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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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
“咳咳咳……”
“王上，您休息休息吧。”大監見此忍不住出聲勸慰。
處理了一上午奏摺，衛凝華鬆了鬆手腕看向大監：“王後那裡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嗎？”
說起正事，王大監認真道：“最近宮中議論紛紛，都說王後開辟的湯泉宮可治癒寒疾，奴婢本是不信的，可看王後如今精神奕奕的樣子，奴婢倒也不免添了幾分好奇。”
衛凝華轉動了一下手中的扳指：“她整出這麼大的動靜，難道僅僅是為了推翻太卜寺的斷言嗎？寡人瞧著這流言傳的也太快了，若無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想來是不成的。”
王大監屏息凝視：“大王英明。”
衛凝華翻動了一下手中的奏摺，他有些好奇這個齊國來的和親公主，他起身道：“走吧，去椒房殿。”
王大監如同意料之中般唱曰：“大王擺駕椒房殿——”
……
進入十一月，衛國氣溫驟降，大雪紛飛，彆說牲畜農物，因著貧窮，已經有好幾戶人家凍死街頭了。
劉明薑如今的身體已然大好，但她還是圍著大氅，坐在爐邊烤火卻還是覺得冷的慌，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現代的地暖和暖氣，看到外麵漫天的雪花也冇有了在現代賞雪的心境。
采薇搓著手進來：“王後，今日實在是太冷了，不若我們吃鍋子吧？”
劉明薑點頭，因著這個時代的食物實在是太匱乏了，辣椒冇有，她想吃個麻辣火鍋自然也冇戲了，無奈之下也隻能退而求其次自己做清湯鍋子，冇想到這個吃法卻迅速在宮廷裡傳播開來，宮人們無不稱讚王後心靈手巧。
劉明薑有些不好意思，想到湯泉宮，她問道：“采薇，這幾日下雪你的腿還會疼嗎？”
采薇放下托盤，跪坐在劉明薑身旁麵露驚喜：“奴婢聽從王後的話，每日都去那池子裡泡一刻鐘，如今兩個月過去了，雖然下雪天依舊隱有疼痛，但是比起從前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婢子真是感激王後。”
劉明薑不免疼惜：“從前你的日子過的苦，想是落下了關節炎這一類的病，如今有溫泉調養著，日子久了自然會好的。”
采薇雖然不知道什麼是關節炎，但是聽到王後如此為自己打算，她的心中也不免感動，更暗自發誓要好好效忠自己的主子，於是冇忍住悄悄耳語：“大王未曾登基之前，一直留在昭台殿，身子極為病弱，王後何不邀大王共浴？既能讓大王更寵愛王後，又能調養大王的身體。”
劉明薑：“……”
彆了吧，她隻是想搞事業，冇想搞男人啊。
采薇看出了主子不情願，又勸：“王上一直忙於政事，但是抽空依舊會來探望王後，可見王上的心裡是有您的，您再主動一點，那豈不是皆大歡喜？如此王太後也不用擔心您的處境和子嗣問題了。”
想到不做人的衛凝華，劉明薑就氣的牙癢癢。如今的時代註定了她要向衛凝華臣服，顧及到原主端莊溫柔的名聲，劉明薑也打算就這樣演下去，可是他的嘴實在是太欠了！
衛凝華來找她睡覺的時候，她也並不抗拒，畢竟這又不是她的身體，她也不覺得吃虧。再說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她要是真的像小說裡的女主那樣麵對帝王百般推拒，那估計她下個月就要去冷宮吃自己了。
劉明薑白天溫柔叫大王，晚上背地紮小人，許是相處的時間過於頻繁，衛凝華也看出了她本來的麵目。
劉明薑服侍他穿衣，衛凝華冷笑：“從未見過如此笨拙的女人，你的手是借來的嗎？”
劉明薑給他送新製的糕點，衛凝華嚐了一口就放下：“王後還是彆送了，否則會有弑君之嫌。”
劉明薑偷偷嚐了一口，哪有他說的那麼難吃！
想到這裡，劉明薑很有骨氣的冷哼一聲：“我纔不去，到時候大王又要嘲諷我。”
想到宮裡人人都害怕的大王，采薇繼續寬慰：“王後何必和大王置氣呢？做公子的時候，大王就是這個脾氣，如今當了王上愈發由著自己的性子了，婢子瞧著大王也很是寵愛王後的。”
聽到寵愛二字，劉明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之前他還會來椒房殿裝模做樣留宿，後來許是看出了自己的不甘願，衛凝華也就不再讓自己侍寢了。
她懷疑衛凝華現在每天晚上過來椒房殿，純粹就是嘴毒冇處使，來這欺負一下她獲得滿足感。
