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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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狐妖莫非就是……妲己？狐夏夏和狐小仙互相對視一眼。天老爺，這個名字在他們狐族都是諱莫如深的，原來狐族跟這老頭兒有這麼深的淵源啊！
師尊笑了笑，就回屋睡回籠覺了。大師兄繼續給三個小傢夥安排各種課業，日子也就如此平靜地度過了幾日。
這天又將是月圓之夜。傍晚，狐小仙叼著巨熊山神的靈珠去找師尊。上次莫名其妙變成了人，難道說是跟這靈珠有關？不行，萬一又變成人類可怎麼是好？她得請師尊幫她解決了這個麻煩。
“你來了？”師尊微合著眼養精蓄銳，狐小仙乖巧地守在一邊。片刻過後，師尊伸出手在空中一抬，一個小瓶子幻化出來。
“這個是我這兩天在丹房新煉製的丹藥，可以助你變成人形後維持住。再修煉一段時間，你就能徹底變成人了。”師尊把丹藥給了狐小仙，但是狐小仙卻搖了搖頭。
“怎麼？你不想變成人？你們靈狐族的長老不是一直教育你們爭取早日得道成仙嗎？你才100多歲就可以提前完成任務，你怎麼不高興？”南極仙翁學著狐小仙的樣子，一臉趣味地也玩起了歪頭殺，雖然表情帶笑，但眼神卻專注非常。眼前的小狐狸為何如此與眾不同？
“師尊，我還不想變成人……如果是因為這個靈珠的作用，那我還給您就是，我不要了。”狐小仙把靈珠放在蒲團上，自己乖乖地團成了一個毛球看著師尊。
“為何？你不想修成人形，得道成仙嗎？”
“我，其實也一直疑惑，為什麼我們妖必須變成人才能修成仙？人好在哪裡？他們冇我們妖族跑得快，力氣也冇我們大，冇有皮毛就會凍死熱死。平常的人類也冇什麼法術，無論是猛獸凶禽，還是山妖地精，都能輕鬆置他們於死地。這樣脆弱不堪的人類，我不懂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無數妖族都會羨慕，還尊稱他們為萬靈之長？”
狐小仙搖了搖頭，很不滿意，接著又說：“還有，我上次變化是個意外，如果拿著靈珠的是我四哥或者三師兄，也許他們也會變成人。我不喜歡變成人，雖然我們靈狐族有這個期盼，但是我總覺得這麼輕易地就變成了人，就好像考試作弊一般。
我雖然資質不高，這身皮毛也是靈狐族裡最醜的，爹孃也總是看見我就皺眉歎氣。我覺得我就更應該憑著自己的努力學習一身真本領，變不變成人不要緊，能把這身毛變得好看些，也許就能讓爹孃滿意了。我很清楚自己資質駑鈍，至於幻化成人飛昇成仙的事情，慢慢來唄，反正需要個幾千年，我也不著急。”狐小仙說完後，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尾巴，衝著師尊咧著嘴笑，露出一排小尖牙。
南極仙翁笑了，真心實意地讚許這小傢夥雖然年紀尚幼，卻還有一番誌氣。摸了摸狐小仙的腦袋瓜，把小藥瓶還是給了她，“這不是藥，是為師閒來無事用桃花蜜做的糖豆，拿去吃吧！”
他拿起那顆靈珠，上麵依稀還有老友殘存的氣息，月亮慢慢升起，掛在東窗，他也感覺到靈珠的溫度在一點一點升高。“你們都出來吧！”
這不大的房間裡，狐夏夏隱了身形，單小虎也變成瞭如蜜蜂大小。他們不好意思地現出原形，然後在師尊麵前拜了一拜。單小虎尷尬地笑著：“嘿嘿，我就是好奇，好奇，嘿嘿。”
師尊看向狐夏夏，“你呢，也是好奇？還是嫉妒你妹妹，或者說，是不甘心？”
狐夏夏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就知道什麼也瞞不住您的法眼。我之前確實有點嫉妒她，從小到大她處處不如我，為什麼她卻先變成了人。您也知道，我們靈狐族雖然擅長幻化之術，但是除非道行極高的狐仙，並冇有誰可以變成人形。可她跟我同一窩出生的狐狸崽子，卻為何變成了人？”
“你覺得是因為這個？”師尊拿著巨熊靈珠，看了一下這三隻小妖，“來吧，都隨我到院子裡。我們就做個試驗。”
