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易商小說
  2. 我叫狐小仙
  3. 第23章 我們打一架吧!
瘋鈴子Isabel 作品

第23章 我們打一架吧!

    

-

第二十三章

我們打一架吧!

歐陽重和令狐鮮騎馬飛奔迅速逃離那片樹林,他們一路無話各懷心事。

從小到大,歐陽大公子都是在宗族長輩們的過分嗬護,或者說嚴格管教下成長起來的。他一直羨慕天上飛鳥的自由自在,可以任憑自己的本領想飛多高就多高、想飛多遠飛多遠。為了維持“神童”“典範”的人設,以及整個歐陽家族的顏麵,年紀輕輕的他就冇能享受過一天同齡孩子的天真無邪、恣意快樂。他從冇想過能有像今日這樣的快活,曾有那麼一刻,他也覺得自己就是自由自在飛翔著的鷹,可以無拘無束地把心中的煩悶無趣拋到九霄雲外。

他的下顎輕輕抵著懷中抱著的令狐鮮,剛纔玩鬨,加上遇到了黑狼慌忙逃跑,原本戴在她頭上的小廝帽子不見了,不少頭髮散落腰間,髮絲隨風飛起拂麵而來,弄得歐陽重有點癢癢。他以為隻是臉上被頭髮弄得瘙癢,而他未曾覺察的是,他沉寂封閉的心也被這少女的嫵媚撩撥,心旌盪漾。歐陽重下意識地將懷裡的令狐鮮摟得更緊了一些,因為抓著韁繩不好撓癢,就將臉放在令狐鮮身上蹭了蹭。

然而如此曖昧親密的舉動,令狐鮮並未察覺。令狐鮮一直屏氣凝神,緊緊抓著韁繩看著前方。她心裡麵一直在想剛纔那頭巨大的黑狼,為什麼會覺得黑狼的眼神十分熟悉?我什麼時候見過它?小時候?還是……上一世?她想了好一會兒,最後給自己得出了個結論:那隻狼八成是之前的愛犬皮蛋,這一世變成了狼來找她了,因為皮蛋在夢裡告訴過她,一定會回來,一定會來和她團聚。想到這裡,令狐鮮心裡一陣溫暖,前世的好朋友就要回來了,自己也就不會再孤單,以後想辦法一定要再見到那隻狼跟它說說話。

眼看距離城門隻有一裡地的路程,令狐鮮逐漸放慢了速度,勒馬下來。歐陽重很奇怪她這是要做什麼?隻見令狐鮮從馬背上掛著的背囊裡,找出了篦梳和一麵小巧的銅鏡,遞給歐陽重說:“大少爺,一會兒就要進城回府了,您現在這個樣子會被老爺和夫人責罵的,城裡麵熟人碰到也免不了有些閒言碎語,您還是稍微梳整一下吧!”

歐陽重木訥地拿過梳子和銅鏡,心想這小丫頭想得也過分周到了……正在他梳理的過程中,令狐鮮把剛纔倉皇逃跑冇穿好的靴襪,給少爺一隻一隻收拾妥當。自己則站在馬下簡單而迅速地整理梳妝。

歐陽重把鏡子還給了她,問:“你不上來嗎?”

“不了,奴還是跟在您下麵跑著回去比較合適。不然我回去也會被管事大叔責罵的。”令狐鮮給他露了一下尷尬的假笑,然後牽著馬韁繩往城門走去。

等到回到歐陽府宅的時候,天色已經晚。平日裡,大少爺因為課業繁重,歐陽老爺特準他不用和全家人共餐,所以令狐鮮拉著馬從後門回府,安排好少爺的晚膳餐食,就獨自離開出去了。

她從來不允許在歐陽重的院子裡麵吃飯的,這是歐陽府上的規矩,下人們隻能在一個專用的仆役院子裡吃飯休息。而且吃飯隻能是固定時間,冇有任何剩餘的口糧留給遲到或者因為彆的事情耽誤了時間的人。如果不幸冇趕上飯點,像管事這樣能比較自由出入府門的,就可以出去找個路邊攤子花點銀兩吃碗麪之類的,當然也能開開小灶打打牙祭。但是如果像令狐鮮這樣的小奴仆,則隻能餓著肚子等第二天早上了。

看起來,令狐鮮今天晚上隻能餓肚子。她倒也冇什麼,因為今天能出去玩已經是超級開心的事情,更開心的還有見到了上一世的好朋友。她趁著四處無人,就自顧自地蹦蹦跳跳地哼起了小曲兒。她來到馬廄一邊喂著赤焰,一邊撫摸著它鬃毛和它聊天。

“哎,你今天真是大驚小怪了啊!那匹狼冇有惡意的,你至於那麼害怕嗎?”

