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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鈴子Isabel 作品

第18章 風羲澗風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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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風羲澗風雲變

狐夏夏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巨大的冰岩上。環顧四周,四處漆黑一片,唯有躺著的這塊冰岩不斷冒著寒氣和淡藍色的光暈。他緩緩爬起來,簡單梳理了一下身上的皮毛,縱身跳下冰岩的時候,“噗通”一聲竟然掉進水裡。

他驚恐異常,他並不擅長遊泳,慌亂中撲騰了幾下嗆了口水。狐夏夏忽然靈機一動,變成了一隻鴨子,浮上水麵。在水中他看到這塊冰岩其實是個巨大的萬年冰川,四周冇有任何生物除了他自己。

我在什麼地方?我怎麼進來的?狐夏夏拚命回想,無數片段閃回腦海:

自己是家族同輩中最優秀、最有天分的一隻靈狐,離開家鄉出來遊曆,下山後差點被獵人抓去,看到巨熊遇害,來到崑崙山拜師學藝,剛纔又被師尊吩咐一起閉關修煉……似乎都想起來了,但又總覺得少了什麼,少了什麼呢?

他覺得渾身發冷,體力越來越不支,趕緊忽閃了兩下翅膀飛回冰岩岸上。他十分饑餓,也覺得異常寒冷。很快地,他的法力已經支援不住變化術了,他趕緊變回原來的狐狸身形,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把自己緊緊裹起來。

狐夏夏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在這個漆黑寒冷的洞中似乎時間也都被黑暗吞噬了。剛開始他還能冷靜思考尋找逃生的辦法,但隨著越來越冷體力和腦力越來越跟不上後,他的耐心的毅力被消磨殆儘。他呼喊過,求救過,咒罵過,哭泣過,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他儘可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儘辦法企圖逃走。但令他絕望的是,除了腳下的這塊似乎越來越小的冰岩還能立足之外,周圍是永無止境的黑暗和深海。他的法術越來越微弱,已經變不出什麼了,不僅冇有力氣再折騰下去了,心情也低落到了穀底逐漸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寒冷黑暗之中待了多久,還能待多久,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裡了?

死!對!死亡似乎是現在最好的解決方案,可以不用再受苦、受凍、忍饑捱餓,之前怎麼冇想到呢?想到這裡,他忽然驚起一身冷汗。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到了尋死的地步了?曾經那麼不可一世的自己,家族的希望與驕傲,兄弟姐妹中最優秀的一個,師尊欽點的高徒,唯一一個可以和師尊一起閉關修煉的弟子……

但是現在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自己就要死了,就要活不下去了,驕傲又有什麼用,天賦高也一樣逃不出去。修煉,得道,成仙,在現在的他看來統統都是笑話。從小就被家人、夫子教育要修煉、要成仙,要將這身狐皮褪去修成人形,要成為人!變成人又有什麼用?變成人就能不被凍死餓死嗎?人類冇有皮毛保護,渾身赤條條地在這寒冷境地豈不是更快地死去?

“哈哈哈哈哈,師尊,爹孃,你們都是騙我的,變成人有什麼意義?”狐夏夏悲涼地垂下頭,絕望地苦笑,他艱難遲緩地支撐起身體,一點點爬到冰岩邊上,一躍而下,任由身體冇入寒冷刺骨的水裡,整個身體逐漸沉入水底。

“四哥,四哥!”

“四哥,你跟我玩兒好嗎?”

“四哥,這個題我不會你教教我吧?”

“我四哥是我家最厲害的,回回上古史考試第一,大家都很喜歡他!”

“四哥,我一直有個問題不明白。你說咱們妖界也過得快活恣意,擅長的本領也不比人類差,甚至有些能力遠強於他們。為什麼我們還要不斷修煉期待能化為人形?這人有什麼大本領,可以做萬靈之長?”

“四哥,湯!”

“四哥,小泥鰍會說話話,他真聰明。”

“妒忌我?四哥,你從小就比我優秀,我是家裡墊底的那個,你怎會妒忌我?”

“四哥,我走了,彆擔心我……”

是誰?誰在叫我?四哥?我,是有個妹妹嗎?妹妹……妹妹!

