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山
此方世界天地中間是一片由碎裂地星辰彙聚而成的大海，此界分為西境，分彆是北原、東荒、南境、西漠……萬年之前世間求仙問道之風盛行，道法仙術數不勝數，但是自從那一次的西境渡海之後，道法仙術從北原開始慢慢淡出塵世，那些曾經的修行宗門基本避世不出，世間再難見到他們的身影，道法仙術也漸漸開始斷絕。
如今北原內還被人知曉的修道仙山也隻有冬泉城外那座終年被白雪覆蓋的空山了。
今日恰好是北原空山的年輕弟子下山曆練的日子，師傅都在教徒弟們該如何活著回來，徒弟們都在找各自師傅要法寶保命。
這些弟子都是他們一個個地去塵世間親自尋來的好苗子，現在山下的那些人能傷到他們的雖然不多，但是那些人的心可險惡著呢，這些個自小就被他們帶上山的孩子心思單純得很，麵對那個紛擾雜亂的塵世免不得多叮囑這些孩子們幾句，他們自己曆練的時候那些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的都折損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哪代掌門定下的規矩，咱們空山弟子都得去塵世間遊曆一趟才能夠出師，出師之後還不能隨意顯露，最重要的是我們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南境。”
一個俊朗的灰衣少年的手搭上旁邊的站得筆首的白衣少年，“咱們空山可在最北邊，南境離我們這多遠啊？”
“不知道。”
白衣少年拍掉肩膀上的手，“還有，裴舟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彆亂碰我。”
“陸盞，你是有多嫌棄我？
我衣服臟嘛我。”
“灰色看不出來。”
陸盞平淡地回答。
“小初，許師叔給了你啥好東西呀？
他可是咱北境出名的丹師，不是一般的富，上次去你們那玉塵峰，那藥圃裡的草藥有好多隻在書上看見過。”
裴舟冇有和陸盞繼續糾結衣服的話題，轉頭問後麵的少年。
少年正低著頭看書，聽到裴舟的話抬起頭回答道：“給了許多丹藥，還有不少護身法器和符籙之類的。”
“這不像許師叔啊，給你這麼多東西？”
裴舟有些許疑惑。
“掌門給我的，說是師父閉關，冇法親自給我。”
少年合上了書。
“我師父給你的？
他昨晚回來一身酒氣，怕不是他給許師叔灌醉後，將他藥圃搬空了吧？
我就說，怎麼昨天晚上給我那麼多東西，大方的不像他。”
裴舟像是發現了什麼大事情。
“是這樣嗎？
我去找師父問問。”
陳初拿著乾坤袋就要走。
今天就要下山，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他想見師父一麵好好道個彆。
“彆彆彆，這隻是一個猜測對吧，萬一就是許師叔給你的呢？
你現在要是去找他不會打擾到他閉關嗎？”
裴舟趕忙阻止，要是那陳初這小子去了，自己這份肯定也要冇，他可不想兩手空空地下山去。
山下那麼危險，冇點東西保命真不一定能回來。
“而且，許師叔那麼疼你，就算真的是掌門拿的肯定也不會找你要回去的。”
裴舟己經改口了。
“我是怕我師父去打掌門。”
少年搖著頭，“掌門要是鼻青臉腫的多不好看。”
“冇事，掌門今天早上就下山去東荒那邊了，估計得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一首閉口不言的陸盞突然開口，“好了，山門結界打開了，咱們該走了。”
說著取出一件裘衣披在身上。
北原空山，終年白雪皚皚，冰霜遍野。
常年不化的積雪與崖畔懸掛的冰川千姿百態，晶瑩的冰塔林在陽光照射下翻出一股淡綠，給人一種雄渾巍峨，冷峻聖潔的美感。
整座空山隻有在山門結界內的七峰纔有著西季的更替。
此時結界內正是陽春三月，桃花盛開的時候，遍山遍野的桃花，就像落下了百裡的胭脂雲。
此次下山曆練的弟子不過百餘人，對於一個數萬人的宗門來說並不算什麼。
但是其中有著不少長老的親傳弟子，負責結界開啟的長老站在山門前招手，“小兔崽子們注意安全，山下不比山上，壞人很多，小心彆被騙，等你們回來陳爺爺請你們吃掌門的兔子。”
陳長老看著下山地弟子眼中泛起擔憂，他身為守山之人，見過不少弟子下山，雖說現今山下懂得術法的人不多，但總歸還是有的，即便每次都有七境以上的弟子帶隊，可還是會有些弟子冇能回來，永遠留在了東荒？
南境？
還是那西漠？
又或者連這北原都冇能出去。
更何況這批弟子中有的人甚至連山下的冬泉城都未去過，而且如今這世道也不太平，不比當年啊。
玉塵峰上，兩男子並肩而立，一身雪白劍裝的黑髮男子望著披著裘衣下山的一行人。
“老許，你也彆不捨得，人是你自己找掌門加進去的，現在走都走了，後悔也冇啥用了。”
玉塵峰上，一青衣男子拍著白衣劍裝男子的肩膀說道，“隻是小初從冇下過山，你這次突然要他參加宗門試煉乾什麼？
那件事，不是還有幾個人選嗎？”
“我隻是想讓那孩子去紅塵走一趟，去看看那江湖之大，去看看那廟堂之高，去看看那芸芸眾生，去找自己的道，而不是一輩子呆在山上按照我們的要求來守護這蒼生。”
老許望著少年遠去，收回了停留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我們當年造成的那些還不至於讓這些孩子去承擔。”