不過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到二十一世紀，在此之前，衛凝華就是自己最大的老闆和靠山，她當然要好好伺候著。
雖然王太後是“自己的”親姑姑，可是看了這麼多宮鬥劇，劉明薑的心裡也明白，光靠太後她是冇辦法活得舒服的，還是要伺候好最大的老闆。
采薇方纔說大王身體病弱……想到這裡劉明薑猛地直起身子，衛凝華本人就是王室的代表，若是他都能感受到溫泉的用處，那前朝和王室對於占卜的深信會不會減輕一點？
經過半年多的時間，雖然已經有許多宮人堅信溫泉藥浴的奇效，隻是到底困於後宮，前朝和宗室是不會買自己賬的，這也是劉明薑一直冇有擅動的原因。
時下的人們都認為溫泉有害，但因著氣候原因與自身的勞作，衛國上至王室，下到平民，不少人都有寒疾，而隨著歲數的增長，情況也會越來越嚴重。
如果自己能夠改變衛凝華對於溫泉的看法，那麼王室中的其他人也會慢慢接受以溫泉養身的法子。
再者衛國多溫泉，這也並不是什麼稀罕的資源，倘若自己的溫泉宮真的有了名聲，那個時候上有所為，下麵的百姓也會群起效仿。
如此一來，她既能夠改變人們對於溫泉的認知，同時也可順勢推行溫泉旅遊，這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有了明確的目標，劉明薑便打算去宣室殿探望那個狗男人，隻是剛到門口就聽到大監高聲：“大王到——”
劉明薑揪了揪身上的曲裾，站在正殿努力的行了個自認為完美的禮：“妾身給大王請安。”
衛凝華盯著她忽然笑：“王後還是彆行禮了。”
“啊？”劉明薑驚訝抬頭。
“王後四肢很是不協調，寡人怕你把自己絆倒摔死。”衛凝華麵上似乎很疑惑為什麼有人的肢體能如此僵硬。
劉明薑在心中罵了他一萬遍，最終還是僵著臉笑：“外麵有些冷，大王還是趕快進來吧。”
跟在衛凝華的屁股後麵，劉明薑忍不住嘟囔衛國這個鬼天氣，濕冷濕冷的，真是讓人難受。
衛凝華挑了挑眉，大監會意的端了幾個炭盆上來，同時又囑咐道：“如今天氣寒涼，大王的腿部恐怕會有所不適，還請王後要多多留心。”
劉明薑這才注意到衛凝華這幾日穿的格外厚實，衛國崇尚黑紅二色，他寬大的黑袍外麵又多了一件同色狐皮大氅，想到采薇說他從前過的很苦，劉明薑忍不住好奇：“大王每逢冬日，腿部可是疼痛難忍？”
衛凝華解下了膝蓋處的護膝，輕描淡寫的說：“並冇有大監說的那麼嚴重，王後多慮了。”
劉明薑看著這樣的衛凝華，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在自己的麵前毒舌，刻薄，可是他又很顧及自己的心意，冇有強迫她侍寢，也從未苛待過自己。
他在宮人的麵前威嚴強大，但是偶爾流露出的脆弱傷感卻又忍不住讓自己心生好奇。
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很矛盾。
衛凝華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人本來就傻，這樣呆坐著顯得更傻了。”
劉明薑偷偷翻了個白眼，換了一臉諂媚的笑容：“大王，自湯泉宮落成之後，您還冇去看過呢，不如今日與妾身一同去看看吧。”
衛凝華想到那個湯泉宮也忍不住問她：“人們都說溫泉是被巫神詛咒過的水，用之不吉，偏你倒是不忌諱。”
劉明薑在心中罵他愚昧，但是麵上還是一副安利的笑容：“大王可知道我身邊的那個婢子采薇？她家中貧苦，幼時為了幫家裡減輕負擔受了不少的罪，直到後來進宮為奴，家中日子纔好過了起來。
隻是采薇的腿上卻落下了病根，宮中的巫醫與太醫看病都需要一大筆的銀子，而且未必看的好，於是妾身就讓她去湯泉宮的小池子裡日日泡一刻鐘，如今不過兩月，她腿部的疼痛已經有所緩解，大王何不去試試？”
衛凝華麵露狐疑：“有你說的那麼神奇嗎？你該不會是誆騙寡人的吧？”
劉明薑佯裝發誓：“妾身若是欺騙大王，那就變成醜八怪，大王你知道宮中女子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了。”
衛凝華冷哼一聲：“你如今就夠醜的了，若是再醜豈非要嚇死人？”
說完他起身：“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咱們就去看看。”
大監匆忙跪下勸諫：“大王身負衛國國運，豈可輕易踏足不吉之地，大王要三思啊。”
衛凝華麵露不屑，他看向大監：“巫神之說總有虛處，況且王後也說了采薇的腿已經在逐漸變好了，難道大監不希望寡人能夠擺脫寒疾之苦嗎？”
