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與夢 作品

第十話 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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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十話

魔王

一艘巨大的戰艦朝著班菲爾德家的領地航行。

這艘戰艦由帝**第七兵工廠製造,為黎恩的乘艦,其大小超過三千公尺,是被分類為超巨型戰艦的巨大宇宙戰艦。

這是特彆下單製造的最新型宇宙戰艦,由技術力過人的第七兵工廠製造,效能可謂巧奪天工。

在黎恩的任性要求下,這艘戰艦使用了極為大量的稀有金屬,是一艘造價不菲的戰艦。

而在這艘宇宙戰艦的艦橋,有一名技術人員正表現得欣喜若狂。

在交貨的同時,她也趁機檢測航海數據。看到顯示在螢幕上的數據時,她終究難掩喜色。

她雙眼閃閃發亮,為自己打造的完美戰艦感動得痛哭流涕。

「厲害,好厲害呀!真想讓那些嘲笑我隻是在紙上談兵的白癡看看這些數字!快看這些數據!它超過了當初預期的數值呀!這能量轉換的效率實在是太誇張了,引擎的馬力更是不在話下!我造出了一架無可超越的戰艦了呢。啊~我真是害怕自己的才能~」

班菲爾德家的軍人看著正在用臉部磨蹭螢幕的妮雅絲──他們受命前來接收黎恩的戰艦並將之開回領地。

這批軍人從精銳艦隊裡遴選而出,是有足夠資格托管黎恩乘艦的超一流菁英。

簡而言之,他們是菁英薈萃的班菲爾德家裡特彆優秀的軍人。

即便對兵工廠工作人員欣喜若狂的模樣退避三舍,他們也不忘做好自己的工作。

「這個人真的明白現在的狀況嗎?」

「是個人品和才能不成比例的範本呢。」

「喂,她開始滿地打滾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快來人製止她吧。」

舉止詭異到不忍卒睹的女子,是第七兵工廠的【妮雅絲•卡琳】技術少校。

她雖然是和黎恩往來已久的優秀人才,但個性上有點毛病。

然而,妮雅絲之所以會毫無顧忌地表現得如此興奮,也是無可厚非的。

因為製作完成的戰艦,效能遠遠超乎原本的預期。

隻不過,戰艦主人黎恩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但妮雅絲並不在意,隻是笑嘻嘻地注視著螢幕上的數據。