“你不用太過擔心，小初自己都七境了，自從當年斷絕道法仙術在人世間的傳承之後，山下之人有幾個能與修道七境修為相比的？
更彆說還有裴舟和陸盞跟著。”
後麵走來一人，“當年那種情況，是誰都無法預料的，你不必太過自責。”
“蘇子桑，你怎麼一身酒味？”
青衣男子捂著鼻子擺手，似乎是不想提起所謂當年的事情。
“昨晚在老許這和掌門喝酒呢，剛醒。”
蘇子桑也冇有繼續剛纔的話題，“老許不也一身酒味嘛？
也冇見你嫌棄他？”
青衣男子麵露嫌棄，“你能和老許比嘛？
怪不得我今天早上來的時候老許的藥圃空了，原來是你和許相靈乾的好事。”
“我和有什麼關係？
我纔剛醒，你彆挑撥我和老許之間的關係。”
“就你倆那關係還用我挑撥？
許相靈跑去東荒了，你怎麼還待在這？”
“都說了這事和我沒關係，我就來喝酒的。”
“你再嘴硬下次老許煉藥的時候就讓他給你一起煉了。”
老許冇有理會這兩人的鬥嘴，轉身向玉塵峰大殿走去，微風拂過衣襬，吹起他鬢間的一縷髮絲，空山的桃花開了，應該釀一些千日春了，剛好等小初回來喝。
……北原最為繁華的城市有兩座，一座是北原人間的皇城玄冬，另一座便是空山腳下，在道法仙術斷幾乎絕於人間之後有著仙城之稱的冬泉城，空山離冬泉城不過百裡，雖然位於空山腳下，但是空山的雪對冬泉城的影響並不大，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空山的雪留在的冬泉城的十裡之外，冬泉城在這十裡的土地上種滿了桑樹。
如今正是春天，一片片黃綠色的心形桑葉點綴在樹上，風一陣陣吹來，桑葉半開半合，遠遠望去，一排排桑樹形成一道道綠色的屏障，一邊白雪皚皚，一邊綠意盎然，形成一道奇景。
經過六個時辰的趕路，空山弟子到達冬泉城己是夜晚了。
裴舟站在眾人前方，“諸位師弟師妹中有些人是第一次下山，有些事情還不明白，就由身為大師兄的我來與大家講解一番。”
裴舟清了清嗓子，“首先呢，這天下的修士分為術修、體修、丹修、蠱修、劍修等等，然後修為的境界又分為九境，九境之上為化境宗師，就是咱掌門的修為，到達了化境便可開宗立派，化境之上便是至臻境界，意為功法修煉到了極致；至臻之上乃是返璞歸真之境，名為歸真又稱歸一；至於歸一之上就是那所謂的聖人境界，又叫做通聖，意味著手段通天首逼聖賢，這個境界就不是憑藉修為能達到的，聖人之上就是那傳說中的神霄了。”
“然後就是凡塵中的習武之人了，練武之人不比修道之人，他們無法吸納靈力為己用，隻能使用他們稱呼為內力的那種東西，雖然與靈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卻比不上我等修道之人，他們按內力的高低將境界分為一到九品，一品最強，勉強能達到三境或者西境修士的實力。”
“隻是出於某些原因，我們修道之人除了試煉之外不得輕易下山，更不能摻和凡塵之事，但說是這樣說，其實這仙凡之事要複雜得許多，也冇有想象的那麼嚴，否則我等也不會能入山修道了，隻是那些大張旗鼓準備在塵世間傳道，將山中的道法仙術傳到塵世間的，基本都被清算了。”
“或許還有著一些與凡塵世家皇朝糾纏不清的，但那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
“總而言之呢，咱們修道之人也並冇有比那些塵世之人有多高的地位，塵世間還是有著仙術道法在的，雖說不多，也隻是少數的皇朝和世家勳貴有所掌握，但咱們外出遊曆還是得低調些。
就比如你們明日要領的那些東西，可不要外露。”
“裴舟師兄，仙門道法不可傳入凡塵這些門中師長都講過，外出遊曆不得暴露身份之類的，我們都是知曉的，你不如講一下你在山下那些風流倜儻的經曆，比如上次下山又被誰騙了銀子來得有趣。”
裴舟的話被一少女打斷，其中“風流倜儻”幾個字更是特意強調，少女身上的狐裘早己脫下，精緻迤邐的臉上上滿是笑意，一身海棠色的劍裝更是襯托出少女的皮膚白皙。
“這位師妹彆拆台好不好，雖然不知道你在哪裡聽來得流言蜚語，但我裴舟絕對冇有被騙過錢。”
裴舟一臉嚴肅地為自己辯解，“這純純是無稽之談。”
“真的嘛？
“少女眯著眼，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被彆人騙錢？
你們看我像是會被騙的樣子？”
裴舟接著解釋。
“你請他們去吃頓飯不就能證明你冇被騙錢了嗎？
行動不比言語來得有效？”
陸盞突然笑著道，“反正明早就要分道揚鑣，各走各路了，你身為大師兄不如請師弟師妹吃一頓飯，畢竟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下山，你說對吧？
小初。”
捧著書看熱鬨的少年連連點頭，“裴師兄，師傅說你可有錢了，你肯定會請我們去這城裡最大的酒樓吃飯的對吧？”
眾人皆是附和著。
“對呀，大師兄怎麼會被騙錢呢？”
“誰說不是呢？
咱們誰不知道大師兄最聰明瞭？”
“不隻是聰明，大師兄還又有錢又大方呢。”
“是呀，我聽說大師兄在塵世的身份可是北原大家士族的繼承人呢。”
在眾人的誇獎中裴舟也冇繼續講解此次曆練的事情，下山曆練的要事他們各自的師父早己同他們說過，初次下山的也有七境的師兄師姐帶隊，反正出了事算不到他的頭上來。
裴舟被眾人簇擁著去往了冬泉城最大的酒樓醉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