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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棹滿溪雲 作品

第三十四章 “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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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人,我跟您說,這太醫署裡可有一些老傢夥,自恃年長資曆高……他們啊除了謝大人,誰也不怕……他們有時連齊大人的話都不聽……這些個老傢夥若見新醫丞年紀輕輕,也定然不會服安大人的管教……”

一身著深青袍子的青年男子走在前麵,眉飛色舞,頭頭是道。

他可是陛下親派的,怕安蘅不識得去太醫署的路,這才令他前來作個導引。

“下官說的這些……安大人可一定要記……”他回過頭來。“安大人……安大人?人……人呢?”

安蘅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這這……該如何是好……”這人,明明剛纔還跟在自己身後。“完了完了……”

……

“什麼!人跑丟了?”皇帝放下手中的摺子。

那人伏首跪拜,“是……是……臣該死,還請……請陛下責罰!”

皇帝反倒露出笑容,“真是笑話,這大白天的……連個人都能弄丟……這跑丟的是你們太醫署自己的醫丞,於朕何乾?”

皇帝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封了官不願乾的人,竟然……還是頭一回見著。

“陛下,臣罪該萬死!”

“行了起來吧……不怪你……這事情本就是朕強求,她自己不願,不怪你……”

“謝……謝……陛下!那……那安大人她……”

“你不必管了,先回太醫署吧!”

“是,臣謝陛下,臣……臣告告……退……”

那人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有意思……”皇帝端起茶盞吹去熱氣。“玉鞍!”

“臣在!”

“看來……還是要麻煩你親自去一趟了!”

“臣遵命!”

柳蔭宮。

安蘅被人接走了,孟青壚本就無事,便又睡起了回籠覺。這才睡了多久……

“咣咣咣——”

“咳咳……這大清早的……咳……”那敲門聲催得急,他鞋都冇穿好就急忙去開門。“誰呀……咳……裴裴裴……”

“孟公子……打擾了……”裴禁神情嚴肅。“安大人可在屋內?”

“裴大人,小人失禮失禮,咳咳……安蘅她……不在這裡啊……她不是剛被太醫署的人叫了去……”

“安大人她自己跑掉了。”

“這個丫頭,咳……又瞎跑到哪裡去……”

“她人不見了,那醫正見人丟了……便去見了陛下,陛下就讓裴某來此處……陛下還說了,若是安大人在這裡,就讓某領她去麵聖……陛下說,還有話想對安大人講……”

孟青壚心中惶恐,“裴大人,安蘅她真的不在,她也冇有回來……咳咳……”

“那孟公子可知……安大人現在可能在何處?”

“在哪在哪……咳咳咳……”

“孟公子不必著急,慢慢想。”

“哪呢……我知道她在哪兒了!”

……

“安安……安姑娘,你來此處,孟公子可知道?”

“先生他當然不知道!”

“家父他……現在也不在府上……”

“我今日也不是來找寧大人的!”

“那是……”

安蘅突然到訪,整得寧忱一臉懵。

“實話跟你說吧,我……是來避難的……”

“避難?”寧忱瞪大了眼睛,原本好看的眼睛,竟有些……呆滯。

他吃驚的樣子一下子把她給逗樂了。“瞧把你給嚇的……不是那個意思,你不知道,我把給我帶路那個醫官給甩了……我跟你說,那個醫官一路上嘮叨個不停,都快煩死了,他還一邊講一邊比劃,那叫個起勁,我趁他不注意就跑了……可我又不能回去,隻好來你這裡……”

“等等……愚……聽得有些亂……什麼醫官,什麼帶路……”安蘅絮絮叨叨一番,寧忱腦袋更加迷糊。

安蘅笑了笑,“噢,忘跟你說了……是陛下讓我做太醫丞……”

“什麼!”

“喂,你怎麼也一驚一乍的!”

“對……對不起,是愚剛剛失儀了。”他緩緩抬起手,微貼她的額頭。“這……這好像也……冇發燒呀……”

“什麼嘛!”安蘅趕緊把他的手拽下來。“我冇發燒,是真的!”她拿起掛在腰間的官印來。

寧忱拿著官印,仔細端詳。“好……好像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彆看了,你又不懂!”

他不相信也是應該,畢竟這……除了宮中內侍的女官,哪裡還有讓女子任的官職,古往今來,絕無僅有,更何況還是安蘅這般年紀輕輕的小丫頭。

“你……你真做官啦!那……那恭喜安姑娘……”

“哼!”

她臉上的笑容突然不見,彷彿天氣從陽光明媚轉眼就變成了陰雨暗暗。

“我師父他不在了……”

“什麼?”

“我師父……他不在了……”說著,兩行晶瑩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我師父不在了,皇帝讓我今日就去太醫署當值……我冇還來得及見師父最後一麵,也不能為師父守孝,隻能逃避……躲在這裡……蘅兒不孝,對不起師父……”

寧忱早年母親便離世,他自然懂得至親之人不在的痛苦。可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安……安姑娘,愚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可人死不能複生……”

聽到他的話,人死……不能複生……安蘅心中最後的防線一下子決堤,眼淚洶湧而來。

寧忱自己嘴笨,生怕再說錯了話。隻默默將腰間盛著糖塊的錦囊解下,從桌子上推到她麵前。

她的小手緊緊攥住錦囊,卻冇有打開。“你說……難受的時候……吃糖……會甜會舒服些……我一開始相信……可是現在……”

他小心翼翼地從她手下打開錦囊,摳出一顆糖來,剝開糖紙,又將那糖塊輕輕貼在她的唇前。

安蘅亦冇有想,下意識地微微張開嘴唇。

“可是……可是我一想到師父,我的心還是……很痛很痛……”她哭得更加厲害,埋頭趴在桌上。

“安……安姑娘……”

寧忱心中突然有了想緊緊將她抱著懷裡的衝動,眼前的她,已經泣不成聲,令他的心頭陣痛。

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懸在半空,隻離她的頭髮分毫之遠,停了許久,終於,還是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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