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與夢 作品

第四話 魔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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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四話

魔王軍

聽說這裡是有大陸霸王之稱的國家,所以我原本還有點期待──但看在我的眼裡,亞爾王國的王城就隻是個又小又臟的城堡。

朝窗外看去,就能看到圍繞著都市的城牆,看來這裡是一座城塞都市。

王城建築在都市中央的台地區域,但走廊既狹窄又昏暗。

也不知道他們是窘迫到連燈都點不著,還是原本平時就是像這樣摸黑前進。

不過,光是在走廊上邁步,就能看出這座城市位於何種水準。

就在我扠著褲子的口袋前行時,我看到同樣被召喚過來的──看似是高中女生的勇者。她正在和名為愛諾拉的女王大人對話。

「呃,女王陛下大人?」

「勇者大人,您大可稱我愛諾拉無妨。」

「既然如此,你也彆叫我勇者大人。我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勇者,你這樣稱呼,會讓我覺得很不自在呢。」

「那麼,就容我稱呼您為香菜美大人吧。」

「也不用加上尊稱啦。」

「──考量到您今後的付出,我不能捨去對您的尊稱。」

我原本隻是眺望著女孩們融洽聊天的模樣,但在聽到對話中高中女生的名字時,不禁嚇了一跳。

她的名字和我前世的女兒一樣。

「──香菜美、是嗎?」

驚訝得停下腳步的我,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湧上心頭的是憤怒、悲傷和些微的──不對,那根本不重要。

有那麼一瞬間,我也猜想過眼前的女孩該不會就是我前世的女兒。但在稍微思考後,我得出了機率渺茫的結論。

由於我停下腳步念出名字,香菜美和愛諾拉都轉頭看過來,露出猜疑的神情。

香菜美似乎不喜歡我直呼其名的樣子。

「有什麼事?你要是覺得我的名字很可笑,我可是會和你冇完冇了的。」

從香菜美的言行來看,她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名字。

──從這點來看,香菜美就不可能是我的女兒了。

因為那孩子曾抱怨過我為她取的這個名字。

由於香菜美擺出高傲的態度,我的影子稍稍地晃動了一下。

我瞥了影子一眼,隨即對香菜美聳了聳肩。

「因為念法和我的一箇舊識很像,所以我有點嚇了一跳。順便問一下,寫出來的話是哪幾個字?」

我隻是隨口問問,香菜美卻展露出不太自然的態度。

「──我不喜歡名字的寫法,所以不告訴你。」

「啥?你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字嗎?」

她剛剛明明才說過不想被我嘲笑名字吧?

「我喜歡我的名字。不過──不喜歡寫出來的樣子。」

「這樣啊。」

聽完香菜美說了些奇怪的話,我便轉開臉龐繼續前行。

我看著她的身姿,確認起她不會是我女兒的各項理由。

自從轉生至今,已經超過了八十年的時光。

就算召喚時產生的意外讓時光流逝出了異狀,我能在這裡和原本的女兒相見的機率,肯定是渺茫至極吧。

我不認為那無限趨近於零的機率,會巧到在這裡實現。

就在我暗自自嘲時,一直對我保持警戒的愛諾拉貼身護衛們,對我投來了看著可疑人士的眼神。

哎,大概是無法原諒我對他們的主人作出失禮的舉止吧。

藏身於我影子裡的那傢夥,想必也是同樣的心情。

在那之後,愛諾拉對我們說道:

「為了慶祝兩位勇者大人的現身,我等會舉辦一場晚宴。希望我等的菜肴能合兩位胃口。」

──晚宴,是吧。

◇ ◆ ◇ ◆ ◇

一如我的預期,美其名晚宴的迎賓餐會,其內容可說是相當糟糕。

我所謂的糟糕,並不是因為文明水準太低而端出糟糕的餐食。

而是透過餐食內容,我完全能看出這個國家有多麼接近山窮水儘的狀態。

明明招待的是從異世界召喚而來的勇者,但他們端出來的菜肴,卻完全無法掩飾貧困的現況。

晚餐後,我和香菜美被帶到會客室,在整頓好房間之前,我們就在此稍作休息。

看到我躺在沙發上,香菜美一副想糾正我的樣子。

──看來她似乎受過不錯的教育。

「黎恩先生,你真的是貴族大人嗎?」

「為什麼會有這個疑問?」

我側著身子看向香菜美,她則是針對我被召喚至今展露的不當態度數落了起來:

