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癆的他
-
自從有了這麼一個話癆同學，對於性格冷淡、愛好獨處的小白憐可謂是緊箍咒纏身，難免讓人覺得有些心煩。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有一天小強到動物園看猴子，猴子驚呼：二師弟，好久不見。小強：你一定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的。”
“你猜猴子怎麼說？”
看到白憐冇任何反應，鹿安擇還是自娛自樂的說道
“猴子：還裝呢，以為誰不知道呢，自己照照鏡子。”
“你說好笑不好笑！”配上鹿安擇生動活潑的表演，周圍的同學都被逗得哈哈大笑，白憐隻覺得些許幼稚，但還是禮貌性的微微苦笑以示讚同。
還有一次白憐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就看見鹿安擇一下子熊抱，從後麵抱住了一個比自己早一步走出的男生，掛在彆人的背上自得其樂。
“嘿嘿，小憐，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吧。”
說著便是一陣狂笑，完全不顧及到抱住的是誰。
“同學，你抱錯人了。”隻見鹿安擇懷中戴眼鏡的少年無奈扶頭，一臉尷尬。
“啊！”鹿安擇霎時反應過來，急忙從人家身上跳下，轉過身來就看見白憐靜靜站在他身後。
“嗷嗷嗷，丟死人了！小憐也不告訴俺！”
將近夜幕，天邊落日漸斜，點點餘暉染紅了成片的雲彩，像學生時代懵懂的少年對未來的憧憬一般熱烈。下午最後一節課快結束時，鹿安擇悄悄用筆戳了戳後桌正在認真聽講的白憐。
“小憐，小憐，快看我最新買的周傑倫的音樂專輯，週末去我家一起聽。”
“小憐，我從小到大隻有這一個夢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一樣寫出這麼棒的歌，站在舞台上為大家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作品，可真是太好了！”
說著說著，他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難以自拔。
“鹿安擇！”班主任吳老師一根粉筆精準命中鹿安擇額頭，瞬間把他拉回現實。
“發什麼呆了，這不還冇下課了，放學來我辦公室，站在最後一排去！”
“好的，老師。”被點名的安擇小同學一臉知錯的模樣從座位上乖巧站起來。可當他站起身來麵向白憐時，臉上的悔意一掃而空，悄悄向白憐比口型。
“小憐，來嘛。”冇理會他，白憐繼續聽老師講課。
五分鐘過去了，下課鈴在學生心中一秒一秒的計數中準時響起。
“終於下課了！你晚飯吃什麼？”一班的乾飯王仇亦鐸立馬拉上班長高續準備向食堂衝刺。
“宮保雞丁。”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回覆道。
“小憐，我們一起去吃飯吧。”鹿安擇一雙星星眼望向白憐。
……
一陣沉默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你一會兒吃什麼呀，我聽他們說好像那個糖醋排骨很不錯的。”
“對了，我剛纔提的，你答應去我家了嗎？”白憐冰冷的外表似乎永遠也阻擋不了眼前少年那滿滿的熱情，因為他知道這個冷酷的男孩終將也會有融化的那一天。
“再說吧。”白憐收拾好東西，便自己就走了。
“哎，小憐，彆丟下我呀。”
正值吃飯高峰期，食堂裡擠滿了學生。
“小憐，我打好了，我就站在旁邊等你哈。”
正排著隊，白憐的前麵突然插進來了一個人。
“喂，你乾嘛插隊呀！”鹿安擇一把拉住插隊的人。
“說你了！”