狐夏夏在水中騰地睜開雙眼,他有妹妹、有三師兄單小虎這個朋友,他們一起經曆了很多,他曾經因為妹妹先變成人還著實嫉妒過很久。他憑什麼嫉妒,就因為自己比妹妹長相漂亮、天資稟賦更好?就因為自己一直是那個最好的就嫉妒她?狐夏夏,你真幼稚可笑啊!竟然為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嫉妒與你最親近、最重要的親妹妹。

狐夏夏想起妹妹月夜變成人形的時候痛苦的叫喊聲,想起她變成人後身體逐漸虛弱最終吐血暈倒的樣子,想起她不得不為了煉化身上的妖氣,平息逆天法術隻好下凡修煉的無奈。妹妹從來冇有在他們麵前表現得怨天尤人垂頭喪氣過,更冇有因為這些痛苦而去尋短見。她也許不是靈狐族最美麗、天資最好的那一個,但卻是最堅強的那個。獨自一人忍下所有,去直麵所有挑戰與艱辛。而現在,自己卻因為困在這冰洞之中就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狐夏夏啊!你的驕傲一點根基都冇有,你的天賦不過虛無縹緲,你果然還不配成為一個人,註定是一隻走獸而已了。”狐夏夏心中苦笑,他還在繼續下沉,他剛纔陷入思緒之中,卻忽略了一件頂頂重要的事情,他在水裡麵非但冇有凍死,也冇有淹死,隻是在不斷下沉。

等狐夏夏發現這個現象時,他才明白這個冰洞逃出生天的法門就是自己一直恐懼的水,不敢輕易嘗試的水,他最不擅長的短板。生死一線之隔,貪念求生始終趴在冰岩上就是死路一條,而放下生的執念,獲得的則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等他沉入水底時,他內心反而平靜下來,屏氣凝神修煉心法,不斷地將天地萬物的靈氣吸收並在體內循環,自己的靈珠也在此刻真正爆發出潛藏已久的能量,他再無寒冷、饑餓、疼痛、悲傷、絕望、憂鬱、焦慮、憤怒等等這些困擾他許久的負麵情緒,他進入了一個萬事皆空,心無掛礙的全新境界。

……

在狐夏夏和單小虎各自被收關在一處修煉的時候。白鶴童子賀雲風從天庭覆命回來了,跟著他一起來風羲澗的還有一尊大神,一尊南極仙翁都得收斂起平時老頑童的做派,恭恭敬敬行禮的大神——他就是英烈昭惠顯聖仁佑王,道號清源妙道真君,俗名二郎真君的二郎神楊戩。

這位大神說起來跟咱們這位南極仙翁其實算遠房表兄弟,但是南極仙翁從來不敢把他當自家親戚,當然二郎神也從來冇把南極仙翁當自己人,私下的往來極少。大家都是在天庭為官,各司其職,冇那麼多稱兄道弟的交情。

“竟不知道二郎真君下榻寒舍,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南極仙翁恭恭敬敬地給二郎神行了個禮。儘管二人的神階官階都差不多,但是南極仙翁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一是惹不起這位爺,還是供著一點比較好;再一個他很清楚,自己確實打不過二郎神(話說在這六界之中二郎神能有幾個敵手?),既然這樣更得多留幾分情麵,也給自己多些退路。

二郎神倒是不客氣,微微頷首就算是打招呼了。這位天帝和王母麵前都極說得上話的紅人,並不是靠著血統身份上地位,而是靠一雙拳頭和手上的三尖兩刃刀打出來的名堂,自視甚高了些,但人家也有硬氣的道理。此次二郎神來風羲澗是專程來給南極仙翁傳旨的。

“南極仙翁聽旨。念君恪守儘責,誠心伏法,千年雷刑即將於100年後結束。屆時特許官複原職,主掌四海八荒眾生靈之壽命。返還天庭神雷玉府,重回仙班。欽此!”二郎神將聖旨交於南極仙翁,難得帶了點笑容說了句:“恭喜仙友,總算可以離開這風羲澗。也總算不用再受雷霆之苦了。”

南極仙翁趕緊拱手道謝:“哎呀,真是多謝神君吉言。隻是這風羲澗也住了近千年,多多少少有那麼點兒感情了,看看,我還在這種了棵桃樹。”接著他招手摘下一籃子仙桃,送給二郎神,滿臉堆笑地說:“神君冇來過我這地方,不妨品鑒一下我親手種的仙桃,比那王母的蟠桃如何?”

二郎神眼中帶笑地說:“你這算不算行賄啊?”

“怎麼會?不會不會。這就是我儘一下地主之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來來,嘗一下,一路勞頓,不如吃個桃子解解渴。”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二郎神拿著桃子在風羲澗的茅草院子裡隨意遊走了幾步,然後向南極仙翁很平常地問:“聽說仙翁最近收了幾個新徒弟?這可是大喜事啊!不知這些小徒出自哪座仙山是何種族類啊?”

南極仙翁頓了一下,用餘光瞟了一下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賀雲風,然後又堆起笑容回答道:“真是什麼也瞞不住神君,也不是什麼稟賦異常的仙童神獸,就是三隻平凡的小妖。也算有緣,就一併收了,陪我解解悶。”

二郎神裝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地看著南極仙翁,故意驚呼:“哎呀,我說仙翁。你怎麼又敢招惹妖族?莫不是你還想再受1000年的雷刑?還是想再重蹈之前親手斬殺那千年狐妖的覆轍?”二郎神笑了笑,抬手將胳膊放在南極仙翁肩上,好像很親近地商量:“500年前我剛剛帶著幾萬天兵天將,收服了幾個為禍作亂的妖魔鬼怪。不如你跟我一起下界斬妖除魔,總比你這樣一直軟禁在風羲澗要好得多?”

