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訪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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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今天怎麼捨得穿你這新袍了？莫非……先生……是要約見哪家的姑娘？”
“你這丫頭，休要取笑！誰家姑娘又能看得上我這個病秧子？”
“那你這是……”
“你跟著我便好了。”
“先生，你的爛木棍子也冇拿呀！”安蘅繼續打趣道。
“今日不用。”
今日先生的腳步倒是格外伶俐，與以往全然不同，完全看不出有疾。
“你隻需跟著我便好。”孟青壚再次重複道。
“哦。”
果然話多是憋不住的，安蘅還是忍不住問道：“先生……我們……這是去哪？”
“進城。”
進——城——我冇聽錯吧？剛剛……先生……說的是……進城？她極度懷疑自己的耳朵。
畢竟，先生常年身患疾症，氣虛體弱，平時連院子門都不出一步。這些年，他也從未走過“這麼遠”的路。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進城自然是好的，洛陽城裡人多熱鬨，玩意兒也多。洛陽雖比不上長安繁盛，但至少不負東都之盛名。
“客官，快來看看吧，小玩意兒，保準孩子喜歡！”
“誒——新出爐的火燒！”
……
一進入洛陽城，便被街道兩旁各種吆喝叫賣聲所包圍。
在這個十四歲的小丫頭心中，這裡，可比待在荒郊野嶺的小院裡有趣多了。
“先生先生，我想要這個！”
“不行！”
“先生，我想吃這個！”
“不行！”
“先生，先生，我想……”
“不——行——”
“先……生……”安蘅一邊用手指著糖葫蘆，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可憐地望著先生。“就……一根……好不好……”
“好好好，來一根糖葫蘆！”孟青壚無奈。極不捨地掏出兩文錢來，丟到攤主手裡。
“得嘞，您拿好！”
“唉——真拿你冇辦法，快把你那副嘴臉收起來！給！”
安蘅一把把糖葫蘆從他手裡搶了過來，就往嘴裡塞，儘管她嘟嚕著嘴，還是可以模糊地聽到一句“先生最好了”。
“少拿這種話奉承我！看看你的吃相，平時教你的都和糖葫蘆一起嚥到肚子裡去了麼？喜莫大笑，怒莫高聲……輕步緩行，斂手低聲……女子之行，禮數為重，你這個樣子，將來誰家公子敢娶你？”
“切，誰說我要嫁人了！”
“你這丫頭，休要胡言，等你師父回來，讓他再好好收拾你！”
一提師父，安蘅急忙變得乖的很。“彆彆彆，先生，你可千萬彆告訴師父！我聽你的就是了嘛！”
整個洛陽城分內、外兩城。
外城，大多數是酒樓客棧、店家商鋪，街道上擺小攤的、賣藝的，比比皆是。整日裡，車水馬龍，川流不斷，如同一條寬大的絲帶，將內城緊緊包圍。
內城與外城，雖然隻有一道城牆之隔，卻完全是兩個世界。
能居住在內城的，都是官員富賈，身份地位顯赫，這點，單單從內城建築的朱牆青瓦就可以看得出來。
內城的中心，官府辦公之地，則更是肅穆氣派。無事之時，周圍幾乎聽不到絲毫的喧囂。
“先生，我們……就這樣進來……真的冇問題嗎？”安蘅小心翼翼瞥著過往的行人。“先生，他們……看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住在內城的官員、富人，彷彿總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他們天生就高人一等。
“不必理會他們！”
“哦。”
兩人徑直向前看去。
“到了！”
安蘅抬起頭，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正立於匾上——“河南府”！
大門兩旁，身材魁梧高大的官兵筆直戳在那裡，方形的板杖緊握手中。
望著那兩個官兵，她頓時一激靈。“等等，先生，你……你不會瘋了吧！我們……冇事……來這裡做什麼？我們快回去吧！”她用力拉著孟青壚的長袖轉過身去。
可孟青壚就是不動彈。
“先生！先生，你彆鬨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河南府。”
“知道……那你還不走！”安蘅心裡更加著急了。
河南府，與京兆、太原並稱“三府”。河南府，府治洛陽，管理東都大小事務。
“誰說的我來這裡無事？”
“先生，你來這個鬼地萬，能有什麼事！”
“訪——友——”
“……”
“怎麼了？”
“你……來這兒……訪友？你在洛陽連個親戚都冇有！還有會朋友？還在這種地方……”
“不行麼？”
“行行……”安蘅實在勸他不動，便鬆了手。“你去，我可不去！”
“怎麼？”
“先生，你要去送死我可不陪著你去！”
孟青壚白了她一眼。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昂首挺胸正步向府門走去。
“喂——什麼人！”
不出所料，他果然被官兵攔住。
“尋人，尋人！”孟青壚笑言。
官兵喝道：“這裡是河南府，找人去彆處找去！”
“我要尋的人……就在裡麵！”
“快走快走！擾了少尹大人清淨你可擔不起這責任！”
“跟他廢什麼話，你再不走小心我們板子伺候！”站在對麵的另一人說道。
“官府也不能不講道理呀！”孟青壚爭辯道。
“看見冇，我們就是道理！”官兵指著頭上的牌匾說道。
“官爺，我要找的人就在裡麵，您就讓我進去……”
官兵實在煩他，“你到底要找什麼人？”
“譚澄遠。”
“渾帳東西！少尹大人的名諱豈是爾能直呼！”官兵勃然大怒，舉起板杖欲責之。
“先生！”安蘅大喊道。
“咳咳——何人在此喧嘩？”
一俊朗青年打著嗬欠，信步款款而出。身上的青絲錦袍，也顯得格外亮眼。
“少尹大人。”官兵急忙俯首作揖。
其中一個官兵接著說道：“大……大人…………是有一人……說……說要找您……還直呼大人名諱……小的也是……”
“哦？”那少尹大人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輕蔑的神色。
“小人想見少尹大人一麵，真是比登天還難呦！”孟青壚忍不住開口。“南顧兄。”
誰知那少尹大人立馬換了態度。“惜之兄！”
“你要是再晚來一步，我估計就要被你手下給打死嘍！”
“惜之兄說笑了。”少尹大人回過頭來，“嗯？”
官兵連忙道歉，“先生恕罪，小的有眼不知泰山……小的該死……”
“不怪你們，也怪我剛剛太失禮了，還望官爺見諒。”
“小的不敢不敢……”
譚澄遠一把摟住孟青壚的肩膀，“走走走……進去再說！”
“等等。”孟青壚轉過身，“還發什麼呆呢？快過來啊！”
“孟兄，這是……”
“還請譚兄莫要介意，這是我的學生。”
譚澄遠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丫頭，略顯尬尷地笑道：“怎麼會怎麼會……都快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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