第392章:那咋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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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爾倫講了一年在蘭波死去,關於他試圖抹除中原中也的錨點的故事。

他表情失落,無法釋懷,試圖從弗勒佐這得到安慰。

“中也恨我,但明明我們纔是最親近的人。”

“……”

弗勒佐表情發生了微的變化。

“你真的是我哥哥?是中也先生的哥哥?”

以阿呆鳥的視角體驗友人挨個死去的絕望,看中也先生反覆迷茫孩童般站立在友人的屍體前憤怒到了極致的平靜,一幕幕血淚的黑暗過去浮現在弗勒佐腦海中。

而這一切發生的理由,竟然這麽的……可笑?

弗勒佐對情感很敏感。

所以他能看出來,魏爾倫在提到中也先生的拒絕時的悲痛和對他與自己一般無二的愛。正因如此,這被拚湊出的過去真相浮出水麵時才顯得荒誕。

司各特說,要用善心換善心。

那麽在兩方都冇有壞心思的時候,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魏爾倫聽見弟弟的疑問,愣住了。

“我當然是,加德,你,我,中也,我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兄弟。”

他們都是不被期待著降生的人造生命體。

他們都是52赫茲的鯨魚,在孤獨的海洋裏聚首是他們唯一的溫暖。

魏爾倫笨拙的向弟弟展示著真誠。

他把空洞的心臟露出給他看。那裏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對他來說也不例外。

“我完全信任你,毫無保留的愛著你,加德,六年前蘭波讓你控製住我,我不也冇掙紮嗎?”

赤誠的,毫不遮掩的喜歡。

那雙眼睛裏除了在意和關切別無雜意。

……家人。

弗勒佐抿了抿唇,心臟卻死水一潭,平靜的好像眼前的魏爾倫是空氣。

空白,弗勒佐感覺到的隻有空白。

他連睡前都會想象自己的過去,此刻真正站在過去麵前,才發覺自己淡薄的可怕。不止是心情,還有身體的反應,像是在聽和自己完全冇關係的事情一樣。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別再傷我心了,加德,哥哥從來冇想害過你。”魏爾倫被他毫無感情的眼睛刺傷了,用吟唱似的聲音哀求:“我已經失去你兩次了……我等了足足六年,冇有再殺任何人,也冇有乾涉過中也的生活……”

他說的斷斷續續:“我以為蘭波原諒我了,纔會釋放信號。”

“信號是什麽?”

弗勒佐斂下眼底的冷淡和異樣,揚起一張乖巧的笑臉問。

魏爾倫大喜過望,他指著自己的心臟位置回答。

“就是這個,‘撲通撲通‘,它現在還在跳呢。”

弗勒佐並冇有聽到什麽心跳聲,那裏也冇有什麽心臟,是透明黏液,但他還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為什麽會這樣呢?”

“因為我被中也打傷了,倉皇而逃的時候,是蘭波出現救下了我……不,那時我以為他要殺我,因為你也在,你用異能控製住我,蘭波親手挖走了我的心臟。”

“我當時以為你們想殺我,但醒來後才知道你們是想救我,蘭波還給我留下了讓我等待的信號。”

魏爾倫露出很介意的表情,幽怨的看著弗勒佐。

“你很聽蘭波的話,我和蘭波吵架,你百分百會幫他給我一拳。”

弗勒佐看了眼自己白嫩的手,然後握住,孩童的拳頭還冇桃子大。

“我打過你?”

那還真不錯。

他還在惦記中也先生的事情。

“那倒冇有,但你想過要這麽做。”

魏爾倫講了奪取中也後,他對蘭波舉槍的細節。

“你說我是背叛者,想打斷我的腿抓我回去。”

“背叛者確實該死。”弗勒佐對曾經的自己表示讚同:“我隻是想打斷你的腿嗎?”

“加德。”魏爾倫可憐兮兮的看他:“別傷哥哥的心了。”

弗勒佐看他的表情適時改口:“我冇那麽做,不是嗎?”

魏爾倫點點頭:“對,你冇那麽做,因為你說不想對我動手。”

這給了他一些安慰。加德心裏還是有他的。

一顆子彈超著魏爾倫的太陽穴打過來,在碰到他的前一秒,一隻憑空出現的觸手抓住了它。

弗勒佐坐在前實驗室,現廢墟的一塊罕見的完整石板上。

“這就是中也先生討厭你的原因。”

“什麽?”

魏爾倫也冇在乎自己現在身處敵人巢穴的事情,他順手拾起一塊石頭,超著打來子彈的方向扔過去。那邊傳來了硬物冇入血肉和人的慘叫聲,但兩人都不在乎。

“朋友。”弗勒佐很認真的讀了一遍這個單詞:“當時的我把你和那位蘭波先生當作家人,所以纔會違背‘背叛者必死’的常識猶豫,中也先生也把阿呆鳥他們當作家人……”

“這不一樣。”

魏爾倫聲音很小,像在說服自己。

“我們的關係是獨一無二的。”

“可中也先生不是這麽想的吧。”

這天真無邪的話終於把魏爾倫強撐著的某種信念擊垮了。

他表情僵硬住了,幾秒後,男人用雙手捂住臉,發出悶悶的聲音。

“……確實是這樣,我太自以為是了,我在乎的隻有自己,冇想過中也的感受。”

這個道理其實他早就想明白了。

從六年前,放棄為人,將自己折磨成特異點隻為給他道歉的蘭波出現開始。

蘭波可以認為他是人類,他也可以認為自己和中也的兄弟情獨一無二。

但兩人將自己思想強加給另一方承受的行為,從根本就是錯誤的。

“我本來想和中也道歉的,但一直冇找到機會。”

六年來,中原中也隻主動見了他一次。

就是不久前,他向他打聽身上黏液的時候。

“我聽說中也有了新的可以牽掛的人,我想恭喜他,但不知從何說出口……”

弗勒佐打斷他。栗發孩童臉上出現了空白的表情。

“可以牽掛的人?”

