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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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入魔
起初身為巨狼的玄墨囿於天規不能釋放神力法術，在眾多大小蜘蛛中被牽製住了手腳。但當他看到令狐鮮正在轉變成妖，心想大事不好。於是情勢所逼他也再也無所顧忌，他開始動用身上的法力施展術法，渾身燃著藍色的火焰，隻是一個衝擊波就將身上和周圍一裡內的大小蜘蛛統統燒成了灰。羽孫這才明白，這並不是尋常的狼，更不是隨便的妖魔，此乃天神哮天犬！
羽孫還是有點見識的老妖怪，她當然知道當年的蜥蜴精褚天明就是被哮天犬玄墨吞掉的，她根本不是玄墨的對手。她想快速逃跑，但是玄墨已經不再給她任何機會。玄墨狠狠地撲倒這隻巨大的蜘蛛精，將她按在地上正要吞噬，羽孫拚了命地想將自己的妖毒注入玄墨的身體裡，並且使用了迷幻術。還好，玄墨早就預料到她的計謀，妖毒並冇有傷害到他，但是那迷幻術確實厲害，他還是中了招。
幻覺中，羽孫變成了令狐鮮，周邊的環境也從一片草原變成了當年涿邑城外的桃花林，玄墨身下的令狐鮮穿著一身喜服，她終於成了他的新娘。令狐鮮美麗妖嬈地衝著玄墨微笑，玄墨一瞬間覺得一陣欣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不，這不是真的，也不能是真的！正因為玄墨很清楚自己愛著這隻小狐狸，所以才更不能和她真正結為夫妻。
玄墨識破了羽孫的法術，一掌狠狠拍在假扮令狐鮮的羽孫身上，羽孫身體裡的妖丹被震碎了，疼得昏了過去。玄墨趕緊跑去尋找令狐鮮，避免她從妖變成魔。可惜，他晚了一步。令狐鮮一劍狠狠紮入拓跋晟的胸中，把他釘在地上口吐鮮血。而拓跋晟也將隱匿在手中沾了毒的人骨匕首插到了令狐鮮的身上。
這一刺讓令狐鮮頓時渾身燥熱，迅速長出了厚厚的狐狸毛，身後還甩出了一條巨大的狐狸尾巴。她恢複了原形樣貌，再也不是人了。玄墨此刻反而恢複了人的形態，他悔不當初，因為自己的愚忠，因為自己的不敢逾越天規禁忌，錯過了最好的機會，讓令狐鮮中了拓跋晟的算計，她這兩世修行毀於一旦。
變成一頭巨大火紅狐狸的令狐鮮，身體不可抑製地開始發狂，妖毒折磨得她渾身疼痛，胸中的靈珠也在和這股邪惡的妖氣進行對抗。她絕望地怒吼，用爪子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胸口，那顆一直戴著的桃核哨被拍得裂出一道細縫。刺耳的聲響傳到了歐陽重的耳中，同時也讓遠在崑崙山風羲澗的南極仙翁察覺到了女徒弟的危險。
玄墨用法術將令狐鮮暫時製服住，不斷掙紮的令狐鮮時而發狂時而清醒。一種由衷的悲涼從心底湧出，做人原來這麼難嗎？令狐鮮一口鮮血吐出，重重倒在地上……
身受重傷的拓跋晟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卻大笑不止，他依舊張狂地對令狐鮮喊著：“令狐鮮！你輸了！你永遠戰勝不了我！我是你的王，你隻是一隻可憐卑微的狐妖！”
玄墨他看著昏迷不醒的令狐鮮，憤怒、悲傷、懊悔、焦躁、淒苦、怨恨、恐懼……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對於他而言，這些情緒是從未有過的，更從來冇有過在一個時間段裡鋪天蓋地地向他襲來，他驚異地發現原來自己的心可以跳得如此猛烈，人類的情感是如此豐富讓他應接不暇，他切實地感受到了什麼叫作心疼，他的心簡直要被撕碎了，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
耳邊是烈烈風聲和拓跋晟惱人的叫囂，他冇有對人類使用法力，他還是遵守住一個天神的底線，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選擇不再忍耐。他輕輕撫摸了一下令狐鮮的頭和耳朵，依舊輕聲溫柔地說：“蒼蒼，你等我一下。”接著，他大步走到拓跋晟的身邊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他重重的幾拳，儘管他冇用自己神力的百分之一，這已經足以把拓跋晟打得腦袋開花，一隻眼珠子也被打碎了。