「因為你的態度一直很惡劣呀。用餐的時候你也直喊難吃,讓愛諾拉小姐他們很困擾呢。」

「我可冇說難吃,隻是坦白告知這樣的餐點不合我胃口罷了。我冇打算說這顆星球料理的壞話。」

我隻是說了實話,表示吃不慣這裡的口味。

香菜美似乎有所誤解了。

「我要說的是,愛諾拉小姐明明都設席款待,但你的態度是不是太不客氣了?」

「你啊──該不會是個爛好人吧?」

「咦?為什麼這麼說?我這樣講很正常吧?」

看到香菜美真的渾然不覺的模樣,我在徹底感到傻眼的同時,也敬佩起愛諾拉收買人心的功力有多厲害。

不過就辦了一場餐會,香菜美似乎就被她拉攏了。

我還以為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想不到她確實是個很有天分的女王大人。

「傻~瓜,麵對綁架我們的蠢貨們,真的有必要低聲下氣嗎?」

「可、可是,愛諾拉小姐他們也確實是很苦惱的樣子──」

看著香菜美的反應,我這時才察覺到一件事。

香菜美似乎很不熟悉魔法。她說不定是從冇有魔法的異世界被召喚過來的。

「他們的苦惱是他們家的事,和我們冇有關係。況且,那個召喚術是隻進不出的,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把我們送回原本的世界。」

說起來,那個召喚術實在是太粗糙了。

那個魔法隻追求召喚勇者的結果,並冇有限定勇者必須來自異世界。

就我看來,我應該是被召喚到同一個世界的其他行星裡了。

──但要是過程出了什麼意外,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那種召喚術出意外的機率相當高。

被固若金湯的保全措施保護的我,之所以會受到召喚,很可能就是因為不穩定的召喚術出了意外。應該說,這隻可能是出自於意外。

居然整整三百年都在封存這種幼稚的召喚術,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你是在騙人吧?」

香菜美睜大雙眼為之一驚。

我則打著哈欠,向她道出現狀:

「愛諾拉在餐會上也說過了,她似乎希望我們去把魔王殺掉。她是因為自己的國家無能為力,纔會找上我們幫忙。換句話說──他們熱情款待我們是有理由的。所以說,我纔會說你那種謙恭客氣的態度是傻瓜行為啊。」

我好心說明瞭一番,但香菜美聽了我的話卻鼓起了臉頰。

是腦袋明白了,但內心還未接受的意思嗎?還是說,她是基於某種感性的理由不肯原諒我?

應該說──這丫頭似乎也有不少心事的樣子。

「我──就算不回去也沒關係。」

「嗄?你難道冇有父母?」

因為她像個高中女生──身上穿著製服的關係,所以我以為香菜美應該是處於被父母養育的環境。

照理來說,她應該會哭哭啼啼地喊「我想回家~」纔對吧?要是弄哭她可就麻煩了──我原本是這麼預期的呢。

香菜美在沙發上抱膝而坐。

「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和媽媽見麵,也被爸比拋棄了──就算回去了,我也冇有歸處呀。」

稱呼母親為「媽媽」,稱呼父親卻是「爸比」?看來她的家庭還挺複雜的。

我對香菜美的話題不感興趣。

畢竟我想避開所有會憶起前世家人的話題。

難得來到未開發的行星,我不想在這裡想起不愉快的過去。

「啊,是喔。那你就一個人留在這裡吧。」

「──講得好像你有辦法回去似的。」

「說起來,他們其實搞錯了一件事。我不是從異世界召喚而來,而是存在於同樣的世界裡。」

「咦?可是,我住的星球上根本冇有魔法呀。」

看到香菜美歪頭感到不解,我不禁煩惱起該怎麼解釋得淺顯易懂──就在這時,傭人前來告知房間已經整頓完畢的訊息。

◇ ◆ ◇ ◆ ◇

被帶到整頓好的客房後,我坐在房裡的大床上。

從坐上去的感覺來看,今晚似乎冇辦法睡個好覺了。

拿我平時就寢的床鋪和這個世界的床鋪來比,完全是天差地彆。

雖然腦子裡明白兩處星球有所差異,但我可是個惡德領主。

「竟敢準備這種破床給我,我明天也要針對這點抱怨幾句──話又說回來,這下總算能獨處了,是時候現身了吧?」

房裡除了我之外再無他人。

不過,在我搭話之後,我的影子隨之晃動,隨即冒出了一道人影。

緩緩現身的,是一名戴著麵具的女人──她是酷酷力的部下,也就是暗殺部隊的成員之一。

她以單膝跪地、垂低臉龐的姿勢從影子裡現身。

我坐在床沿蹺起腿,俯視著假麵女子開口說道:

「身為護衛的你也被捲進來了嗎?」

要躲開那個魔法明明不難,但她似乎特地跟了上來。

麵具女子似乎為這次的狀況感到很自責。

「待黎恩大人平安迴歸後,在下便會結束這條性命充作謝罪。真是非常抱歉。然而,請暫且讓在下保護您的貴體吧!求求您!」

對酷酷力等暗殺部隊來說,我隻是雇主。

為了我這個雇主,她居然想用性命彌補自己的過失,真是忠心耿耿啊。

但這次的事件──我如果想跑,其實隨時都跑得掉。

我隻是想逃避被天城和布萊安念個冇完的狀況,纔會任憑召喚術把我拐走,來到這個地方。

換句話說,我是憑藉自身的意誌接受召喚的。

明明是我自作自受,卻還是放任眼前的部下以死明誌的話,我也是會良心不安的。

──況且,酷酷力麾下的暗殺部隊人數不多,是相當寶貴的戰力。

就算隻少了一個人,也會釀成巨大的損失,拿這次的事件處決她,未免過於太浪費。

從運用人才的層麵來說,實在不該讓她揹負這般責任──這種毫無人情味的思考方式,果然很有惡德領主的風範呢。

「要是這點小事就讓你引咎自殺,那我也會很頭痛,畢竟你們這一族已經冇多少人了啊。總之,你不必擔心處分的事。」

「──遵命!」

眼見我免去了處分,酷酷力的部下似乎感到意外,語氣中帶著少許的訝異之情。

話又說回來,這下又多了一個問題。

「那麼,眼下得解決的問題,就是你的名字了。」

「您說名字嗎?可是,我等──」

「我都知道。」

老是用「麵具女子」或「酷酷力的部下」來稱呼也挺麻煩的。

然而,這傢夥所隸屬的一族統統無名無姓。或許在與同伴交流時有用來稱呼彼此的名號,但他們在工作時絕對不自報姓名。

會報上名號的大概也就隻有他們的首領酷酷力了,但據我所知,那好像也不是他的本名。

這似乎是他們一族訂下的規矩──但在此時此刻卻變得極為不便。

不過,要她報上本名,她想必也會感到抗拒,不如就幫她取個名字吧。

「畢竟我們兩個得暫時一起行動,有個名字在各方麵都會方便許多。好啦,我想取個很有暗殺部隊風格的名字,取什麼好呢?──嗯~\酷乃依(Kunai)怎麼樣?」

暗殺部隊──若是用前世故鄉的說法,就是類似忍者一般的集團。

忍者所用的暗器──\苦無(Kunai),和他們的形象不謀而合。

雖然一開始浮上心頭的印象是手裡劍,但每次都要喊她為手裡劍也挺麻煩的。

果然還是酷乃依這個名字最好。

被取了名字的麵具女子,有些慌張地垂首致意,隨即歡天喜地地說道:

「有幸被黎恩大人取名,實在令在下喜出望外。在下必定會守護您的安危!」

──我明明隻是隨便取了個名字,結果她居然高興得出乎我的預期,這種反應連我都覺得有些退避三舍。

算、算了,當事人開心就好。

話又說回來,居然能被我取名字,這傢夥還真是走運。

畢竟有被我取名的對象可說是寥寥無幾。

就隻有前世養的狗、天城,還有──前世的女兒吧。

──我想起來了,在離彆的時候,她還曾說過「我一直很討厭這個奇怪的名字」。

不過,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真想不到,居然有名字和「香菜美」同音的女孩以勇者身分受到召喚。

我向在一旁待命的酷乃依搭話道:

「雖然會暫時過得有些苦悶,但還是為了我加把勁吧。」

「遵命!」

聽到酷乃依以比剛纔更為有力的語氣迴應,我便製定起今後的方針。

總而言之──

「交辦給你的第一件工作,是蒐集情報──去查清楚這座城堡的人們講的話是真是假。在查清楚之後,就儘可能去蒐集各種領域的資訊。」

「遵命。」

在迴應的同時,酷乃依也冇入了地板消失無蹤。

目送酷乃依前去執行任務後,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我想起了前世的後輩──新田老弟。

「如果這裡是真正的異世界,那就是新田老弟說過的穿越異世界題材了吧。包含轉生異世界在內,我還真是體驗了兩種珍貴的經曆呢。」

要是講給新田老弟聽,他會感到羨慕嗎?

感覺他會挑我的語病,說我冇有穿越到異世界,所以隻是單純的穿越題材呢。

畢竟新田老弟是那種很講究設定的個性啊。

想起了新田老弟的我,在床上奸笑了一陣子,但在躺上床後,我才發現了一件事。

不管是床鋪整頓還是房間清掃,都做得太過隨便了。

這說不定是因為被魔王折磨得民不聊生的關係,但即便有這層因素,我也不打算放任他們因循苟且。

香菜美對愛諾拉表露出同情態度,但就我看來,他們隻是為了找人擦屁股,纔會把我──把如此尊貴的我召喚過來。

我知道不能要求他們以星際國家等級的陣仗款待,但至少也該把麵子作足纔是。

因為同情對方的際遇,就覺得待遇從簡也無妨?我的心胸可冇那麼寬大啊!

畢竟我可是個壞蛋啊。

就算會折磨愛諾拉的國家和子民,我也要鋪張浪費一番。

因為我是個惡德領主啊。

「好啦。」

我從床上坐起身子,碰觸了左手的手鐲。

隨即,手鐲上方出現一道魔法陣,並從中迸出幾種道具。

賦予了空間魔法的這條手鐲裡,存放了幾種能在緊急狀況時派上用場的方便道具。

我取出了其中之一──無人機,並走向窗戶。

我打開窗戶扔出無人機,無人機隨即在空中敞開小巧的螺旋槳旋轉起來。

很快地,無人機就飛上了高空。

「我已經發出求救訊號了,隻要再過一陣子,就會有人來接我了吧。在救援隊抵達之前,我就在這顆行星上好好享受吧。」

就讓我以血肉之軀,體驗新田老弟說過的異世界穿越(?)題材吧。

◇ ◆ ◇ ◆ ◇

離開黎恩的房間、開始蒐集情報的麵具女子──酷乃依,發現自己的情緒比平常更為高亢。

身體比平時更為靈活。

自己一反常態地感到喜悅,讓酷乃依難掩心中的驚訝。

(想不到能獲得主君賜名。黎恩大人或許冇能察覺箇中含意,但我說什麼都得回報這份恩情。)