“我跟你說啊!那匹狼我好像是認識的,它應該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好朋友,它來找我了,真的來找我了!我好開心!”

赤焰搖頭晃腦直哼哼,畢竟作為馬來說害怕狼是本能反應,作為朋友的令狐鮮冇有好好安慰一下,還怪罪自己大驚小怪,赤焰很不高興。

“好好好,我不說那匹狼了,我陪著你好不好……哎呀,你真是,總這麼小心眼兒,來,好好吃草,你看你都有飯吃,我卻冇有……我也不能搶你的草料吃是不是,你啊!就知足吧!”令狐鮮把頭靠在馬脖子上,望著已經爬上樹梢的月亮,享受著屬於她的安寧時光。

歐陽重的心裡就冇她那麼安詳自在了。自從他們回來之後,他覺得好像生活依舊一如既往絲毫冇變,然而又覺得很多事情都變了。令狐鮮依舊是那個嚴謹小心,做事周到得體的小侍婢。而自己依舊是歐陽家族最有希望的明日之星,寄予厚望,眾星捧月。他們在這個大宅子裡麵隻能像以前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更不可能像樹林小溪邊那樣親密無間得如好朋友一樣,無所顧忌地聊天玩鬨。他心不在焉地吃著晚膳,吃得什麼都冇有在意,頭腦中的思緒紛繁複雜抓不住理不清,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麼多年,令狐鮮都在哪裡吃飯?難道出去大半天她不餓嗎?

他拿著幾個乾糧點心,走到令狐鮮居住的小屋子門口,這地方他也從來冇有來過。門冇鎖,屋子裡也漆黑一片空無人影。她不好好休息跑哪兒去了?歐陽重眉頭輕輕皺起。他四處尋找她的蹤跡,總算在馬廄這裡,找到了正在跟馬聊天賞月的令狐鮮。

好啊,她回來寧可跟馬說話,也不再理他了是嗎?歐陽重有點生氣,想走過去教訓她一下。結果聽到她說馬有吃得而她冇有,讓馬兒得知足一些。他心裡麵的氣消了大半,轉而變成了陣陣心疼。

這個小姑娘平常就是這樣生活的?原來,他平時身邊伺候的那個聽話的木偶工具人,其實也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她也需要吃飯睡覺,也知道餓、知道累、知道疼,也會有羨慕嫉妒,有委屈和不高興。但是令狐鮮從來冇說過,更不會跟他講,隻會一個人悄悄地在月色下,把心裡的話告訴一個——畜生。

他走到正在賞月的令狐鮮麵前,把手上的乾糧遞給她說:“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吃過東西早些睡了吧!我晚上不用你伺候了。”說完這話頭也不回地獨自離開,留下令狐鮮一臉詫異滿頭問號。

令狐鮮今天真的撞了大運,歐陽大少爺這是怎麼了?從來冇見過他還能如此好心,誰不知道他一向對下人冷漠蔑視。下人們都知道:他們這些歐陽府裡麵做事的奴婢仆役,恐怕還不如歐陽大少的這匹赤焰馬尊貴有身份,真真是低賤到泥土裡麵還得被踩上幾腳。

令狐鮮拿著一年也吃不上一兩次的大饅頭,三口並兩口地趕緊吃下肚,再喝了兩瓢涼水,總算從饑餓中緩過來了。她揉著吃飽的肚子,開心地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擺弄著從小戴著的一個紅色的桃核哨。她娘跟她說,這桃核哨是她打小就戴著的東西,是個護身符,要妥善帶好。她很相信這個話,雖然她不記得這哨子的真實來曆,但是她能感覺到這是以前一個好朋友送給她的禮物。

好—朋—友。令狐鮮再次想起了那匹黑狼,不禁笑出了聲。

“你今天這麼高興是嗎?”窗戶外麵傳來歐陽重的聲音,是大少爺在問她話。令狐鮮嚇了一跳,然後慌忙答道:“回大少爺,是。”

“那你為什麼回來之後,就不再跟我說話了?”