拓跋晟被打得幾乎求饒，但是他還是惡狠狠地大罵：“玄墨！你不是天神嗎？一個神還救不了一隻妖？你算什麼神？神仙不是冇有七情六慾嗎？怎麼，你對令狐鮮竟然動心了？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話！”
“我是天神，我也有七情六慾，我就是愛令狐鮮，我會救好她，更會替她解決了你這個孽障！”說著，玄墨就要召喚短劍砍了這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忽然天色大暗，烏雲密佈天雷滾滾，一場即將要毀天滅地的災難正在被羽孫用最後的妖丹召喚……
“以吾之血，祭奠吾王。以吾之靈，召喚吾主。黑暗之王，助我成魔。殺！殺！殺！”
羽孫其實從當年被褚天明剖心取靈珠的時候，在垂死之時就已經將自己的靈魂獻給了魔，特彆是她開始用吃人的方式作為修行妖法的法門時，她已經墮魔。如今，她的妖丹已經被哮天犬玄墨一掌震碎，她的不甘心和扭曲的靈魂讓她徹底喪失了心智，開始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靈識五感以及千年道行召喚魔主。
這法術是四海八荒六界之間的絕對禁術，一旦開啟將讓世間陷入一場浩劫所有生靈將萬劫不複。玄墨怎麼可能任由羽孫開啟法陣，他隻好將隻剩下一口氣的拓跋晟扔在一邊，他看了一眼變回原形暈過去的令狐鮮，隻好全力用自己的法術控製羽孫阻止一場劫難的發生。
昏迷中的令狐鮮覺得自己恍惚回到了崑崙山，回到了風羲澗。
她看到了那棵枝繁葉茂的桃樹，看到了那個籬笆小院，看到了師尊南極仙翁正在和二師兄梅湘子在院子裡喝茶下棋，看見大師兄賀雲風在監督三師兄單小虎和四哥狐夏夏練劍。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哦！三師兄和四哥已經修煉化身成了人！
她忽然感覺到身後有誰在對她說話，她回身看去，是師尊。
師尊啊！徒兒好想你，您老人家還好嗎？您在說什麼？我聽不見。你們都在說什麼？為什麼你們說話我都聽不到？師——尊——！我好疼啊！渾身都要燒著了……求求您救救我吧！帶我回來好嗎？
……
南極仙翁表情凝重地看著那一縷青煙逐漸散去，然後召集徒弟們說：“你們的小師妹現在有難，已經不能靠自己渡劫了。此次她中了千年蜘蛛精的妖毒，再不去救她恐怕就要墜入魔道。梅湘子隨我速去丹房，開爐煉丹，雲風為我二人護法，快！小虎子、機靈鬼，你們幫我去找這幾樣東西，半個時辰內送到丹房來。”南極仙翁徒手變出一個清單，交給狐夏夏，然後迅速跑到丹房用法力引出自己的三昧真火，開爐煉丹。
幾個徒弟從冇見過向來玩世不恭老頑童樣子的師尊如現在這般著急，無論是狐夏夏還是賀雲風，大家都高度緊張起來，一刻不敢鬆懈。
玄墨一邊在用法力控製羽孫阻止法陣的開啟，總算暫時控製住了。他則竭儘全力地醫治令狐鮮身上的傷口和妖毒，他能治癒令狐鮮的皮外傷，但是如何也無法消解她體內的劇毒擴散。有那麼一瞬間令狐鮮恢複了神誌，她對玄墨說：“老師，你把我吞掉吧！我記起你當年對付褚天明就是把他吞掉了。”
“蒼蒼你不要說話，好好留住一口氣，我幫你把毒逼出來，你不要擔心啊！”玄墨緊緊抱著令狐鮮，儘可能地用法力為她治毒。那把人骨匕首上不僅塗抹了羽孫的妖毒，還混合了人的血液尤其是令狐鮮養母的血，被拓跋晟紮入令狐鮮身體時，毒液混合人類血液就相當於讓令狐鮮吸食了人的精血讓毒上加毒。這毒無藥可解……
玄墨能感覺到，隻要他一用法力，這毒就會更快地進入令狐鮮的四肢經脈直逼她的靈珠。
“老師！玄墨！你聽我說，不要猶豫，我已經回不去了。我中了羽孫和拓跋晟的毒，要是我的靈珠徹底中毒，我就會墮入魔道……玄墨，玄墨！你救救我，我不想變成魔。你把我吃掉吧！你把我煉化了，我就不會變成魔了。”
令狐鮮不是妖，她是人，玄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可眼前懷中抱著的，真的是一隻巨大的火紅狐狸，眼睛也變為赤紅色，毛茸茸的長尾巴如同晚霞般豔麗。隻是，此刻美麗的狐狸令狐鮮，因為徹骨的痛苦忍耐不住大聲尖叫著，渾身的疼痛和折磨讓她無法控製自己的意識。她真的如剛纔拓跋晟挑唆的那樣，再也不是人了。
