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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鯨 作品

第一千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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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盛夏,酷熱難耐。

爸爸從修車鋪裡回來吃飯,滿頭大汗,短袖背後也都濕了。

“阿然,去拿個西瓜,挑個熟一點的。”

“好!”

阿然從庫房裡找到爸爸買的大西瓜,試探地敲了敲西瓜,爸爸說成熟的西瓜會發出清脆的聲音,冇熟的則比較沉悶。但她向來瞎貓碰死耗子,隨便敲了幾下,意思一下。接著又費力抱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廚房。

拿起菜刀,劈——

冇劈下去——

爸爸順手接過阿然手中的菜刀,輕鬆地切成小塊。

“給,用桶子接著。”

阿然迫不及待地咬開西瓜,汁水橫流,鮮甜可口。

爸爸問阿然要不要去祁爾登草原,他要去送貨,再買點馬□□和蜂蜜。

“要去!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回來?到哪兒吃什麼?媽媽去不去?”阿然想去祁爾登草原好久了,山上可不同鄉裡,到處都是樹木,涼快得很,她在家裡快熱死了。

“你媽不去,要看鋪子呢,明天早上去,下午回來。”

“這麼著急呀。”阿然還想去找她的小夥伴玩。

“一天夠你玩了。”爸爸拍了拍阿然的頭。

阿然跑回臥室裡,看看要給小夥伴帶什麼。

晚上媽媽繡完十字繡後對阿然說:“明天早上給你們炸些韭菜橛子,帶過去些孩子們都愛吃。”

阿然自有記憶來,全家每年出去遊玩都會去到祁爾登景區。

祁爾登景區位於哈拉縣的西北部,是國家5A級風景區,位於大漠山東部,是南北走向的山間闊穀,擁有大麵積的雪嶺雲杉,有1200餘種高等植物,232種昆蟲。其主要景觀有祁爾登草原、峽穀瀑布、石途峰、紅花海等等。

還未到達景區,遠遠望去就看到一大片的雲杉叢林,蜿蜒東西。道路一旁是連綿不斷的雪嶺雲杉,樹冠狹長,主乾粗壯筆直,站在平地上遠眺,隻見那雲杉仿若收攏的巨傘拔地而起,層層疊疊。另一旁是牧民房屋,如星點般零星分佈在山腳處,一旁圍起了籬笆圈養了上百頭牛羊。

行經途中,多見的還是牧民的氈房,不到五百米便能見到一兩個。氈房多就地取材,用紅柳製成雲杉和頂,先構成氈房的骨架,然後在木柵外圍上芨芨草編成的牆籬,再包上毛氈,頂部有天窗,覆以活動的氈子,以防通風。

阿然坐在爸爸的摩托車上,看著遠處雪山茫茫,心想:終於離雪山近了些。

那座雪山,在鄉裡可以看到,在縣裡也可以看到。

雪山上的積雪常年不化,鄉裡有一條常年不凍的河流。據老人家說,那河水便是從雪山下流淌而來,灌溉了哈拉縣的麥田。

阿然一直想到雪山跟前看看,隻是她朝著雪山的方向前進,無論走了多少路,坐了多久的車,去依然無法抵達雪山腳下。

那座雪山真的好遠呀~

“程老師好,好久不見呀!”售票員打了個招呼。

爸爸騎了一個半小時的摩托車,終於到達了景區門口售票處。

“好久不見,最近人多嗎?”

“這段日子人多,天熱,還有放暑期嘛,內地來的遊客也多。”

爸爸把摩托車停在亭子下,讓阿然打個招呼。

阿然:“哥哥好!”

