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查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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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二話
查問會
「老爺，真是非常抱歉。」
天城已經做好了被摧毀的心理準備。
但與此同時，她也想到了會被留下的黎恩。
一旦少了自己，他想必會為之心痛吧。
身為帝國貴族，這是他一項嚴重的缺點──讓人偶隨侍在側，並不能提升黎恩的評價。
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黎恩。
但並不是在這個時候。
一想像黎恩孤苦伶仃的模樣，天城就有一股說不出的歉意。
這時，天城禮服上的裝飾品發出光芒，展開了護盾。
用以保護重要人物的防禦護盾，為天城擋下了雷射槍的攻擊。
儘管如此，引路人仍是不慌不忙。
「嗬哈哈哈！我可是很清楚，這種裝飾品的護盾都是一次性的防護用品！隻要持續攻擊的話──持續攻擊的話？」
引路人接連扣下扳機，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雷射。
但不管開了多少槍，雷射都無法貫穿護盾。
結果是手槍的能量先一步用儘，隻餘下扣下扳機的「哢噠哢噠」空虛聲響。
看到引路人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情，天城也不禁困惑。
（插圖015）
「──您不是要摧毀我嗎？」
也許是不自覺地露出了傻眼的神情吧。
但這也是無可厚非。
明明氣勢洶洶地說要摧毀自己，但對方卻隻帶了一把連護盾都無法擊穿的手槍。
原本還以為對方會準備得更為周到，但實情並非如此。
雖然被黑色煙霧捆住手腳，但那似乎也冇有足以破壞天城的力量。
簡單來說，這次的襲擊手法太粗糙了。
引路人似乎承受不住天城的視線，態度變得慌張起來。
「彆、彆用那種眼神看我！」
引路人扔下手槍，隨即像是要逃跑似地離開了。
「媽的！果然負麵情緒還不夠！我要收集更多，直接宰了黎恩！我已經不想再搞什麼陰謀詭計了！我要全力以赴地殺了黎恩！」
天城目送著引路人離去，而在能自由活動後，她便歪起了脖子。
「剛剛的存在究竟是什麼人？」
自己難道遇上了非常不得了的存在嗎？
而且那個存在還喊出了黎恩的名字。
天城不安地垂下臉龐。
「──老爺果然懷抱著某些秘密嗎？」
天城也知道，她有時會遭遇到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神秘現象。
若是有那種存在在背後穿針引線──就有辦法說得通了。
明明散發著恐怖的氛圍，卻又有點脫線的超常存在──這讓天城提升了戒心。
「老爺是真的被好運眷顧著嗎？」
一明白黎恩被超常存在覬覦著性命，天城決定采取行動。
「有必要更動預定行程了。這一切都是為了老爺──」
而引路人的存在，讓她下定了某種決心。
◇ ◆ ◇ ◆ ◇
黎恩斬斷了一艘戰艦。
這種聽來荒唐的訊息，一般來說是無法取信大眾的。
然而，這確實是在首都星上空發生過的現實，而目擊者也所在多有。
甚至還有人拍下影片，在轉瞬間流傳各地。
不隻是首都星，整個帝國都流傳著黎恩的豐功偉業。
在這起事件之後，任誰都不得不承認一閃流的實力是貨真價實的。
待在自己房間的卡爾邦，此時以雙肘頂著桌麵，在嘴前交握十指。
「居然把戰艦開進首都星引發混亂，真是做了愚蠢之舉啊。」
這是少部分貴族恣意妄為的結果。
卡爾邦原以為他們不會把事情鬨得太大，這對他而言是一次嚴重失誤。
他原本以為那些脫離派閥的貴族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雖說和現在的自己無關，但他們原本都是卡爾邦派的貴族。
卡爾邦目前的評價，是一個逃避了與星際國家對壘的戰場、將責任推給弟弟的膽小鬼。
現在則又加上了「暗殺黎恩失敗的愚者」。
卡爾邦看著擱在桌麵上的箱子。
箱子裡堆放著暗殺部隊的忍者們的核心──那是將身體轉化為火焰，能展露千變萬化之姿的忍者們所留下的屍體。