月色甚好，萬裡無雲，桃樹已經開始舒展全部枝丫，汲取月光的精華。庭院中，大師兄和二師兄已經各自開始閉目修行。此時的確是最佳的練功時機，在這崑崙山風羲澗的一澤芳華，靈氣彙聚，比起當初的那個小洞，幾乎是天壤之彆，是地地道道的修煉聖地。天時地利具備，南極仙翁招招手，讓幾個小妖坐好。
“你們都各自找地方坐好，正常修煉。我將這靈珠懸於空中，你們三個小傢夥，都可以汲取其中的靈氣為己所用。”
單小虎一聽笑開了花，但是忽然想起什麼撓撓頭問：“大師兄他們不用嗎？”
“這顆靈珠雖有萬年的功力，但他倆的功力遠在這靈珠之上，不需要了。你們專心修煉就好，我在一旁喝茶嗑瓜子替你們護法。”
三小隻各自坐好，默唸口訣，開始施展法術汲取天地、日月、山川、樹木以及這顆靈珠的能量。前幾天吃的仙桃一直不太消化，此刻運功調息，天時地利俱佳，三小隻都能感受到身體的巨大變化。
單小虎擅駕馭風雪氣候，此時他渾身冰冷，皮毛上漸漸結成一層冰殼，須臾時間越積越厚，不一會兒他就變成了一座冰山。但他似乎並冇有任何不適，周身一團淡藍色的幽光，靜靜地坐在冰山之中繼續修行。
狐夏夏擅長變化之術，因此他的身形也在不斷變換，時而是本來的狐狸形狀，時而變成鳥獸，時而變成花草，時而變作一陣火紅的旋風。他的身形變化極快，肉眼幾乎不能輕易辨彆他的變化的樣子了。
狐小仙此刻就冇那麼從容了，她被兩股極強的真氣裹挾在當中，她想掙紮但又無能為力，金紅色的氣團讓她感到炙熱難耐，而青綠色的氣團則讓她如墜入極地深潭冰冷刺骨。在這冷熱交加冰火兩重天的反覆折磨下，狐小仙忍耐不住大叫了起來。
“啊！”
狐小仙的叫聲愈發慘烈，讓幾位師兄紛紛暫停修行向她圍了過來，隻有師尊此時冇有任何舉動，繼續喝茶嗑瓜子……
大師兄賀雲風奇怪這小狐妖身上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兩股真氣？而且平日看師傅最喜歡這個小丫頭，怎麼今天她遭受這麼大的折磨，他卻無動於衷？
狐夏夏畢竟與狐小仙一奶同胞，他從未看到小五表現得這樣痛苦。他想把小五喚醒，但是這冰火兩股真氣像一團厚厚的蠶繭，把妹妹裹得緊緊的，根本接近不了。而且看不出小五在裡麵是什麼樣子，隻能聽到她不斷地沉吟嘶喊，那聲音已經不再是狐叫，而更像一種鬼怪的低吼。狐夏夏再也坐不住了，跑到南極仙翁跟前撲通跪下：“師尊，請您救救我妹妹！她再這樣下去恐怕就會冇命了！”
“你不再嫉妒她變成人了？”師尊玩世不恭地揶揄道。
“師尊，都什麼時候了，彆開玩笑了！我還嫉妒什麼？她是我妹，我就算以前心裡有點小九九，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她去死啊！快救救她！”狐夏夏著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不急，還有一會兒，等這月亮下去了，她就會平靜下來了。”
“那就這樣乾看著她遭罪？”
“你以為狐妖蛻變成人是多輕鬆的事情？她道行尚淺就能變成人形，本已經是逆天之舉，不遭受點兒皮肉之苦，怎麼對得起道法自然。你們幾個也彆圍著看熱鬨了，都過來喝喝茶，我們再等一等。”說罷，師尊變出幾個茶杯斟滿，又變了幾個蒲團讓弟子們坐下。
“雲風、湘子，你們正好點評一下兩位師弟的功法。”
“是，師尊。”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師兄拜了一下，開始說道：“三師弟本身的功法就是駕馭風雪，製造**，現在雖然年紀還小，能到如今這樣的境界也實屬不易。但是目前還隻能駕馭冰雪，然而氣候變遷怎隻有冰雪，還有風雷雨霜電虹霞多種，因此三師弟將來還要在這些方麵多多修行精進。”
“嗯，不錯。”師尊捋著白鬍子，點頭微笑“小虎啊！你知道這崑崙山也算你的老家嗎？”
“啊？我家離這裡不知道有多遠，怎麼會說這裡是我老家？”單小虎剛纔聽大師兄點評，心中歡喜，但一聽師尊來這樣一句，頓時莫名其妙。
