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淺笑 作品

144陸溫言的過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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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溫言幽幽然站了起來,臉上是溫和無比的笑意,因著終究是孩童的樣貌,此時他的笑,竟是透著一股無暇與天真。

他的膝蓋,早已有絲絲鮮豔,滲出那薄薄的布料。

跪了許久,徒然的一站起身,讓他瘦弱的身軀微微晃了晃。

他踉蹌著走了兩步,膝蓋處又疼又痠軟,小腿亦是麻了。

但他還是麵色冷靜的邁著腿,很快便來到了大門之前。

沈年年有些訝異。

他這是……打算自己離開?

果不其然,便叫小陸溫言毫不猶豫的將門閂挪開,隨著木門開啟的瞬間,他亦是朝著外頭一瘸一拐的走去。

初春的傍晚,亦是天黑的極快。

他的身影,很快隱匿於黑暗之中。

沈年年望著那小小的,幾乎模糊的身影,不知他要去哪裡。

直到耳畔的水聲漸漸傳來,她才恍然。

竟是白日的那個河畔!

黑暗之中,小陸溫言的視力似乎格外的好。

他隻是片刻,便來到了狸花貓的屍骸旁邊。

與離開時不同,此時的狸花貓,渾身似乎都僵硬了。

沈年年不懂,陸溫言這是打算做什麼。她以為,孩童大都天性純良,所以,此時的陸溫言,也應該隻是想祭拜一番,亦或者安葬了狸花貓。

但下一刻,她突然被小陸溫言的舉動嚇了一跳。

隻見小陸溫言彎腰俯身,毫不介懷的將狸花貓的屍骸半抱在懷中,緊接著,他摸索著拿起了地上的,那被女子拍落的匕首。

匕首泛著森冷的寒光,在黑暗之中,格外可怖。

小陸溫言突然輕笑起來。

他少見的出聲,說了一句話。

“不要離開我。”

他稚嫩的聲音,如魔音穿耳。

隨即,他手中的匕首沿著白日的刀口,一寸寸往下。

“會腐壞的。”他又喃喃出聲,自言自語,不斷重複著:“原來這就是極樂啊。”

“不要腐壞。”

“你要一直陪著我。”

“我甚是歡喜你。”

“所以,讓我來給予你極樂吧。”

沈年年彆過臉,她以為,她會害怕。

她以為,她會忍不住覺得,陸溫言小小年紀就變態的可怕。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口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

讓她幾乎窒息到想要落淚。

她撫上自己的心口,指尖微微顫抖。

腦中有一道聲音迴響著。

“沈年年,你想要這九天玄雷,我便來成為承載他的容器。”

“沈年年。”

是陸溫言的聲音。

“我或許是真的在嫉妒。”

“我現在……好想殺人。”

這聲音,彷彿曾經的回憶一樣。

她閉上眼,便看見了陸溫言……那個青年模樣,如玉如鬆的陸溫言。

那個陸溫言,為她……成為了九天玄雷的容器,他絲毫不在意苦痛,絲毫不怕形神俱滅。

縱然她隻是回想起了點點記憶,也足以令她心神為之一顫。

陸溫言說的冇有錯,在她失去的那些記憶裡,她是歡喜他的。

這份歡喜,不是偶然,是必然。

沈年年睜開眼,不知何時,場景竟是又回到了老宅之中。

天色已然不再漆黑,取而代之的是,午後的曬人的日頭。

沈年年知道,這定是時間流逝了不止一日,照著那日頭耀眼的程度,或許是過了七八日。

她冇有看見小陸溫言的身影,但卻聽到了那女子的聲音。

循聲去找,沈年年終於在一扇雕花木門前停駐下來。

身體穿過木門,眼前的一切,讓她怔在原地。

屋外斑駁的光,透過木門照到裡頭,讓屋內的一切顯露無餘。

彼時,小陸溫言如死狗一樣,躺在地上。

滿地的鮮血,他亦是滿身都是皮鞭抽打的傷痕。

沈年年的第一反應便是……他出逃的事情,被女子發現了。

女子站著的那一方天地所投射的陰影,猶如黑雲一樣,壓在小陸溫言的軀體上。

“我告訴你無數次,不要離開這裡。你為何不聽?”女子咬牙切齒:“要不是你,星兒也不會病了這麼多日!”

“你真的翅膀硬了!”

“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既然你聽不懂人話,那麼便也怪不得我了!”

女子看向身旁的小廝,語氣冰冷而無情,眼底滿是漠然。

“打斷他的腿!我倒是要看看,他還能不能跑出去!”

小廝遲疑一瞬,但還是領命。

他手中捏著木棍,開始一下又一下,朝著陸溫言的腿上狠狠的砸去。

鮮血很快滲了出來,**歲的孩子,卻不發一言,隻雙眼無神的望著穹頂,時不時纔會發出悶哼的聲音。

他怎會不痛?隻是習慣了不喊痛而已。

甚至於,他那隱在淩亂頭髮之中的臉容,嘴角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

女子的聲音,還在他的耳邊響起。

“不要怨我。”她道:“你害得星兒一日日不得安生,若非我仁慈……早該殺了你的。”

“殺?”陸溫言瞪大眼睛,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上,隻是迷茫。

女子回答:“殺……就是予你極樂。”

“我給你帶來的所有痛苦,也都是在為你消除罪孽……你該歡喜纔是。”

一遍又一遍,洗腦一般的話語,讓沈年年抑製不住心中的歹念。

可她無能為力,她就如虛影,穿過女子的身軀,隻是這抹沉重回憶裡的看客。

陸溫言的腿骨斷裂。

女子也很快便離開了。

但離開之前,她似乎還是不放心,讓人以鐵鏈囚其脖頸,像狗一樣,將他禁錮在昏暗的屋內。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陰天,屋內更是潮濕陰冷起來。

沈年年無能為力的看著,接連的幾日,他日日高燒不斷。

開始的時候,婢女並不管他。

但見他半點吃食也咽不下去,似乎一口氣都要冇了,才急急的去尋掌事的嬤嬤。

掌事嬤嬤知悉後,便沉下臉,讓人去外頭抓了藥回來。

那婢女先前因他私自逃離,而被懲罰了。故而待他總是冇有耐心,湯藥苦楚滾燙,她卻絲毫不憐惜,生生給他灌下去。

沈年年在一旁看得,雙拳都要捏碎了。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

小陸溫言被圈禁著,女子也一直冇有來看他。

他就好像被遺忘了那般,若非還有存活的必要,或許連湯藥也不會為他熬。

可縱然是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神奇地,一口氣緩了過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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