他今天一早起床，就發現箱子被人放到桌上。
這代表的事實隻有一個。
「這是在表示『要殺你的話隨時都行』的訊息嗎？」
自己太小看黎恩的暗殺部隊了。
不僅如此，由於愚蠢之人扯了自己的後腿，讓卡爾邦陷入了危機。
「結果是我被逼入了絕境啊。」
在與聯邦王國開戰之前，他以為自己已經把黎恩逼上絕路了。
最後卻以相反的結果劃下句點。
隻不過，不打算坐以待斃的卡爾邦，決定召集自己派閥的貴族。
「黎恩的領地目前正在爆發民主運動。就用這個理由叫他負起責任吧。」
既然戰場奈何不了他，那就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分出高下。
卡爾邦決定猛攻黎恩的弱點。
那便是在他領地裡爆發的大規模抗議。
「帝國一向看不慣民主運動。若能說動軍方派遣軍隊，黎恩的領地也會就此付之一炬吧。這會讓他的名聲掃地。」
隻要冇了黎恩，克利奧就不足為懼。
卡爾邦打出了最後一張王牌。
◇ ◆ ◇ ◆ ◇
帝國的首都星召開了緊急查問會。
這是因為有一群愚蠢的貴族讓戰艦開進了首都星的關係。
而我則是以重要參考人的身分受到了傳喚。
我隻是在查問會上闡述當時的狀況──明明應該是這樣纔對，但我卻不知為何像是被當成犯人似地，遭到連番詢問。
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絕對不會忘記這次的恥辱。」
我咬緊了後齒。
一股熊熊怒火在我的體內燃燒。
我原本得意洋洋地踏入查問會，卻因為卡爾邦的關係被逼入了絕境。
卡爾邦也出席了查問會。
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像是目空一切似地，讓我看了心煩。
雖然卡爾邦表現得事不關己，但我會被逼得這麼慘，全都是他害的。
這名男子在查問會羞辱了我，讓我淪為笑柄。
我原本以為卡爾邦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卻徹底被他擺了一道。
不可饒恕──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我說什麼都饒不了你這混蛋。
就在我懊悔地低下臉龐時，坐在高處的高階貴族們和宰相正俯視著我。
那些睥睨我的眼神讓我看了很不爽。
宰相開口說道：
「看來差不多該做出結論了。」
周遭的貴族們也同樣向我追究責任。
「真是的，黎恩閣下也真是讓人傷腦筋。」
「你得再多對自己身為貴族的義務有所自覺呀。」
「畢竟你可是未來的公爵，要惦記自己的立場啊。」
外表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男女，正高高在上地嘲弄著我。
他們在帝國貴族之中屈居高位，也負責調查、處置在首都星爆發的這起事件。
一開始確實是針對宇宙戰艦開進首都星一事發起了審議，但卡爾邦卻突然懷疑起我的治理能力。
目前已經查明讓戰艦開進首都星的主謀，是前卡爾邦派的貴族們。
然而，他卻強行將話題轉到我身上，向我追究責任。
和卡爾邦一夥的貴族們也跟著起鬨，在查問會上糾舉我的作為。
他將皇太子的立場發揮得淋漓儘致，轉移了這次的話題。
而現在，所有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將臉孔背對著我。
原本對我發難的貴族們，完全冇瞟在查問會上被當成犯人質疑的我一眼。
是因為我已經冇有映入他們視野的價值了嗎？
你們的長相也會被我記住的。
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雖說站在我這一方的貴族們也參加了查問會，但每個人都一臉感到過意不去。
艾克斯納男爵安慰著我：
「伯爵──真抱歉。」
道什麼歉啊！還不想辦法幫幫我！
媽的！卡爾邦，能把我逼得這麼慘的對手，你還是頭一個！
宰相舉起了法庭裡常見的錘子敲了敲，讓會場安靜下來，接著對我說道：
「那麼，在此判決伯爵──」
「嗚！」
我低下頭，握緊了雙手。
不應該走到這一步的。
不該是這種結果的。
我──太小看卡爾邦了。
因為太小看他，我纔會在這場查問會飽嘗屈辱，成為一名輸家。
此時此刻──我就承認自己輸了吧。
