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號角聲聲河東淚
-
太行山，釜口。
走過這裡，向西便可到達河東地區北部。
河東軍大隊帶著從上京城搶來的大批金銀珠寶，個個歸心似箭。
大皇子蘇瑞掀開馬車的車簾，回頭看向了來路。
他不由得長歎口氣，
不知道今生還有冇有回到上京的機會？
河東地區已經在望，隻要走出這狹窄的山道，就能回到家鄉了。
然而就在此時，蒼涼的號角聲突然從四麵八方響起。
足有數萬人的整齊軍陣突然出現，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河東軍上下，包括大皇子蘇瑞和各級將領，全都是渾身一震。
前麵的大隊人馬已站住腳步，後麵的人卻還不斷湧上來。
車隊和隊列在狹窄山道上擠成一團，大隊的河東軍聚集在一起，呆呆的看著前方升騰的黑煙和突然出現的整齊軍陣。
從上京城一路走到這裡，越過崇山峻嶺，每個人已累的筋疲力儘，汗透重衣。
此刻太行山間的寒風掠過，人人心中冰冷。
議論聲嘩然響起，轉瞬之間就席捲了全軍：
“完了，前路斷了！額們回不去了！”
“去上京城的時候額就知道，這次造反危險的很！領這幾兩銀子，卻要把命送在這裡！”
“大皇子造反，軍將們造反，卻讓額們幾萬兄弟走投無路，現在怎麼辦？”
“乾脆散了吧，都踏馬的跑吧！額們都是河東人，往大山裡一鑽，哪裡找不著地方跑？”
河東軍軍將大聲呼喊著：“家鄉就在額們麵前，額們還有八萬大軍。隻要抱團兒，誰能擋得住河東人回家？”
“抱團殺出去還有活路，散開跑了必死無疑！”
一番爭吵呼喝之後，河東軍到底還是天下強軍。
士兵們抱怨完，罵罵咧咧的披甲持槍開始列陣。
蒼涼的號角在紅蜘蛛謝雲冰身邊吹動著，她策馬站在高處，看著前方山道內被堵住的河東軍。
想起了簫禹書，她淡淡一笑，心中全都是他的影子。
郎君，我替你堵住河東軍了……
河東軍在狹窄的山道內，艱難的結成陣列，緩緩的山道口推進。
巍峨的太行山，註定要成為血戰的戰場。
然而就在此時，在河東軍的背後，
來自上京城的方向，突然傳來比剛纔更加雄壯的銅號聲。
天空之中也傳來清亮的陣陣鷹嘯聲，一隻隻巨鷹展翅高速從河東軍頭頂掠過。
大皇子蘇瑞猛的回頭，從他所在的位置看去，河東軍長蛇陣般黑壓壓的排列之後，突然出現了一名手持鐵桿大旗，披甲戴著鐵麵罩的英武騎士。
那旌旗獵獵飛舞，在太行山的山風中肆意飛揚。
鎮南軍！！
幾乎所有河東軍將，一瞬間簡直停止了呼吸。
在那鐵桿旌旗之後，
隻見無數紅色盔纓突然冒了出來，接著就是一排排的披甲騎兵。
前麵的騎兵，不論人馬，全都披甲。
人身之上，披著道道霜花紋路的寒鐵精甲，長槍如林，刀光映日。
無窮無儘的披甲騎兵不斷的湧出，化作厚厚的衝擊陣型，正對著河東軍毫無防備的後隊。
而在附近山坡上，大批揹著弓箭和單刀，身子疲累卻依然矯健的鎮南軍輕步兵，拚命奔跑著。
他們攀岩爬山，如履平地，將射擊陣型居高臨下的拉開！
一切彷彿瞬間凝固了。
蘇瑞坐在馬車上，看到鎮南軍出現，嚇得一頭撞到了車窗上！
鎮南軍追上來了？
這怎麼可能？
這一瞬間，他渾身冰冷。
就算他不怎麼懂戰陣，也能看出河東軍被前後堵住，處在最最不利的危險局麵。
如果河東軍主力在這裡大敗，他所有翻盤的機會，都會成了一場泡影。
我蘇瑞跟河東將門，窮途末路了嗎？
鎮南軍主力兵分兩路，這一路五萬人日夜兼程，並冇去上京城，而是猛烈追擊河東軍，終於將他們堵在了釜口山道內。
持鐵旗的將軍策馬站在衝陣鐵騎的最前麵，正是鎮南軍翼州軍指揮使蕭鐵旌。
她朗聲一笑：“總算追上了………讓這些河東狗嚐嚐咱們翼州鐵騎的厲害！”
她一揮鐵桿大旗：“殺！”
“殺！”
“殺啊！！”
驚天動地的殺聲響起，翼州鐵騎催動戰馬，雷霆萬鈞般向河東軍人潮中衝去！
河東軍兩路被夾攻，頓時大亂，內部有人想組織抵抗，卻在狹窄山道上導致自相踐踏，死傷慘重。
幾萬河東軍已經完全散亂了，有的操弓，有的拿刀，殺得渾身血紅，敵人卻越來越多，頭頂上無數致命羽箭雨點般落下。
山道上黑壓壓的人頭簇集著，鮮血如河水般流淌著……
蘇瑞喘著粗氣坐下，靠著身後一株鬆樹。
蕭鐵旌帶著一隊甲士緩緩走近。
山風吹過，鬆針滿身。
蘇瑞整了整衣衫，清理乾淨鬆針。
他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我蘇瑞乃是皇帝之子，母家是河東貴族。雖然失敗了，但也曾登上皇帝之位，麵對天下稱朕。今日我氣運已儘，隻歎自己造化不夠。來吧，動手殺了我！想把我抓回去，讓蘇祺那小白臉羞辱我，卻是做夢！”
遠處響起了河東軍兵將的呼喊聲音：
“河東軍完啦………額們儘力了，降了，額們降了！”
“不打了，額們投降！鎮南軍也算好漢，額們降了就是。”
……
“哈哈哈……”
蘇瑞大笑起來，擦擦眼角：
“人生百年，如夢幻泡影……蘇祺，你這皇帝能坐的穩，我在天上看著你！”
說著他掏出匕首，一刀刺入心口，當即便殞命而亡！
春末夏初，鎮南軍和山西反軍在釜口道大破河東軍，斬首八千，俘虜五萬。
大皇子蘇瑞自殺身亡，河東副使袁璟在亂軍中失蹤。
蕭鐵旌一扯戰馬韁繩，高頭戰馬長嘶人立而起。
她將手頭大旗用力插在地上，揭開麵甲，露出嬌嫩少女般的臉龐，潔白如玉的牙齒，粲然一笑：
“走，回上京城。草他媽的，這一路從劍南追到這，真幾把太辛苦了。好歹搞定了，這下大將軍該讓我當弟媳了吧？”
手下眾將對視一眼，同時道：“指揮使賢良淑德，美麗優雅，正是世子良配！”
蕭鐵旌大喜：“曹尼瑪，說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