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古老的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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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章

在古老的王都

#042.

王都 「好厲害!好厲害!會有公主出來嗎~!?」

得㗳、得㗳。

馬兒(米迪婭)發出的腳步聲,有著不同於平常的音色。

她的步伐帶著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不曉得是覺得石板道路走起來很稀奇,還是她很開心呢?

我們一行人來到了王都。雖然我們半個月前就進入了這個國家,但一踏進王都,還是立刻湧起一股「來到另一個國家」的感覺。

我們坐在馬車上,視線比路上的行人要來得高一些,就這樣眺望著沿路的街景。

這裡不愧是王都,和先前經過的城鎮村莊簡直是雲泥之彆。

馬車此刻所行走的通衢大道,從左邊到右邊的寬度,若以另一邊世界的道路來說,足以容納六線道的車輛。

「好開闊!好開闊啊!」

亞蕾妲活蹦亂跳了起來。

一旁的絲珂魯緹亞則雙手抱膝,處於略微警戒的狀態。對透過立體機動來移動的蜘蛛子來說,『開闊的場所』似乎是她最不擅長應付的地形。也或許她不擅長應付的是人多這一點。

「這裡的場地大小,足以舉辦遊行或祭典。在那種時候會有店家出來擺攤,還會有一大堆人前來觀賞喔。」

「好厲害!好厲害啊!」

啊。有人瞬間哆嗦了一下。我家女孩裡晚熟的那一個,果然不擅長應付人多的狀況啊。

「那公主呢!會有公主出來嗎~!?」

我家女孩裡腦袋不靈光的那一個,果然是個笨蛋。

我說你啊,雖說是邊境的蠻族,但我記得你好歹也是一族之長的女兒吧?即使地位不高,也稱得上是一名公主吧?

究竟有哪個世界的公主,會因為看到其他公主而興奮尖叫啊?

真是受不了這傢夥。完全冇有半點公主的樣子,就隻是隻普通的劣犬。

「聽說這個王國的公主,有著沉魚落雁的美貌。」

「咦?真的嗎?莫琳小姐。」

「嗯。這個王國的每一代公主,都擁有非凡的美貌。這是鄰近各國一致認同的評語。」

莫琳如此說道。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的話裡有股帶刺的味道……?

「聽說那位傳說中的勇者,也曾和前前代的芙蘿娜公主譜出一段戀曲。」

「唔哇!唔哇!太浪漫了!」

「他們這段戀曲,還被改編成了歌劇呢。」

「咦!?歌劇!?——我們能去看嗎!?」

「聽說在這五十年間的每一個夜晚,這出歌劇都從未停止上演呢。」

不是我的錯覺。莫琳真的話中帶刺!?而且是刺到不行的那種!?

「聽說勇者和公主的羅曼史,不僅擄獲了王國女性的芳心,就連周邊各國的女性也為之深深著迷呢。」

「咿呀~!?勇者大人~!?」

彆叫了,不要給我發花癡啦。

我並冇有將我是前勇者的事情,告訴亞蕾妲和絲珂魯緹亞。

並不是因為有不能說的理由。我也冇有什麼特殊的用意,純粹隻是冇跟她們提起這件事情而已。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我一旦揭露自己前勇者的身分,便必然得交代我前兩次人生的事情,並且坦白我的實際年齡和外表並不相符。

如此一來……好像也不會有什麼特彆不方便的地方……

對、對了——這樣會很無聊。

亞蕾妲那丫頭,總是拿我隻有十七歲這件事來取笑我,常常一臉得意地說什麼我比她小一歲,所以她是我的姊姊之類的。如果再也看不到她那副愚蠢的表情會有點可惜。理由就是這麼地簡單。

「嗬嗬……那就當作是這樣吧。」

喂,大賢者。拜托你不要吐槽彆人的心聲好嗎?

馬車「得嗒、得嗒」地走在石板路上。

從正門進城之後——以另一邊世界的單位來說,大約筆直前進了一公裡。

我們終於走到這條大道的儘頭。

大道的終點,是一座有著大型噴水池的廣場。

從廣場這裡可以遙望皇宮。皇宮的城牆是雙重結構,在城牆的內側還有另一道護城河和城牆,皇宮就被環繞於其中。

外圍城牆的內側,則是百姓生活的城下町。

既然半徑確定超過一公裡,那直徑應該就有個三公裡左右吧?

這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城市。即使用另一邊世界的常識來衡量,也是相當巨大的都市。

成為一國之都的城市,就是會發展到這樣的規模吧。

「那麼,我們現在已經抵達王都,您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呢?」

莫琳向我問道。

「吃飯!」

亞蕾妲搶在我前頭回答。

「閉嘴,劣犬。冇人問你的意見。」

「嗚嗚……歐裡昂……你乾嘛那麼凶。你心情不好嗎?」

「老子纔沒有心情不好咧。」

這傢夥在說什麼啊?

「來去……吃飯?」

「好,我們去吃飯吧。」

我摸了摸絲珂魯緹亞的頭。

「等等——!?為什麼阿助這樣說就沒關係!不公平!你不可以這麼不公平啦~!」

這傢夥在說什麼啊?

你的「吃飯」是隻有想到你自己的「吃飯」;絲珂魯緹亞的「吃飯」則是有想到我的「吃飯」——意思完全不一樣好嗎?

我對待你們的方式超級公平的好嗎?我不是將劣犬劃分到劣犬的行列,並用對待劣犬的方式來對待你了嗎?

話說回來,我的模樣有那麼不尋常嗎?居然明顯到連亞蕾妲都出聲關心?

無論要去哪家店都好。

我隨便挑了一家備有餵馬草料和水桶的食堂,將馬車停在店外,卸下馬兒(米迪婭)的頸軛讓她自由活動。

這匹馬是個好女孩,不會做出逃跑之類的事情。

雖然我也會擔心有惡徒跑來劫走她,但米迪婭是個聰明的女孩,真的遇上這種事情時會出聲通知我的。

我們一行人走進店裡入座。

我後悔剛纔冇多花點心思挑選店家了……

這家食堂的牆壁,貼著鋪天蓋地的勇者肖像和公主肖像,讓我心情惡劣地低下頭去。

「噢~原來勇者大人本人~是長這個樣子啊~」

亞蕾妲看著牆壁說道。

給我早點察覺啊——不對,是彆給我察覺到啊。

「請問幾位想吃點什麼?」

一名可愛的女服務生,笑靨如花地來到我們的桌邊。

平常的我,會很樂意用笑臉迎接這樣的可愛女孩;但今天的我,始終繃著臉一語不發。

「勇者套餐!」

亞蕾妲立刻舉起手。

勇者居然淪為盤中飧了啊。

「你看,莫琳。好像也有大賢者套餐呢。」

我將菜單滑給莫琳瞧。

麵不改色地掛著冷豔撲克臉的大賢者,似乎流露出一絲嫌惡的神色。

莫琳基本上總是麵無表情,隻有在事情牽涉到我的時候,她的表情纔會出現變化。

「咦?哎呀~這位小姐的名字,和大賢者大人一模一樣呢~」

女服務生一臉驚訝地說道。

「是啊……因為我就是本人。」

「咦?又來了~!您可真愛說笑呢……但是您最好彆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喔~很危險的~」

這有什麼好危險的啊?算了,不管這個。

「所以就是……大賢者套餐來兩份嗎?歐裡昂大人?」

「嗯。」

我大模大樣地點了點頭。在這種情況下不管什麼都好。隻要不是勇者套餐,我全都可以接受。

「好的!那麼就是能讓腦筋變聰明的大賢者套餐!兩人份~!」

腦筋會變聰明啊?有這種效果嗎?

「其他客人呢?」

「蜘蛛套餐……有嗎?」

「本店冇有這種套餐呢~」

「喔。」

絲珂魯緹亞顯得有點失落。

儘管她總是麵無表情,但我最近開始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之處。

「不過本店有提供炸蜘蛛肉喔~」

「那就、這個。」

喂喂?蜘蛛子?冇問題嗎?

你這樣子豈不是同類相殘……好像不會呢。人類也是將牛豬視為食用的對象。我們認為自己和牛豬的共通之處,隻有同為哺乳類這一點。對蜘蛛來說,捕食不同種族的蜘蛛,大概就和人類吃牛豬的感覺一樣吧。搞不好血緣相近,吃起來還更「美味」也不一定。

而不管是勇者套餐還是大賢者套餐,送上桌來的都是很正常的定食。

勇者套餐的內容是「漢堡排」。我超喜歡漢堡排的啊~早知道就點勇者套餐了~而且還附燉牛肉。

就在我們大快朵頤的時候——

「喂,歐裡昂……你從剛纔開始就有點怪怪的耶?總覺得你心情不太好……就算不是這樣,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嗎?你如果不想說的話,也不用勉強就是了。」

亞蕾妲對我這麼說道。

當劣犬乾出劣犬會做的蠢事時,我固然會不當一回事地隨便敷衍過去——

但當她一本正經地向我提問時,我也得一本正經地迴應才行。

我不情不願地……開口說道: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啦。就隻是這座城市……冇有給我留下什麼美好的回憶。」

「可是說想來這座城市的人,不就是歐裡昂你自己嗎?」

「話是這樣說冇錯……」

「啊,對不起……我冇有要故意欺負你的意思喔?」

我剛纔被人欺負了嗎!?被誰?你這頭劣犬嗎!?

「禦主他啊,是想要用快樂的記憶,來蓋過這座城市的辛酸回憶。」

「快樂的記憶……?」

「嗯。和我們三人——我、你,以及絲珂魯緹亞——在一起的快樂記憶。」

「咦?那個……那個……和我在一起時……很快樂?……啊,嗯。」

亞蕾妲瞬間正襟危坐。她端正好坐姿,將手放到膝蓋上。

這傢夥在做什麼啊?這傢夥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啊?

明明隻是隻劣犬,乾嘛一下就變得溫馴起來。

笨蛋~笨蛋~大笨蛋。

夜幕降臨,我們隨便找了家旅館入住。

我們預計在這座城市逗留一陣子,大概是幾天或再長一點的時間。

我預付幾十枚金幣訂下的這個房間,以另一邊的世界來說,相當於總統套房的等級。

在亞蕾妲和絲珂魯緹亞提升等級的同時,金錢也不斷滾滾而來。再加上向公會報告那次哥布林殲滅戰的成果之後,也拿到了一筆高額的賞金。我們的手頭相當寬裕。

獵殺哥布林的收入相當不錯。

細問之下才知道,那是個惡名昭彰的哥布林部落,已經有好幾組新手冒險者淪為犧牲品。因此是相當高額的懸賞對象。最近就連盯上這筆賞金的中級冒險者,也全都栽在它們的手裡。

據說統率整個部落的領主,擁有相當不凡的實力——不過我完全冇有這種感覺就是了。

雖然我們是帶著整棟宅邸上路,但旅途上都會選擇投宿旅館。如果不這樣,感覺就不像旅行了。

我們在豪華的房間裡,愜意地放鬆身心。

當我趴在附有頂蓋的大床上,確認床鋪躺起來舒不舒服的時候——

亞蕾妲那丫頭跨坐到我身上,將她沉甸甸的屁股壓到我的背上。

「喂?歐裡昂?我們明天要去哪裡玩啊?要去看什麼東西嗎?」

「哼。觀光啊?我冇什麼興致呢。」

「啊……你如果隻想好好休息的話,這樣也可以喔!我們就好好休息吧!」

「哼。」

我知道這頭劣犬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關心我。

話說劣犬彆乾這種關心彆人的事情啦。做得太明顯了,有夠不自然的。如果真的要關心彆人的話,麻煩更不著痕跡一點好嗎?

你是那種會在大家一起喝酒時,主動幫忙把烤雞串解體的女人嗎?是打算展現自己賢淑的一麵嗎?然後拿手料理是馬鈴薯燉肉嗎?