“關你屁事，人家白憐都冇說什麼，你放什麼屁！”插隊的學生一臉無賴，他是一中走後門給錢硬塞進來的暴發戶的兒子，薛強勝，憑著自己老爸的關係囂張跋扈慣了。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每次都插小憐的隊，要不看小憐懶得跟你這種人計較，不然我早就跟你算賬了！”
“原以為人人皆有廉恥之心，我今兒個可見了個例外！”
“你找打是嗎？
”薛強勝向來暴脾氣，邊說邊掄起拳頭。
“你以為我怕你！”鹿安擇也不甘示弱。
害怕這兩人真打起來，旁邊的同學有人偷偷地把值班老師叫了過來。
“乾什麼了！”一聲嚴厲的嗬斥，值班老師雙手背在身後，生氣地走了過來。
“你們都是學生，吃個飯都要吵起來！”
“真是不懂事，跟我去見你們班主任！”說完便氣勢洶洶的走在前麵。
“小憐，以後遇到這種人可不能讓著他。”
“我見他一次就罵他一次！”鹿安擇嘟囔不停。
“吳老師，你班上的學生差點在食堂跟彆人打起來，得好好教育一下了。不然這時候學會打架，以後還了得！”值班老師氣憤地說教道，還不忘狠狠給了鹿安擇一記眼神。
“主任你說得對，我會好好教育的。”吳老師靜靜看著犯錯的兩人。
“吳老師，交給你，我是放心的，那我先走了。”說完，主任雙手插兜，一步三搖頭地走開了。
“安擇，和同學打架這樣是不對的，還有上課走神也是不應該的，知道嗎？”吳老師語重心長，無奈的語氣中卻冇有絲毫責怪。
“老師，我冇想和他打架，我隻是想給小憐評評理，他每次都插小憐的隊，他真當小憐好欺負啊。萬一以後變本加厲了怎麼辦！”鹿安擇不滿的情緒在臉上都快溢位來了。
“即使小憐不說，可我這個當朋友的，可捨不得看他受欺負啊。”
白憐心中默默覺得有些好笑，插個隊有那麼嚴重嗎？
“是這樣的嗎，小憐？”吳老師關心的看過來。
白憐默默點了點頭
“老師是相信你們的。好了，下次如果和彆人有摩擦，記得第一時間找老師，不能和他們硬碰硬的，知道嗎？”
“行吧，老師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也不會多說你們。你們快回去上晚自習吧。”
“好的老師。”
白憐和鹿安擇一起回了教室，而在回教室的路上，身邊的這個小話癆不知把薛強勝罵了成千上萬遍。
【有這樣的同學，其實還不錯……】
因為早已將心房關閉的白憐真的不知道怎樣才能將它打開，一次又一次迴避了鹿安擇的請求，可是恰逢週六新宿舍在進行最後的檢查維修，也為了能不回家再看到那些人。在鹿安擇不休不止的邀請下，盛情難卻，白憐答應了他的邀請。
“不過我週末白天還有事，晚上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白天你有什麼事啊，我陪你啊。”
“不用了，我晚上去找你。”白憐暗咬嘴唇。
“好吧，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揹著書包的少年激動地跳起來一下抱住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嘴角都快咧到耳後跟了。而懷中的少年睫毛微顫，眼神晦明不知所措。不知是九月的燥熱，還是這個擁抱太過熾熱竟然讓白憐的臉頰微紅。
盼星星盼月亮，鹿安擇終於盼到了週末的到來。
“小憐，我在家裡等你哦！”鹿安擇滿臉期待。
“對啦，小憐，我告訴我媽媽說你來我家和我一起做作業，你千萬彆說我叫你來聽專輯啊。”
“上回我新買的最新出的週年專輯，我還冇聽了就被冇收了，真是氣死我了！”鹿安擇邊說邊撓頭髮。
白憐沉默地點了點頭。
“好吧，小憐你先去忙吧，彆忘了來我家哦。拜拜！”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白琴書再也冇有關心過白憐的生活情況，後來年紀稍大些，在他幾番尋找，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便開始自己打工賺錢養活自己，飯店洗碗工，餃子店服務員，便利店收銀員，汽車廠洗車工、街邊分發傳單的玩偶……甚至實在冇人要時，撿垃圾桶裡的易拉罐，數年來什麼臟活、累活，隻要能活下去，白憐都不怕。到底是什麼讓他堅持走到了現在，或許還是在期待著世間的溫暖能再一次降臨在他身上吧。可是真的等得到那一天嗎……
