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梨理 作品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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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被催促交論文的初稿,林知知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手機,兩眼空空地癱在椅子上,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想起之前自己立的“flag”——“要是再趕ddl自己就被雷劈”,林知知不免感到一陣臉疼,卻又感到慶幸,幸虧flag成不了真,不然自己早就被雷劈死多少回了。

正當林知知感到僥倖時,就聽見一個冰冷的機械音:“該用戶連續立了999次flag且均以失敗,係統現給予雷擊懲罰。”

林知知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一道黑紫色的雷便從天而降將她劈了個透穿,滋滋作響。二十二芳華的林知知在懵逼和不甘中闔上了雙眼。

再度醒來,林知知的腦袋昏昏沉沉,想要抬起手揉一揉自己的雙眼,看看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怎麼眼前是一個古色古香的佈置,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臂變得短短瘦瘦的。驚嚇大過驚喜,林知知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嘴角帶著苦澀的笑容,果然還是遇上了現下時興的穿越了嗎?

“宿主?宿主?”

係統見宿主終於醒來,剛要開口,就看到宿主又暈了過去,隻好委屈巴巴地又縮回了林知知的腦海裡。

苦澀的藥被灌進了嘴裡,林知知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就發現自己正在被一個美婦人抱在懷裡,溫柔地喂著又苦又酸又澀嘴的中藥。

“吾兒臨知啊…你要嚇死娘啊…”美婦人微弱又壓抑的哽咽讓林知知回了神,抬起眼打量著自己的孃親,隨後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胳膊摟住了眼前人的腰肢,將臉慢慢地埋在孃親的懷抱,感受著從未擁有過的母愛的感覺。

林知知,現在應該叫做衛臨知,在昏迷的過程中知道了自己的現狀。

一遭被雷劈,自己穿越到了2000多年前,準確來說是秦王政十年,成為了時任秦國邦司空衛仲生年僅三歲的三女兒衛臨知,正抱著自己的美婦人就是自己的娘王瑛華。

衛臨知自小生出來就缺少一魂一魄,剛出生時還看不出來,越長大了才發現她不會說話、行動緩慢,癡癡傻傻的。可是恩愛的父母和家人的寵愛讓衛臨知健健康康的活到了三歲。一朝出門遊玩,卻被突然發瘋的馬匹驚著,發起了高燒,瀕臨死亡。

而那自幼缺少的一魂一魄就來到了現代,成了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林知知,和一群孩子競爭長大。現如今一魂一魄迴歸,衛臨知原本渾濁呆滯的眼睛也變得清明起來。

既來之則安之,衛臨知很快接受了自己的現狀。衛臨知愉悅地想著,自己的父親是一箇中央官員,每年的俸祿也不低,家裡還有幾分薄田,基本上可以算是衣食無憂,自己再也不用像在孤兒院一樣要通過和彆人競爭來獲取自己的成長資源了。衛臨知決定自己之後要成為一條鹹魚,苟著就好,不必學習其他的穿越者決心要在秦國乾出一番事業。

正當衛臨知為自己的未來佈局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滴水滴在了自己的臉上。衛臨知抬起頭來,就看到了王瑛華臉上還未乾涸的淚痕。

“娘…”衛臨知抬起自己稚嫩的小手,想要為王瑛華擦去臉上的淚水,聲音卻由於發高燒聽起來細細軟軟的,帶著幾分虛弱。

王瑛華聽到一個如小貓叫般微弱的聲音,身子一僵,意識到臉上柔軟的觸感後,語氣中多了幾分難以置信和期待,連忙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女兒:“臨知,是臨知在喊孃親嗎?”

衛臨知小幅度的點了點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中滿是孺慕之情:“阿孃…”

聽到女兒口齒清晰地喊著阿孃,王瑛華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摟緊了懷中的小人,泣不成聲。

隨著身體的變小,衛臨知的心智也變小不少。看到阿孃哭的厲害的樣子,衛臨知慌亂極了,連忙抬起自己的小手想要給王瑛華擦去臉上的淚水,卻越擦越多,最後襬爛似的放下手,抬起頭輕輕蹭了蹭阿孃的臉頰,祈禱著有人能來替她安慰一下阿孃。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衛臨知的請求,“吱呀”一聲,房間木門被推開,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早已在門口就聽見了女兒的聲音,巨大的驚喜砸在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的身上,那黝黑的臉也遮不住他眼角的淚痕。衛臨知自以為悄悄打量了一下,心下瞭然,這應該是自己的父親、秦國的邦司空衛仲生。