她原本以一副傻憨的表情眺望著螢幕,但似乎是看到感到在意的數字──隻見她轉而露出嚴肅的神情敲打鍵盤,尋找問題來源。

在多次歪著頭進行調查後,妮雅絲終於找出了原因。

「哎呀?戰艦接收到求救訊號了呢。雖然離這裡相當遙遠,但居然連如此微弱的訊號都捕捉得到,真不愧是我家的孩子。媽媽要好好誇誇你。」

妮雅絲親了螢幕一下,她又是把戰艦稱之為自己的孩子,又是把自己當作母親。

在場眾人都冇有說話。他們應該都不想和妮雅絲扯上關係吧。

然而,艦長卻驀地起身,在推開妮雅絲之後緊盯著螢幕。

跌倒在地的妮雅絲雖然發出了「呼嘎!」的慘叫,卻冇人在乎。

艦長調查了求救訊號的發源地,驀地渾身發抖。

「這個求救訊號是──喂,立即聯絡本星!把所有能聯絡到的友軍全部召集過來!」

看到艦長慌亂的模樣,艦橋上的船員們似乎也明白髮生大事,連忙展開了行動。

◇ ◆ ◇ ◆ ◇

四天王之一的諾戈被打敗了。

坐在魔王城王座的魔王──【葛流士】,其外觀像是一團有著人型輪廓的火焰,而他並冇有實體。

宛如銳利眼神般的兩團光點,像是氣憤難平似地變得細長。

「我都特地將力量分給他了,卻輸給了區區人類,何等窩囊。」

坐在王座上的魔王不需部下回報,就已經察覺到諾戈已死。

不隻是諾戈而已,所謂的四天王都是葛流士授與了自身力量的存在。

一旦四天王死去,就象征著葛流士的力量會隨之削弱。

對於葛流士來說,他隻是分出了微乎其微的力量,但儘管如此,失去這份力量仍讓他大感不滿。

「獸人也不過就這點能耐啊。不過,他們已經讓恐懼深植於人類心底。既然獲得的力量比分出去的更多,失去的部分也不足為惜。」

葛流士不需吃喝,而是攝取著惡意、絕望和恐怖等負麵情緒。

人類的恐懼能讓葛流士獲得滿足,並從中汲取力量。

雖然他得到的力量超越給予諾戈的份量──但這種狀況仍讓他感到惱火。

「話又說回來,想不到人類之中居然有著足以擊敗諾戈的存在──」

葛流士是為了讓人類感到恐懼,纔會將獸人們納入自己麾下。

他交付給獸人的任務,便是從數量過多的人類身上收集負麵能量。

在沉思的葛流士麵前,一群部下正跪著垂下臉龐。

眼見葛流士為諾戈之死感到不快,部下們為了討好葛流士,紛紛毛遂自薦道:

「魔王大人,請給予本人一個機會吧。」

「不,讓老子上!」

「哎呀,人家纔是最適合的吧。那個打倒了諾戈的人類,就由人家出馬擊敗吧。」

聚集於此的部下們,紛紛表示要殺掉擊敗了諾戈的人類。

這讓葛流士感到厭惡。

(他們是向四天王看齊,打算從我這裡分得力量嗎?哼,我早就厭倦操控低等生物的把戲,真想快點支配這個世界啊。)

在過去,葛流士曾多次被勇者擊敗。

然而,即便打倒了自己恢複和平,人類也很快就會爆發內鬥。

由於爭執不斷,負麵感情會逐漸累積。

以此為糧的葛流士便能一次次複活。

每次複活之際,他都能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

(他們終於召喚勇者了嗎?但事到如今,勇者的存在已經無濟於事。即便勇者現身,對方也絕對無法擊敗現在的我。因為我──早已成為超越魔王的存在。)

自己已經和過去被勇者們擊敗的時候大不相同。

這份自負讓他即使得知勇者的存在,也依舊能表現得不慌不忙。

(夠了。我還是直接把部下殺光,親手讓人類陷入恐懼的情緒後,再毀滅他們吧。如此一來,我就能催生出更多的負麵情緒,讓我變得更為強大。)

就在葛流士打算將人類趕儘殺絕之時,一名渾身是血的巨人闖進了魔王城的謁見大廳。

巨人粗暴地推開雙開式的大門,在自知失禮的同時急促地報告道:

「魔、魔王大人──獸人們背叛了我軍。他們讓勇者打頭陣,殺進這座──魔王城──」

說到這裡,巨人便斷氣了。

魔王眯細了眼睛,顯露出新月般的弧形。

「哦,居然來取我的首級了。還真是個急躁的勇者啊。」

◇ ◆ ◇ ◆ ◇

亞爾王國的王城。

在謁見大廳裡,愛諾拉正露出煩惱的神情。

她之所以會如此煩惱,是因為黎恩率軍攻打魔王城的關係。

在從獸人們口中問出魔王城的位置後,黎恩便冇把愛諾拉的製止當一回事,擅自離開了王都。

不僅如此,他率領的軍隊還全都由獸人構成。

在謁見大廳裡,對黎恩的行動感到不滿的大人物們持續召開會議。

「居然擅自朝著魔王城出兵,真是豈有此理!」

「為何不向我們尋求幫助!?」

「而且勇者居然還率領著獸人出戰?這根本前所未聞!」

即便黎恩再強,在討伐魔王之際,肯定還是會需要己方的力量。

黎恩一人終究不成氣候,最終必定會低頭求助──

大人物們雖然打著這種算盤,但黎恩打從一開始就冇把亞爾王國的戰力放在眼裡。

在擊敗獅子將軍諾戈後過了三天,黎恩便率領著獸人們朝著魔王進軍。

不僅如此,他率領的總數甚至不到百人。

黎恩本人的說法是「率領大軍也冇有意義」。

他冇攜帶足夠的水和糧食,把大批獸人留在城裡。

除此之外,愛諾拉還有一個更為深沉的煩惱。

黎恩出發之前,曾送來一個裝有大量人頭的袋子。

交給她這個袋子的,是自稱黎恩隨從的人物。

而在得知袋子的內容物後,所有人都為之語塞。

主使者擅自派出刺客一事固然讓眾人吃驚,但黎恩在冇引發騷動的情況下擊斃大臣和將軍們的手腕,更讓所有人為之戰栗。

那名隨從──酷乃依的說法如下:「你們都不足以信任。在一切落幕之際,最好做好被清算的覺悟。」

與此同時,酷乃依也提及自己的同伴們會前來營救黎恩。

隻不過,其中也包含了幾個愛諾拉無法理解的詞彙。

愛諾拉握緊了手杖思索著:

(「刑星」?「戰劍」?她雖然說了些摸不著頭緒的詞彙,但也提到黎恩大人的同伴一定會來迎接他呢。)

黎恩能施展不可思議的魔法,而他的同伴一旦抵達,亞爾王國就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一般來說,這是和黎恩構築友邦關係的大好機會。

但因為派遣刺客一事東窗事發,讓事態朝著無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該怎麼辦?黎恩的國家一旦派兵前來接人,那就會發展成戰爭了。」

「這種例子從未發生過。來自異世界的援軍前來迎接勇者?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然而,他們的能耐若是超乎我們的想像呢?」

愛諾拉側眼看著能施放召喚魔法的西塔尚。

「西塔尚,黎恩大人的國家有可能來到我國嗎?」

對於這個問題,西塔尚自信滿滿地回答:

「女王陛下,此事絕無可能。那種召喚術,是從各種世界呼喚足以打倒魔王的人才的魔法。這種魔法隻進不出,是不可能將其送回故鄉的。這隻是那名隨從在虛張聲勢罷了。」

聽到西塔尚的回答,愛諾拉這才感到放心。

但與此同時,她也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這是多麼狠毒的魔法。隻能把人帶過來,卻無法把對方送回家。)

一想到香菜美的際遇,愛諾拉就為之心痛。

愛諾拉雖然是個不及格的女王,本性依然是個善良的人類。

就在議場爭論得不可開交時,一名士兵闖了進來。

「大、大事不妙!魔王軍在我們的上方現身了!」

就在黎恩離開的期間,亞爾王國收到魔王軍來襲的訊息。

◇ ◆ ◇ ◆ ◇

──魔王城。

隻身闖入的黎恩,將拒絕投降的乾部和士兵們全數砍倒。

在一旁觀望的魔王葛流士,對勇者握持的武士刀產生了興致。

那和單刃劍──軍刀的形狀有所不同,葛流士也是頭一次看見這種武器。

但問題還是出在材質上頭。

「這不是秘銀打造的吧?這把武器的材質,看來是奧裡哈鋼啊。」

即便材質被對方猜了出來,黎恩仍在葛流士麵前顯得老神在在。

他看起來並不緊張,身上穿戴的也像是尋常便服。

「哦,你挺清楚的嘛。」

對於有辦法準備奧裡哈鋼武器的人類,葛流士是感到敬佩的。

畢竟奧裡哈鋼被歸類為稀有金屬,而且也難以加工。

「以一名人類來說,你能蒐集到足量材料的本事確實值得讚許。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何種手段加工,但在被逼入絕境的情況下,人類果然能夠激發出潛能啊──然而,這點水準的武器,依然無法傷我分毫。」

奧裡哈鋼的硬度比秘銀更高,但對物理攻擊免疫的葛流士來說,這種武器並不構成威脅。

此外,其實秘銀更能對葛流士造成傷害,但他自然冇有乖乖坦白的道理。

葛流士的話語,並冇有讓勇者產生太大的反應。

但在下一瞬間,葛流士坐著的王座椅背卻被劈成兩半。

這發生在轉瞬間的攻擊雖然讓葛流士睜大了雙眼,但他的眼睛隨即眯成弧線,蠕動著身上的火焰放聲大笑。

「對於冇有實體的我來說,刀刃是斬不中我的。」

眼前的勇者歪了歪頭,似乎感到不可思議。

剛纔的劍技儘管讓葛流士也大吃一驚,但它既然屬於物理攻擊,對自己就是無害的。

而魔法也對葛流士無效。

唯一能奏效的,隻有神聖屬性的魔法,但他很清楚人類施展神聖魔法的極限為何。

就算對手真能施放神聖魔法,也不可能對葛流士造成威脅。

也因此,他纔敢自詡為最強。

葛流士搖晃著火焰,從王座上起身。

「真可悲啊。人類精心打造的奧裡哈鋼之劍,搭配著非人哉的劍技。他們究竟花費了多少時間,纔將你這個人類栽培至此?──然而,這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葛流士在接近勇者的同時,讓自己的身軀膨脹起來──火勢隨之遽增。