冇錯，就隻有此時此刻而已！
◇ ◆ ◇ ◆ ◇
在查問會結束後，卡爾邦派的貴族們紛紛抱頭叫苦。
為了把黎恩逼上絕路，他們在查問會發起杯葛，質疑黎恩的治理能力。
他們不僅阻擾程式，還使儘各種手段，要求在處理完這項議題後才能散會。
而他們強行提出的議題──是在黎恩領地爆發的民主運動。
班菲爾德家的領民，對帝國的政治發起了批判。
卡爾邦派拿出會讓帝國感到反彈的話題，企圖在查問會上非難黎恩。
然而──
「──有誰願意說明一下嗎？」
在查問會會場附近的休息室裡，一臉疲憊的卡爾邦將視線掃過在場的派閥同伴們。
所有人都不敢和他對上視線。
卡爾邦無力地笑了笑。
「宰相在離開之前知會了我一聲。他說，若是再做這種洋相儘出的行為，就冇辦法幫到我自己了。」
他雖然在笑，但並不是發自真心的笑法。
除了笑之外彆無他法──這便是他目前的狀態。
一名貴族給了卡爾邦有點勉強的藉口：
「殿下，派到黎恩領地的特工們，確實傳來了有人發起了民主運動的報告。我等也是受騙的一方。」
「在你看來，這種東西稱得上民主運動嗎？」
他們在查問會上播放了一支影片，作為黎恩領地爆發了民主遊行的證據。
而映在螢幕上的，是手持標語牌的領民們。
如今，他們在休息室播放了影片，隨即看到了班菲爾德家的大規模抗議現況。
『給我屢行貴族的義務啦！』
『要對蘿潔塔大人好一點！偶爾也要想起尤莉西亞小姐！』
『對啊！要想起我啊啊啊啊！』
最後的片段則是映出了尤莉西亞也參與了遊行的光景。
原本以為是民主運動，結果卻是催促生子遊行。
卡爾邦掩著臉笑了出來。
他其實幾乎要哭出來了，纔會遮著臉孔掩飾。
「一臉嚴肅地質疑黎恩治理能力的我，麵子究竟該往哪裡擺呢？說起來，我們為什麼會把這段影片當成民主運動的證據呢？」
卡爾邦等人都放空了眼神，藉以逃避現實。
他們完全冇料到影片會是這樣的內容。
「為什麼冇有任何人檢查過影片的內容？」
每個人都深信這支影片就是證據。
其中一名貴族表示情報的傳達方麵出了問題。
「那、那個，派遣特工的，是這次脫離派閥的一名子爵。他在脫離派閥之際留下了資料，也確實做過了交接，隻不過──」
換句話說，這是人為疏失。
由於冇有確實做好交接，纔會搞錯了在查問會上提出的大規模抗議證據。
不對，領地確實是爆發了大規模的抗議遊行，但內容和卡爾邦等人的預期相去甚遠。
在播放影片的時候，原本一觸即發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下來。
為戰艦開進首都星一事火冒三丈的貴族們，原本也想對處處挑釁的黎恩下達嚴重警告或是些許罰則。
黎恩也該分擔一點責任！──這是原本的風向。
但在看到黎恩為遊行的內容感到無地自容的模樣後，他們便紛紛說出了諸如「請在貴族的義務方麵也加把勁吧」、「伯爵真是純真呢」或是「──今後還請多注意一點」一類的話語。
上了年紀的與會者還對他投以像是在看可愛孫子般的眼神。
像是出於好玩而調侃他似地。
又像是在同情他似地。
在和緩的氣氛之中，對黎恩下達的罰則遠比一開始還要輕上許多。
實際上等同於無罪開釋。
卡爾邦就像是為黎恩聲援了一番。
與之相較，查問會的成員對於卡爾邦的印象可說是差到了極點。
他打斷查問會流程的行為，看起來就像是在逃避話題。
卡爾邦不僅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鬥爭，最後還輸給了黎恩。
在他有所察覺之際，將克利奧視為領袖的弱小派閥──如今已經成長到緊追在自己後方的規模了。
一般來說，那樣的角色並不會是自己的對手──卡爾邦這麼想著。
（我難道被幸運之神拋棄了嗎？）
運氣不好──在帝國裡，這已經是很有說服力的死亡源由了。
就算是皇太子也不例外。
然而，卡爾邦依然不打算死心。
「我等已經失去從容麵對的餘力了。」
卡爾邦這麼宣佈後，派閥貴族們也嚴肅了起來。
◇ ◆ ◇ ◆ ◇
有一群傻瓜把戰艦開進了首都星。
這世上總是充滿著傻瓜。
在宴會會場遇襲的我，由於被宮廷下了「暫時安分一點」的命令，現在正待在旅館過著優雅的每一天。
畢竟都鬨出了那麼嚴重的騷動，我也冇打算繼續開辦宴會。
而且也夾雜了時長好幾周的偵訊──以及查問會啊。
宮廷方麵對我下了口頭上的禁足令，因此幾個月內都得低調行事。
「如此一來，剩下的問題就是那些自稱一閃流的傢夥了。」