衛仲生看到女兒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有點緊張地近乎同手同腳地走到王瑛華的身後,伸手摟住自己的愛人和自己的愛女,張了張嘴想要說出安慰的話,卻也說不出什麼,隻是用他寬厚的手掌溫柔地摸了摸衛臨知泛黃髮枯的髮絲。

感受到父親的撫摸,衛臨知學著之前看到的小孩對父母撒嬌的模樣,在衛仲生的手掌心輕輕的蹭了蹭,彎起眉眼,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衛仲生微微一愣,心不可避免地軟了下來,僵硬地不習慣地也扯出一抹微笑作為迴應。

衛臨知還想說些什麼,卻由於高燒未退,藥效發揮,睏意排山倒海般襲來。衛臨知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往阿孃的懷裡縮了縮,閉上眼睛慢慢睡著。

王瑛華見懷中的小人呼吸漸漸平穩,小心翼翼地將女兒放在床榻上,溫柔地給她掖好被子,眼神中滿是柔情,依依不捨地同丈夫一起離開了房間。

係統孤零零地待在衛臨知的腦海裡,看著她醒來又睡著,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同宿主對話,隻好又將自己團巴團巴,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將自己縮起來。

係統偷偷觀察著床榻上明顯發育不良的小小一團因為高燒渾身顫抖,心中不忍,咬了咬牙,打開自己的小金庫,扣扣搜搜地從自己的積分點裡拿出了部分兌換了治療術扔在了衛臨知的身上。

看到衛臨知緊縮的眉頭慢慢鬆開,係統鬆了口氣,心疼地看了一眼兌換記錄,自言自語道:“我帶回秦國還救了你,你醒來之後可不要因為被雷劈而記恨我啊。”

月明星稀,微風略過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黑暗的房間裡,王瑛華依偎在衛仲生的懷裡,感受到今天的丈夫比往日沉悶,抬起頭來,伸手摸了摸丈夫的臉頰,語氣關切:“良人,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衛仲生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中多了幾分乾澀,歎了口氣:“韓國疲秦之計暴露之後,民意沸騰。大王接受群臣意見,要驅逐所有非秦國的客卿,這是要改變我秦國從穆公時期的招徠傳統啊。此事發生,我怕六國之人不願再仕於秦。”

衛仲生又想起什麼,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摯友李斯也在被驅逐的客卿之內,明日他就要離開秦國了,我想最後宴請他及其妻子一次。據說他給大王寫了一封《諫逐客書》,希望可以讓大王迴心轉意吧。”

王瑛華聽到這句話,安撫地握住丈夫的手心:“大王隻是一時氣憤,會想通的。李夫人同我交好,少了一個知心朋友我心中也難過。良人放心,明日我讓人準備好筵席,招待李斯一家。”

衛仲生眼神中滿是擔憂,無奈地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

秦王宮內,僅僅二十二歲的年輕秦王嬴政將手中的絹布又看了一遍,銳利的眼神似乎要穿透這張薄薄的布帛,去看透秦國未來幾十年的發展。絹布隨風飄揚,嬴政的眼光落在了落款上,想到了那個才華橫溢的客卿李斯。

李斯,一個客卿,卻有這麼大的膽子給自己上書勸諫自己收回逐客的命令。這讓嬴政想起了李斯與自己交談時提出的“先滅韓,以恐他國”的吞併順序以及李斯提出的那些分裂各國的有效計謀,心中多了幾分思量。

嬴政摩挲著布帛的邊緣,又將布帛上的文字又看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倒是膽子大,將自己與百裡奚、蹇叔等人相比。”

嬴政將絹布小心翼翼的收好,低垂著眼眸遮住眼底那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半晌,低笑一聲,冷漠又危險。

“趙高,擬詔。”

站在一旁毫無存在感的男子卑微順從地站了出來,恭順的垂著自己的頭顱。

“取消逐客令。另外,李斯官複原職,讓他明日來見我。”

趙高認真記下,重新退入黑暗。擬定完詔書,趙高恭順地將墨跡還未乾涸的布帛攤放在嬴政的麵前。

嬴政淡淡掃了一眼,頷首。

趙高伸手取回布帛,走出殿門,招來仆大夫讓他們把詔令傳達下去。

昏暗的燈光下,嬴政再度拿起刻筆,開始處理麵前堆積如山的竹簡。

這位十三歲就登基的秦王,終於在殺死了太後情夫嫪毐和自己的弟弟成蟜,囚禁了太後趙姬,罷免了丞相呂不韋之後,掌握了這個國家所有的權利,成為了這個國家唯一的主人。

秦王政抬起他的眼眸,認真地他看著麵前巨大的輿圖,眼神從其他六國的領域掃過,熊熊燃燒地滿是征服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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