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去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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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帆心頭猶抱疑慮，卻還是照著竇寒夫妻之邀居上座就坐。意外的是，本隻是普通仵作的林曦卻坐於左首，連小青橘也有座位；反觀身持官職的冷氏兄弟，卻被安排在右一、二的次位置。侍女並未意識到這座次的不妥，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佳肴。林曦看此，心中稍感安慰。冷氏兄弟源於商賈之家，對這座次之繁複不甚介意，宴啟之後他們僅敷衍了事地動筷。陸雲帆則連敷衍都未曾，僅應酬性地接受竇烈的敬酒。宴中氛圍並非歡暢，反而充斥著客套與猜疑。竇夫人不介意場中男士的言辭鋒芒，那清澈如波的雙眼不時注視著低頭進食的林曦。林曦偶爾抬眼，便與竇夫人目光相遇，其眼中流露出對晚輩的慈愛關切。持杯的手略作停頓，林曦輕笑，向竇夫人遠遠敬酒。原以為不會得到迴應，竇夫人卻也舉杯答禮。飲下果酒，林曦心情大定，食物也顯得更加可口。人的眼神不會欺人，竇夫人明顯無惡意。林曦掃見，竇夫人葉氏旁邊一位看護老婦默默離席。她認為此人離開是有事去辦，因而並未注意。隨著酒過三巡，竇城主見陸雲帆仍舊態度未變，遂暗示眾人撤離大廳，隻留席上幾人靜坐。然後就是關鍵時刻了。陸雲帆心裡暗道，竇寒終於要切入正題。“陸大人或許疑惑，為何必召大人與林姑娘來此小聚。”竇寒直率地表明：“實為一樁年深舊案縈心，無宜外泄。”這話已不再是含蓄，而是直白。“何舊案？竇城主此話何指？”陸雲帆未因竇寒的坦誠而鬆懈警惕。涉事廣泛的江南學政顧琨家族滿門被誅之事，未明確竇城主敵友關係前，他不敢冒險，尤其伴有林曦同行。“正是十年前的那案，聞大人默默尋覓證據，意圖為顧學政平反？”竇寒自始至終都表現得格外熱誠，此刻突然釋放出了一股迫人的氣勢，上位者的威壓悠然散佈。林曦手中筷子微頓，眼睛悄悄觀察兩位主人。陸雲帆以往從未提及要為其父翻案，即便偶爾談起此案，也極為謹慎，秘而不宣。現竇城主當眾提及，他究竟能否承認？林曦心中隱隱期盼。“竇城主不必戲言，那是皇上親定的案子，何論翻案？至於暗中調查更是空穴來風。”陸雲帆唇間輕抿，一洗而就。“若無暗中調查，陸大人又怎會知曉顧學政女兒的小名？”竇寒不容小覷，一語中的。“倘若無意平反，何須畏懼‘顧箏’之名重現人間？”陸雲帆目光中透出幾分寒意：“本官侍朝四年，豈能不知反賊之女小名？竇城主是小覷於人？”言畢，陸雲帆氣憤地站了起來，“既然言不投機，我便先行一步。”“陸大人是否因觸及心事而生氣呢？”竇寒惡意嘲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心裡有鬼的是竇城主自己吧！”陸雲帆不再客氣，走向門外。林曦也站了起來，她意識到是脫身的最佳時刻。“哈哈……”陸雲帆走不遠，便聽到身後傳來竇寒更大的笑聲。他不解地回頭，隻見竇寒笑得更歡，旁邊的竇夫人葉青青也是掩嘴而笑。這一幕使他百思不得其解。竇寒轉向妻子：“我不是說過陸大人不會輕易妥協嗎？”“多有得罪。”竇夫人葉氏收起笑容，柔聲說道：“我們隻是想測試一下，冇有彆的意思。”如果陸雲帆彆有用心，他在竇寒揭露林曦的身份後應當立刻將她推出來，以求自保；但是陸雲帆連提也未提林曦，其保護之情顯而易見。“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陸雲帆看向竇寒夫婦，視線卻不自覺地落在林曦。林曦同樣驚詫，她並不認識竇城主。等一下！她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難道陸大人已經知道她是顧箏？這個想法瞬間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的麵色變得複雜，不知該如何開口。陸雲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目光深沉地看向陸曦，一時不知說什麼。懂得彼此卻不露聲色，或許是最安全的策略。“嘿嘿，看看這兩個孩子。”竇寒的嬉笑聲傳來，他摟過妻子肩膀，卻被竇夫人葉青青推開：“還笑，趕快走。”葉氏走前一步，握住林曦手腕，溫聲說：“孩子，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林曦本能地跟隨，臨走時還特地轉頭看向陸雲帆：“大人，您也來嗎？”“當然。”竇寒笑著拽住陸雲帆的肩膀，“小子，你應該稱我一聲竇叔。”此前的稱呼不過是戲謔。這一次，陸雲帆爽快地應道：“竇叔。”“哈，好侄子！走吧，有好東西等著你們呢！”竇寒笑著搓手，彷彿撿到了寶貝似的。冷氏兄弟與青橘三人相互對視，對這突如其來的認親場麵感到困惑。“看來我們家小姐真是顧箏。”青橘斜著頭小聲說：“難怪之前在馬車上，小姐聽到‘顧箏’這兩個字時臉色這麼難看。”原來是不能讓彆人知曉的秘密啊！冷劍忍不住唏噓：“原來大人和林姑娘是老相識啊。”這也解釋了為何他總是如此保護她！“少說話，快走。”冷河已經在前方帶路。冷劍嘟囔一聲，匆忙跟上。林曦與竇夫人葉氏領先走在最前，其後是竇寒和陸雲帆，還有冷氏兄弟和青橘，幾名府裡的仆人走在最後。一行人抵達一處廂房，竇夫人指著微開的房門，提聲道：“柳嬤嬤，我們來了。”房內無人迴應。“這可奇怪了，柳嬤嬤本應在這等著我們的。”竇夫人葉氏示意林曦稍待，她領先推開房門。“哎呀！”竇夫人的驚叫聲傳來，林曦立刻衝過去：“夫人，出了什麼事？”竇夫人葉氏臉色慘白，林曦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這纔看到房間內一雙腳露了出來。林曦內心一緊，隻有在爬著斷氣的狀況下，雙腳纔會呈現這樣的古怪姿態……柳嬤嬤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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