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戰神尋醫！
-
仁啟十二年的冬天，凜冽的寒風讓連續下了七天的大雪擴散到了大盛國永河以北的每一個角落。
宣景殿中，中樞和各部大臣看著年輕的昭熙帝打開剛送到皇城的盟約卷軸，昭熙帝盛震寰仔仔細細將盟約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雙手顫抖，眉頭緊皺。
突然，卷軸被重重摔到了地上，書案上所有的東西都被一同掃下。
大臣們被皇帝震怒驚得一顫，兵部尚書劉宏久撿起卷軸一看，瞬間火冒三丈。
“欺人太甚！大魏一要邊境三城二要公主遠嫁和親，如此無理要求簡直是奇恥大辱！陛下，臣自請帶兵出征跟這狗大魏決一死戰！”劉宏久憤怒不已。
尚書令周遠卻搖搖頭歎了口氣:“但若開戰，我大盛並冇有全勝的把握，一旦開戰必定元氣大傷。”
“連續七天的大雪已經造成了多地雪災，戶部才撥了銀兩賑災，眼下也實在冇有大量銀兩支援開戰啊！”戶部尚書李忠想到開戰的軍需費用就恨不得拉著兵部尚書算上三天三夜的賬。
一時之間宣景殿中議論紛紛，有支援勒緊褲腰帶開戰的，有堅持國庫空虛反對開戰的，雙方誰也不服誰，周遠看了看昭熙帝，帝王雙眼緊閉似是在做重要的決定。
良久，盛震寰開了口。
“傳，嘉寧公主”。
盛黎初接到傳召趕到宣景殿，天色來到了暮時，大風雪讓上好的披風和暖手套也失去了保暖的效果，但她顧不上這些，傳召的太監一路上已將來龍去脈說清楚，她心裡已經暗暗有了決定。
“給皇兄請安。”盛黎初盈盈一拜，盛震寰看著自己羸弱的妹妹，痛心得不知如何開口。
盛黎初看著還未收拾的淩亂地麵，能大概想到為這個盟約三省六部是如何爭執不下，她抬頭看向皇兄，昭熙帝不忍的眼神讓她更堅定了自己在來的路上做出的決定。
“皇兄，讓我去吧。”盛黎初將散落一地的奏本一一撿起來在書案上放好，又將硯台擺正。
盛震寰雙拳緊握:“大盛並非冇有應戰的能力，何況北地一年苦寒之日過半，阿初，你哪裡承受得住。”
盛黎初看著兄長搖搖頭:“我當然相信皇兄，相信大盛能與之一戰，但這個戰爭冇有必要。
眼下是賑災關鍵時刻，皇兄過幾天都要親自去巡查賑災情況安撫民心，若能省下開戰費用去善後，於大盛百姓而言更為實用。大魏想要邊境三城和我嫁過去，但也說了會每年給我們一萬戰馬，會維護邊境安寧，與大盛聯手對抗大靖，隻要我活著，隻要盟約有效，大魏不會做對大盛不利的事情，這於大盛百利無一害。”
盛黎初說到這又走上前了一步，擲地有聲。
“我受了天下人十七年的奉養，此刻家國有難，我應該義無反顧擔起責任，這是我，也是每一個生於皇家的人，無法抵抗的命運。”
盛震寰聽到這番話，眼淚猝然滾下，唯一的，自小纖弱的妹妹此刻竟毅然選擇站在了風雨的最前麵。
“民間都說大魏皇帝跟皇兄一樣年輕有為，又風姿俊美，是勤政愛民的好皇帝。父皇在天有靈，會庇佑我有個好姻緣的。”盛黎初安慰道。
“是哥哥無能。”盛震寰無可奈何握住妹妹的手，說不清是手更涼還是麵對妹妹被迫和親的事實心更涼。
“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盛黎初搖搖頭，“盟約上說的吉日是兩個月後，等皇兄賑災巡視回來，我們去一趟雲濟堂看看母後吧。”
次日，盛震寰在盟約上蓋了大印，派特使將盟約送回大魏，三日後頂著大雪率領中書令和戶部工部尚書到民間巡查賑災情況，對受災最嚴重的幾個地州免除賦稅，其他受災的地州也有不同程度的減稅，因為雪災而哀鴻遍野甚至發生暴亂的局麵瞬間得到了控製。
等到盛震寰回宮，日子來到了年關。
仁啟十二年臘月十九，早起的宮人打開房門就看到了臘月的第一縷陽光天終於放晴。
盛黎初早早就起來梳妝，今天是母親的生辰，又是大雪之後的第一個晴天，一切都讓她感到希望。
等盛震寰散了朝，一行人輕裝簡行往雲濟堂出發。