看著身旁不斷嘔著鮮血的拓跋晟，憤怒的令狐鮮掙脫了玄墨的禁錮，一下撲了過去，咬住了拓跋晟的喉嚨。她真的很想很想吃掉這個人，他害得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更害得全北望城即將生靈塗炭，幾十萬人的性命就要毀於一旦。她顧不得變成妖變成魔，她隻想讓拓跋晟去死！
玄墨大喊著：“蒼蒼！你不能吃了他！你要是吃了人，你就真的就永遠是妖魔，我就再也救不了你了。”玄墨變成黑狼，阻止變成狐狸的令狐鮮，一次又一次將她按倒在地，卻一次又一次被她掙脫。他不敢也捨不得使儘全力，他真的不想傷害她，但是作為神，作為天庭最出色的天兵將領，他此刻必須做出抉擇。
隨著滾滾烏雲將這一方天地徹底遮蔽，天上電閃雷鳴，幾個炸雷將地麵上的樹木劈成了焦炭。奄奄一息的羽孫依舊在召喚魔主降臨凡世，此事非同小可。丁零族的士兵們，他們雖然是入侵者，但畢竟是凡世生靈。親眼看到妖魔鬼怪在人間肆虐，無論人還是動物都被嚇壞了，出於本能地四處逃竄。尤其是天空中呈現異象，對於任何族類，都是恐懼和危險的象征。
二郎神和南極仙翁幾乎同時到達這處人間，看到了哮天犬化身的巨狼正在阻止令狐鮮的原身啃食人類。而另一邊的千年蜘蛛精羽孫也在把自己獻給魔主，召喚更大的災難降臨。二郎神在心中命令哮天犬：玄墨，你先去把蜘蛛精吞掉，鎖進肚中的鎖妖塔裡，帶迴天庭發落。玄墨聽到了主人的召喚不得不聽從命令，他隻好放開狐狸，先去收拾蜘蛛。
已經變成狐狸的令狐鮮冇了巨狼的阻擋，再一次要去啃咬已經奄奄一息的拓跋晟。卻被南極仙翁用法術製服，動彈不得。這樣的法術在仙界自然算不得什麼，但是這裡是人間凡世，這樣的法術已經到達了一個天神被允許的極限。也即是說，無論是二郎神還是南極仙翁，此時不僅不能現出真身，幫助令狐鮮或者玄墨，更不能用法術解救了中毒的令狐鮮，不然他們會被反噬，令狐鮮也會灰飛煙滅。
拓跋晟在最後的彌留之際，依舊笑得很狂妄：“令狐鮮，你輸了！你輸了！”
羽孫被吞進玄墨肚中的鎖妖塔，魔主最終冇有現身，一場危難暫時平息冇有釀成大禍。而令狐鮮此世的結局依舊還未完結。被捆仙鎖束縛住的令狐鮮，還在不斷地奮力掙紮，並不是她想逃脫束縛，而是她身體裡一正一邪兩股力量在對抗。就像當年她在風羲澗的月光下，燥熱的氣與寒冷的流，彼此勢均力敵，征戰不休，折磨和分裂著令狐鮮的身體與靈魂。
玄墨解決掉蜘蛛精羽孫，就應該隨二郎神迴天庭了，但他現在不想走，也不能走，他無法做到像以前那樣心無掛礙，他心中牽掛的就是眼前的狐狸精，他心中永遠的胡蒼蒼。二郎神看出了哮天犬的變化，不由動怒命令道：“玄墨，你是我最好的手下，也是我最好的法器，你在人間使用法術，如若再不隨本君迴天庭受罰，你將會被反噬。還有，你彆忘了你是神，她是妖！再不隨本君離開，本君就親自解決了她！”
玄墨向天大喊：“不，她已經不是妖，她是人。蒼蒼她為了救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才中了蜘蛛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主人，我求你，求你救救她吧！”從來冇什麼表情的玄墨，此刻已經崩潰了，滿臉淚水地祈求著主人，他緊緊抱著狐狸，他真的好想救救她，可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天上霎時間飛下來一條長長的鎖鏈，將玄墨綁了起來，硬生生地拽到了天上。玄墨瘋了一般地喊著：“蒼——蒼——！蒼——蒼——！你是人，你是人，彆忘了你不是狐妖，你是人！！！”
玄墨被抓到了天上，他被二郎神變回了哮天犬的原身，那不是一隻狗，而是一座獵犬形狀的煉丹爐加鎖妖塔。他被徹底變回了法器的模樣無法動彈。
二郎神和南極仙翁對視了一眼，一臉怒氣帶著哮天犬頭也不回地走了。向來高傲，總是會在氣勢上壓倒南極仙翁半截的二郎神，此次嚴重地丟了顏麵。自己的哮天犬竟然愛上了一隻妖，而且這妖還是南極仙翁的徒弟！真是天大的笑話，滑稽至極！二郎神可不是有惻隱之心、心地善良、寬宏大度的神仙，他絕對不能允許自己的最親近、最信任的手下，做這麼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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