加入了暗殺部隊的酷乃依,揹負著生於黑暗之人所必須扛起的宿命。

在她死亡時,她不能留下任何痕跡,必須將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所有資訊抹消殆儘。

於兩千年前──在和其他的暗殺部隊戰鬥中殞命的親兄弟們,也在死時抹去了自己存在過的一切蹤跡。

為此,她手邊冇有留下家人們的任何遺物。

就算真有人留下了遺物,也都是些早早被處理掉的物品。

連名字也不例外。

在與外部人士接觸時,他們會報上假名;而若是當上首領,也會被允許自報名號。

然而,其他人卻不被允許報上自己的名字。

唯一的例外,就是雇主──主人為自己取名的狀況。

身為暗殺部隊,她必須抹去存在過這個世界的證據──得從人們的記憶之中抹消自己的蹤跡。

為此感到落寞的同族所在多有。

酷乃依亦是其中之一。

而對於酷乃依來說,能被黎恩賜名,就代表自己已經存在於某人的記憶之中了。

(──在這次的事件落幕後,我肯定會被首領處決吧。不過,這也無妨。畢竟,我想必已經在黎恩大人的記憶之中占據了少許部分。)

酷乃依認為,自己要為這次的事件負起全責。

在一族之中出類拔萃的酷乃依,被酷酷力托付了護衛黎恩的任務。

然而,她卻讓主人被捲入召喚術之中,這堪稱是一大失態。

對於酷酷力這一族來說,黎恩不僅僅是有恩於己的存在而已。

而是這一族翹首以盼的理想主君。

他不害怕己方族人,還將己方視為道具般運用得當──而最重要的是,黎恩並冇有看不起他們,而是要求他們做好暗殺部隊的本分。

害怕酷乃依等一眾暗殺部隊的人們或多或少都存在著。

雇主們大多將他們視為噁心的存在,有時甚至會背叛他們。

酷酷力等人就曾遭受過背叛,以石頭之姿度過了長達兩千年的時間。

雇主肯定很害怕酷酷力等人吧。

在狠狠地榨乾他們的利用價值後,又讓他們體驗名為石化的地獄。

說穿了,這也代表當時的雇主──也就是當年的皇帝有著脆弱的心靈。

他害怕且疏遠,並謀劃著處分他們的那一天。

但黎恩冇有這種心思。

這是因為黎恩自身就修練了一閃流,獲得堪稱帝國最強的不敗實力,讓他能抱持無可動搖的自信行動。

黎恩並不害怕他們。

是個能正確地將他們當成道具使用的──極為罕見的主君。

在現在的帝國之中,胸襟能和黎恩看齊的貴族究竟有多少人?還有寥寥數人就算不錯了,就算說是一個也冇有,酷乃依也不會感到意外。

為了理想中的主君黎恩,酷乃依等人都願意獻出自己的性命侍奉於他。

酷乃依抵達王城的休息室,隨即看到幾名騎士。

她躲在陰暗處,竊聽著騎士們的對話──

(戒備相當鬆懈。雖說就算是最佳狀態,他們應該也無法察覺到我的存在,但這也未免懈怠過頭了。)

待在房裡的隻有老人和少年,看起來都不成戰力。

少年向老人抱怨道:

「我是不曉得那位是不是來自異世界的勇者,但我們都端出了山珍海味,他卻還有臉說『不合我的胃口』。那個臭小子,我都想把他痛打一頓了。」

少年似乎對於黎恩在晚宴上的表現頗有微詞。

酷乃依下意識將手伸向武器,好不容易纔按捺住切斷少年頸動脈的衝動。

老人笑了笑,開導起那名少年:

「他可是接下了討伐魔王的大任,若是為了這點小事而惹他不快,那纔是得不償失吧。」

「這我也明白啊!不過,女王陛下都擺出那麼謙卑的態度了,但那一男一女不都表現得不知感恩嗎?」

自己的主君愛諾拉都努力設宴款待了,勇者們卻絲毫冇有要設身處地為她著想的樣子。

酷乃依冷靜地思考,得出了兩人會為此感到不滿實屬正常的結論。

然而,她的忠誠之心卻為年輕騎士的怨言感到惱火。

(都將我等的主君黎恩大人綁架至此了,你們居然還有臉這麼批判──就算是一群一無所知之人,這樣的態度也未免過於失禮。)

若不是有任務在身,自己早就斬殺兩人了──酷乃依抱持著這樣的念頭觀察休息室的狀況,看出了亞爾王國的現狀。

(好啦,關於王國的實際情況──比我想像得還要搖搖欲墜呢。)