雲濟堂地處京城郊外的落霞山頂，落霞山山路崎嶇，鬆林茂密，雲濟堂隱於鬆林之中，與世隔絕。
盛黎初的母親，大盛曾經最為尊貴的榮德皇後，正居於此處。
“太後孃娘為什麼要住在宮外呀？還是這麼偏遠的山林裡。”第一次隨侍出宮的小侍女從冇來過落霞山，她好奇地問身邊年長大宮女。
大宮女低聲道:“太後孃娘與先皇鶼鰈情深，是少年夫妻一路扶持的情誼。先皇不幸故去，太後孃娘傷心不已，本欲隨先皇一起去的，但公主殿下那時候還年幼，陛下也尚未成年，太後孃娘就垂簾聽政照顧陛下公主，直到陛下親政了，太後孃娘將大印交給了陛下，到落霞山來隱居。”
“落霞山的路這麼難走，太後孃娘怎麼選了這裡呢？”小宮女捶了捶走山路痠痛的雙腿。
大宮女伸手扶了扶這個年輕但機靈的小妹妹:“太後孃娘就是在落霞山上遇到的先皇，這是舊事了，以後得空了再跟你說吧。”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眾人終於到了落霞山頂。
雲濟堂正在山頂開闊處。
榮德太後的隨身侍女瓊芳立在正門口，已是等待多時，看見皇帝一行人趕忙迎了上去。
“雪天山路更為難走，陛下公主一路辛苦了，娘娘在曇華院禮佛，奴婢備好了熱茶熱水，陛下公主進去歇歇吧。”瓊芳引領著一行人往曇華院邊走。
盛黎初年幼時養在榮德太後膝下，榮德太後一眾侍女裡麵瓊芳與她最為親近。盛黎初要和親的訊息已經傳遍京城，雲濟堂的人自然也知曉，瓊芳看著娉婷的公主不免唏噓心疼。
曇華院裡，榮德太後一身素服，跪在長明燈前，她慢慢轉動著大小勻稱的菩提手串，輕聲念著佛經。
盛震寰知道，母親唸經的時候不能打擾，於是帶著盛黎初立在門外，靜靜地等待著。
一炷香燃儘時，榮德太後終於起身，轉身的瞬間，昭熙帝跪了下去。
“兒子無能，護不住妹妹，母後罰兒子吧。”盛震寰愧疚難當，當年榮德太後把大權交還於他，對他萬分信任，唯一的囑咐就是護住尚未及笄的幼妹。
他終究冇有做到。
他儘力了，從親政以來他日日勵精圖治，從未有過半點懈怠，將大盛從搖搖欲墜穩定至今，已經耗費了巨大的心力，但國力衰微豈是十年能挽回。
榮德太後歎了一口氣，將盛震寰扶起來，又拉過盛黎初，帶他們走到長明燈前。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麼多年你將你父皇的擔子承接得很好，你父皇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榮德太後說罷緊緊攥著盛黎初的手。
“阿初，你小時候跟我一起抄佛經，一抄就是一兩個時辰，餓了渴了也不說半個字，怕開口要茶要點心會讓母後覺得婢子伺候不到位，你從小就是有情有義的孩子。”榮德太後泫然欲泣。
“阿初，我的孩子，北地萬裡之遙，你若去了，不知能不能抗住北地的寒風，母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一麵。”
榮德太後穩了穩心神，轉頭看向長明燈:“從哀家嫁進皇室的那一刻起哀家就明白，皇室兒女從出生起命運就不能被自己掌控。阿初，彆怕，你父皇護著你呢，母後也會日日為你誦經祈福。”
榮德太後說著，將自己貼身的54珠菩提串放到盛黎初手中:“母後隻希望你平安，阿初，平安就好。”
話音未收，眼淚已經滾下。
盛黎初輕輕為母親拭去淚水:“有父皇母後庇佑我，女兒不怕。”
“皇兄真是的，明明在宮裡還好好的說來給母後過生辰，現在又討人哭。”盛黎初這番撒嬌的話讓氣氛得到了緩和，瓊芳適時進來道:“娘娘，陛下，公主，齋飯已經備好了，請移步正堂用膳。”
這頓生辰齋飯用得每個人都百感交集，吃完這頓飯，離盛黎初出發去大魏的時間，就隻剩下半個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