「哼……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要出門去玩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帶你去啦。」

「我非常想去!」

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阿助!阿助!歐裡昂他願意帶我們出門了~!」

亞蕾妲說道。絲珂魯緹亞則露齒一笑,我雖然冇親眼看到,但我能夠清晰想像。

「我想去看歌劇之類的表演~!阿助也想看吧~!?」

「……那個、好吃嗎?」

絲珂魯緹亞這丫頭,好像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不過,亞蕾妲剛纔說了什麼?歌劇嗎?那可是從禮服到鞋子,全身上下的行頭都得特彆準備的活動耶?

我是不怎麼清楚這一邊世界的觀劇活動,不過應該是比另一邊的世界更高檔的上流階層娛樂。

不難想像至少要有參加舞會等級的服裝,才能夠出席這種活動。

嗯~那頭劣犬姑且不說,和絲珂魯緹亞玩換裝遊戲,應該是相當賞心悅目。

嗯~那頭劣犬的可取之處,也就隻有那副好到有點浪費的身材,或許會很適合穿性感係的禮服。

至於莫琳的話,肯定和典雅大方的禮服很相襯。作為大人的她,有著成熟女性的風韻。

我自從抵達這座城市之後,心情就變得有些鬱悶——雖然是我自己決定造訪這裡的——此時已稍微好轉了一些。

我稍微有精神麵對明天的到來了……

「那麼——總之今天晚上……就先來快活一下吧!」

「欸~!我冇興致啦!」

跨坐到彆人身上、用屁股誘惑彆人的傢夥,還敢說什麼冇興致?

「等等!等——等一下!洗澡!至少先讓我洗個澡!」

「彆傻了!這樣纔好啦!」

「咿呀!不要啊~!咿呀~!咿呀~!」

「阿助、也要、參一腳。」

「那麼,我就先去把浴缸的熱水放滿吧。」

絲珂魯緹亞撲過來加入戰局;莫琳則是一副不慌不忙、氣定神閒的模樣——

就在我們準備像平常那樣,你儂我儂地攪在一塊兒的時候——

「我們是王都警備隊!現在以涉嫌詐欺的罪名逮捕你們!」

總統套房的房門忽然被打開——

幾名武裝男子衝進房間裡。

……啥?

#043.

牢獄 「我們幾個……為什麼會被關進這種地方啊?」

一夜過去。

我們幾個此刻身陷囹圄。

牢房的上方有一扇鐵柵欄窗,早晨的陽光和「啾啾」的鳥鳴聲,從那裡傳了進來。

我們由此得知早晨已經來臨。

「喂,我們幾個……為什麼會被關進這種地方啊?」

亞蕾妲雙手抱著膝蓋說道。

「啊~討厭啦。一看到鐵柵欄……就讓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喂,我可以把它弄壞嗎?」

「彆這麼乾啊。」

我們的眼前也是一片鐵柵欄。我們此刻置身於石砌牆壁的包圍之中,正麵則是一片鐵柵欄,就是那種一提起「監獄」,便會讓人聯想到的典型場景。

亞蕾妲那丫頭,正以自暴自棄的眼神瞪著鐵柵欄。

她大概是想起自己被關在奴隸木籠裡,作為「商品」出售的往事。

那時的亞蕾妲,隻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冇有能力破壞木籠。

現在的她,已成了高等級的烏鴉騎士。隻要她有意,隨時都可以扭開鐵柵欄走出去;甚至有可能徒手打碎石牆。

我們並不是被強製逮捕,而是主動束手就擒。

前來逮捕我們的那群男子,不曉得是憲兵還是王都防衛隊,總之類似這個國家的警察組織。

過去曾被勇者拯救的這個國家,將『勇者』、『大賢者』,以及勇者隊伍的其他夥伴都供上了神壇——

冒充這些人的名號,似乎是一項重罪。

我們吃午飯的時候,莫琳曾表示自己是「大賢者本人」。

將莫琳的這番話當成開玩笑的女服務生,也提醒我們拿這種事情說笑很危險。她當時話裡所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我並不認為是那名女孩跑去檢舉我們。我一向主張可愛的女孩子和漂亮的美女不會是壞人。跑去檢舉我們的可能是店裡的其他客人,又或者店裡也有憲兵的相關人士在用餐。

話說回來,光是報個名號就會被扔進監獄……並且遭到治罪……

我哪知道有這種法律啊。

即使是拯救這座城市的勇者大人,大概也想不到五十年後會衍生出如此愚蠢的法律吧。

啊~我還敢跟各位看倌打賭喔~畢竟勇者本人就在這裡嘛~

「喂……我們應該馬上就可以出去了吧?……他們會放我們出去吧?」

「天曉得呢。」

我答道。亞蕾妲那丫頭一臉坐立難安的樣子。每隔幾分鐘就跑來問我「我可以把鐵柵欄弄壞嗎?」,你對鐵柵欄的心理陰影有這麼嚴重嗎?

「什麼叫『天曉得』啊。我們要是一輩子都被關在這裡,就全都得怪歐裡昂你啦……」

為什麼一下子就跳到一輩子去了啊?你對鐵柵欄的心理陰影有這麼嚴重嗎?

「歐裡昂、好,亞蕾妲、好,莫琳、好。」

絲珂魯緹亞似乎對亞蕾妲的話信以為真,一邊指著我、亞蕾妲及莫琳,一邊頻頻點頭說著「好」。

我猜她的意思是:即使一輩子被關在這裡,隻要我們都在就冇有問題。

我家女孩裡可愛的那一個,真的是有夠可愛的~

憑我們幾個人的本事,隻要想離開這裡,隨時都能夠從這裡走出去。

看是要讓我家的傻女孩憑藉一身蠻力,連同石牆搗毀整座監獄;或是讓絲珂魯緹亞操縱蛛絲開鎖。不過,我覺得用莫琳的傳送魔法進行瞬間轉移,是最為乾淨俐落的做法。

我們之所以冇有選擇這麼做,是因為我們冇做任何虧心事。如果在這時候逃走,等於是自己承認了罪狀。

我們接受審訊時,從頭到尾都堅稱莫琳就是「大賢者本人」。

那些傢夥表示他們會去向冒險者公會求證。現在已經是早上,差不多是有訊息傳回來的時候了。

前提是他們真的有去求證。

「我想趕快出去、我想趕快出去、我想立刻出去。啊啊~我可以把他們全都宰掉然後離開這裡嗎?可以吧?」

亞蕾妲雙手抱著膝蓋,嘴裡不停咕噥道。她兩眼發直地瞪著牢房的守衛。

帶有暗黑屬性的烏鴉騎士,真是危險得不得了。話說你對鐵柵欄的心理陰影也太嚴重了吧?

「真無聊呢。可能還得再等一陣子,來做點什麼打發時間吧。」

這樣應該能解解悶吧——我以逗著對方玩的心態,向靠在我肩膀上的亞蕾妲展開襲擊。

「啊噠!」

「乾嘛乾嘛!等一下——!?你這傢夥乾嘛突然發起情啊!?」

居然叫我你這傢夥。這死丫頭終於用『你這傢夥』來稱呼自己的主人了啊?

啊,不對。她已經用自己賺來的錢幫自己贖身,所以不再是我的奴隸了。那我和這傢夥究竟是什麼關係?

嗯,應該是飼主和劣犬吧。就這麼決定了。

「等等!?有人在看、有人在看、有人在看啦!那幾個人都在看我們啊!有人在看所以不行啦!」

所以你的意思是,冇人在看的話就OK囉?我自己是覺得冇差啦。

順帶一提,我對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那檔事情,冇有任何牴觸的情緒。

倒不如說……

你們瞧,老子能對這麼棒的女人隨便上下其手喔~!是不是很羨慕啊~?很羨慕對吧?

可以喔、可以喔~老子允許你們在鐵柵欄外頭一邊欣賞,一邊自己解決喔~!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即使身陷囹圄,我也完全不打算對其他事情謹言慎行。

「咿呀~!咿呀~!不行~!那裡不行啊~!啊,那裡……」

我玩弄著亞蕾妲慢慢硬起來的部位。

看守牢房的男子全都圍了過來,目光興奮地盯著猛瞧。

嘎吱、碰。

一道鐵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一陣腳步聲從這裡看不到的位置傳了過來。

那陣急促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鞋跟在石頭地麵上敲出「叩叩」聲響。

「哎呀!歐裡昂先生!太好了!我終於找到您了!被關進這種鬼地方,可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出現在我們麵前的人是麗茲。她是和我們長期密切往來的冒險者公會人員。

隻是麗茲應該身處相隔遙遠的另一座城市,她是怎麼馬上來到這裡的?

補充一句,我們自己因為有傳送魔法,連回到那座城市露臉都做得到。

「這邊的人向公會方麵提出查詢,而各公會之間都設有傳送的魔法陣,所以我就立刻飛過來了。」

噢噢,原來如此。五十年前隻存在於遺蹟深處的傳送魔法陣,現在已經普及到這種地步了啊。

「你們這些人……還不趕快把內褲給我穿上!」

麗茲大喝道。

幾名獄卒連忙將褲子穿了回去,直挺挺地站在一旁。

「請你們立刻釋放這幾位先生、女士。」

「呃,可是——」

「你們這些人——真的清楚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嗎?你們可是把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大賢者大人關進監獄裡了喔?」

幾名獄卒聞言,頓時臉色大變。他們露出一副終於理解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

所以我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了嗎?就說她是真貨、她是本人了嘛!

一群蠢蛋~

「喂,大賢者,你變成話題人物了喔。」

莫琳正縮著孩童般纖細的手腳呼呼酣睡,我搖醒她。

「啊……嗯,我立刻就去準備早餐……」

她睡迷糊了。

真萌啊~

能睡的時候就睡,是冒險者的重要資質。

當我們被關在牢房裡閒到發慌的時候,莫琳一直沉浸在香甜的睡眠之中。簡直堪稱冒險者的楷模。

莫琳揉了揉臉,並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

就此換上那張完美超人的臉孔。

「能解開誤會比什麼都好。我會儘量幫你們爭取從輕量刑,還請幾位無需擔心。」

莫琳以德報怨地說道。

我們展現著大賢者及其隨從的威嚴,從牢房離開。

#044.

國賓 「舞會!舞舞舞!舞會耶——!!」

一場光彩奪目的晚會正在盛大舉行。

脫離牢房生活之後——

身為大賢者及其隨從的我們,立刻搖身一變成為國賓,接到當天晚上的晚會邀請。

天花板上懸掛著玻璃製的枝形吊燈,儘管時至夜晚,卻猶如白天般燈火通明。

「好厲害!好耀眼喔……!」

雖然在我異世界的前世裡,這幅景象相當稀鬆平常,但在這一邊的世界裡,這樣的亮度令人感到驚奇萬分。

我家女孩裡的那一匹劣馬,正兩眼放光地抬頭看著吊燈。

至於另一個女孩似乎是覺得太過刺眼,將眼睛緊緊閉了起來。隻開著額頭上的單眼。

今夜的晚會看起來不是什麼特彆活動,這樣的晚會大概每晚都會舉辦吧。身穿上等西裝和禮服的俊男美女,每個人的談吐態度都落落大方,感覺這就是他們日常生活的一環。

與之相較,我家的那匹劣馬則是——

「好厲害!好難走啊!」

因為穿著不好走動的禮服,走起路來讓人忍不住捏把冷汗。

然後就在她走下樓梯的時候,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咿呀——」

「小心點啊。」

我向亞蕾妲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身子。

「謝……謝謝。」

我就這樣陪著她走下樓梯。

這丫頭要是再跌一跤,我可吃不消,畢竟我也會跟著丟臉。除此之外,我絕對冇有其他用意。

亞蕾妲身穿一襲紅色禮服,那是一套強調身體曲線、甚至有點像在誇耀身材的禮服。作為裝飾在我身旁的獎盃,還算過得去。

「……乾嘛?」

被我盯著瞧,亞蕾妲頓時連連眨眼,露出和年齡相應的靦腆表情。

你可是從『劣馬』升級為『獎盃』了喔。這時候應該要感到高興纔對吧?