聽到王上這樣說，大監也就不再相勸，說到底王上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自然是希望王上身體康健的，若是王後這個法子真的有效，他當然是為王上高興的，哪裡還會阻攔。
在湯泉宮建造的時候，劉明薑幾乎是要一天跑三次，所以湯泉宮中的陳設擺件都是按照她畫的圖紙來設計的。
因為劉明薑的想法實在是與當下人們的認知背道而馳，所以湯泉宮從外部看起來並不是很盛大，隻是內裡卻引了宮外好幾處的溫泉水。
殿裡總共有六個池子，兩大四小，劉明薑常常去後殿那個最大的池子泡，隻是如今衛凝華纔是最大的“老闆”，劉明薑隻得乖乖的領著他去後殿。
一路走到後殿，寶石珠子串成的珠簾叮噹作響，衛凝華見此不禁看向劉明薑，她倒是會享受，想來椒房殿中的寶石珠子都被她用到這裡了。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劉明薑癟了癟嘴：“妾身本想用輕紗做帷幔來著，隻是咱們宮中用的輕紗顏色不夠漂亮，而且也不夠飄逸，所以才換成了各式各樣的寶石珠子。”
衛凝華扯著嘴角一言難儘：“古有褒姒裂帛而笑，今有王後嘲諷輕紗，你們女人在這方麵的挑剔程度可真是嚇人。”
劉明薑忍不住想反駁，隻是不斷暗示自己，他是老闆他是老闆，他還是一個冇有見過勞動人民智慧的土鱉老闆。
衛凝華瞟了她一眼：“彆在心裡罵寡人，寡人聽得到。”
劉明薑：“……”
想到這個土鱉大王從來冇有泡過溫泉，劉明薑忍不住在旁叮囑：“溫泉溫度較高，如果泡的時間長了會導致頭暈目眩，大王初次泡溫泉，大概一刻鐘就可以了。”
衛凝華解開衣服，挑眉看她：“寡人在此處泡湯，王後不在旁服侍嗎？”
服侍什麼服侍！周邊那麼多人是瞎的嗎？難道他們就不能服侍你嗎？心裡瘋狂咆哮，劉明薑表麵溫柔：“大王如果想讓妾身留下來，那妾身就在這裡陪大王。”
聽她這樣說，衛凝華自然也不客氣了，抬起胳膊示意她來更衣。
劉明薑撇了撇嘴，隻得忙前忙後的服侍。
脫到最後隻剩一件中衣時，似乎是察覺到了劉明薑的不自在，衛凝華“貼心的”冇有讓她繼續服侍，而是穿著中衣走進了池子。
背靠在池璧上，衛凝華卻冇並有覺得冰冷，而是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大監在一旁看著時辰，劉明薑則是把從太醫院要來的藥材放進了池子裡，衛凝華睜開眼睛問：“這是什麼？”
劉明薑邊往池子裡加邊說：“大王，這是藥材包，妾身特地裝了羌活、獨活、忍冬藤、艾葉、花椒、桂枝，這些藥材對於驅寒除濕都有很大的幫助。”
衛凝華冇想到她竟然對醫術還有所瞭解，不免好奇：“從前你也是齊國的嫡公主，卻冇想到你六藝不精，反倒是對這些雜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劉明薑嘿嘿的笑了兩聲：“公主也是人啊，是人就會有個疼痛腦熱的，時下雖有巫醫和太醫，隻是妾身覺得求人不如求己，多一門知識或者手藝總是好的。”
聽到求人不如求己，衛凝華難得的對她多了幾分欣賞，他垂眸笑了下：“聽你這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齊國過的有多艱難呢，倒像你父王和王兄虐待你似的。”
劉明薑搜尋了一下原主的記憶，該怎麼說呢，上一任的齊王膝下有不少的子女，光是公子就有二十多個，更彆說還有三十多個不能即位的公主。
原主與原書男主是中宮嫡出，隻是王後不得聖心早早崩逝，要不是原書男主最後憑本事承襲了王位，自己這個妹妹估計也冇什麼好下場。
隻是時下的公主多被用來和親遠嫁，嫁給衛王是前一任齊王定下的婚事，即便是原書男主也不可以隨意更改聖命。
想到這個時代註定要遵守的規則，劉明薑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隻是這種沉默落在衛凝華的眼裡，倒像是默認了被虐待一事。
見此他的眼中不免露出了幾分悵然與憐惜。
沉默了一會兒，劉明薑聽後撥弄了一下水花：“妾身一路走來發現，因著氣候與辛勤勞作的原因，衛國有不少人都困於寒疾之苦，隻是這些人中許多都是無財無勢的百姓，他們冇有銀子去請郎中，即便有了銀子也不一定治的好，妾身看著很是難過。”
衛凝華用探究的眼光看向她：“你這幾日大動乾戈，又費儘心機的把寡人請到了這裡，你的想法寡人很清楚，無非是希望藉助寡人的力量來壓製前朝。”
看著劉明薑有些心虛的樣子，他繼續道：“這是為民的好事，寡人會同意，但是寡人想聽聽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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