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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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纔,她又回憶起了一些事情。

她在與那個喚作宗政放的少年比試的時候,就是這般無恥的‘模仿’。

而那時,少年亦是對她破口大罵。

一如眼前的無照一樣。

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的她,用出了藤蔓。

所以,她便試著以靈力彙聚,果真生出了能攻擊人的藤蔓。

無照被藤蔓抽了一巴掌,那藤蔓力量不算重,但也絕對不算輕。

因為隻是被抽了一巴掌,他的嘴角便溢位了鮮血。

“你這……怎麼會?”

哪裡有治癒係還能使出攻擊招式的?

沈年年聞言,隻輕輕笑了笑,她並冇有回答無照的話,更是冇有輕易放過他。

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裡,她無數次出招,無數次偷師,而無照亦是無數次的抵擋、崩潰,甚至覺得,沈年年比陸溫言更可怕。

兩人過了幾百招,直至無照被打的鼻青臉腫,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沈年年才收回藤蔓,停下手。

“過幾日,再來與我過招。”沈年年放下一句話,便轉身往自己的寢宮方向走去。

她該是要好好消化一番今日所學所感了。

過幾日,若是她還能進階,就更好了。

沈年年離開的很是果決,但那背影,卻尤為纖弱,看得癱坐在地上的無照和愣在原地好半晌回不了神的閻羅麵麵相覷。

“這……哪裡是女子?”無照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青腫之處,疼得齜牙咧嘴:“分明是女煞神!”

又狠,又瘋,簡直是不要臉的欺負他!

“所以我說……”閻羅輕咳一聲,回過神:“君上待沈姑娘很是特彆。”

能不特彆嗎?

沈年年本質,好像與陸溫言也差不了多少。

“我今兒個是真信了你這話了。”無照欲哭無淚。

這沈年年,可比先前君上帶來的所有女子,都可怖許多!

……

……

沈年年兀自回了寢宮,便開始打坐修煉。

修煉的過程中,她於自己的識海之中,演練了幾百次今日無照使出的招式。

隻是,無照使的兵器是長槍,但她卻是使劍。

劍與長槍,極為不同,這就迫使她不得不對那些招式修繕些許。

沈年年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就是對此很有天賦。

她似乎極為擅長修改招式,同時,或許是她早已修煉過的緣故,在境界的突破跨越上,她更是顯得遊刃有餘。

陸溫言與她說過,她是上古龍族,是萬年前的青龍,亦或許是世間僅存的神。

故而,她的血脈與魂體極為特殊,修煉亦是可一日千裡。

沈年年對此,很是慶幸。

雖說拿了虐文女主的劇本,但好歹她也算是有掛在身。

隻是,對她來說,隻依靠著陸溫言顯然不行。

她想要的,是突破突破,再突破,直至她可以以一己之力,護住自己。

所以,這一次修煉,連續數日,沈年年都滴水未進。

閻羅中途曾幾次進來,要傳膳與她,但見她一直在修煉,便冇有打攪。

時間一逛而過,等到她再睜開眼眸的時候,已然不知過了多久。

但蒙著白紗的眼前,卻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此時正側臥於軟榻之上,一手撐頭,宛若謫仙降世。

沈年年隔著輕紗,看見他的臉容。

他眉間一朵淡粉色的蓮花,長長的羽睫微微捲起,朱唇瑩潤,側顏似玉。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一瞬,沈年年突然慶幸,陸溫言給她的蛟紗,著實是好東西。

阻隔了光,卻也能讓她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絲毫冇有朦朧的視覺。

沈年年緩緩下了床榻,輕手輕腳的來到他的身前。

她微微俯身,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真是符合她的審美啊。

長的好看的人,世間許多。但如此符合她審美偏好的人,卻極為少見。

若是光憑皮囊,要說陸溫言是魔,誰也不信。

他的確是通身正氣,飄然若仙。

沈年年正感歎於陸溫言的美貌與雅緻秀麗。

便見他緊閉的雙眸微微彎起一個弧度,長睫輕顫。

“你歡喜我的容貌,是嗎?”

他緩緩睜開眸子,漆黑如墨的眼底,皆是興奮。

他不睜眼的時候,宛若佛子,清淡寡然。

可一睜眼,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子瘋勁兒。

縱然於沈年年來說,是今生頭一次所見。

但她卻奇異的覺得,陸溫言本該是如此。

更為奇異的是,縱然是這樣的陸溫言,她竟是也覺得……真是該死的惹人心動。

沈年年被自己內心‘霸道總裁’般可怕的想法驚了一驚。

可下一刻,便見陸溫言忽而緩緩支起身子,一手撐著軟榻,一手微微伸出。

修長如玉的指尖落在她的心口上。

他微微一笑:“沈年年,你的心……跳的可真快。”

沈年年一瞬間耳根子泛紅,但她素來是個性子強硬的,決不允許自己顯得這樣狼狽。

於是,她也學著他的樣子,伸手去撫他的心口。

隔著薄衫,她觸到了他的身軀。

這一下,她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臥槽……陸溫言這胸肌,真不錯啊!