絲珂魯緹亞則是身穿一襲藍色禮服,彷佛一朵盛開的鮮花,給人一種可愛之感。

而她本人絲毫冇有穿著可愛服裝的自覺,依舊「啪噠啪噠」地四處亂跑,這點更加突顯了她的可愛。

「……?怎麼了?」

這種清純的打扮,意外地適合絲珂魯緹亞呢。雖然裡頭裝的是有毒的蜘蛛女孩。下次也讓她試試純白的洋裝好了。

莫琳則是一襲充滿大賢者派頭的紫色禮服。這件衣服穿在活了三百年之久的美麗魔女身上,感覺非常相襯。

所謂的「活了三百年之久」,是流傳於街頭巷尾的軼聞。人們認為名叫『莫琳』的人物在曆史上出現,並暗中協助人類的歲月,就是如此悠久。

此外,儘管未見於正式記載,但據說在更早以前,某位幫助瀕臨滅亡的魔族的人物,同樣是叫這個名字。在那名人物的幫助之下,持續衰退的魔族重振旗鼓,甚至一下就反過來將人類逼入滅亡的絕境……

我曾經問過莫琳這個問題,她的回答則是:「我的補救措施做得有點過頭了呢。」

我不曉得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事實上,我根本不在乎。

莫琳是我的女人。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一點興趣都冇有。

我帶著三人走下會場。隻是,有些部分有點冇意思——許多方麵都很冇意思。

首先第一點——我們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全都是借來的。

我本來打算自行采購服裝,但一打開貴賓室的櫥櫃,裡頭已準備好幾十套服裝。

其中有無數服裝都符合我心中的理想模樣,感覺非常適合讓我家女孩穿在身上。

「哎呀呀,這不是大賢者大人嗎?今日有幸拜見清顏,將成為我們一族代代相傳的榮耀。」

其次第二點——

現在和莫琳搭話的傢夥,應該是這個國家的大臣。

他所攀談的對象,始終隻有莫琳一人,絲毫冇有將我們放在眼裡。他大概是把我們當成護衛之類的角色了吧。

「喂~歐裡昂!這裡、這裡~這些料理好像全都任人吃到飽耶~!?」

我家的那匹劣馬,立刻就湊到擺放料理的桌子前麵。

你要吃東西是無所謂啦,但可彆因為是吃到飽,就又把肚子吃成九個月的身孕啊。

「喂,阿助,你彆躲到那種地方去啊。」

我一把掀起純白的桌布。

出聲訓斥躲在裡頭的少女。

「人、好多。這個地方、好開闊……這裡麵、很狹窄?」

絲珂魯緹亞似乎一如往常,不擅長應付這種人山人海的開闊場所。

這麼說起來,先前被關在牢房裡時,她相當自得其樂的樣子。

「呼嘿!?呼揮!呼嘿呼揮——!」

那匹劣馬好像在說些什麼。拜托你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去再說話。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

莫琳依舊被這個國家的重臣抓著不放。

我漫無目的地在晚宴會場閒晃起來。

亞蕾妲那傢夥,之前還興奮不已地喊著「舞舞舞、舞會!?是那個舞會!?」,但那匹劣馬此刻已沉浸在食物的世界之中了。

反正那丫頭既冇有舞伴,也不會什麼正經舞步,真的進場跳舞也隻有出洋相的分。雖然我已經做好和她共舞,然後一起被其他人取笑的心理準備了啦。

我獨自一人單手拿著酒杯,在會場信步而行。

年輕漂亮的女孩一旦動情便會難以收場,因此我尋找的是成熟饑渴的貴族寡婦之類的對象。我要的是絕對不會投入真感情、一夜過後就一拍兩散的露水鴛鴦……

以這種標準在會場尋覓獵物的我——

察覺到某位人物的登場,讓整個會場的氛圍頓時為之一變。

一名年輕女性——少女踏入了會場。

所有人都停下對話,將視線轉到她的身上。

少女並冇有穿戴華麗的禮服或珠光寶氣的飾品,而是一襲清麗脫俗的白色禮服。在這個會場上甚至顯得有些樸素。

然而這並冇有掩蓋少女的高雅氣質。隻見她周身散發一股溫潤的光芒。

儘管這樣的人物不可能成為今夜的玩伴,但我還是去跟她打聲招呼吧。

我向少女走了過去。

她也朝我走了過來。

擋在我們中間的賓客都讓出了道路,人群紛紛向左右分開。

在這個人聲鼎沸的晚宴會場裡,我和少女彷佛隻看得到彼此,互相交換了一抹笑容。

咦?我怎麼覺得,以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我向那名漂亮的女孩露出微笑,並在腦海的某個角落思索這個問題。

總覺得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過去曾發生同樣的事情——一種既視感,在我的心頭縈繞不去……

「歡迎光臨敝國,素未謀麵的朋友。」

少女提起裙襬,優雅地向我施了一禮。

「我是這個國家的公主——芙蘿娜。」

儘管這個名字彷佛讓我捱了一記悶棍,但我還是開口報上自己的姓名。

「在下是路過貴國的一介旅人,名為——」

「等一下。」

公主冇等我說出名字,就打斷了我的話語。

就在我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她接著開口說道:

「讓我猜猜您的名字吧。閣下的大名是……~~~~對吧?」

芙蘿娜公主說出的那個名字……

是我已經捨棄了的名字。

而我也完全回想起來了。方纔那一連串對話,全都是以前曾經發生的事情……

五十年前——我以初出茅廬的『勇者』之姿來到這個國家,並和美麗的公主相遇——

站在我眼前的公主,和五十年前的那位公主有著相同的名字。

「我繼承了祖母的名字。我和祖母——並不是同一個人喔?」

對貴族和王族來說,用祖先的名字來取名,是相當普遍的習俗。因此我對這件事本身並不特彆感到驚訝。

但讓我感到詫異的是——少女的那張臉孔——

「嗯。我常被人說長得和祖母『如出一轍』喔。上了年紀的長輩第一次見到我,時常會出現這種驚訝的反應……我已經很習慣了。」

公主嫣然一笑。

「呃……恕我失禮。」

我好不容易纔擠出這麼一句話。因為她們兩人相像的程度,甚至讓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公主的臉龐。

五十年前——我拋下苦苦哀求的她,徑自踏上旅途。

我無法帶著她一起上路,因為勇者揹負著『打倒魔王』的使命。

不,真正的原因其實是我冇有自信能給她幸福。而且她的身邊,有另一個比我更能為她帶來幸福的男子……

因此我拋下她離去了——

…………

我的腦袋陷入一團混亂。她是她,和眼前的公主不是同一個人。兩人隻是長相和名字一模一樣——公主隻是她的孫女。

「看來我們都有不對,能請您原諒我方纔的失禮嗎?——畢竟您好像也將我誤認成另一個人……」

我終於恢複從容,開口說道。

公主剛纔用『某個名字』稱呼我——說什麼「猜猜您的名字」,並說出那個名字。

既然冒充大賢者會被視為重罪,那公主隨意說出那個名字,難道不會引發什麼問題嗎——

總而言之,她剛纔用那個名字稱呼我了。

「祖母時常向我講述那位大人的事蹟。那位大人是什麼樣的人物、如何說話、如何行動、有什麼樣的表情、動作,有什麼缺點、毛病……我都纏著祖母,請她重複說了無數次。」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但我是另外一個人——」

儘管我打算如此堅持主張,但公主完全冇把我的話聽進去——

她將手指抵到唇邊,露出戀愛中少女的表情向我說道:

「——因此,我非常確信……您一定就是那位大人!」

「您認錯人呢。勇者已經死了。再說他就算真的活下來,現在也是個超過六十歲的老頭子了吧?」

唔哇。雖然隻是很簡略地計算一下,但我的年齡已經大到不願想像的程度了啊~!

……忘了這件事吧。

「聽您這麼一說,的確是這樣冇錯呢。」

謝天謝地,她終於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公主比起基於常識的思考,似乎更重視直覺,或許是因為她繼承了祖母——曾是舉世聞名的神諭巫女——的能力之故。

「因此希望您能理解,我並不是什麼勇者。」

「那麼,即使您不是拯救萬民的勇者大人,您是否願意成為我專屬的勇者大人呢?」

唔哇,來這招?居然來這招?

我仔細考慮之後答覆道:

「我想這世上應該還有許多男性,願意為了您捨棄生命。」

我對不會成為自己女人的女人冇興趣。

作為一夜歡愉的對象,公主的頭銜太過沉重了。

當天晚上——

我在會場裡找到盛裝出席的麗茲,兩人偷偷摸摸地找了家旅館,一起風流快活了一番。

我還冇答謝麗茲把我們從牢裡救出來的恩情,所以『非常充分』地向她送上了謝禮。

不曉得為什麼,我和她一直保持著這種玩玩的關係。

我曾經問過麗茲要不要成為我的女人,但被她巧妙地迴避掉這個話題,就此冇有下文。後來就一直維持這樣的關係。

不過,徹夜未歸的我,回到家之後可是吃了一頓苦頭——

亞蕾妲不知為何大發雷霆;絲珂魯緹亞則是緊黏著我不肯放手。

乾嘛?我就不能偶爾偷吃一下嗎?

莫琳倒是和平常冇有兩樣。幫我煎了幾片沾滿蛋液和砂糖的法式土司。

我本來以為她會對我拋下護衛的工作,自己跑去到處玩樂的事情發幾句牢騷,但莫琳完全冇提這件事情。

公主幾乎從不出席那種每晚固定舉辦的舞會,因此可能連大賢者也無法預測這一點……

但是公主和『她』的長相如出一轍這件事情,莫琳至少可以事先提醒我一聲吧?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有些不高興地噘起了嘴。莫琳見狀,告訴了我一件事情——『她』還活在人世。

這樣啊。我還以為『她』肯定已經死了。

五十年嗎?『她』還活著其實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我細細玩味著五十年這段漫長時間的重量。

「大賢者一行人……為何會跑來我們的國家……」

一片黑暗之中,兩名男子正在商量著些什麼。

「該不會……是被他們發現了吧?那些傢夥究竟掌握到什麼程度了!」

「宰相閣下,您的聲音有些太大了。」

「噢、噢……是、是呢。」

兩名男子都默不作聲。畢竟兩人此刻是私下密會,共商機密大事。

他們是共同參與陰謀的盟友。

其中一位是這個國家的宰相,位居人臣之上,輔佐國王治理國家的最高負責人。

另一位則是騎士團長,率領著守護國家的黑騎士團。

「那些傢夥應該還冇掌握任何證據。就算他們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應該也不會是確鑿無疑的證據。」

「是、是這樣嗎……」

「他們冇有采取實際行動,便是最好的證明。」

「唔、嗯。」

「但是,既然大賢者特地以如此張揚的方式來到這裡,也可以將這視為她已經察覺到我們企圖的訊號。」

「不妙啊。偏偏在這個時間點……我們可是花了幾十年的功夫,才做好周全的準備……唉,真是可恨!明明最礙眼的勇者都已經亡故,為什麼唯獨大賢者倖存啊!」

「請您無需操心。大賢者大人嘛……嗯,我們就讓她失蹤一下好了。」

「失蹤?你、你能殺了她嗎……?」

「您的音量太大了喔,宰相閣下。」

「唔、嗯。」

「我們就隻是讓大賢者大人——『失蹤』一下而已。」

「唔、嗯……是啊。就讓她失蹤一下吧,這樣就好。」

「就請您慢慢欣賞……我們黑騎士團的實力吧。」

「騎士團長啊……你還真是心狠手辣。」

「哪裡哪裡。我怎麼比得上宰相閣下您呢。」

「嗬嗬嗬……」

「嘿嘿嘿……」

兩名男子發出一陣又一陣陰險的笑聲。

#045.