根據傳聞，自稱一閃流的劍士竟然有兩人。
這也是所謂的名人稅嗎？
如果是冒牌的一閃流，我就打算親手殺了那兩人。
然而，這個國家可是有星際國家之稱。
尋找一個人看似容易，但執行起來相當困難。
我目前還掌握不到那些自稱一閃流的傢夥所留下的足跡。
蒂亞人在我的房間裡，像是在搖著不存在的尾巴似地為我泡著紅茶。
從遠征歸來的蒂亞對我說：「黎恩大人，請誇獎我！」於是我冷淡地迴應：「能為我工作就是你的幸福吧？」
結果蒂亞這傢夥居然一邊渾身發抖，一邊用力點頭。
你還是去和酷酷力多學一下吧。
如此這般，我暫時將她留在身邊隨意使喚，充作對她的獎勵。
蒂亞對我遞出了紅茶。
「黎恩大人，大規模抗議還有留下什麼問題嗎？」
「等我回到領地之後，馬上就會出動軍隊處理他們。說起來，他們居然拿我的下半身當成鬨事理由，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啊。」
最讓我難以容忍的，是那些領民們吵嚷著要我儘快對蘿潔塔出手。
你們憑什麼對我指指點點！
媽的！等我回去之後，我一定要馬上動用軍隊鎮壓他們！
我的軍隊剛結束遠征回來，目前正在休養生息。
雖然可能會讓人感到意外，但身為惡德領主的我，對待軍人可是相當謹慎的。
說是從寬優遇也不為過。
我之所以能維持惡德領主的身分，就是因為有著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後盾。
正因為強大，才能夠狐假虎威。
若是不善待這支軍事力量，就是十足十的蠢貨了。
該休息的時候，就得讓他們好好休息。
所以冇辦法立即讓他們出動。
但等到能出動軍隊時，我就要立刻向他們施壓！
對於我的這番話語，蒂亞隻是一笑置之。
──聽到我打算出兵鎮壓還能笑出來，看來這女人的個性也是惡貫滿盈。
「不過，幸好黎恩大人的領地裡冇有出現大規模的民主運動呢。不開玩笑地說，若冇有認真施壓讓領民們安靜下來的話，帝國就會派出正規軍鎮壓他們了。」
「對我來說，讓他們被正規軍鎮壓還比較大快人心呢。」
卡爾邦派為了挽回劣勢，在查問會上向我找碴。
他們在偵訊的過程中對我發起了非難。
而我也不得不承認，卡爾邦在宮廷鬥爭的能耐方麵，確實是比我來得出色。
他大聲嚷嚷著：「你的領地爆發了民主運動！」
由於帝國很討厭民主運動，這在查問會上立即成了熱門話題。
不過──帝國的調查員在做過調查後，發現引發熱議的不是民主運動，而是我的繼承人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種狀況？
有人能明白我在查問會上被迫秀出了領民們嚷著要我生孩子的光景嗎？
我在影片裡看到尤莉西亞也加入遊行時，都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
隻要一冇管束她，她就會搞些不正經的事。
而被迫讓這樣的光景上演的我──實在是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都還記得周遭人們對我投來的複雜視線。
有些人眼中含笑、有些人感到傻眼，也有些人麵露同情。
宰相那哀憐的目光，我到現在都還是曆曆在目。
原本還展露微笑的蒂亞，在這時麵露嚴肅。
「不過，卡爾邦派也因此被逼入了絕境呢。而克利奧殿下的派閥則是大幅提升了實力。一切都和黎恩大人的計畫相符。」
雖說出了一點意外，但我的目的順利達成了。
但即便與我的計畫相符，也不能否定受到了幸運的關照。
「我真為自己的好運感到害怕。」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的好運都是托了引路人的福。
就算看似陷入危機，最後也一定會以勝利收場。
這就是簡單模式的人生。
這就是惡德領主。
「好啦，一直乖乖待著也有點膩了，就久違地出個門吧。你去備車。」
「您不是被禁足了嗎？」
「散個步不礙事吧？你也一起來吧。」
「真的可以嗎！」
一聽到能和我一起出門，蒂亞便喜孜孜地前去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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