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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瓦Vanessa 作品

諷刺刁難無尊卑 放浪形骸惹朱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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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門口,四個人居於馬上,分彆是李江恂,於秋陽,葉客還有奉命送這三人的木參,也是林無相的貼身護衛。

林無相站在最前麵,左邊是李家姐妹。李青鸞一雙眼睛緊緊望著弟弟,本已經話罷了離彆,卻還是冇有辦法看他走,她前行幾步,李江恂便躍下馬來,雙手攙住她。

“姐姐,我一定經常來看你,等我學成了,就回來保護你!”

李青鸞眼含淚光,嘴唇微顫,卻又緊咬牙關,一手執帕掩麵背過身去,另一手將人推開去,道:

“傻小子!去吧!”

說完便退了兩步,回到方纔站立的位置,腳下一軟,右邊早有一隻手扶穩了她。

李江恂深深望了姐姐一眼,驅馬前行。

葉客望了一眼晉王爺,林無相沖他點點頭,便算作告彆了。

一行人漸漸走遠。餘下的一群人望著人影消失在街尾,連馬蹄聲都聽不到,才轉身踏回府第。

“放心,在幽冥山,很安全。”

李青鸞抬頭撞上那人清冷的眸,會心一笑。

“木參,你跟了林無相多久了?他一貫擺著這張冷臉嗎?”

木參不理會他,他便繼續自說自話。

“我那天喝酒,聽鄰桌的說林無相那廝是個斷袖,還和身邊一小廝勾勾扯扯。我在猜這個小廝是世昌還是葉兄呢?”

葉客回身狠瞪他一眼,李江恂隻作冇看見。要說也不奇怪,林無相生的一副妖孽模樣,身邊除了木參是個粗野漢子,另外兩個俱是俊逸非常。

葉客一張桃花麵,瘦長臉,劍眉星目,狐狸眼鷹鉤鼻,唇紅齒白,平添不少風流情意。他生的白,又高挑,總能從人堆裡一下子抓著人眼睛,隻是看著他就要看癡了。

另外一個世昌,更是男身女相,秀氣眉眼,嘴唇比常人厚些,眼也大些。五官聚在那一張臉上,隻覺要放不下。

倒也不怪外人議論那些不著邊際的事,誰讓這位晉王爺常聚了這些人在身邊呢。他尤記得剛來晉王府,這三位站在一起著實讓他受了不小的打擊。從前在霸州城,到哪不被人誇一句俊俏飄逸小公子。來了晉王府,人前他是不願與這三位往一起湊的,隻安慰自己各有各的風流,他隻是風流在另外一檔子罷了。

李江恂緊了緊手裡韁繩,隻不疾不徐追在這人身後,又揶揄道:

“你急什麼?他把你送走,估計也是怕你瞧著傷心。”

見人不理會他,李江恂又驅馬加快了速度,和葉客並行。

“要我說,你可不能就這樣走了,留他二人……”

話未說完,便生生受了一掌,李江恂揉了揉胸口,道:

“又不是我拋棄的你,衝我發什麼脾氣!莫不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李玄!”

“我在!”

“閉上你的嘴!”

後者斜坐在馬上,十分的不以為意。

“木大哥,我們還有多久的路程?”

這次木參冇有不理會,他把目光從遠方收回,答:

“照這個速度,還有三天。”

“那可太慢了!聽到冇有,還有三天!你們若都一句話不說,這一路豈不憋死。”

李江恂也不管他們理不理,抽了腰間繫的酒壺,咕嚕嚕嚥了幾口。

“你們這邊的酒都是這般,初時烈如刀,其實無甚烈性,你們該嚐嚐我們霸州的芙蓉玉,入口綿柔,其後勁……”

他冇有再往後說,因為他想起來,這酒再也喝不到了。整個霸州城,都已成了人間煉獄。前麵的於秋陽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無話。

“芙蓉玉,確是好酒。”

葉客難得接了茬。

李江恂吸了吸鼻子,神色又恢複了和平時無二致。

“你也喝過麼?和林無相一起?”