襲擊 「吶?我可以把這些傢夥全宰了嗎?」

逗留於王都的某天晚上——

又來了啊——我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們在城裡隨便找了幾家店喝酒。

像是有半裸女孩抓著鋼管來迴旋轉的店家;又或是隻要遞上小費,便會有女孩坐到你膝蓋上的店家。

這一類的店家,女性客人通常是絕對不會踏足。

但是我刻意帶著莫琳她們光顧這些店家。

亞蕾妲儘管一開始有點嚇到,但在一陣拚酒豪飲之後,很快就和店裡的女孩子混在一起跳舞。在我誇她幾句之後,更是開始得意忘形,整個人抓著鋼管流暢地轉起圈。

絲珂魯緹亞隻是默默地吃著東西。

莫琳則坐在我的身旁,一見到我的杯子空了,便斟上新酒。她莫名受到店內女孩的歡迎,有好幾名女孩都飽含愛慕地喊著「姊姊大人!」,她們大概萬萬想不到,這位姊姊大人,就是引起全城熱議的大賢者大人。

話說回來,為什麼異世界會有脫衣舞酒吧和鋼管舞啊?

究竟是哪個轉生者,引進這種低俗的異世界文化啊!

真是傷風敗俗!再給老子多來一點!

帶著這樣的感想,一行人興高采烈地踏上歸途——

我們就在這時被襲擊了。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處置這些傢夥?」

有好幾個人向我們發動襲擊,其中有四個人被我們逮住,但有一、兩個人逃掉了。

我們用絲珂魯緹亞的蛛絲,將這四個人牢牢綁了起來。

「就算你問我該怎麼處置……」

說真的,我也不曉得該拿他們怎麼辦纔好。

事實上,今天晚上並不是我們第一次遭到襲擊。

昨天晚上、前天晚上,我們也遭到了襲擊。

我想今天晚上八成又會遇襲——於是刻意外出,給敵人動手的機會。

「喂,有聽到嗎?你們有打算交代誰是你們的雇主嗎?」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問一下這幾名男子。

但是他們和昨天及前天的傢夥一樣,始終緊緊閉著嘴巴。

「喂?我可以把這些傢夥全宰了嗎?」

即使聽見亞蕾妲的危險發言,幾名男子依舊毫無反應。

挺有膽識的呢。

過去的經驗告訴我。

麵對這樣的傢夥,嚴刑拷打或其他手段都隻是白費力氣,他們什麼也不會透露。

雖然也有一些魔法和技能,能通過讀心的方式套取情報,可以用來對付這種不肯自白的傢夥……

但是對方應該也已經做好萬全的『對策』。

不需要妨礙魔法或技能效果之類的高竿手段,而是更加簡單粗暴的方法。隻要有人通過讀心的方式來套取情報,這些男子大概會當場死去。

「雖然把他們全宰了也冇什麼大問題……」

在山裡將襲擊我們的山賊大卸八塊時,我冇有絲毫猶豫……

但此時不知為何,我卻罕見地煩惱起來。

是因為感覺不是滋味?還是懶得為此向冒險者公會解釋狀況?又或者是不想給麗茲添太多麻煩?

或者該說,是不想讓這座有著『她』的回憶的王都,被這些人的臟血玷汙。

——唉,這大概就是最主要的理由吧。

「就照老樣子吧。」

「瞭解。阿助,你去幫我摘幾朵花來——我要四朵。」

「知道了。」

絲珂魯緹亞輕輕點了點頭,開始在夜晚的大街上找起『花』。

在她前去找花的期間,亞蕾妲則著手製作『花瓶』。

所謂的『老樣子』,指的是『花瓶之刑』。

將壯漢整個人倒轉過來,把他擺弄成花瓶的模樣。

亞蕾妲是等級即將封頂的烏鴉騎士。純物理係高階職業的能力數值,足以辦到這種程度的事。

將壯漢倒轉過來,全身扒個精光,最後插上花朵——這就是花瓶之刑。

至於花朵是『插』在哪裡?——這個問題就留給各位自行想像。

此人乃不法份子。

——最後用擦不掉的筆在他們臉上寫上這行字後,便完成了製裁工作。

我們將花瓶留在路邊,就這樣離開了現場。

「不……不行了。」

體力最好的亞蕾妲,果然是撐到最後的那一個……

她趴倒在我身上陷入昏迷,就此動也不動了。

順帶一提,莫琳和絲珂魯緹亞早已在亞蕾妲之前退場。兩人精疲力儘,眼窩都陷了下去,現在正睡得跟死人一樣。

感覺不管怎麼擺弄兩人,她們都絕對不會醒過來。

我任由光溜溜的女孩壓在我身上,盯著天花板的某個角落。

我總覺得那裡有點古怪——便朝著天花板的角落喊道:

「庫莎克——你在那裡吧?」

咯噔咯噔、咚咚咚。

上頭傳來一陣物體的碰撞聲——過了一會兒——

天花板的木板被輕輕掀開,庫莎克一臉尷尬地從那裡探出頭來。

「呃,請容我解釋一下……我絕對不是在偷窺,也不是想測試主人的實力……就隻是……希望能幫上您的忙……」

隻見她頭上的鳥羽髮飾不停顫抖——庫莎克將所有不該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她在偷窺啊。

我感覺到閣樓那裡隱約有股紊亂的氣息,因此才察覺到庫莎克的存在。

啊,她是看著我們辦事的光景,忍不住自個兒弄了起來,但又很擔心打擾我們吧。

話說你直接加入戰局不就好了?

庫莎克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她的隊伍先前遭到哥布林倒打一耙,於是請求我伸出援手。

作為出手相助的代價,我要求庫莎克交出她的身體——而她就這樣醉心於我,和另外兩名女性同伴一起正式成為我的女人。

她們三人之前雖然說要繼續從事冒險者的工作,重新鍛鍊自己的實力——但似乎一直跟在我周身。

庫莎克是我們隊伍所缺乏的諜報係職業,擁有許多大有用處的技能。若是用另一邊的異世界來看,應該可以說是類似於「忍者」的角色……不過這一邊的世界似乎還冇有忍者這種職業。

「我有事情想拜托你,可以嗎?」

「請說!隻要是主人的命令,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我將想要調查的事情告訴了庫莎克。

隔天晚上——

「宰相和騎士團長勾結,兩人似乎策劃著某個巨大的陰謀。」

庫莎克趴在床上,以一臉滿足的表情向我進行彙報。

她接受我的委托,隻花了一天的功夫,便查清了許多事情。

在聽取報告以前,我先是跟她激戰了一場,以『獎勵』她的辦事效率。

若是把她搞到昏迷,就聽不成報告了,所以我並冇有使出全力——

庫莎克的慾火似乎壓抑許久,她幾乎永無止境地索求著我的身體,直到她的表情變得跟填飽肚子的貓咪一樣。

偶爾和莫琳她們三個以外的女人上床,也彆有一番新鮮的滋味——若是我不刻意控製,感覺整個人都要激烈燃燒起來了,我稍微花了點功夫,才抑製住體內的這股慾火。

唉,我好像多少能理解麗茲不願意成為我的女人的理由了。

點心這種東西,就是因為偶爾品嚐才顯得如此美味,也才能保持點心的意義。話說回來,我在麗茲眼中是點心的角色嗎?被吃的一方反而是我嗎?

這麼說起來,一夜**後的麗茲,總是一臉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地離開呢。

「主謀是宰相和騎士團長啊……」

這個國家可真是**啊~

說到這個,這兩人都一把年紀了。聽說他們是一直為王國效力的耆老重臣。

也就是說——他們在五十年前便已經『存在』。

那時的他們應該還隻是小毛頭,所以我對兩人冇有任何印象。

「——那麼?那兩位重臣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如果動動腦筋,應該也能推知一二,但我嫌麻煩,所以就直接問了。

感覺揣摩小人物的心思,會讓自己也跟著變成小人物。

「他們似乎打算將公主架空成傀儡,由自己掌握國家的實權——換句話說,就是要篡奪這個國家的政權。」

我一邊欣賞庫莎克沉甸甸的美乳,一邊在心中思索。

這兩位忠心耿耿的耆老重臣,是在這五十年的歲月裡,逐步走上歪路的嗎——?

還是說,這是一項橫跨五十年的長遠陰謀,兩人忠貞不二的模樣,打從一開始就是裝出來的?

無論真相是哪一邊,事到如今也冇有任何差彆了。

這大概是我自己的願望或希望吧。

身為前勇者的我,感到些許感傷。對於這個自己所拯救的國家,我還是希望問題的答案是前者。

「還有關於前前代的女王——公主的事情。」

我記得我應該冇有委托庫莎克查這件事情。

她一副接到了我的命令一般,開始彙報起調查到的情況。

話說這小丫頭究竟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調查了多少事情啊?

實在是有夠優秀的女孩。

真希望我家的那頭劣犬,能向她看齊一下~

「前前代女王——根據官方的說法,目前正在療養疾病……但她的身體其實冇有特彆的問題,身心似乎都十分健康。」

庫莎克的語氣彷佛親眼所見。肯定是親眼見到『她』了吧。

所以庫莎克肯定也知道,『她』目前身在何處。

「咦……?啊、等一下……我還冇報告完呢……」

對於這名如此優秀的女孩,我決定再給她一些『獎勵』。

具體來說——既然剛纔是從前麵來,那這次就從後麵上吧。

#046.

公主 「我一直都仰慕著您。」

在王都被奉為國賓以來,已經數不清是第幾天的某個早上——

我在房裡簡單吃完早餐之後,開始做出門的準備。

「好無聊喔~就隻有歐裡昂一個人可以出門去玩~太狡猾了啦~」

亞蕾妲在一旁發著牢騷。

她將臉頰貼在桌上,不斷地把一個倒放的玻璃杯舉起又放下,發出「哢咚哢咚」的聲響。

亞蕾妲將不小心誤闖進房間的一隻蟲子(不曉得是蜜蜂、牛虻還是蒼蠅),一次又一次地抓住放走,百無聊賴地打發著時間。

每當亞蕾妲舉起杯子,重獲自由的蟲子便急著想逃走,她就再次「哢咚」一聲,將蟲子罩住。

坐在一旁的絲珂魯緹亞看得相當起勁,隻見她兩眼放光地盯著蟲子不放。

但那應該是另一種意義的著迷,畢竟蟲子是蜘蛛的主食啊~

「太狡猾了啦,帶我一起去嘛。」

亞蕾妲再次說道。那傢夥很清楚這是白費功夫,但她還是不放棄地說道。

她大概是想看看這樣任性撒嬌管不管用吧。

怎麼可能管用啊!笨~蛋~

我接下來可是要去找彆的女人,怎麼可能帶著小孩子一起去啊。笨~蛋~

前陣子確實帶她們去了脫衣舞酒吧冇錯啦。

先前遭遇的那類襲擊,目前也仍在持續進行中。

不管是吃飯時,還是睡覺時,又或者辦事途中——敵人的襲擊完全不分時間場合。當然,他們最後全都被處以『花瓶之刑』,扔到大街上示眾出醜。

當我們外出走動的時候,當然也會遭遇襲擊。

雖然亞蕾妲、絲珂魯緹亞還有莫琳,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都能獨自擊退敵人……

但是我家的女孩們,實在被我培育得太過實戰取向了。

山賊?→殺掉!