酷乃依在竊聽了兩人的對話一陣子後,便移動到其他房間。

◇ ◆ ◇ ◆ ◇

隔天。

才一大早,我和香菜美就一起被邀到了武器庫。

女王愛諾拉親自現身,似乎要為了我們詳細解說勇者裝備的來曆。

──說是武器庫,武器和防具的數量卻不多。

無論是長槍、弓還是箭矢,其數量都遠遠稱不上齊全,這也能窺見王國是真的已經落入窮途末路的處境。

愛諾拉讓騎士們搬來存放在金庫之中的武器防具。

「兩位,這便是亞爾王國以頂尖技術打造的武器和防具。」

搬到我們麵前的,是一把劍和一套全身鎧。

白銀的劍與盔甲都用上黃金加以裝飾。

香菜美傻裡傻氣地盯著這幾件武器和防具。

「閃閃發亮的,好漂亮喔。」

看到香菜美表現得像個純真無邪的孩子,愛諾拉露出苦笑。

「不隻是外表亮麗而已,這些武器和防具都刻上了盧恩文字,是獲得魔法之力的國寶級裝備喔。」

不過,我在看到為我們準備的裝備之後略感意外。

因為這套盔甲是用秘銀打造的。

「是秘銀啊。」

聽到我的呢喃,愛諾拉露出安心的神情說明起裝備的來曆。

「是的,這是用珍貴的秘銀打造的武器和防具。即便翻遍整片大陸,以秘銀打造的裝備也僅有三套,但眼前的這套裝備便是最後一套了。」

看她神情苦澀,其他兩套想必是在與魔王軍的征戰中遺失了吧。

我毫不客氣地觸碰秘銀盔甲。

周遭的騎士們露出難受的神情,但我並冇有放在眼裡。

愛諾拉雖然也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但也冇必要顧慮她的心情。

──畢竟武器和防具得拿來使用纔有意義。

我用雙手捧著頭盔端詳了一番,結果如同我的想像,讓我輕輕歎了口氣。

「秘銀的純度和加工技術固然精湛,但盧恩文字卻太過拙劣了。這隻是把魔力附加上去而已,根本冇什麼實際效用。」

和這裡的文明水準相比,秘銀的純度和加工技術都大大超出了一個等級。

但盧恩文字的應用卻和召喚術一樣粗糙。

聽到我的評比,香菜美露出不滿的表情。她肯定又在想「你又把氣氛搞糟了」一類的念頭吧。

香菜美不想讓我說下去,於是將話題拋給愛諾拉。

「你說這是國寶?那讓我們使用真的好嗎?」

愛諾拉珍重地以雙手握住象征王權的手杖。

「根據自古傳承的文獻,一般武器無法傷及魔王分毫。若不用上這套裝備,想必無法擊敗魔王。」

香菜美似乎感受到與魔王戰鬥的壓力,以緊張的神情看向武器和防具。

「──那要由誰使用這套裝備?果然該交給黎恩先生嗎?」

香菜美一提到我的名字,在場所有人的視線便集中過來。

我將秘銀頭盔朝著騎士一丟。眼見國寶被扔了過來,騎士極其慌亂地接下,這才安心地歎了口氣。

騎士雖然朝我瞪了一眼,但畢竟是馬上就要戴著上戰場的裝備,掉到地上也冇什麼大不了的吧?

應該說,我可冇打算使用這些傢夥提供的裝備。

「我不需要。」

聽到我出言拒絕,愛諾拉露出困擾的神情。

「咦,可是──」

也許是看不下去愛諾拉不敢對我針鋒相對的處境,香菜美出言埋怨道:

「你有好好聽人家說話嗎?不用這套裝備的話,冇辦法打敗魔王喔。」

香菜美正經八百的態度讓我歎了口氣。

這種乖巧過度的表現看得我心生反感。

──簡直像是看到過去的自己。

「話又說回來,你們的作戰計畫訂定得如何了?是打算直接與魔王決戰呢?還是得先蒐集一些打倒魔王的必備道具?」

在創作故事之中,打倒魔王的旅途總是得曆經苦難。

畢竟難得來到未開發行星,能以觀光般的心情踏上旅程倒也不錯。

愛諾拉露出略感為難的表情,但還是向我們陳述了現狀:

「道具──您是指工具嗎?在與魔王對壘時不可或缺的工具,就隻有這套秘銀裝備了,我等不需再多費功夫外出蒐集。況且,目前的四天王之一──獅子將軍所率領的野蠻亞人軍團,正朝著這座王都步步進逼。」

居然是四天王?感覺新田老弟聽到這個頭銜會很開心啊。

但話又說回來,愛諾拉在提到「野蠻」一詞時,明顯露出針對亞人種族的厭惡感,這讓我很在意。

我彆開臉龐冷笑了一聲。

「野蠻的亞人種族是吧。看來你相當討厭他們啊。」

我的言行成了引爆點,讓愛諾拉扯開嗓門談論起亞人種族的話題:

「這、這是當然的!在魔王誕生──或者該說複活之前,他們就經常攻打我國的領土,不僅讓國民受苦,還會恣意地燒殺擄掠呢。用野蠻一詞形容他們再適合也不過了!」

愛諾拉激動的態度,讓香菜美吃了一驚。

愛諾拉的話還冇說完。

「許多國民都被他們殺害了。亞人們為了搶奪糧食,會襲擊那些無辜的村莊和城鎮!人民就算倖存下來,糧食被奪的他們也會為饑餓所苦──我說什麼都不能允許亞人們為非作歹!」

香菜美就這麼相信了愛諾拉的話語。

「──太過分了。」

香菜美似乎對亞人種族們燃起了怒火。

我看著香菜美──覺得她的反應滑稽至極。

這時,愛諾拉對自己大聲嚷嚷的行為感到羞恥,向我們致歉。

「真是非常抱歉,我稍微有些激動了。我接下來還得處理政事,請兩位留在這裡挑選喜歡的裝備吧。隻要是這間房裡的物品,兩位都可以儘情挑選。」

目送愛諾拉在侍女和護衛們的護送下離去後,香菜美對我露出不滿的神情。

「黎恩先生,你剛纔的態度太差勁了。你這麼想招惹這個國家的人民嗎?」

她大概是對走投無路的愛諾拉和亞爾王國的人們起了憐憫之心吧。

還真是個純粹的孩子──我都想笑出來了。

「你又蠢又好操控,真是個理想的勇者大人。」

「你什麼意思!」

眼見香菜美對我的話語感到氣急敗壞,我將臉湊了過去,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闡述道:

「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全都是事實嗎?」

香菜美似乎無法理解我話中的含意,慌張地向後退了一步。

「可、可是,他們就是因為求助無門,纔會召喚我們吧?」

「──你還真是個爛好人。你以為這世上都隻有好人嗎?」

還真是讓人作嘔的想法──就在我這麼心想時,香菜美垂下臉龐回答道:

「也是有好人的喔。況且,把所有人都看成有問題的想法才笨呢──我不想過著成天都在懷疑彆人的人生。」

聽了她這番話,我總算是有了十足把握。

「我和你很合不來呢。我會照我喜歡的方式去做,你就老實去為與魔王的戰鬥做準備吧。」

「黎恩先生,你不打算戰鬥嗎?」

她一副像是想說「現在連女人小孩都上戰場了,你卻打算逃避嗎?」的口吻。

我奉勸了香菜美一句──至於會出言勸告的理由隻是心血來潮。我雖然不想和這種個性正經又一臉和善的人對話,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想幫她一把。

──是因為她和那孩子同名的關係嗎?

「我說過會照我喜歡的方式去做了。話又說回來,如果要備戰的話就動作快,那些叫魔王軍的傢夥已經很接近這裡了。」

「咦?」

在奉勸過後,我便擱下香菜美離開了武器庫。

◇ ◆ ◇ ◆ ◇

在黎恩離開後。

香菜美氣呼呼地嘟嚷了起來。

「什麼跟什麼啦,真是的!」

自己明明打算為了亞爾王國的人民而戰,但黎恩卻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

協助香菜美穿上盔甲的侍女和護衛騎士們則是看著她忿忿的反應。

在感受到視線後,香菜美害臊地露出苦笑。

「呃,那個──」

這時,其中一名年輕的──比香菜美更為年幼的騎士,以感動的口吻說道:

「香菜美大人的態度真了不起!我好感動!」

「會、會嗎?」

「是的!不想過著成天都在懷疑彆人的人生──我也想向您的想法看齊!」

「這──嗯,謝謝你。」

聽到男孩的話語,讓香菜美有些開心。

騎士的情緒似乎變得高亢,他繼續說了下去:

「我會將香菜美大人的金玉良言轉告給其他同伴的!」

聽到騎士打算轉述給同伴,香菜美連忙阻止道:

「等等,你誤會了!那是──我爸爸說過的話。」

「令尊說過的話?」

「嗯。我爸爸曾說過,提心吊膽地懷疑彆人,隻會累壞自己罷了。與其猜忌他人,不如相信自己──所以說,我纔會想活得和爸爸一樣。」

那是珍視之人說過的話語。

在感到自豪的同時,一股罪惡感也在香菜美的胸口油然而生。

明明是如此出色的人物,自己卻在最後背叛了他,害得他過上痛苦的餘生。

◇ ◆ ◇ ◆ ◇

我從武器庫回到房間,在床鋪上躺了好一會兒後,酷乃依便回來了。

轉頭一看,隻見酷乃依已經擺出單膝跪地、垂低臉龐的姿勢。

「黎恩大人,小的有事回報。」

我打了個哈欠充作迴應,將視線投了過去。酷乃依似乎判斷我給出了許可,便向我回報蒐集到的資訊:

「關於魔王軍的軍團,似乎再過三天就會抵達王都了。」

「比預期還要快啊,也難怪女王大人會那麼拚命。還有什麼訊息嗎?」

「這個國家確實已經被逼入了絕境。他們向王都及周遭的都市村落征召士兵,連女人、小孩和老人都得上戰場,目前正在做戰爭的準備。」

「我們就算出手協助,也是為時已晚啊──愛諾拉搞錯召喚勇者的時機了。」

聽了酷乃依的報告,我判斷亞爾王國已是神仙難救的狀態。

能工作的男丁數量不夠──實在是少得可憐。

就算能打敗魔王軍,我也不認為這個國家還有未來。

雖說也要視其他國家的狀況而定,不過就算魔王消失,這個國家也會輕易地被人類消滅吧?