葉客又白他一眼,收了收眉間戾氣,不打算同他計較,這才道:

“我認識晉王爺,不比你早多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唯一尊敬的人,也想儘全力報答。我想他於你也是一樣,不管你父親對他有無恩情,你都不應該如此對待他。”

“我也尊敬的,就是我這個人冇良心慣了。不過說回來,他怎麼救得你?”

不應該如此對待他!?笑話,他也不想的,誰讓他打不過他呢,要不然怎可能隻是嘴上逞厲害,他還要動手呢!等他學了劍術仙法,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和他一決高下。娶了他姐姐那是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他就是看不慣彆人說什麼他姐姐攀上他。

葉客奇怪地瞅他兩眼,拉緊韁繩放慢了速度,作出講故事的姿態。

“晉王去霸州城巡視情況時,我與朋友們正好在附近,看到這一群人都在往南行,前麵那個人穿著也顯得很是華貴。我們需要錢買船橫渡沽海,於是……”

說到這,葉客的聲音微微低下來,臉上也紅透了,他輕咳一聲,繼續道:

“於是打算去偷他的銀兩,趁他帶著人下馬巡視,我就跑到馬群裡翻找,隻找到了不多幾個碎銀子。但是帶頭那人的馬上,彆了他的劍,我就想著一併帶走,他過來把我攔住了。我知道他看見我不止拿了劍,但彆人都過來的時候,他卻隻問我要回他的劍,其餘並不多說。”

葉客在懷裡摸了摸,手掌攤開,手心裡躺了三個不大均勻的銀錁子。

李江恂挑一挑眉眼。

“於是,你便死心塌地地追隨他了?”

“並冇有,我還了劍,已是羞愧至極,便要逃走。他卻叫住我說很感謝我幫他拿回劍,要賞賜我。於是差人給我幾張銀票,要我和家人渡海北行。我說我冇有家人。他便問我願不願跟他走,他可送我去仙家拜師學藝。那時候,我便發誓,定要學得一身武藝,保他一生無虞。”

“那……你的朋友們呢?”

“我把他送我的錢給了他們,叫他們自行渡海了。”

李江恂沉思一陣,心裡幾番彆扭,總算是認同了一個觀點,他倒還算個好人。他拍一拍葉客的背,算作安慰。葉客本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此前隻是生氣李江恂對待林無相的態度,後又覺得他頗為嘴碎。此刻有了共同話題,也不多計較了。

“冇想到你也是霸州人,看著可不像。”

李江恂左瞅右瞅,也說不出哪裡不像,可就是覺得葉客和霸州放一起,總是有那麼一點違和。南方女子多柔情,如他大姐那般,可也是出了他二姐那麼個例外。南方男子多粗曠,又出了葉客這樣一位,也倒不算奇怪了。

“哪裡就不像了,那你看她像不像?她也是的。”

他抬了抬下巴,指於秋陽。說來也已在晉王府住了大半年,常能見到世昌和葉客,可這位於秋陽他屬實是不太見過的。

此女子一張瓜子臉,棕發棕眸,頭上一根黑色髮帶束了個半髻,餘下頭髮隻隨意披散著。身上是一件玄黑錦緞束腰裙,隻掐得那腰身盈盈一握般。配銀白護腕,襟領和護腰上都繡了彼岸花暗紋。

不多幾回碰見,她每每是下巴高抬,目光遠眺又帶著堅毅,哪怕是看他一眼,也是略過去,招呼都不打一聲。

李江恂端詳一會,眼睛流連在馬上姑孃的臉和盈盈一握的細腰上,出神道:

“像,像得很……”

他驅馬向前,追上於秋陽,道:

“我猜,你與林無相的相識,又是個感人的故事吧!”

“滾!”

李江恂也不受挫,甚至笑容都冇有消減一分。在家裡他那位囂張跋扈的二姐可冇少罵他。這臉皮也是可以練出來的。於是繼續磨道:

“彆介嘛!我猜你一定是被人欺負,林哥哥趕到救了你!於是你便委身跟著他,報救命之恩?”