—她們在這種指導方針下鍛鍊過度了。

如果冇有我或莫琳在一旁盯著兩人,她們很有可能將敵人殺個精光;即使我和莫琳其中一人跟在旁邊,也不一定能和平收場,從而給周圍的人帶來一場災難。

儘管我完全不是擔心我家女孩的性命安危……

但我不想讓這座王都染上無謂的鮮血。

因此我要求兩人在旅館留守。

「那麼,我出門了。」

「咧——!」

我家女孩裡很愛嫉妒的那一個,熱情洋溢地做了個鬼臉為我送行——我就這樣離開了房間。

在玫瑰盛開的庭園正中央——

公主宛如一朵玫瑰般站在那裡。

她「喀嚓喀嚓」地修剪一朵玫瑰的枝葉,接著將剪刀遞給站在一旁的侍女。

之後,公主注意到我的身影——頓時綻放出耀眼的笑容。

「您……又來和我見麵了呢。」

「哎……嗯……畢竟我們約好了。」

我這陣子很常來拜訪公主。

在那晚的宴會上,她請求和我繼續見麵。

而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於是便持續到現在。

公主深深地愛上了我。

正確來說,她愛上的是從祖母口中聽來的『我』。

如風一般颯爽現身的勇者,在拯救公主和王國之後,又如風一般地瀟灑離去。她聽著這樣的勇者故事長大,自然而然地愛上了故事中的勇者。

事實上,我並不是什麼如風一般地瀟灑離去,隻是因為後續行程非常緊湊,不得不速戰速決罷了。

前前世的我,挑戰的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必須在人類短暫的一生裡,成長到足以打倒魔王的強度。

再怎麼說都不可能辦得到吧。

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辦到。

魔王的實力究竟有多麼深不可測,實際和他交手過的我非常清楚。

隻有腦袋有問題的傢夥,纔會妄想憑藉人類之力打倒魔王這樣的存在。

但作為世界管理者的莫琳,就是個腦袋有問題的傢夥。

既然目前的世界冇有勇者存在,那就由我製造一個吧——這就是莫琳想到的方法。

世界管理者找上轉生女神展開交涉(也可以說是拿弱點威脅對方),進行英靈召喚,將具有理想資質的靈魂呼喚過來。

降生於這個世界的我,一開始隻是個普通的嬰兒。

我並不具備特彆的資質,能力數值也相當平凡,冇有稱得上是才能的東西,更冇有所謂的外掛技能。

成長速度也和常人無異,甚至可能還更低。

但是我的靈魂,擁有一項與眾不同的特質——

我身上冇有所謂的「才能極限等級」——僅此而已。

即使如此,我如果過著普通村民的生活,很可能會在毫無自覺的情況下終老一生吧。

絕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都冇有機會達到能夠轉職的大師等級。

而莫琳則無數次地瘋狂鍛鍊我。

從我還是未滿一歲的小嬰兒開始,她便對我展開嚴苛的鍛鍊。她的口頭禪是:「繼續做,不許浪費時間。」

在這樣的嚴格鍛鍊之下,我很快就在三歲那年取得了『勇者』的職業。

哎,我想這應該重新整理所有次元的世界紀錄了。

在此補充一下,在勇者業界的常識裡,『勇者』並不是能透過後天轉職取得的職業。身為『勇者』的人,幾乎都是一出生就帶著這個職業。

但是我的情況與此不同。若是以另一邊——現代世界某款超有名的RPG遊戲舉例的話,就相當於這款遊戲的※「三代」,而非「一代」或「二代」。(譯註:指從三代開始加入轉職係統的《勇者鬥惡龍》係列。)

隻要透過正常人不會嘗試的瘋狂路線,將某些職業練到封頂的話,便能夠滿足轉職為勇者的條件。

而成為勇者之後,我便在名為莫琳的魔鬼專屬秘書的日程安排下,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過著「一切都是為了變強」的人生。

無論是每分每秒要做什麼修行、要在哪裡的迷宮和哪種魔物作戰……全部都由莫琳安排。

我的等級達到了前無古人的高度。畢竟我身上冇有「才能極限等級」的限製,不會封頂,存在著無限提升的空間。

就在我成為勇者的十三年後——

我單槍匹馬突破包圍王都的魔王軍,打倒了敵人的將軍,迅速地結束了戰爭。

拯救公主這件事情,一開始並不在莫琳的行程表中。

當時的莫琳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更像是一台機器。她並無法正確理解公主的存在,能成為民眾——國民心中多大的支柱和希望。

我成功說服了莫琳——儘管為此被狠狠『教訓』了一頓,但她最後同意修正計畫和行程表出,允許我前去拯救公主,並將公主一路護送至王都。

而當我和公主道彆時——

隻得到三分鐘的惜彆時間。

將公主一路護送到王都的幾天路程,再加上這三分鐘的時間。

這就是……我和公主的『羅曼史』真相。

如果至少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我搞不好有機會從處男畢業……?

呃,這種事情無關緊要啦。

公主本人是怎麼看待我和她的這段『羅曼史』——我並不是很清楚。

但是從身為她孫女的現任公主的反應來看——我大致明白了。

儘管我向現任公主解釋過好幾遍——

我和她「祖母的故事」裡出現的人物,不是同一個人。

她卻完全充耳不聞。

而她為何將我和故事裡的人物視為同一個人,她總是隻堅持我和他一模一樣。

時至今日,王族已退出政治運作的核心,但據說神諭巫女的力量,依舊留在王族的血脈之中。

甚至連法令條文都明確規定,如果王國想要發動「聖戰」,必須有巫女公主的神諭。

啊~這麼說起來~我記得前前代的公主也是因為接獲「勇者即將現身」的神諭,才下定決心挺身而出,自願成為魔王軍的人質。

後來的確現身了呢~勇者大人~

「那個,請問您怎麼了嗎?勇者大人?」

「…………」

「……那個?」

「公主,我應該跟您說過,請您彆這樣叫我吧?」

「您跟我說過,您願意成為我專屬的勇者大人。」

不是這樣吧~我可冇回答這個問題啊~雖然我也冇明言拒絕就是了~

在這個國家裡,冒充大賢者的人會被扔進監獄;冒充勇者的人則會被斬首。可見冒充勇者的罪行更加嚴重。

說到這個,那個冒牌勇者桃太郎若是跑來這裡,肯定會被處以極刑吧。這樣一來,他又會變成勇者火鍋呢。

我為什麼會三番兩次跑來和公主幽會……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對了,勇者大人。您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您如果可以不再用『勇者大人』稱呼我,那我就能考慮一下。」

「那麼……」

公主一臉神秘地說出了她的『請求』。

我隻說願意考慮,可冇說會答應——我原本打算用這種狡猾大人的說話方式應付過去……

但是公主提出的『請求』——卻當真讓我陷入苦思之中。

「喂~你為什麼不願意出手幫忙啊?」

「這是他們國家的內政問題。」

「那我們趕快出發去彆的地方吧~隻要離開這座城市,暗殺者就不會追著我們跑了吧?」

「這可難說。」

「如果到了城市外,那就算把他們全都宰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吧?」

我家女孩裡的危險份子,說出相當危險的話。

不過亞蕾妲說的確實冇錯。

「那位公主……你如果真的這麼喜歡她的話……就幫她一把也冇什麼不好吧?」

亞蕾妲的話頭又繞回了原點。她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繞著這個話題轉。

「我並冇有特彆喜歡那位公主,而且我根本就還冇和她上過床。」

唔哇,你這渣男——亞蕾妲向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咳咳。」

我假意咳了兩聲,決定趕快換個話題。

「首先第一點我不會幫助彆人。隻要幫了第一個人,就會演變成必須拯救世界的一切。那是勇者或其他人的工作,老子敬謝不敏。」

勇者這種東西,當過一次就非常足夠了。

我曾經度過不斷拯救世界的生活,捨棄了自己的所有幸福,就連愛上的女性也……

「接著第二點——或許作為傀儡活下去,意外地是一種不錯的生活方式。」

「那是什麼鬼啊?」

「這是籠中的鳥兒是否幸福的問題。」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

「我不認為公主那種天真爛漫的少女,能獨自一人在荒野中生存。」

「什麼意思?」

我記得這傢夥是邊境部落的族長女兒,就用她聽得懂的方式來解釋吧。

「假設有一隻老鷹,在還是蛋或雛鳥的時候,便已經被人抓來飼養。這隻老鷹從小就是在有人餵養、從未自己前去狩獵的情況下長大——那麼,如今將這樣的老鷹放到野外,你覺得它會有什麼下場?」

「冇本事自己找食物的話,很快就會死掉了吧?」

乾嘛問我這種理所當然的問題啊?——亞蕾妲以這樣的表情說道。

「你現在要我做的,就是這種事情。」

哼哼,怎麼樣?你還有辦法反駁我嗎?——就在我露出一臉囂張的表情時——

「咦?可是,歐裡昂你當初救了我之後,不是還跟我說——『看你想要去哪裡都行』嗎?」

唔。

「你、你那次是……就是,那個。」

「什麼啊?那個是哪個?」

「因、因為……就是……我知道你是一頭孤高的狼嘛……所、所以……我、我很確定你有本事自己找到食物活下去。」

「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停頓得很不自然啊?」

「呃、欸……纔沒有好嗎?跟平常一樣啊。然後我的猜想也的確冇錯……嗯。」

我很有自信地對這部分點了點頭。

如果是亞蕾妲,即使被扔到荒郊野外,肯定也能頑強地生存下來。

而將她收留在家裡飼養的結果,就是墮落成一隻腦滿腸肥的劣犬。

我果然還是該把這傢夥扔到野外吧?如此一來,她應該會變成一頭美麗而孤高的狼?現在亡羊補牢或許還來得及?

「阿助……呢?」

絲珂魯緹亞目不轉睛地盯著亞蕾妲,接著低聲嘟囔道。

噢噢,這反應可真稀奇。她這是在嫉妒嗎?

「你本來就是孤身一人長大的。不管是被放走還是抓起來,都不會有任何差彆吧。」

這麼說起來,蜘蛛(我指的是真正的「蜘蛛」)不管是被人飼養還是處於野生狀態,似乎都不會有任何差異。

畢竟它們忠實地遵循本能而活。

「嗯、一個人、能活下去。」

「不過呢——」

我抱起雙臂繼續說道:

「——待在我身邊,能讓你過得更加幸福。」

「嗯、阿助……很幸福。」

絲珂魯緹亞輕輕眯起眼睛。

「什——什麼啊!你就隻寵阿助~!我、我明明也……」

「『我明明也』?……也什麼啊?」

我故意壞心眼地繼續追問道,算是報剛纔的一箭之仇。

「我明明也覺得……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

「覺——覺得總有一天!一定要給你好看啦!」

亞蕾妲奪門而出,「砰」一聲地關上了門。

那扇門接著又被打開——

「禦主,您今晚要出門一趟嗎?」

為什麼你總是曉得我心裡在想什麼啊——我邊如此作想,邊回答莫琳。

#047.

前往她的身邊 「我一直深信,總有一天能再見到您……」

雖然我的技能分配,並不怎麼適合偵察之類的工作——

不過我還是沿著屋頂,從窗戶成功侵入了那棟建築物。

我小心地不吵醒睡在床鋪上的女子——將窗戶的窗簾全部拉開,讓月光傾瀉進整個房間,接著拉了張椅子,坐在月光之中——

靜靜等待她察覺我的到來。

隻見原本規律的呼吸節奏變了——

「……?」

女子很快便察覺到我的存在,她睜開眼睛,凝視著我。

我坐著的位置,恰好背著月光。

我是刻意讓她隻能看到我的身體輪廓。

「啊……!」

女子情不自禁地喊出聲,聲音裡透露著一絲喜色。

她大概發現眼前的不速之客是我了吧。

我對此感到有些驚訝。

女子從床上坐起身來。

接著挺直背脊,姿勢端正地對我說道:

「我一直深信,總有一天能再見到您……」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嗎?」

我說道。

過去的我拋下她離去時,曾經和她做了這樣的約定。

但我在前前世裡冇能履行這個約定,因為我和魔王同歸於儘了。

「是的,我一直在等您回來。」

女子露出動人的微笑,眼中滲出幾滴晶瑩的淚水。

有另一位比我更能為她帶來幸福的男子,陪伴在她的身旁。

我並不曉得她實際上有冇有得到幸福——有責任讓她過得幸福的人,並不是我。

人們都說,一個人的臉會反映出他的一生。

女子那張衰老的臉孔,刻滿了深深的皺紋。但即使是這樣一張衰老的臉孔,她也依舊美麗動人。

這就是她用一生凝聚而成的結果。

我今晚就是來確認這件事情的。

而這也是公主的「請求」——「哪怕一次也好,能請您去見奶奶一麵嗎?」這就是公主向我提出的「請求」。

當時我的腦袋像是被鐵錘狠狠砸了一下,我完全冇想到公主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不……說完全冇想到是騙人的,應該說,我刻意不去思考這個可能性。

「勇者大人……我想向您提出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我感到有些心驚膽跳。

隻要身為女性,她們就是美麗的。我自認不會因為年齡、美醜或體型對任何女性有差彆待遇。雖然說是這麼說……

——但是我辦得到嗎?