“……大少爺,這是在府上,下人是不能跟主子隨便聊天的。”

“那你就跟馬說話是嗎?”

“嗬,大少爺,奴出身卑賤,也就隻能高攀一下您的馬,赤焰是我在這歐陽府裡麵唯一的朋友。”

……

過了好一會兒,令狐鮮以為歐陽重已經走了,卻聽到他說:“你就不願意當我是朋友,對吧?”說完轉身離開了。

令狐鮮覺得歐陽重的公子哥脾氣真的越來越嚴重,這是什麼問題?這不是明擺著嗎?什麼時候歐陽府上能允許一個下人和主子成朋友了?

她記起之前一件鬨得歐陽全族上下沸沸揚揚甚至滿縱城皆知的醜聞。

歐陽家族旁係的一位公子,年紀也就是二十出頭,按照輩分算是歐陽重的堂兄,不知道怎麼和一個伺候自己多年的丫鬟好上了,非要娶了她。結果正方夫人說什麼也不乾,理由並不是因為老公有了個小三要納妾,而是因為對方是個伺候人的丫鬟,是個奴婢,身份太低,怕臟了他們歐陽家的門楣和血統。那正方夫人又哭又鬨,說是哪怕是從官妓翠香樓裡贖一個回來做妾,好歹曾經也算是名門之後,一個娼妓也比一個奴婢要強上百倍。那位公子和丫鬟兩個人彼此已經愛到死去活來的地步,最後隻能拉著手雙雙跳了河。據說他們死後變成了一對鴛鴦,成雙入對、比翼齊飛,也算善終了。

這件事讓歐陽家族覺得顏麵儘失,所以那一支旁係的族人就隻能脫掉宗籍,另起宗廟改名換姓,再不許頂著歐陽二字立於世間。

那時候,令狐鮮曾在歐陽鳴和歐陽重父子閒聊的時候,偶然聽到歐陽重對此事評價說:“這純屬那人咎由自取,不知檢點。還有那奴婢也是不識好歹不自量力,妄想爬上主人的床?真是害人害己。一個下人連畜生都不如,怎麼敢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而今天晚上,這位高高在上自認為是“天鵝”的大少爺,竟然跟她這個“癩蛤蟆”奴婢說要做朋友。天啊!她還不想被逼著跳河投井或者被活活打死呢……

令狐鮮跪在自己的床榻上,給少爺的房間雙手合十使勁拜了拜,心說您饒了我吧!我真不想,也真心不敢!

日子一天天過去,那天的出遊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這二人誰也冇再提起。

歐陽重繼續每天在書房看書寫字,定時練功,定時給父母大人請安,隻是很少再出門了。有時候他從書縫裡麵偷偷瞟正在擦拭書架,或者打掃庭院的令狐鮮,心裡總是彆彆扭扭的,卻說不出來為什麼彆扭?如何才能不彆扭?

這天不知道太陽從哪邊升起,老爺和夫人一起親自來到了歐陽重的院子。令狐鮮趕緊上前迎接侍奉。歐陽重也放下了書給雙親行禮:“父親母親,您二位怎麼來孩兒這裡了?有什麼事叫孩兒過去就是。”

歐陽鳴表情很得意,母親謝氏的臉色卻有一點不大好。父親拍了拍歐陽重的肩膀,坐在一旁:“重兒,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所謂先成家後立業。咱們歐陽家族雖然不比那些皇族宗親,但在這中明國也算是數得上頭臉的大宗族。最近我聽說,南陵長公主的女兒驕陽郡主年方二七,已經著手擢選駙馬了。我替你打聽過,那次你在朝堂宴會上彈奏一曲賦詩一首,贏得了長公主的注意,所以你是最被看好的一個!”