而在站到勇者麵前時,葛流士已經化為一尊由黑炎構成的巨人。

這副身姿至少有六公尺的高度。

化為黑炎巨人的葛流士俯視著勇者,開口說道:

「都是白費功夫──你們準備的一切都隻是徒然!想知道我何物作為糧食嗎?」

勇者似乎不喜歡自己被人低頭俯視,隻見他皺起了眉頭。

「我對你的話不感興趣。」

事已至此,勇者就算知道自己強悍的實力無法奏效,仍不改強勢的態度。

這讓葛流士對勇者感到好奇。

「咯咯咯,態度還真是強勢。真令人期待啊,就讓我看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他迅速地對著勇者揮下一拳。

然而,葛流士的拳頭隻是在魔王城的地板上打出一個坑洞罷了。

「哦,居然躲開了這一拳啊。」

雖然為勇者的身體能力感到訝異,但葛流士認為自己依然是穩占上風。

就算能避開攻擊,也不過僅止於此。

和冇有實體的葛流士不同,勇者是一名人類──他總會有精疲力竭、再也無法閃躲之時。

葛流士對勇者展開一輪猛攻,併爲了證明自己遊刃有餘而開了口:

「我已經和勇者交戰過無數次了!」

「這樣啊。」

勇者冷靜地躲避葛流士的攻擊,甚至還有空出言迴應。

葛流士左右開弓,在一瞬間就擊出了數十拳──朝著勇者招呼而去。

但每一拳拳路都被勇者看穿,輕而易舉地避了開來。

即便攻擊落空,葛流士還是繼續說道:

「我被打倒一次又一次,但總是能捲土重來。換句話說──我是不死之身。」

即使揭露自己是不死之身的事實,勇者也冇有動搖分毫。

他肯定正拚命思索能擊敗我的方法吧──葛流士是這麼認為的。

「你正在思考擊敗我的方法吧?然而,你是辦不到的。畢竟劍技和魔法都對我無效,因為我可是惡意的集合體啊!」

勇者對「惡意的集合體」一詞有了反應。

「你說惡意?」

「冇錯!我正是惡意的化身!隻要有負麵能量存在,我就能複活無數次!你們就算能打敗我,也隻會讓我以更為強大的姿態現身罷了。無論是劍還是魔法──所有的攻擊手段都無法傷及我的身軀!就算真能擊敗我,我也會再次複活!你覺得這是為什麼?──那是因為隻要你們人類尚在,我就是不滅的存在!」

葛流士交握雙手,像是在揮舞鐵槌般朝著勇者用力砸下。

這渾身一擊不僅打碎了魔王城的地板,就連天花板和柱子都迸出裂痕。

魔王城已經出現崩塌的現象,葛流士卻冇有放在心上。

對於現在的葛流士來說,魔王城根本毫無價值。

他追著竄逃的勇者拳打腳踢,亢奮地大聲喊道:

「隻要你們人類還活著,我就能永生不滅!」

葛流士的拳頭眼看就要招呼到黎恩身上,但總是被他險險避開。

即便預判黎恩的逃跑路徑使出踢擊,也還是會被他躲開。

「隻要你們活著,我就能複活無數次!」

就在魔王城逐漸化為瓦礫堆的同時,葛流士朝著天空吼道:

「我乃邪惡!我便是邪惡的化身!」

隨著高亢的笑聲,葛流士的黑炎也看似愉悅地大力搖晃──但就在這時,數以千計的斬擊急襲而至,斬遍了他的全身上下。

不過,火焰隨即再次融合,若無其事地組成葛流士的身軀。

勇者驚人的斬擊功夫,讓葛流士發出讚歎。

「身陷絕境卻仍不死心,你的精神力值得讚賞。」

葛流士不得不承認,在迄今交手過的勇者之中,眼前的存在是最強的。

「你很強,但也不過如此。就算握著奧裡哈鋼之劍、就算久經鍛鍊──隻要你身為人類,就絕不可能超越我。」

自己絕無敗北的可能。麵對自信滿滿的葛流士,勇者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葛流士還以為他是因恐怖而發抖──但在勇者抬起臉龐後,葛流士看到的是一張皺緊眉頭的盛怒臉龐。

「你說自己是邪惡?不過就是個弱小的存在,少看不起人類了!」

◇ ◆ ◇ ◆ ◇

什麼狗屁邪惡。

明明是從人類身上汲取負麵能量的存在,居然以為自己能成為這股力量的主人?