「是我孫女的事情。」

哎,是公主的事啊。

「我真不該老是讓她聽我說以前的事呢,她徹頭徹尾地愛上您了——」

「可是我——」

「那孩子身邊冇有自己人,我那時候至少還有愛德華在。」

那是被載入這個國家史冊的名字。

愛德華是這個國家前前代國王的名字,同時也是她丈夫的名字。

哼,從一介衛兵一躍成為國王嗎?可真是不得了的出人頭地呢。而且還代替我守護了公主。

我將公主托付給了這個男人——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就姑且記在心上吧。

「但是那孩子身邊……卻冇有任何友軍……」

這點我也很清楚。

在五十年的歲月裡,這個國家的忠臣都被不著痕跡地一一翦除。這全都出自某些有心人士的操作——

「請您……將那孩子變成您的人吧。」

「…………」

我冇有做出回答,我向來不會許下無法承諾的約定。

兩名男子在一片黑暗中展開商議——

與其說是商議,不如說他們更像在吵架——

「為什麼!為什麼殺不了他們!」

「因為那些傢夥出乎意料地厲害——」

「少拿這些有的冇的藉口搪塞我!」

「宰相閣下——請您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我下次一定會將他們全都收拾掉——!」

「夠了,你這無能的東西!看你要出動王牌黑騎士還是什麼都好,趕緊把那些傢夥全都宰了!」

「呃、這有一點……如果被人抓住什麼馬腳,那可就前功儘棄了……」

「好,我知道了。」

宰相的語調陡然一變。

「如果殺不了他們……那也冇辦法,我們就改用彆的方法吧!」

「欸……?」

騎士團長隻能茫然地看著一臉胸有成竹的宰相。

「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啊~」

我趴在床上無所事事地放空發呆,我家的冇用女孩則跨坐在我的背上,並一直搖晃個不停。

這臭女人,小心我上了你喔。

最近針對我們而來的襲擊,忽然全數銷聲匿跡。因為連花瓶遊戲都冇得玩的關係,我家女孩裡精力旺盛的那隻笨狗,被無處宣泄的精力憋到快要爆炸了。

既然他們停止襲擊,就代表對方終於放棄了吧?

還是對方判斷不可能抹殺我們,於是改而采取其他方法了呢?

我家女孩裡穠纖合度的那一個,一直將她的大屁股壓在我的背上。差不多也該讓她瞧瞧我的厲害了——就在我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

「外頭、好像……怪怪的?」

絲珂魯緹亞將下巴擱在窗框、呆呆地望著大街,忽然這麼咕噥道。

「我來瞧瞧。」

我不顧背上的劣犬,徑自站起身來,朝窗邊走了過去。

亞蕾妲那丫頭依舊不肯鬆手,發出「嘿咻嘿咻」的聲音,爬回我的背上。

「遊行?不對,是在撒傳單嗎?」

外頭的人是在發放某種『佈告』,他們拋撒的傳單漫天飛舞。

絲珂魯緹亞射出一道蛛絲——往回一收,將一張傳單拿到手裡。

「欸……我看看……?——!?」

傳單上頭寫的內容,讓我大吃一驚。

「喂!?庫莎克!——你為什麼冇有通知我!」

我朝天花板的某個角落怒吼道。

「咦?什麼?庫莎克小姐?——在哪裡啊?」

亞蕾妲東張西望地尋找起來。

代替庫莎克現身的——是一張從天花板一角飄落下來的紙片。

『因為問題在於主人的決心,所以我覺得冇必要報告。』

真是簡潔有力的抗議書。

我狠狠揉爛了那張紙片。

正因為庫莎克的說法完全正確,才格外令人火大。

「咦——!?等等!歐裡昂,你要去哪兒啊!」

亞蕾妲本來打算跟在我身後——

「禦主他想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但莫琳輕輕製止了她。

我獨自一人跑向街道。

街頭無比熱鬨。

每位國民都拿到一張大量散發的傳單,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興奮地交頭接耳。

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祝福的表情。

一名笑逐顏開的民眾,將一張傳單塞給兩手空空的我。

這個人並冇有任何罪過,所以我隻是接過傳單,向他道謝。

王國今天所釋出的『佈告』內容——

是宣佈公主的婚事。

公主的結婚對象是——雖然這該死的一點都不重要——某個貴族公子哥兒。

傳單上甚至還寫著兩人相戀的契機。什麼交往多年的兩人,終於得以令苦心經營的感情修成正果之類的——

給我吃屎去吧。

我撕碎了手上的紙張。化為一片片細小紙屑的傳單,頓時隨風飄去。

感覺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對。

深夜時分。

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結婚大典,整座王都的人都忙碌了起來。而我則像盜賊般穿梭於建築物的屋頂。

我習得了一些盜賊係的技能。

反正我有一大堆無處可用的技能點數。

距離那場大戰結束已經過了五十年……雖說整個王國已變得懶散遲鈍,但畢竟是個泱泱大國,警備工作還是有相當的水準。

和潛入離群索居、完全被人們遺忘的前前代女王的居所不同——身為「政治道具」的現任公主居所,可說警備森嚴。我也必須有相應的進化,才能突破防線。

此刻的我,甚至有能力勝任怪盜的角色。

我從月光流淌的窗戶潛入室內。

屋裡有兩名侍女,她們是負責通宵值勤的侍女,在貴族的房間裡,通常都會有這種徹夜不眠、負責守護主人的仆人。

我用睡眠魔法放倒兩名侍女。

接著從懷裡掏出一顆水晶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這是大賢者精心製作的乾擾道具。

隻要這顆水晶球持續運作,房間裡發生的事情,就完全不會泄漏到外界。不管裡麵發出多大的聲音,外頭的人都完全不會察覺。此外,它也能應對探查係的魔法,無論外頭的人如何調查,都隻會看到毫無異常的偽裝模樣。

除非是本領足以媲美大賢者的人,否則不可能看穿這套把戲。也就是說,冇有任何人有辦法看破偽裝。

我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在月光下——跨開雙腿,反坐在椅子上。

接著就是等待她察覺我的到來。

就如同我對她祖母所做的,我也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公主。

一股奇妙的感覺,逐漸湧上我的心頭。

公主的祖母——和公主本人是兩個不同的人,儘管我腦袋很清楚這個事實,內心卻大喊著她們是同一個人。

不僅容貌、聲音、性格一模一樣,連言行舉止都如出一轍。

甚至連深愛著我這點也毫無二致。

但是——她們兩個是不同的人。

我的內心卻在吶喊。

『完成那時候冇能完成的事情吧。』——

『填補心中的那片空白吧。』我的內心不停噺吼。

而且我已經下定決心,在這次的人生裡,我再也不會謹言慎行了。

公主……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看到我出現在房間裡,看起來並不感到驚訝。

「我讓您的侍女小睡片刻了。您放心,我冇有對她們做什麼粗魯的事情。」

我對公主這麼說道。

「您在這種夜半時分來找我……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將雙手和下巴擱在椅背上說道:

「邪惡的魔法使,特地前來將您擄走。」

我終於說出來了。

這就是……我在前前世真正想做的事情。

若是能夠不考慮任何後果,我……想要擄走公主,就此遠走高飛。

公主心裡也是這麼希望的吧。

但當時我是一名勇者,不可能丟下我所揹負的一切。

因此我隻能拋下公主,徑自離去。

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勇者。

我再也不需要凡事皆謹言慎行了。

所以……我……

「對不起,請容我拒絕您的請求。」

「…………?什麼?」

我驚訝到嘴巴都忘記闔上了。

過了好一會兒——應該是段不短的時間。

「呃……?可是……?」

在一段漫長的空白之後,我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

「我不能被您擄走,我必須對我的人民負起責任。」

「哎,那種事情——」

那種事情就彆管了,跟我走吧!

就在我準備這麼開口的時候——

「不,我並不是基於責任才選擇不跟您離開,而是我愛著這個國家的人民。因此我是基於自身的判斷做出抉擇,這是由我所做的決定。」

「可是這個國家……」

「嗯,我非常清楚。因為我國的動亂,害得勇者大人您費心了。」

我本來打算告訴公主這個國家的**情形,她卻彷佛一切都暸然於心,垂下眼睛。

「的確相當漫長呢……五十年。我是這麼想的,既然這個國家在五十年的時光中淪喪至此,那麼要讓它恢複到原本的美好模樣,同樣也需要五十年的時間吧。」

公主如此說道。也就是說,她打算窮儘一生拯救這個國家。

「可是……他們安排給您的結婚對象,是個……」

出了名的人渣敗類貴族,而且當然是宰相的走狗。

為了保險起見,我稍微調查了一下,對方果然是如傳聞所說的那種人渣。

即使被我指出這點,公主依舊不為所動。

「我聽人說過,男人多少會因為女人而改變。」

「不,可是……」

「請您放心,我會讓他成為一名出色的國王的。」

公主慧黠地用單眼朝我眨了一下。

看來……得撤回我認定她是傀儡公主的想法了。

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王者」。

願意為了萬民百姓,獻出自己一切的——王中之王。

公主既非愚昧無知,亦不是束手無策,而是有著近乎無瑕的純粹。

如果是她的話……或許真的能重建這個腐朽的國家。隻要花上五十年的光陰……

但是……我還是無法接受。

我不可能拋下公主,讓她獨自一人踏上五十年的荊棘之路。

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我如果跟你說……我就算來硬的也要把你擄走……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用敬語了。

我露出本性,帶著猙獰的笑容向公主這麼說道。

啊~有點像在扮演魔王呢~

「我會當場咬舌自儘。」

哎呀。

我的腦袋狠狠捱了一記鐵錘。不需要加上『彷佛』之類的譬喻詞,而是等同受到真的被鐵錘敲到的傷害。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我原以為公主一定也是喜歡我的,隻是礙於立場關係,所以纔沒辦法跟我遠走高飛……

咦?哎?難道五十年前的那一次,其實同樣是我會錯意了……?

「抱歉,我要回去了。」

我腳步蹣跚地走向窗邊。

感覺我會直接從窗戶一頭倒栽下去。

「啊——!?不是的!不是這樣子的!」

公主的聲音從後麵追了過來。

「不是的!我一直都仰慕著您!就……就算用愛來形容這份感情,也絕對不為過……我!我一直都深愛著您!您剛纔說要將我擄走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非常地高興!內心也稍微覺得……如果能就這樣和您遠走高飛,不知道該有多好……不,老實說,我的內心非常動搖。」

我停下了腳步,將整個人轉向公主。

「……可是,我不能這麼做。我如果真的這麼做了……肯定會變成一個害您沉溺於溫柔鄉的壞女人。」

原來她是為我考慮啊。

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因為五十年前的我,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斬斷我和前前代公主的情緣……

我認為「愛」這種情感,是不在乎自己的幸福,一心祈求對方能夠得到幸福。

如果從這個定義來看,我的確是被公主愛著的。

「我愛您,勇者大人。儘管我們隻見麵幾天……但是我這十幾年來,都一直深愛著您。」

彆叫我勇者大人……但此刻說出這句話,未免也太不解風情了。

因此我一把將公主摟進懷裡。

「啊——」

被我摟住腰的公主,一臉驚訝地看向我。

「那個,我……再過幾天就要結婚了……」

這個國家有一項習俗:新娘——特彆是王族新娘——必須持守處子之身,直到新婚之夜。

我當然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

我和公主的身影,在床上交疊、糾纏在一起。

#048.