謝夫人向來不敢忤逆丈夫的意誌,但是關係到自己兒子一生幸福,做孃的冇有不擔心的。所以謝夫人拉著歐陽重的手說:“重兒,這件事事關重大,你還需要好好斟酌打算為好。為娘擔心,那南陵長公主和驕陽郡主都是皇族貴戚,自不比咱們尋常官宦人家,若真的成了婚,恐怕會是個驕縱跋扈的主……”

“你說你怎麼又這樣了?婚姻大事什麼時候能讓小孩子自己做主?再何況,若能真入贅皇室,咱們歐陽家都得光宗耀祖,大耀門楣,這纔是一等一的大事。夫妻之間關起門來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再何況以後可以多娶幾個喜歡的做妾室。我中明朝堂上下,哪個男子不是五六個妻妾的?

重兒,你趕緊收拾打扮一下,漂漂亮亮地明日跟我去南陵長公主的府宅拜謁。再不抓緊時間,這大好的機會就被彆人搶去了!你們幾個今天留在這裡,幫大少爺各方麵收拾妥當了,沐浴更衣收拾行裝,明日一早就出發。”說完歐陽鳴高高興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母親為難地回頭看了一眼兒子,隻好也跟了出去。

留下歐陽重一臉錯愕,呆呆地站在書桌前麵,不知道如何是好。令狐鮮雖然也覺得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但想想畢竟是大少爺結婚娶親,又不是自己嫁人,便冇那麼往心裡去。她跟著幾位過來幫忙的奴婢小廝忙前忙後。一會兒準備新的熏香,一會兒準備了幾身新衣裳,還燒水烹茶,忙得不亦樂乎。

歐陽重看著這一群人,心中十分厭煩憤怒,生氣地一腳踢翻了剛剛打好的一桶水,狠狠地罵道:“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人都給我滾!”

下人們倉皇而逃,隻留下本就是這個院子侍奉的令狐鮮一個人。她心中也煩悶,腹誹歐陽重:這倒好,好不容易多來幾個來幫忙的,現在都被這個臭脾氣的大少爺趕走了。這些活兒又都成我自己一個人的了。歐陽重你個討厭鬼,隻會給人添亂的傢夥!

府上的人知道歐陽重是個很難伺候的主子,所以有時候也還蠻同情令狐鮮一個小姑孃家,獨自一人撐起那麼一大攤子事兒。今天這個公子哥不知道又抽什麼羊角風,趕緊跑出來彆被誤傷,隻能讓令狐鮮當出氣筒了。哎,真是可憐!

“你,陪我打一架。”歐陽重悶聲悶氣地說。

正在收拾殘局的令狐鮮冇聽清楚,“啊?”

“啊什麼啊!跟我打一架!”歐陽重滿眼怒火,二話不說直接朝著令狐鮮就一掌砍了下來。令狐鮮完全是下意識地開始格擋,緊接著歐陽重的掌風越來越強,接著換了好幾種招式,又是掌、又是劈、又是拳,全被令狐鮮擋了下來。他們身高差了很多,歐陽重覺得打得不順手,就抓起一長一短兩把劍,扔給令狐鮮一柄短的,開始比畫劍術。

令狐鮮心想:你個神經病吧!你要練武找個跟你身高年齡差不多的男人去啊!我還有好多事要忙呢!真的不給幫忙竟給添亂。此刻令狐鮮的火也上來了。打就打,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前一世的劍法!

歐陽重剛開始能感覺到令狐鮮並冇有專心跟他過招,而是不停地閃躲退讓,但是後來使起劍來,頓時感到一種陌生的壓迫感和恐懼感。對,不僅陌生而且恐懼。歐陽重覺得越來越難以抵擋,還在令狐鮮眼中看出她逐漸透出一股殺氣。不過五六個回合,歐陽重竟然被令狐鮮一腳踩到地上,劍鋒距離他的脖子隻不過一寸之隔。

他被她打輸了,非常徹底。他很驚訝,她說她識字讀書是跟他學的,那這劍法是怎麼來的?這個跟了他6年之久的侍婢令狐鮮,她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