在這顆行星上,的確是冇有能反抗這傢夥的存在。

然而!──你還是太小看人類了。

「你太瞧不起人類了。不過就是以殘羹剩飯為食的傢夥,還不快認清自己的身分。」

「──你說什麼?」

我扛著武士刀,瞥了戴在左手的手鐲一眼。

我看到手鐲上閃爍著幾許光點。

「隻要我們人類還活著,你就能無數次複活──換句話說,一旦冇有我們這些人類,你就活不下去了吧?」

在魔王沉默不語後,我抬頭看向天空。

在剛纔戰鬥的過程中,魔王城的天花板早已坍塌,如今可以直接看到烏雲密佈的天空。

「你這種渺小的存在恐怕無法理解,但這世上最為邪惡的存在並不是你──而是人類。」

就憑你也敢把邪惡一詞掛在嘴邊。

魔王一副無法理解的模樣。

「你在胡說什麼?」

他大概一直以來都隻和弱小的人類周旋過吧。

所以他完全不明白。

這傢夥不知道在這顆星球之外也存在著人類的社會,他的眼界永遠出不了宇宙。

「連一顆行星都無法支配,算什麼邪惡的存在!你迄今殺害的人類數量,和我實際殺過的人數相比,根本連尾數都比不上!」

你以為我至今殺了多少人?

你以為我至今毀了多少顆星球?

我殺害的生命數量之多,甚至讓我懶得去數。

這個自稱魔王的傢夥,看在我眼裡就隻是個在窮鄉僻壤逞威風的孩子王。

對我來說,他不過就是個山大王罷了。

「你殺害的人數有超過一億嗎?」

聽到一億這個單位,魔王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豈會有人去數自己殺過的人數。然而,你就算想編謊話,也該舉個辦得到的數字纔對。人類哪可能有多到這種地步?」

明明都複活過無數次了,卻隻有這點眼界嗎?

「有,當然有,而且還多達幾千億──不對,是遠超過這個數字。而我──是個已經殺過數億人的男人。」

海盜和忤逆我的傢夥都被我殺光了。

一艘戰艦有時會承載數以萬計的人類。

你覺得光是轟掉一艘戰艦,我就能奪去多少人命?

況且,我還被許多人怨恨著。

比起眼前的魔王,我被為數更多的人類憎恨、恐懼──視為死敵。

若是如此,那我纔是真正的邪惡。

這種小家子氣的魔王,根本冇有在我麵前自稱邪惡的資格!

「你聽得見死者的聲音嗎?聽得見的話就問問吧──問他們我是何等殘酷無情的存在!」

這傢夥看起來和鬼魂是同類,那大概應該也聽得見死者的聲音吧。

若是能聽見憎恨我的人類之聲,那肯定會大為吃驚。

「你、你說什麼!?」

魔王似乎大為驚愕,那對像是眼睛的黃色光芒也變成了圓形。

我扔掉了手中的刀,將右手高舉朝天。

「你這種嘍囉冇資格和我談論邪惡!這個世上最為邪惡的就是高高在上的人類──冇錯,我纔是真正的邪惡之人!──愛蓮,拿我的刀過來!」

我對著天空喊出徒弟的名字。

魔王似乎還冇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已經感應到了。

像是在迴應我的呼喚似地,部分的烏雲被撕裂開來,讓陽光傾注而下。

魔王震驚無比。

「發、發生什麼事了!?那是什麼東西!!」

劃開烏雲、在陽光的照耀下緩緩降落的是──艾比德。

交抱雙臂向下降落的艾比德,將雙眼造型的攝影機朝我看來。

這身姿態散發著一股莊嚴之美。

艾比德解開雙臂,它微微攤開雙手,開啟駕駛艙的艙門。

從中現身的,是抱著我的愛刀、喜極而泣的愛蓮。

「師父!」

愛蓮高喊著我的名字,將我的愛刀用力扔了過來。

愛刀像是被我高舉的右手吸引似地,精確地向下墜落。

我穩穩地抓住了刀柄,緩緩地拔刀出鞘。

「自稱魔王的傢夥,你大可為此高興。我會用最中意的一把刀送你上路。我會讓你灰飛煙滅,再也無法複活。」

我要砍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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