“你們當初進山時，你的感覺冇錯，那狂風和雪崩都是法術所造，而那施法的正是你的先祖——陸吾。自從父神在遠古時期變化出這崑崙之丘，陸吾就是這裡的守護山神。陸吾是遠古神獸，虎身九尾，人麵虎爪，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他負責管理天界九大區域的界限，還掌管天界的氣候和花圃時節。後世的獅虎豹貓，皆是他的徒子徒孫演變而來，猞猁精這一族變化氣候的本領還真是得了他的真傳。”
“哈哈！我的老祖宗竟然是陸吾？回頭我得給他老人家多送幾隻山雞、麅子什麼的，孝敬一下！”單小虎搖頭晃腦好不得意。
“梅湘子，該你了。你來說說你四師弟的變化之術。”
“是，師尊。”相比大師兄的不苟言笑一板一眼，二師兄梅湘子倒是個性格溫和與世無爭的樣子，頗有些世外高人的模樣。平日裡他更喜歡擺弄花草，或者一頭紮在煉丹房裡麵研究草藥與煉丹術。隻有每天卯時陪同師尊去受刑台，再把師尊馱回來時候能看到他，不然難得一見。
“四師弟的變化之術，現在已經遠超於他的同族，雖然年紀小但是天賦甚高。前幾日，師傅給你們吃的仙桃，還有今日藉助月光和靈珠的能量。你的術法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原本隻能幻化十幾種，如今已經能有三十六般變化，以後再繼續勤學苦練，則能演化成七十二般變化。但是你性格驕傲，在你們族裡雖然優秀，切忌驕傲自滿。你須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如果你不改掉驕傲和嫉妒的毛病，未來恐怕會成為隱患，釀成惡果。師尊，我說完了。”
狐夏夏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幸好有毛皮擋住這張俊臉，不然臉上都快變成調色盤了。他有點兒不服氣，畢竟還是少年狐狸，心性不定喜歡爭強好勝，小聲犟了一句嘴：“你就是個坐騎，有什麼了不起……”
“小子，叫你冇大冇小！”師尊拿了一把瓜子皮扔了狐夏夏一臉。瓜子皮到狐夏夏麵前瞬間變作一群馬蜂，狐夏夏急忙變作岩石，接著馬蜂又變成萬千斧錘對岩石又砸又敲，幾番變化下來，狐夏夏冇有任何懸念地敗下陣來，委屈地向師尊跪地求饒。
“彆找我，去跟二師兄賠不是。”師尊哼了一下，繼續品茶。狐夏夏無法，隻好恭恭敬敬地給二師兄梅湘子行禮賠罪。二師兄笑了笑向狐夏夏走來，每走一步變化無數身形，不過三四步的時間，已經變化出上百種身形。狐夏夏徹底看傻了，他輸得心服口服！
此刻，月亮總算落下，萬籟俱寂，一片漆黑，天上星鬥密佈，銀河彎彎繞繞地流過天際。纏鬥許久的兩股真氣也終於淡去，露出了裡麵的狐小仙。包括大師兄和二師兄在內，四個師兄弟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狐小仙此時已經不是狐狸模樣，而是一個人類兩歲嬰孩的模樣。師尊輕輕一抬手，為她穿好衣服。他走向她，輕輕地抱了起來。狐小仙因為剛剛遭受的痛苦，早已經精疲力竭昏睡過去。被師尊抱住，奶聲奶氣地哼叫了幾聲，剛要哭，師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就窩在師尊懷裡繼續睡去了。
師尊把狐小仙放回房間，蓋好被子，看著這粉裝玉琢一般的小人兒，眼中溫柔得如一泓秋水。出來之後，他悄聲對弟子們說：“今天已經太晚，有什麼話，什麼問題明日再續。先各自回去休息吧！”
短暫休息片刻，已接近卯時，梅湘子陪著師尊繼續受那三道雷刑。這好像是他們每日必須完成的課業，痛苦卻依舊堅持。
晌午過後，狐小仙才慢慢醒來。她覺得渾身上下痠痛無比，暈暈乎乎的似乎在發燒。她記得昨晚找師尊歸還靈珠，也記得師尊讓他們幾個在月光下一起修行吐納精華，吸收靈珠的能量。可後來她覺得自己如墜地獄，生不如死，時間似乎也停滯不前。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被一雙溫暖的手抱住，自己總算能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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