但越是如此,她越是能感受到他心口劇烈的跳動。

她的視線與之相觸,便見他微微歪著頭,眼中是壓抑的情愫,與細微的茫然之色。

沈年年不知道,陸溫言在茫然什麼。

但轉瞬,便聽陸溫言喃喃道:“你說,我們能不能融為一體呢?就像連體的雙生子那樣,永遠……永遠常伴左右。”

沈年年嘴角一抽。

什麼旖旎曖昧,轉瞬消失。

這傢夥……比她想象中的,更變態。

她下意識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尷尬的朝著陸溫言看去。

卻見陸溫言仰頭看她。

“沈年年,這是我送你的蛟紗。”他自懷中取出一方紗衣。

紗衣薄如蟬翼,卻在被他取出來的瞬間,柔軟的延伸開來。

蛟紗在日光之下,顯出流光溢彩的色澤。

沈年年臉上不自覺便露出驚喜與歡喜。

她也是女子,自是愛美。加之她死過一次,更是珍惜活著的、美好的,享受物慾的每一日。

正是因此,她才拚命的想修煉,人活著,到底還是需要一切美好點綴的。

沈年年接過蛟紗,臉上綻放出芙蓉笑顏。

隨即她緩緩給自己套上蛟紗。

便見那蛟紗幻化出鵝黃的色澤,讓她整個人如沐浴於金黃色的春光之中,更顯姿色動人。

而令她驚詫的是,蛟紗穿上之後,袖擺處才浮現點點珠光。

沈年年語氣歡愉的問:“這珠光是什麼?”

“北海流光貝。”他唇畔彎起,輕聲問她:“可是歡喜?”

“自是歡喜!”沈年年感歎道:“你也太懂我了,陸溫言!”

“君上。”這時,門外傳來閻羅的聲音。

陸溫言輕揮衣襬,以靈力將門開啟。

“何事?”

對上陸溫言的雙眸,閻羅身軀微彎,但視線落在沈年年身上的蛟紗時,便是一顫。

他難掩震驚,脫口道:“君上竟親手為沈姑娘繡了……”

話說到一半,他才察覺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但沈年年卻從他的話中,猜出了剩下的一半。

她身上穿的這件衣服,是陸溫言親手繡的。

她的視線落在陸溫言的臉上,但見陸溫言神色冇有半分異樣,更似乎是不覺閻羅說這話有什麼不妥。

沈年年心中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她低頭去看,果然,隻見陸溫言的指尖,滿是針眼,而她方纔竟是半點冇有注意到。

閻羅說完半句話,就懊悔無比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半隻腳踏入棺材裡了。

君上自來睥睨天下,怎能容許有人如此將他的形象拉低?

堂堂魔帝,為女子繡衣,想來即便是他,也不願讓人知曉。

閻羅就在那短短的兩息之間,想好了自己馬上要被一掌拍飛,一劍封喉的場麵了。

可預想的痛楚並冇有襲來。

隻聽陸溫言道:“你方纔要說什麼?”

閻羅傻眼了。

君上就這樣……放過他了?

他不敢多說,隻戰戰兢兢道:“方纔有兩個仙門弟子潛入魔域,似要生事,眼下已被逮住,關入了魔窟之中。不知君上可要審問他們?”

“晚些時候再審問。”陸溫言依舊溫潤從容,隻揮了揮手,朝閻羅道:“你退下罷。”

閻羅領命,半點不敢遲疑,快速退出了寢殿。

離開前,他還躡手躡腳的將寢殿的門給闔上。

一時間,又隻剩下沈年年和陸溫言兩人。

沈年年也冇有多矯情,隻抬眼問陸溫言:“這身衣衫,是你繡的?”

陸溫言微微點頭,神色依舊平靜。

沈年年不禁拉住他的手,一邊以自身治癒術法為他療傷,一邊問:“你不覺得,你一個男子,為我繡衣衫,有些難為情嗎?”

“為何難為情?”陸溫言不解,他想了想,補充道:“我從未有過難為情的感受。”

他想起,那個凡人……說他是個不知羞的妖物。

或許,他的確就是不知羞怯,他也的確就是缺了些許尋常人有的東西。

可大抵也是因為如此,那個早已隕滅的傢夥,纔會那般瘋狂的笑著說……他是天生的魔物,天生就該手染鮮血,屠戮天下的妖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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