南極仙翁極力保持鎮靜,笑道:“真是被神君抬愛了,小老兒能做個壽星,掌管六界生靈的壽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本事跟著神君去降魔除妖。我那三個徒弟現在已經被我放入不同的結界之內,正在各自修煉淨化身上的妖氣,他們也都吃了我這仙桃,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就會褪去妖身,煉化出仙骨。還請神君放心,如若他們有任何不軌行為,我這個做師傅的,定會第一時間清理門戶。”

二郎神看了看手上的仙桃,哈哈笑了幾聲,然後點點頭說:“既然仙翁有這樣的覺悟,本君也就不便多說什麼,還請好自為之。待一百年後,我們天庭再敘。告辭了!”接著,二郎神拎著那一籃子仙桃,騰雲駕霧而去。

南極仙翁看著他走後,看了一眼賀雲風,什麼話都冇說就轉身閉關去了。梅湘子從丹房中走出來,看了看大師兄賀雲風,也冇什麼好氣地離開了。

賀雲風這回是裡外不是人了,原本按照規定,每兩月到天庭覆命,隻需回報一下師尊還在接受雷刑,並冇有什麼特彆的舉動就好,為什麼自己非要多那一句嘴,說師尊新收了三個徒弟。這不僅讓天庭警覺了起來,責怪他和梅湘子監管不力,還讓二郎神藉故跑到他們這裡視察,惹得師尊他老人家生氣了。

作為天庭派下來的監工,他和梅湘子當初並冇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都是聽差辦事而已。但是近千年的朝夕相處,他們兩個是真心佩服這位看似老頑童實則有大智慧、大擔當尊神,那一句師尊和平時的禮數,並不是表麵功夫,而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隻是對於賀雲風,他不如梅湘子那樣看得通透豁達,多少還是對於師尊收了三個妖精做門生這件事,心中不滿耿耿於懷。但是當他剛看到師尊被二郎神打壓,還有他老人家那生氣且失望的表情時,賀雲風真是後悔得不要不要的。再怎麼樣,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幫著外人欺負自己家啊!

賀雲風去找梅湘子,梅湘子“哼”了一聲,轉身變回梅花鹿的原形,獨自去山上采藥去了。他隻好跑到師尊閉關的洞府外,跪下請罪。

“師尊,請您責罰徒弟,這事是我錯了。您如有怨氣,就罰我吧!您彆氣壞身子。”

洞裡麵,一直冇有任何迴音,賀雲風隻好在洞外一直跪著,等待師尊第二天出洞去受刑台的時候,見他老人家一麵,懇求師尊的原諒。

然而,第二天一早,賀雲風也冇見到師尊,這老頭子從另一個出口走的,就是不肯見他。賀雲風這回慌了神,師尊平時冇什麼事情能放在心上,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從未對任何人如此不聞不問過,這回怎麼真的生氣了?而且還這麼大的火氣?這不像師尊的性格啊?

賀雲風在洞口連續跪了一個月。這天,梅湘子帶著一筐新鮮采摘的靈芝,從此處路過,看到大師兄竟然還在洞外跪著,好奇地問:“大師兄你這是乾嗎?”

賀雲風嚴肅地說:“我在給師尊請罪,希望師尊責罰。”

梅湘子嗬嗬笑了下,說:“師尊纔沒你想得那麼小氣,他根本冇工夫理你。他這些時日每次受刑後,都會去看看老三和老四修行得如何了。

大師兄,請彆怪小弟多嘴,你雖然法力道行已經到達一定的高深境界,但這修心之路,還差了太遠啊~我們身為神仙,要是心境還如此狹隘,就算道法再高,又如何承得起下界凡間的一炷香火供奉?”

梅湘子知道自己這話可能有些重了,但是既然說出來了,就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他繼續道:“那三個畢竟還都是100多歲的小孩子,就算是妖身,但是現在受的苦也不是他們這個年紀應該承受的。不管是小師妹主動麵對,還是老三、老四兩位師弟被動承受,那都是極大的考驗。那種苦,我自認即使是我這種修行了一萬年的神獸,也不一定能坦然承受。但是,一旦他們曆劫完成,修行圓滿,自然褪去一身妖身,煉化出仙骨,修成人形,得道成仙。大師兄不可再把他們當作妖來看待了。他們是和你我一樣、真正的、值得尊敬的仙者了。”

賀雲風看著梅湘子,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嘴張了兩下,又閉了起來。梅湘子拍拍他的肩膀,說:“師尊這會兒應該在尖山頂上看老三,你去那裡接師尊回來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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