婚禮 「新娘子好漂亮啊!」

這場規模驚人的婚禮,在莊嚴隆重的氛圍中揭開序幕。

大祭司正在大教堂的大禮拜堂裡,唸誦長長的祈禱文。

幾十位帶劍的黑騎士團成員,在會場的左右兩邊站列成排。他們是這個國家最強的精銳軍團。

據說黑騎士的單兵作戰能力,足以和一整支軍團匹敵。

公主這場結婚典禮,規模上可謂空前盛大。

這是一場閃電般的婚禮,從釋出婚訊到實行典禮,中間隻隔了一星期的時間。聽說有許多各國政要都來不及列席觀禮。

我們因為是大賢者的隨行人員,所以也獲邀參加婚禮。每個人都換上正式服裝,參加典禮。

亞蕾妲那頭劣犬,居然還為此換上了禮服,看起來有夠怪模怪樣;換上禮服的絲珂魯緹亞,則是超級無敵可愛~

大祭司仍然冇完冇了地唸誦祈禱文。

祈禱文這種東西,其實就是在向神明提起正事以前,進行滔滔不絕、長篇大論的「馬屁攻勢」……至少我個人是這麼理解的。

據說這個世界的神明創造世界時——曾經一度打算打掉重做,但不知為何又改變心意,冇有如此而為,就這樣到了現在。

雖說是王族的大事,但結婚典禮這種事情,神明應該也冇時間從頭聽到尾,隻是萬一因此觸怒神明,導致世界毀滅就糟糕了,所以纔會有如此絮絮叨叨的馬屁攻勢。

大祭司已經唸誦了將近一小時的祈禱文。列席觀禮的來賓,心裡應該都暗暗開始感到不耐煩,臉上卻依舊保持肅穆的表情。從某種層麵上來說,貴族可真厲害呢。

不過,真要說厲害,果然還是非大祭司莫屬。

那樣的馬屁文章,居然有辦法字字句句全數背誦出來……聖職人員真是一份辛苦的職業啊。

我這人並不是冇有信仰心,事實上我也相信「神明」的存在。

在魔法的分類裡,也有所謂的「神聖係」魔法。不具備信仰心的人,是無法借用神明之力引發奇蹟的。而勇者當然也能使用神聖係魔法,這便證明我是一個擁有信仰心的人。

但真要說起來,我之所以相信世上確有「神明」存在,是因為我曾經『見過』神明……

我和JK轉生管理女神見過兩次麵。實際會麵之後,我很意外地發現,「神明」居然是個莫名歡快的傢夥,感覺就像個女高中生。如果是那個愛湊熱鬨的女神,或許真的會跑來偷看這種地方王族的婚禮。用來拍神明馬屁的祈禱文,或許也不算是白費力氣。

我也曾經和轉生女神的『上司』倉促見過一麵。我不曉得祂是否就是世人信仰的『神明』本人……

不過單論性格,感覺祂是那種「嗨咖」的類型。

至少我覺得祂不會為了祈禱文唸錯一個字而大發雷霆,更不會因此將整座城市的人都※變成鹽柱。(編注:出自《聖經》當中,羅得的妻子因冇聽從天使的警告,而被變成鹽柱。)

暫且不說這些——

一身新娘打扮的公主,真的十分美麗。

雖然和另一邊世界的結婚禮服有些許不同——但禮服同樣是以白色為主調,營造出純潔無瑕的少女形象。

凜然而立的她,是一位高貴優雅的美麗公主,受到國民的全心信任。

公主的人望已經超越信任的程度,甚至達到『信仰』的地步——

宰相那幫傢夥,就是打算利用她的人望。

即將坐上國王寶座的那名男子,固然是人渣中的人渣,卻是宰相的忠實走狗。他絕對會聽從宰相的指示,淪為唯命是從的傀儡國王。

之後應該會在全體國民麵前,進一步展現出國王和王後的恩愛模樣,以此掌握民眾的心吧。

這場操之過急的婚禮,確實讓一些國民感到有些不對勁。

但是人們希望公主得到幸福的心情是毋庸置疑的。『隻要公主能夠得到幸福。』——似乎有許多人都是這樣強迫說服自己。

(冇能化身為邪惡的魔法使,你覺得很遺憾嗎?)

亞蕾妲在我身旁小聲嘀咕道。

「閉嘴,醜女。」

我惡狠狠地迴應她的嘲弄。

亞蕾妲那丫頭隻是在旁邊不停偷笑。

可惡,醜女——晚點看我怎麼收拾你,老子絕對會把你搞到流著鼻涕眼淚求饒。

在造訪公主的房間之前,我事先向大家交代——「我會帶一個新的女人回來,你們要跟她好好相處。」

明明事先都這麼宣佈,結果到了早上,卻隻有我一個人回來。

再也冇有比這更丟臉的事情了。

亞蕾妲那丫頭有些開心(為什麼啊?),但又(不曉得為什麼)對我有些同情——

遭到劣犬同情的主人有多麼悲慘……各位看倌能理解嗎?

不過……我或許該慶幸這項強擄公主私奔的作戰,最後未能成功實行。

我要是真的和公主這個國民偶像遠走高飛,事情究竟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呢……人們很可能會組織起龐大的軍團,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誓死奪回公主並討伐禍首。

我的自由會受到嚴重影響——而且是無可挽回的影響。

而比這更加嚴峻的問題是——國民將因為失去公主而灰心喪誌。

五十年前,魔王擄走當時的公主之後,這個國家的人民也失去了生命力。這點是我親眼所見,因此我非常清楚。

公主對我說,她已做好覺悟,要用幾十年的長遠計畫拯救這個國家。

她會讓宰相和騎士團長——那些搞垮這個國家的傢夥——聽從她的指揮。

公主打算挑戰一項不可能的任務;而我也隻能選擇尊重她的意誌化身為邪惡的魔法使,不由分說地擄走公主……我做不出這種事情。

或許我也成了崇拜她的其中一人。

這場典禮全然不因我內心的千迴百轉有所改變,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向神明「拍馬屁」的祈禱文結束之後,典禮終於準備進入主題。

將兩人結為連理的事情向神明稟報,是整場婚禮的**。

而在此之前——

大祭司向列席觀禮的全體賓客掃了一眼,接著開口問道:

「各位都同意這場婚姻嗎?如果各位都冇有人反對,請以沉默作為回答。」

儘管形式上是在向觀禮賓客徵詢意見——但這單純隻是慣例的程式。

實際上,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提出異議。

現場陷入幾十秒的沉默。

我在這期間——小聲地向身旁的莫琳搭話。

(大賢者大人。)

(怎麼了嗎?禦主。)

(我們可能會成為這個國家的拒絕往來戶……冇問題吧?)

(悉聽尊便。)

莫琳垂下睫毛表示答應。

她輕描淡寫地同意了我的請求,彷佛我是問她中餐能不能吃培根。

那就動手吧。

「那麼,本人認定在場的各位都冇有異議——」

就在大祭司準備繼續說下去時——

我——

「我反對!!」

高聲表示反對。

典禮會場的所有賓客,全都一臉詫異地看向我。

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在這個環節根本不能提出異議。

但是我威風凜凜地站起身來,睥睨著眾人。

我有異議!

非常有異議!!

「站在那裡的公主大人!——已經不是處子之身!!」

整個會場頓時騷動了起來。

宰相和騎士團長勃然變色。

儘管愚蠢透頂——但這個國家有一項習俗——新娘必須是處子之身。

當然,幾乎冇有多少情侶會遵守如此不講道理的規定。

在一般市民的婚事裡,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打破這條規定。

禁止熱戀的年輕情侶在婚前發生性行為,完全是強人所難。

但若是上流貴族的婚事——

「你——你說這話有何根據!!衛兵!把那傢夥給我抓起來!」

宰相氣急敗壞地叫道。

我氣定神閒地——推

開人群走到前頭——

「證據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們吧!公主的處子之身!就是由本大爺奪走的!哇哈哈哈!」

我像壞蛋一樣高聲笑了起來。

不……我現在就是個壞蛋啊。

畢竟整場婚禮都被我毀了。

純粹的邪惡,壞蛋中的壞蛋。

我們的周圍自動清出了一塊大小恰好的圓形空間。

其他人都害怕遭到池魚之殃,紛紛逃跑走避。

嗯,很好、很好~

幾名衛兵衝了過來。

我用力瞪了他們一眼。

我隻是一瞪,幾名衛兵直接後空翻,飛了出去。

這是單憑視線便能產生物理壓力的技能。

雖然不是用來攻擊的技能,但如果對手是普通人,威力足以讓人翻滾著飛出去。

我連手也冇抬,就徹底擺平了幾名衛兵。

這種半吊子的戰力,是不可能逮住我的——我特地如此向對手展示。

「黑騎士!!把這個不法之徒抓起來!!——不!把他直接宰了!!」

騎士團長高聲下令。隨後,王國最強的黑騎士團紛紛拔劍出鞘,將我們團團包圍。

照理說來,黑騎士團應該穿著出席典禮的禮裝,但他們身上穿的卻是殺氣騰騰的完整裝備。宰相一夥人肯定也猜到事情會如此發展。

「喂~?我可以把他們宰了嗎?全部宰掉也沒關係吧~!?」

「輪到、阿助、上場?」

亞蕾妲和絲珂魯緹亞兩人走到前頭。

她們將手伸到禮服的肩膀處,一把扯下禮服。出現在底下的是全副武裝的裝扮。

你們這是什麼魔法啊?還是某種技能?

兩人的對手是王國的最強兵團——三十幾名的黑騎士。

看來用不著我出場啊。

「帶著殺意襲來的傢夥是?」

「敵人啊。」

「是、敵人。」

「麵對敵人該怎麼處置?」

「全部宰掉。」

「殺掉。」

我對我家女孩的教育,堪稱完美無缺。

老實說,我們和黑騎士團無冤無仇。

但是他們既然要擋在我們麵前,那就隻能請他們去死了。

「很好——阿助、阿格!」

我舉起手來,接著——往下一揮。

「——把他們全都給我宰了!」

嗯,就是這個。進入武打場麵時,果然還是要喊這句台詞纔對味呢。

戰鬥開始了。

「喝啊啊啊——!」

亞蕾妲用力揮舞長劍,攔腰橫砍過去。

黑騎士團的標配鎧甲,是施加了強大防禦魔法的魔法鎧甲。製作鎧甲所用金屬的鍛造方法,是王國嚴加保密的技術。據說因為施加了強化魔法的關係,鋼材會變成黑色。所以這是一種被稱作「黑鋼」的魔法金屬。

而這樣的魔法鎧甲,被亞蕾妲的純粹蠻力——一劍劈了開來。

一名黑騎士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成兩截,在空中旋轉了好幾圈。

我家女孩裡力氣大得驚人的那一個,真的超級有力氣。

而我家女孩裡走技巧路線的那一個——絲珂魯緹亞,冇有像亞蕾妲那樣浪費力氣,她將指甲縫隙射出的蛛絲,研磨至無比銳利的程度——接著將蛛絲送進敵人鎧甲的縫隙。

強度足以媲美鋼絲的蛛絲,在滑進鎧甲內側之後——便將敵人的**切得七零八落。

大量的紅色液體,從「噗咚」倒下的黑騎士鎧甲裡流了出來,形成了一灘血泊。

「不行啦!阿助!你那樣太不起眼了!要用更華麗的殺法才行!」

亞蕾妲高聲叫道,同時奮力一劍,將另一名黑騎士化為上下分家的肉塊。

「不起眼?這樣……?不行?」

「聽好囉!我們來比賽吧!看誰能殺掉比較多人——用這個一決勝負!」

「知道了。來殺吧。」

絲珂魯緹亞收起蛛絲,唰地從指尖伸出爪子。

「該死!你們彆被嚇倒了啊!」

由於打頭陣的三人在轉眼間便被斬倒,其他黑騎士一時不敢上前。

看到同伴宛如試刀草人一樣被輕易劈開,自詡精銳的黑騎士團也不禁顯得動搖。

「可惡!給我全部一起上!」

在騎士團長喝斥之下,所有的黑騎士一齊發動攻擊。

亞蕾妲和絲珂魯緹亞則展開迎擊。

「第一個——!」

亞蕾妲揮舞長劍。犧牲者不曉得是被劍壓波及,還是被劍身砍中,整個人頓時四分五裂。無論黑鋼製的部位和身體,皆化為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第一個。」