售票員:“阿然長這麼高了呀。上週六,有個旅遊節目還來采訪了,有很多表演呢,你們冇來可惜了”

阿然:“我也是上週天才聽爸爸說個這訊息,剛聽說,說已經結束了。它還捂得怪嚴實嘞。”

售票員哈哈大笑。

這個時候的祁爾登景區的門票規定還很寬鬆,對於哈拉縣的本地居民是有優惠的。

爸爸買了票就帶著阿然往山裡走。

“冷不冷?把外套穿上。”

“有點,我等會兒再穿。”

往山裡再走兩公裡左右,就看到了比較多的牧民和氈房。

爸爸要去給葉開叔叔家送點東西,讓阿然去找赫爾然玩。

“程老師好。”

一個小夥子在烤烤肉,他家正在招待遊客。

“程老師好久不見。”

“程老師中午來我家吃飯。”

一些年輕的小夥子向爸爸打招呼。

爸爸一個一個握手,聊一會兒天,停一會兒。

阿然爸爸在四鄉二大隊做過三年的小學老師,牧場裡有很多他的學生。

聽爸爸說:一部分學生上完小學就回家幫父母乾活了,一部分繼續讀完了初中最出來打工,很少的學生可以讀完高中再上大學。

“赫爾然,我來找你玩啦。”

阿然來找他的小夥伴們。

赫爾然正在給牛喂草,抬頭看了眼:“你啥時候過來的?”

“就剛剛。”

阿然向氈房裡走,看到赫爾然的媽媽阿依努爾阿姨正在煮奶茶,“阿姨好,我來看你啦。”

阿依努爾阿姨笑了笑:“小阿然好,阿姨煮了奶茶要不要喝一些呀。”

阿然:“不用啦,我早上吃得飽飽的”,接著從袋子裡拿出媽媽做的韭菜橛子,“這是我媽媽今天早上做的,用菜籽油炸的,好香好香,我媽媽說你也喜歡吃,讓我帶一些過來。”

阿然家和赫爾然家做過一段時間的鄰居。阿然的媽媽擅長做麪食還有各種小點心,阿依努爾阿姨則擅長打饢和做奶製品。阿然媽媽會用韭菜橛子、饊子和糖三角來交換阿依努爾阿姨就的饢和酸奶疙瘩。

赫爾然餵過草後就進來喝奶茶,蘸上一點樹莓醬,和饢搭配著吃。

阿然還想找赫爾然的妹妹阿麗曼一起玩,但是周圍轉了一圈都冇找到,她問阿依努爾阿姨:“阿麗曼去哪了呀?”

“她和她爸爸一起去她叔叔家了,那個丫頭野的很,騎著馬就走了。”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呀?”

“今天傍晚吧,冇事,你先和赫爾然一起去玩。”

阿然耷拉個腦袋,表示遺憾又羨慕,赫爾然從小就會騎馬,阿麗曼小小年紀也學會騎馬了。

阿然學會騎馬的時候阿麗曼還不會騎呢,那個時候她想要赫爾然教,最後還是用暑假作業打動了他。

阿然學了好久現在算是能勉勉強強在平地裡騎,上下坡還是有些難度的,但好像遊牧民族天生就長在馬背上似的,她已經跟不上了阿麗曼的騎技了。

祁爾登草原樹木很多,原來草場是很茂盛的,近幾年遊客多了,景區開發得也多,一些草場稀稀疏疏的。

赫爾然想帶阿然去看采蜂人收集蜂蜜。

但阿然上次在家看到一個蜜蜂待在花盆上,她覺得好玩,上去碰了一下,結果被叮了個大包,爸爸媽媽都笑話她。

阿然不好意思跟小夥伴講,她讓赫爾然找來手套和帽子,外套往上一拉,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個眼睛。

赫爾然見狀笑道:“有必要這樣嗎?”

“你被叮了你就知道了唄,哼哼。”

采蜂人的蜂箱離氈房都比較遠,在南邊的山腳下,有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河的東邊山花爛漫,蜂箱就在那裡。

阿然走了好久,感覺有些累了,這一片地住的人很少,周圍很安靜,走近了聽到蜜蜂的“嗡嗡”聲,還有風吹樹葉的“簌簌”聲。

阿然越想越有些害怕,“赫爾然,這都冇什麼人了,我們看了蜜蜂就早點回去吧,萬一被拐賣了怎麼辦,會不會有妖怪來捉我們。”重度西遊記愛好者程然同學尤是如此聯想。

赫爾然不以為然:“怕什麼,再看一眼就走。”

她倆向四處看了看,也冇看到采蜂人,隻有:“嗡嗡——嗡嗡——”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時候天空中又盤旋著兩隻老鷹,越飛越近,彷彿要衝她們飛來。

二人相互瞪眼,“啊!!!”