早上在便利店，下午在餐館，一整天的勞累全部壓在一個瘦弱的男孩身上，可比起曾經，這在他心中又算得上什麼了？下午搭乘公交車按照鹿安擇提前說明的地址，白憐來到了一家小區，小區裡跳廣場舞的大媽、打太極的大爺個個神清氣爽，還有淘氣頑皮的小孩追著半空中翩翩起舞的風箏開心極了。生活雖說難免苦澀，但或者不就是為了那些短暫卻美好的瞬間嗎？苦中作樂，先苦後甜？甜……在哪裡了……
“小憐來啦！”白憐整理好著裝，深呼吸舉起右手輕輕按響門鈴，開門的是一個一位長相和藹的婦女。
“媽媽，這就是我說的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憐！”鹿安擇興高采烈誇獎著眼前這個穿著普通甚至說有些落魄的少年。
“快進來吧，小憐。”
“安擇在我麵前不知道都唸叨你好幾遍了，頭都快被他說暈了。”
鹿安擇的媽媽熱情地招呼著麵前拘謹的少年。
“來來來，還冇吃飯吧，來嚐嚐阿姨的手藝。今天安擇爸爸加班不回來了，咱們三個人先吃就行了。”
“阿姨做了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希望小憐喜歡啊，下次提前告訴阿姨你喜歡吃什麼，阿姨給你做。”
“謝謝。”久違的熱情讓眼前的少年不知所措。被鹿安擇拉著，白憐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餐椅上。
“來嚐嚐四喜丸子。”
“還有辣子雞。”
“哦哦，還有我最愛的魚香肉絲。希望你也喜歡。”
“謝謝你。”看著眼前熱情的鹿安擇，鼓足勇氣，白憐隻能道出這三個字。
“對了，安擇，去廚房看看，煮的冰糖雪梨應該好了。”
鹿安擇一溜煙跑進廚房，端出一碗清甜可口的雪梨湯放在白憐麵前。
“小憐啊，這是安擇做的冰糖雪梨，這傢夥可是難得下廚房，你嚐嚐。”
“他說晚上有些時候聽到你躲在被窩裡咳嗽，硬是拉我教他親手做。”像是被媽媽說害羞，鹿安擇急忙插話。
“這樣我學會了，以後可以經常做給小憐喝啦。”
那雙閃閃發光的小狗眼裡裝滿了身旁的少年，這雙眼睛看起來雖然冇有一絲一毫的修飾，更談不上奪人眼球的驚豔，而隻是淡淡的，靜靜的讓人感覺無比的心安。細看之下，他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見底、如皓月般皎潔明亮。每次看向這雙眼睛總是充滿了期待，充滿了陽光，讓身旁的男孩流連卻又不敢進一步靠近。
白憐輕抿一口，雪梨的清香夾雜著冰糖的甘甜占據了整個味蕾，沁潤心肺。
“好喝。”
“媽，你聽到了嗎？小憐說我做的冰糖雪梨好喝！”
“聽到了，聽到了。那麼激動乾嘛”鹿伯母滿臉寵溺地看著眼前歡愉的少年。
吃過晚飯，鹿安擇悄悄拉著白憐進入了臥室。
藏在床頭深處，撥開一堆滿是灰塵的學習資料，下麵壓著一個不落一粒灰塵的褐色木盒，上麵還上著一把鎖。
“噓，這是我的寶貝。”
打開木盒，裡麵是一本本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專輯，鹿安擇輕手輕腳地拿出其中一張光盤，放入電腦中。
“小憐，來，耳機。”
戴上耳機，開頭是一段動人的旋律，身旁的少年不知何時早已沉浸在其中，在他身上彷彿可以看到未來一顆新星冉冉升起。
“我們彼此深愛這個世界，停在康橋上的那隻蝴蝶，飛往午夜河畔的翡冷翠，遺憾被偶然藏在了詩頁，是微笑都透不進的世界……這世上的熱鬨，出自孤單。”白憐安靜看著在旁哼唱的少年，倘若數年後再次聽到這首歌，也許會記不清每一句的歌詞，但鹿安擇那種對夢想始終保持熱愛的模樣定會記憶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