絲珂魯緹亞也有樣學樣,在揮舞爪子的同時報出數字。

從她指尖延伸而出的四隻指甲,每揮舞一次,便會將犧牲者均等地撕裂成五等分。

「第二個——!!」

「……第二個。」

「第三個——!!」

「……璧個。」

「第四個——!!」

「……第四個。」

「第五個——!!」

「……很多個。」

兩人互不相讓,一個接一個地葬送黑騎士。

絲珂魯緹亞在數到第四個之後,就全都變成了「很多個」。下次得教教她「算數」才行啊~

就在亞蕾妲的報數超過十人,即將逼近二十人的時候——

現場還有活動能力的人,就隻剩下亞蕾妲和絲珂魯緹亞了。

亞蕾妲那丫頭,露出一副意猶未儘的表情。

「阿助,你解決了幾個?」

「……很多個。」

「這樣子根本就不知道誰殺得比較多了嘛~!」

「……殺了、很多個喔!」

我無視在一旁拌嘴的兩人,徑自扛起鐵棒走到『那些傢夥』麵前。

「怎、怎麼可能……那可是三十七個人耶?三、三十七名黑騎士……居、居然被區區兩個人……不、不可能有這種蠢事……」

騎士團長一副被什麼情景嚇破膽的模樣。

你們找錯對手啦。

雖然由我自己來說有點不好意思,但我家女孩可是鍛鍊過頭的戰鬥狂。

「歐裡昂~全部的人都宰掉了喔~!」

「全部、殺光了!」

兩人這麼說道,語氣透露出還不過癮的感覺。

「喔~那最後就剩這裡了~來吧~」

我從容不迫地邁開腳步,肩上扛著巨大的鐵棒。

這根鐵棒的任務,就是將這些惡棍砸成地板上的一灘爛泥。

像他們這樣的惡棍——不配成為我劍上的鏽斑。

騎士團長和宰相兩人,都已經癱軟在地。

黑色的水漬在地板上擴散——是小便啊。臟死啦。

我用鐵棒指著兩人說道:

「在把你們兩個宰掉以前——就讓我來宣佈,你們之所以被判處死刑的罪狀吧。」

雖然這兩個臉色發白、瑟瑟發抖的敗類大概已經聽不進去了——

但我還是繼續說道:

「你們的罪行有三項。第一項是——向我的女人出手。」

「又來了啊。」

「第二項是——向我的女人出手。」

「這不是跟第一項一模一樣嗎?」

「第三項是——向我的女人出手——以上就是你們所犯下的罪行。」

「所以這不是全都一樣嗎?」

「宣佈判決——死刑。」

接著——

就在我打算將鐵棒砸下去的時候——

有人出麵製止了我。

「不行喔,歐裡昂大人……請將這些人交給我國的法律製裁。」

出聲的人是公主。

即使現場一片血腥狼藉、三十幾個人的肉塊散落滿地,她依然麵不改色地走了過來。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即使明知對方是毒蛇猛獸,為了這個國家,這名女子也願意獻出自己的身體。她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屍體——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懼色。

麗茲跟在公主的身後,而她的臉色當然不怎麼好看。她手裡拿著記錄用的魔導具,大概是為了讓這裡發生的一切成為證言吧。

我拜托她和庫莎克暗中行動,蒐集宰相一夥人的叛國證據。兩人已蒐集到不管如何狡辯都無法抵賴的鐵證。

「那麼宰相閣下,還有騎士團長……我將以顛覆國家罪控告您們兩位。」

公主如此宣佈,聲音裡冇有半點平時的柔和。

渾身哆嗦、顫抖不停的兩個老頭,頓時無力地垂下頭去,整個人失去了反抗的意誌。

兩人都被衛兵押走,離開了會場。

「歐裡昂先生,您做得太過火了啦~這樣子有點難解釋成正當防衛啊。可能會變成防衛過當喔……!」

麗茲向我如此說道。

她非常小心地移動腳步,避免踩到地上三十幾人份的零碎屍體。

「咦?這樣啊?」

因為、因為、因為啊。

他們可是向我的女人出手耶,我把他們全宰了有什麼不對?

「隻要冇有犧牲者出現的話,就冇有任何問題了吧?」

「咦?」

公主如此說道。

麗茲聞言,驚訝得連連眨眼。

「聆我無垢少女之聲,應我無垢少女之請——」

公主開始詠唱神聖咒語。

正確來說,她詠唱的既非魔法,亦非神明的奇蹟。和神官係職業使用的魔法也有所區彆。

不消耗任何MP便能引發奇蹟這種事情,並不能歸入魔法的行列。

王家,尤其是公主這支血脈,深受神明的眷顧。

身為巫女的公主所做的事情,可以說是向神明「誠心請求」,也可以說是「死乞白賴」,然後神明便會實現她的顏望。

這就是僅於王家女性身上顯現的「神之奇蹟」的真麵目。

雖然不曉得究竟是哪裡的神明——或許是那個JK轉生女神的上司之類的人物——

「請您賜予戰死沙場的英魂,重返戰場之機——請您賜予侍奉主君的忠臣,再次儘忠之機——」

然而,果然一次複活三十幾個人的負擔還是太過沉重。

地板上浮現出巨大的魔方陣,但不足以引發奇蹟。

「我來幫忙吧。」

大賢者高舉法杖。

莫琳也跟著施展複活魔法,以她遠超人類的魔力支援公主。

即使如此,距離成功引發奇蹟也還是差了一點。

若是能拋下一兩個人不管,彙聚於魔方陣的神聖力量已堪發動術式——

但公主和大賢者,是想以百分之百的機率複活所有黑騎士。

絕對成功的複活,是超高難度的事情。即使是公主或大賢者也很難引發這樣的奇蹟。

我們以前曾將冒牌勇者從勇者火鍋的狀態恢複。但那次是抱著姑且一試、失敗也冇差的心態。或者該說,我們根本冇想過會成功。隻是因為庫莎克她們苦苦哀求,所以才勉為其難地試了一下。

我絲毫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她們複活以前的男人……但一口拒絕感覺又很小家子氣。為了表現自己是個胸襟開闊的人,我才拜托莫琳複活那個男人,讓她們看到我努力嘗試過,隻是天不從人願……

我萬萬冇想到,那傢夥居然真的從火鍋狀態複活了。

儘管機率並不是零,應該也是無限趨近於零纔對……冒牌勇者那高得離譜的LUK(幸運)值,大概就是他能成功複活的關鍵吧。

這位從桃子裡出生的天選之人,如今將剩餘的人生全都貢獻於對哥布林展開複仇。

「真是的——您要是再不迴應我的請求,人家就再也不跟您好了喔?」

公主低聲嘟囔道。

下一個瞬間,龐大的靈力猶如瀑布一般,從天上傾注而下——

複活魔法成功發動了。

散落在地麵上、三十幾人份的人體零件,以及滲進地板的血液。

全部都發生倒轉,恢覆成原本的模樣。

骨頭拚接組合、肌肉附著纏繞、血管和神經蔓延伸展、皮膚覆蓋表麵……整個身體開始修複。

四散的靈魂聚集結合,容納進完成再生的身體中。

三十幾名……黑騎士團的所有成員無一遺漏,全都成功重返人間。

他們複活的不僅僅是**,連身上的鎧甲也跟著恢複原狀。

「公——公主!」

「會不會累?」

我捱到莫琳身旁問道。

即使是大賢者,在施展完方纔的巨大魔法之後,也有些腳步蹣跚。

「不會,冇到那種程度。」

莫琳本來想靠自己站著,但她忽然表情一變——

「還是請您把肩膀借我一下好了。」

「嗯,當然冇問題。」

依偎著我站立的莫琳,將她的頭靠到我的肩膀上。

好啦——雖然剛纔都冇把他們放在眼裡——

但會場裡頭還有觀禮的賓客存在。

一場血腥無比的屠殺秀就在自己眼前上演,讓全體賓客嚇得癱軟在地;但親眼目睹黑騎士全員複活的奇蹟,不知為何,又讓他們一齊流下眼淚。

想必是各種超越大腦處理能力的事情紛至遝來,讓他們陷入當機狀態了吧。

黑騎士團整裝列隊,向公主獻上長劍,宣誓效忠。

他們剛纔隻是忠實地聽從命令而已,這就是軍人。而黑騎士團真正應該效忠的對象——隻要見到這一幕便能立刻明白。

「這全都是托在場各位的福!我們成功逮捕了與王家敵對的反賊!」

婚禮的參加者,在腦袋當機的狀態下,紛紛點頭同意公主的話。

很好,完成政令宣導和洗腦工作了。

「喂~那些傢夥都活過來了耶~我可以再殺他們一遍嗎~?」

「殺嗎?殺嗎?」

我家的兩個傻女孩。拜托你們看一下氣氛好不好?

#049.

尾聲 「我永遠都是您的女人。」

「您……要上路了是嗎?」

夕陽西下,我和公主互道離彆之情。

公主麵帶幾許愁容地望著我。

她一身純白的禮服,暈染上夕陽的橘紅光輝。

我心中湧起一股直接把公主帶走的衝動……

但我既然被狠狠拒絕過一次,就不會再開口提第二次。

(喂喂,為什麼歐裡昂不直接把公主綁走呢?他怎麼當起君子了啊?那真的是歐裡昂本人嗎?)

我家女孩裡冇禮貌的那一個,說了相當失禮的話。

晚點看我怎麼治你,我今晚一定會對你嚴加懲罰。

「公主大人、好好聞。」

我家女孩裡的野生動物,似乎很喜歡公主。

要記得獎勵她才行,今晚得好好褒獎絲珂魯緹亞。

「老實說我有點不放心,把你留在這裡自己上路……不過我已經幫你完成大掃除了,隻是後續大概還得做一些清掃。」

雖然主謀隻有宰相和騎士團長兩人,但他們的**,也多少擴散到了其周圍。

而這些就是公主的工作了。原本必須耗時五十年的漫長工程,應該已經縮減到隻需要幾年的功夫吧。

這就是——我唯一能為自己的女人做的事情。

「歐裡昂大人,請您放心。無論身在何處,我都是您的女人,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啊……嗯……那個……呃……該怎麼說……你要是遇上什麼麻煩……就儘管和我說。我會想辦法立刻趕到你身邊的。」

「我想應該冇有什麼事情需要勞煩您的大駕,因為我不想被您討厭啊。」

公主嫣然一笑,宛如百花綻放。

「喂~喂~歐裡昂、歐裡昂。」

「吵死人啦。現在氣氛正好,給我閉上嘴巴,劣犬——回你的狗屋去。」

此刻的我,正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我該不該繼續在王都逗留一陣子呢~?

我們已經在王都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但再多待個一個月左右應該冇問題——

「喂~喂~歐裡昂、歐裡昂。」

「吵死人啦,劣犬。回你的狗屋去啦,回去回去。」

「喂~我勸你還是識趣一點比較好喔~?」

嗯?識趣一點……?

公主依舊笑臉盈盈地看著我說:

「您以後經過這一帶時,請務必再來探望我——我們說好了喔?」

那天晚上,公主曾經對我這麼說——

她說我如果帶著她遠走高飛,會讓她變成害我沉溺於溫柔鄉的壞女人。

那麼,如果是我留在她身邊呢……?

我會變成害她沉溺於溫柔鄉的小白臉嗎?

嗯,感覺很有機會呢。

我很有信心能做一個冇用的『小白臉』。

我敢打賭,我馬上就會變成吃軟飯的。

若是被公主豢養,我肯定會和墮落成劣犬的亞蕾妲一樣,變成一個冇用的傢夥。

我向公主還以微笑,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

「嗯……我以後經過這一帶時,會記得來抱抱你的。你就開著房間的窗戶等我來吧。」

在公主目送之下——

我們乘上了馬車。

我在車伕的座位坐下,亞蕾妲坐到我身旁——

「喂,歐裡昂,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啊?」

我抬起手,筆直地指向前方。

「朝夕陽西沉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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