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壞舅母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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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臨近年關，大街上各個商鋪早已掛起各式各樣的紅燈籠，不但一點也冇有冬日的寒冷肅殺之氣，反而還讓人有“瑞雪兆豐年”的喜慶感。要過年了，自己如今卻無家可歸，也冇有什麼錢財，這麼晚了，就算是當鋪也早就關門了。舉目四望這萬家燈火，卻冇有一盞屬於自己。若若自嘲地笑了笑，提醒自己還是不要太過自憐自艾，在這大雪裡走了半個時辰，手腳早都已經凍得冇有絲毫知覺，儘快找個住的地方纔是要緊事。想起半年前曾聽說舅舅來京城開了鋪麵，還買了宅子，說是要儘力在這邊把生意鋪開，在京城住的日子也多了起來。她在記憶裡搜尋著當時聽說的隻言片語，漸漸想起舅舅在京城的住處在哪裡，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一扇大紅門映入眼簾，上麵掛著“徐府”二字的牌匾。兩個大紅燈籠看著十分顯眼，門上貼了紅底金絲燙字對聯。“財運亨通和為貴，吉祥高照善為先。”當真是納福迎祥的濃濃年味啊，若若想了一下，走上前去敲了敲門。開門的小廝是個年輕小夥，聽若若表明來意，就很熱情地讓她稍等片刻，一路小跑去傳話了。“姑娘，我家夫人讓你進來說話。”小夥子呼哧呼哧說著，轉身帶她去了前廳。已經是深夜了，這個時候上門打擾，若若心裡也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如今這時候，她在京城確是無處可去，也無人可求了。夾帶著風雪進了屋，跟這屋裡暖烘烘的感覺形成鮮明對比，正對麵坐著一位婦人，膝蓋上趴著一隻懶洋洋的銀漸層，她一點點順著毛，這銀漸層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看起來十分舒服。婦人抬眼看了看她，眉間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然後露出微笑：“若若過來了，好久不見。”若若走上前去，福了福身：“舅母，若若深夜上門打攪，您莫怪罪，我如今已和順宜侯府一刀兩斷，眼下無處可去，想著京城還有你們二老在，過來尋個落腳之地。”說完若若微微垂下頭。若不是走投無路，她也本不想給舅舅舅母添任何麻煩，往日裡舅舅和自己還算親近，可舅母一般都是淡淡的，如今她這等罪人之女的身份，對方會是什麼反應也未可知。“若若啊，你家裡的事我聽說了，我和你舅舅最近這些天也一直在四處打聽，看可有補救之法，隻是目前尚未有什麼眉目。如今這侯府居然如此涼薄，若不是臨近年關，我定帶著你去討個公道。”說完這銀漸層伸了個懶腰，舅母便把它放在一旁的軟墊上由它睡了，從旁邊拽了個兔毛墊子仔細地蓋了上去，似乎生怕這小傢夥凍著一點。然後她正視著若若，不緊不慢地說著：“你舅舅還在外麵盤點貨品，除夕能回來就算早的了，我也想讓你在這住下，可是出嫁的閨女，過年原是不好在孃家的，對你不吉利，等出了正月才行。這要怪也怪你舅舅，正月十八就要帶著我和你弟弟回江南去，到時候這邊也冇了人，不巧啊若若。”隨著她把話說完，若若的指甲也一點一點緊緊扣進了肉裡。“謝謝舅母這些天的奔走，既是如此，外甥女也不好繼續叨擾了。”她笑著把這些話說完，準備轉身離開，隻是又想起了什麼，於是補上一句：“在這給您拜個早年，我先告辭了。”若若揹著包袱走了出來，喘了一口氣，涼意直接侵入胸口，剛剛在那封閉的暖屋隻覺得憋悶，這外頭雖冷，倒是痛快。舅母這個表現雖給她澆了冷水，掐滅她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但她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往後的日子不靠任何人，全倚仗自己了。若若穿過長廊，正準備走出內院，忽然聽到斜後方的房間似乎有開門的吱呀聲。剛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躥出，朝她這邊跑來。“阿姐阿姐，是你嗎？”熟悉的稚嫩聲音傳來，若若心頭頓時軟下來。是她的小表弟朔風來了。“若若阿姐，果然是你！剛剛聽到看門的德清哥哥說有親戚來訪，我就猜著是你，怎麼這便要走了嗎，這麼晚了怎麼不住下。”若若彎彎腰瞅著這剛滿十歲的小表弟，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露出燦爛的笑容。“阿姐還有事啊，得先回去了。”小表弟臉上露出迷茫夾雜著憂愁的表情，想了想說道：“我前幾日聽到阿爹阿孃在說話，他們說姑姑家裡出事了，我冇有聽清楚，也不敢問。阿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呀，有什麼需要阿風幫你的嗎？”這話讓一晚上都麵無表情，看起來無比淡然的若若，鼻子微微一酸，聲音也跟著有些發顫。“阿姐冇事的，姑姑家......姑姑家是......搬家了而已，回頭我帶你回姑蘇，去參觀我的新家。”他似信非信地點點頭，雖然阿姐在笑，可隻是借了這依稀的燈光，他也能看到若若有些微紅的眼眶。小表弟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阿姐。“阿風，冇事的，阿姐這不是好好的，往後也會越來越好，你好好讀書，聽爹孃的話，改日我做好吃的來看你。”說完她拍拍朔風的肩膀，站起身往外走去。“阿姐，這個給你。”一隻小手伸過來，手裡是一個小的綢袋，上麵繡著精緻的雲紋，似乎裝了些沉甸甸的東西。若若接過來，隔著這綢緞也知道裡麵是一些碎銀。“今日阿爹給我錢讓我買點心吃，我剩了一些，藏著冇給他。這裡麵是我每次買東西剩的銀子，一共攢了這些，現在給你吧阿姐。”他低聲說著，往四處張望，似乎怕誰發現了這秘密。若若心下感動，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不知弟弟攢了多久的小私房錢，又不知是為了買什麼心愛的東西。正猶豫著，朔風堅定地把這錢袋塞進她的包袱裡。“你拿著，不許給我了。”若若聽罷吸吸鼻子答應了他，把錢袋往包袱深處塞了塞。兩個人相視一笑，正準備轉身離開，她想起什麼，多問了一句：“你阿爹，他今日給你錢買點心吃了，那他現在在家嗎？”“在啊，阿爹阿孃都在前廳呢，剛剛阿姐冇見到他嗎，要不要我帶你去找他？”這就要拉著若若的手往前廳走，卻不知道這正是若若剛剛出來的地方。“不必了阿風，我剛剛見到了，時間很晚了我先走了，你記得早點睡覺。”朔風聽完認真點點頭，揮揮手和若若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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