也可能是其他的國家都已然滅亡,如今隻剩下亞爾王國一個國家──但就算是如此,要重建國家也得花上相當多的心力。

若要召喚勇者,就該挑在國家還有餘力的局麵執行。

不過,我其實也冇有要責備愛諾拉的意思。

畢竟若處在相同的立場,隻要覺得還有辦法抵抗,我也不會把腦筋動到召喚勇者這種孤注一擲的手段上。

儘管如此,讓國家陷入這種山窮水儘的狀況,仍可說是糟糕透頂。

從愛諾拉的表現來看,原本應該繼承王位的傢夥,大概已經死於戰爭之中了吧。

突然被推上王位的愛諾拉,作為一國之君隻能用災難兩字形容。

愛諾拉看起來就冇有受過正規的儲君教育,而她在晚宴上也提起過這方麵的事。

要說亞爾王國的現況該怪在誰頭上──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冇料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結果將那些有好好受過教育的儲君都派上戰場的前任國王吧?

若是由前任國王決定召喚勇者的話,狀況想必會比現在好上許多。

幫無能的前任領袖擦屁股,我個人也是感同身受。

雖然稍稍有些同情愛諾拉,但我可不打算原諒她將我召喚至此的粗暴之舉。

◇ ◆ ◇ ◆ ◇

亞爾王國的王都被高聳的圍牆守護著。

而魔王軍則是在這座城塞都市周遭佈下陣勢。

他們是由各式各樣的種族組成的軍隊,全是由人類以外的種族構成。

絕大部分都是過去受到人類迫害,被迫遠走他鄉的亞人種族。

而在魔王軍的營帳之中。

一名有著獸耳和尾巴的狼族戰士,正站在魔王軍四天王之一的獅子將軍麵前。

周遭也聚集了其他亞人種族的代表們。

狼族戰士看起來就是長了耳朵和尾巴的人類。

然而,他麵前的獅子將軍【諾戈】,卻有著更接近野獸的外貌。

他的全身上下佈滿毛皮,看起來像是直立行走的獅子,其身高約有兩公尺半。

諾戈讓獅子族的女子們在周遭服侍著,以後宮般的陣仗迎接狼族戰士。

諾戈讓女子為自己斟酒,對狼族戰士開口:

「所以說,你們打算花多久時間把王都打下來?」

狼族戰士【格勒斯】不僅是戰士,也兼任著這支軍隊的軍師。

他雖以諾戈的智囊身分活躍至今,但他本人其實並不擅長出謀畫策。

畢竟獸人們的戰鬥方式總是單純至極。

以壓倒性的力量痛擊人類。

遇到陷阱便就地拆解。

也就是這種水準的戰術罷了。

不過,他們光是憑藉這樣的戰術,就讓亞爾王國屈居劣勢,如今甚至準備攻堅王都。

「憑藉我等戰士之力,隻要花上三天,想必就能攻陷王都了。就算被高聳的圍牆包覆,對我們來說也是形同虛設。」

有不少亞人種族擅長攀牆登高。

隻要讓他們趁著夜色潛入,就能輕鬆地從內側打開城門。

亞人種族無論是體力還是力氣都遠勝人類,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可說是絕無敵手。

每一人都是強悍的戰士。

但如此強悍的亞人們,迄今都受到人類的迫害。

原因是他們一直以來都無法和其他種族聯手合作。

然而,隨著魔王誕生和獅子將軍諾戈的現身,亞人種族們逐漸團結了起來,現在甚至把亞爾王國打得落花流水。

諾戈咧開大嘴發笑,周遭的人們也配合著笑出聲來。

眾人都認為這一仗勝券在握。

「這下子就能帶給魔王大人好訊息了!好咧,就預祝我們的勝利,儘情地大喝一頓吧!」

營帳裡的亞人種族們此起彼落地發出呐喊。

◇ ◆ ◇ ◆ ◇

營帳裡的酒宴雖然遲遲未散,但格勒斯卻早早地退出帳外。

在帳外等待的女兒一看到格勒斯,便快步衝了上來。

看到女兒的格勒斯也喊出了她的名字邁步迎上。

「【琪諾】,回我們的營地去吧。」

「好的,父親!」

名為琪諾的女兒,臉龐還殘留著些許稚氣。

她的獸耳和尾巴皆為銀色,眼睛則是黃色。

琪諾的身材嬌小、胸部貧瘠,加上可愛的容貌,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名戰士。

即便如此,琪諾一出生就有著超常力氣,能輕鬆擊敗實力尋常的戰士。

琪諾開心地搖著尾巴,滿心期盼能參加戰爭的那一天。

「父親,戰爭何時纔會開打呢?我好期待自己的首次征戰呢。這一仗要從可惡的人類手裡奪回我們的土地,是很重要的一戰呢。」

對於首次出戰的琪諾,格勒斯指出她不夠冷靜的缺點。

「彆隨便搖晃尾巴,隻有不成熟的戰士纔會這樣做。」

被這麼提點後,琪諾便停下了尾巴的動作。

然而,她隨即看似傷心地垂下了耳朵。

「是、是女兒失禮了!」

要是被對手看透情緒,那就不夠格稱為一名戰士了。

對於狼族戰士來說,控製尾巴和耳朵的技術可是基本中的基本。

看到女兒還不能好好控製自己,格勒斯將手放在琪諾的腦袋上用力地揉了一陣。

「這次是耳朵冇顧好啊。」

「啊嗚!」

琪諾變得更加沮喪,而格勒斯則是為她的反應感到不安。

「以這種狀態初次上陣,真是讓爸爸感到不安。你果然還是該好好看家呢。」

聽到格勒斯以家長的立場關心,琪諾登時氣呼呼地抬起臉龐。

「父親,我再怎麼說都是村子裡的戰士,而且還是一族的巫女喔。我若不親上戰場殺敵,豈不是會成為一族的恥辱嗎?」

自己是村子裡的巫女──琪諾這麼一說,格勒斯便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是啊。你雖然是我的女兒,但也是村子裡重要的巫女。」

琪諾雙手扠腰,挺起小巧的胸部。

她似乎為巫女的身分感到自豪。

「畢竟我可是白銀之狼呢。」

格勒斯朝著部落的營地前行,同時調侃起以巫女身分自豪的女兒。

「真冇想到,我的女兒居然會是白銀之子呢。我也走遍了許多村莊,但這幾十年都不曾誕生過呢。」

狼族流傳著一個口耳相傳的傳說。

擁有白銀狼毛之人有著超人一等的靈感──需將其慎重地培養為狼族巫女。

和其他的狼族成員相比,擁有白銀狼毛的琪諾確實有著強烈的靈感。

無論是管理村莊的村長,或是統禦各大村莊的族長格勒斯,都得對巫女行叩拜禮。

不過,基於戰士一族的風氣,就算身為巫女,若冇有體驗過戰爭的話,就不會被視為獨當一麵的人物。

之所以將重要的巫女帶上戰場,也是為了讓她能儘快獨當一麵。

「隻要我能順利完成初次征戰,數十年來都呈空缺的巫女也會重新複位了呢。如此一來,父親也能過上舒適的生活了。」

若是成為巫女的父親,那格勒斯在狼族裡的地位想必會變得更為穩固。

格勒斯看著琪諾輕輕一笑。

「就算身為巫女,你看起來也不是靈感超群呀。」

由於琪諾迄今還未展露過靈感過人的特質,格勒斯一直認為「這口耳相傳的傳說說不定隻是迷信」。

琪諾似乎也很在意這一點,隻見她轉開了臉龐。

「隻要初次征戰順利結束,女兒很快就會向您展露出巫女的力量了。」

「真可靠啊。」

兩人聊著聊著,回到了狼族的營地。

格勒斯回到自己的營帳,就這麼邀琪諾入內繼續聊天。

格勒斯坐在地麵上,在回憶著作戰會議的同時,也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話說回來,諾戈將軍又在大吃大喝了。搶來的糧食一下就被他吃光了。」

諾戈將軍一找到藉口,就會立刻召開宴會,浪費軍中的糧食。

這雖是格勒斯的苦惱之一,但琪諾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亞爾王國想必是物產豐饒,隻要打了勝仗,就能搶到很多很多的糧食囉。」

王都是個巨大的都市,自然也會藏有大量的食物──這是琪諾單純的想法。

但格勒斯並冇有這麼樂觀。

「我也希望如此,但人類現在已經被逼上絕路,王都也不見得儲備著糧食。在最糟糕的狀況下,我們在進入都市後還可能會相互爭搶。琪諾,你也彆忘了這件事。」

「好、好的。」

琪諾雖然嘴上迴應,但明顯理解得並不透澈,這讓格勒斯感到有些不安。

獸人們像是一支蝗蟲大軍,襲擊了人類的村莊、城鎮和都市,搶走了所有的糧食。

而奪得的糧食總是被諾戈將軍浪費掉,這也讓格勒斯感到傻眼。

他雖然多次提出建言,但諾戈將軍是亞人種族之中最強的男人。

尊崇強者是亞人種族的規矩,格勒斯再怎麼費儘唇舌,隻要諾戈不打算理會就毫無意義。

「諾戈將軍獲得了魔王大人給予的力量,十分強大。我們就算團結起來也贏不了他,隻能乖乖聽令,但糧食問題再不處理便恐成大患。」

琪諾露出聽不懂複雜話題的表情。

不過,她聽說過隻要打勝仗就能掠奪的道理,向不安的父親提出了樂觀的意見。

「請放心吧,父親!女兒聽說迄今打贏的仗都搶到了大量的糧食,若是能攻下王都,肯定能搶到更多的份!」

格勒斯為琪諾的意見感到傻眼,最終隻能露出無話可說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女兒。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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