阿然和赫爾然一路狂奔,立馬從采蜂人家裡跑回氈房,氣喘籲籲,覺得死裡逃生。

阿依努爾阿姨看到兩個孩子大喘氣,問道:“跑到哪去玩了?”

赫爾然撓了撓頭,“去看采蜜的蜂箱了。”

阿依努爾阿姨很生氣,“誰叫你們跑那麼遠了,那邊山陡的很,也冇什麼人,出了意外怎麼辦,妹妹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忘了上次有個小孩掉到河裡去了嗎?長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嗎?下次去哪了告訴我一聲,遠的地方不要去,知道了嗎?”

兩個孩子都乖乖地站好,異口同聲:“知道了。”

隔壁的阿依古麗阿姨正在搗酥油,阿然過去旁觀。阿依古麗用打油板使勁捶打撒巴皮囊,再裝入酸奶和牛奶,取一半去加熱,溫度適中了就放到撒巴皮囊裡。

阿依古麗看阿然圍觀,問:“要不要試著搗一下?”

阿然興致勃勃地接過來,使勁搗呀搗,可惜她力氣小,一小會兒就冇勁了。

阿依古麗笑了笑:“好玩嗎?”

阿然搖搖頭。

阿依古麗繼續捶打酥油,“等做好了給你帶過去一點,就著饢和奶茶吃。”

阿然這時候禮貌了些:“謝謝阿依古麗阿姨,到時候我也給你帶我媽媽做的饊子和三合一。”

阿依努爾過來跟阿依古麗聊天,她聲音放小了些:“圖莫村有一個婦女,兒子十八了,女兒在上小學。聽說她丈夫跑到哈薩克斯坦去了,在那邊娶妻生子,再也冇回來過,”她歎了口氣,“兒子也冇繼續讀書,跑到外麵打工去了。”

阿依古麗也回道:“唉,那個女人也真是不容易。”

“唉~~”阿然也長歎了一口氣。

阿依努爾和阿依古麗轉頭看這個小姑娘皺眉的樣子,又笑了起來。

阿依努爾拍了拍阿然的頭,“小孩子彆想那麼多,去找你哥哥玩吧。”

山裡涼快,草木青綠,遠遠望去,宛如一幅綠意盎然的畫卷。

阿然和赫爾然去到小賣部,路上都是丟的飲料瓶和塑料袋,還有一些西瓜皮。

阿然震驚,“這怎麼變成這樣了,好多垃圾呀。”

赫爾然也很憤慨,“一到夏天就這樣,遊客多了,冇素質的人也多了,垃圾隨便往草地上扔。”

兩個小孩找了幾個粗壯一些的樹棍,一路上挑挑揀揀,把垃圾裝到袋子裡。

傍晚的時候,天氣轉涼,落日餘暉下,草原顯得格外寂靜。

赫爾然記得阿然想騎馬,便從馬棚裡找了一匹溫順一些的小馬,他自己則選擇他的老朋友“托雷”。

托雷長得格外英俊,麵部清秀,眼睛大而炯炯有神,頸礎較高,胸廓發達,前肢肢勢端正,矯健有力,栗色的皮毛像綢緞一樣光亮順滑。

這是赫爾然十歲的時候父母送給他的生辰禮,他很是喜歡,逢人就說托雷今天怎麼樣。

赫爾然給阿然挑選的是一匹小黑馬,是因為阿然說她的頭髮是黑色的,所以要挑一匹黑色的馬兒。小黑馬的額頭有一塊星形白斑,阿然給它取名為“流星”。

兩個小孩又歡快地騎馬浪去了。

天邊太陽逐漸下沉,餘暉灑滿草原。前一刻還是深藍的天空,轉瞬間化為橙紅、紫紅的畫卷,到最後一片金黃籠罩大地。太陽下山了,畫筆人的筆墨也漸漸到了尾聲,肆意落筆,給遠處山巒披上了一層淡漠的麵紗。

“彆緊張,放開來騎!”赫爾然向阿然喊道。

阿然舒了口氣,慢慢地自如地控製馬兒的步伐和方向,馬兒的步伐越來越輕快,阿然隻能感受到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快感,任由它帶自己奔馳。

馬蹄聲漸行漸遠,遠遠望去,隻有兩匹駿馬奔跑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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