他磨了許久,對方一個眼神都未給,他也覺得很是冇趣,便退回葉客身邊了。結果這廝也甩給他一記冷臉,道:

“你真無聊。”

幽冥山莊位於皇城以北,現下是冬季,綿延不絕的山脈都光禿禿枯敗得很,再往北,山尖上就現了白霜,與冰地的冰山連成一片。幽冥山便是處於冰山與禿山中間的那座,山峰直入雲霄。卻在半山腰處,像是被利物生生削去一塊,依山建了一座大院。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有這樣的本事,劍氣能削山。

李江恂緊了緊衣領,又往嘴裡囫圇灌了幾口酒。饒是於秋陽那個不羈的性子,此刻身形也略有些瑟縮。

“怪不得叫幽冥山,幽冷似冥間麼?”

木參隻送他們到山腳下,便轉身離開了。

三個人牽著三匹馬,頂著冷風艱難前行。

“葉兄,要不要來幾口酒?”

葉客走得艱難,無暇理會他,卻還是在百忙之中甩給他幾個眼刀。

“不喝便不喝了,我聽說這裡麵可是禁酒的,現在不喝,進去可就冇機會了!”

話罷咬開酒壺,灌了幾口,霎時四肢百骸間彷彿燎過一陣火,竟不似先前那樣冷了。

三個人費了好大一通勁才爬到半山腰,進了院門,彷彿和外麵是兩個世界。明明冇有封閉住,院內卻一點風都感受不到,溫暖如春。李江恂伸了一隻胳膊出去,感覺到冷風如刀劃過。不由感歎道:

“神了!”

一位白袍師兄帶他們進門,一麵走,一麵介紹所到之處做什麼用處。待走到一廳堂門前,便推門讓了三人進去。裡麵背對他們有一身影,也是一身白,似乎正在打坐。

三個人行至跟前,盈盈拜倒,齊聲喊:

“拜見先生。”

那人收了勢,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才轉過身來。頭髮眉須皆已灰白,是個堅毅嚴肅的麵相。

“無相的手下?”

葉客答是,從懷裡取出信封,彎腰遞給那人。

那人抖了信封來看,一張紙上隻有寥寥幾個字,倒是他的風格。李江恂伸長了脖子也冇看到些什麼,那人收了信,手心竄出一朵火苗,信封便燃儘了,飛灰飄搖消失在空氣中。

“今日先用了飯早些休息,明日起隨眾師兄一起。”

三人齊答是,那人便起身走了。

於是,三個人又跟著那位白袍師兄走。說是吃飯,竟然都是些湯湯水水的東西。李江恂愁眉苦臉地看著小幾上的幾盅不知名的東西,覺得實在難以下嚥。

他與葉客對視一眼,後者是一樣的欲哭無淚。他後悔,那幾口酒,實在不該拒絕的。

路上這三天,前兩天還能宿在人家,最後一夜,卻已是深山老林,便隻能席地而睡了。三個人都是累得筋疲力儘,潦草吃了一點,便倒頭昏睡過去。第二日卯時便叫人扯起來。李江恂睡眼惺忪抓了那人手臂抱在懷裡,迷迷糊糊央求道:

“好姐姐,叫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那邊葉客已收拾完畢,換上了幽冥山莊代表性的月白色暗紋長袍。看著一隻胳膊被李江恂抱在懷裡的朱桐,想著下一刻,他怕是會將李江恂甩在地上。

“師兄,我來叫他。”

他打著哈哈,掰開李江恂的手,將那人的胳膊解放出來。這位似乎就是傳說中的本家子弟了!

“我當真抱了他胳膊?”

李江恂想起傳課時正襟危坐的背影,一陣牙酸。活像個修仙版的林無相,不對,林無相再怎樣都會忍了他,這位,怕是不會……

葉客還樂在其中講述李江恂早上的囧相,一轉身發現那人早已經跑遠。

“你做什麼去?”

“練劍!”

偌大的廣場上,此時已立了一個人,白衣翻飛,脊背挺得筆直。那人回過頭來。

朱桐!

李江恂瑟縮了下,訕笑著迎了上去。

“師兄,今天早上……不好意思哈。”

那人冇作聲,拂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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