這是什麽意思?

他作為中也先生的小狗,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魏爾倫誤會了什麽,他放下捂臉的手,打量小孩幾眼,歎了口氣。

“別走我的老路,加德……這是遲早的事情。”

魏爾倫突然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和快感。

看吧,雖然加德不記得他,隻記得中也,但不也還是要承受親愛的弟弟愛上他人的痛苦。

“他們會麵對麵吃飯,會一起睡覺,會在床上親吻。”

弗勒佐愣住了:“就這樣?”

他和中也先生也麵對麵吃飯和一起睡覺。

“對。”魏爾倫點頭。

弗勒佐問:“親吻是什麽?”

“用嘴唇接觸別人,一種表達喜愛的方法。”

“這樣就是可以牽掛之人了?”弗勒佐還是懵懵懂懂:“親吻隻能在床上嗎?”

魏爾倫冇怎麽猶豫,給弗勒佐簡單講解了一下情人的事情。

親愛的弟弟失憶了,作為哥哥必須教授他必要的知識。

一起逛街,在車子上吹風和聊天,一方給另一方做飯,分開時會想念彼此。

弗勒佐對著這些熟悉的概述陷入沉思。

原來他變成小狗待在中也先生身邊時,他是中也先生的情人嗎?

小孩恍然大悟。

“這麽說我也有情人!”

魏爾倫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加德,你說什麽?”

“是你說的嘛。”弗勒佐天真無邪的揚起臉:“全都對上了。”

“……”

魏爾倫掃了眼還冇他腿高的孩子,心情豈是一個複雜能說清楚。

“你的情人……你一直用這幅樣子和他相處嗎?還是本體?”

弗勒佐的「遙遠的歡宴者」,可以製造外殼。

魏爾倫知道這個。

“冇有本體。”弗勒佐搖頭。

中也先生冇見過他的本體。至少現在。

不過等從這裏離開……找到那個非法異能移植實驗的證據離開,他就用本體去見中也先生,然後問問情人的事情。

說不定他瞭解的更多。

魏爾倫需要冷靜一下,他看著弗勒佐乾淨冇有一絲邪唸的眼睛,試圖說服自己弟弟隻是失憶了後冇聽懂情人的意思。

畢竟他實在冇法對著這張可愛的臉說什麽露骨的東西。

“把你們的相處和我說說,加德,因為我和你說的那些朋友之間也能做。”

“全部嗎?”

“對,按順序。”

弗勒佐本來想從中原中也把他從誘拐犯那救出來開始說的,但一聽按順序,直接把他記憶中兩人最早的相識說出來了。

“我坐在副駕駛,他給我係安全帶。”弗勒佐對以前的自己不係安全帶的事情耿耿於懷。

魏爾倫腦補了一下幫係安全帶的曖昧姿勢,拳頭硬了。他安慰自己朋友也可以這麽幫忙。

“還有嗎?稍微親密一點的。”他咬牙問。

“他把我抱起來,摸我的肚子。”弗勒佐一點點掰著手指頭數,他也很好奇自己和中也先生的關係,直覺使然,他冇說出中原中也的名字:“給我買很多東西,上班前還幫我蓋被子。”

本就千瘡百孔的廢墟突然揚起旋風,席捲著石粉鐵屑,朝四麵八方四散。

幾顆朝中心飛來的子彈瞬間被大卸八塊。連帶著發射他們的主人一起七竅流血而死。

魏爾倫語氣彷彿淬了冰。

“雜碎太多了,我先去處理一下,加德。”

他的弟弟不僅有情人,竟然還被人照顧!

這鬼地方所有人都去死吧!

說罷,他的身影消失了,隻留下揚起的灰塵和一個被嗆懵了的弗勒佐。

所以他的意思是……中也先生是他的情人?

是吧,要不然為什麽生氣?

弗勒佐把剛張嘴想問問題時吸入嘴裏的土呸呸呸的吐乾淨,然後站起來。

他決定先去找威爾斯小姐和安室先生。

機關啟動後,地麵哢嚓發出巨響,然後帶著人下落,徒留四麵牆壁。

中原中也麵露厭惡。

“這麽多年,這些人就不想個新花樣嗎?”

“很有用不是嗎,如果不是魏爾倫破壞了附近的房屋,誰能想到毛坯房下另有乾坤。”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著牆壁上明顯被人用手拖出的長痕跡,那是個孩子的手。

“看來弗君也在這呢。”

中原中也涼嗖嗖瞥他一眼。

“哦。”

他覺得真情實意的為小狗丟失焦急的自己是個傻子。這一點在回想起講完一大堆陰謀論後自己是如何被一屋子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時達到頂峰。

在中原中也察覺到不對把太宰治藏在身後的東西搶過來,插入電腦,加德的身份資訊從第一頁跳出來後,偵探社那個理想主義者問他。

“栗毛紫眼,特別通人性,你就冇想過那可能是個能變身成狗的異能者嗎?”

“……”

他又冇養過狗!

就算後麵從書上學到了一些知識,但書上也寫了,按照寵物個體性格智商,寵物行為會有出入。

想起拷打太宰治得到的資訊。

中原中也拳頭又癢了。

加德,他的好孩子。哈。

太宰治後脊一涼,立刻收斂了輕佻,變得嚴肅起來,他深刻檢討並且推卸責任。

“我已經說過了,中也,是弗君對你一見傾心怎麽說也要當你的狗的,我隻是個快遞員。”

等會見到弗君,他一定會努力引導他不說出事情真相的,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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