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他夜夜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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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阿蘊,其實這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事情的真相併不重要了,反正顧遠洲……已經死了。所有的恩怨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你知道得越多,你心裡就會後悔,會越來越難受的。”
“難受是難受,但我不想糊裡糊塗裡欺騙自己一輩子。”
“可是,顧遠洲人都冇有了,他又冇有父母兄弟,你上哪去找真相啊?”
溫雅這問題剛一問出來。
蘇培盛就給我答案了,“他不是有個姑姑在青木山那個尼姑庵?”
溫雅立即又踢了他一腳,“就你聰明,就你話多,你不說心裡難受是吧?”
我拍了拍溫雅的手臂,“冇事的,他說的是對的。其實他不說我也想到了,我打算明天過去看看。”
“阿蘊,真的冇有必要。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我冇有跟溫雅辯駁。
我這個人就是喜歡黑白分明,凡事都要弄得清清楚楚。
不能有半點迷糊。
這一頓宵夜吃了很久,一直到淩晨一點。
溫雅聲稱喝多了,非要留在我這裡住下來。
我看得出來她並冇有喝多,隻是想藉故陪我而已。
我冇有留她,而是將她跟蘇培盛都勸回了家。
都是成年人了。
再難的坎,我自己也能跨過去。
這一夜,我無法入睡。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抱著枕頭滾了好幾圈,明明很想睡著,但腦子裡異常清醒。
直到天亮時分,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然而並冇有睡多久,我被一陣門鈴聲吵醒。
起床開門時,就看到沈逸書站在門口,左手拎著打包好的早餐,右手拿著檔案袋。
定睛細看時,正是我遺落在車上的,顧遠洲給我的信件。
“這麼重的黑眼圈,你昨晚上又冇有睡好?”
“嗯,失眠了!”
“我感覺啊,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吃一下江醫生給你開的那些藥?”
沈逸書將打包好的早餐放在桌麵上。
我刷牙洗臉,洗漱好坐在椅子上時,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冇有。
不知道為何,昨晚上又是夢了顧遠洲一整夜。
時爾夢見他在法庭上,瞪著一雙猩紅的眸子看著我,嘴裡苦澀地說著,阿蘊,你想要讓我死嗎?
“阿蘊?”
我猛一抬頭,沈逸書正盯著我看。
“呃,怎麼了,你剛纔叫我什麼?”
“叫你小蘊啊?怎麼了,小蘊,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冇有事,最近可能感冒了,還有點虛弱。”
“哦,把這些早餐吃了吧!一會我陪你去看醫生。”
“我不去看醫生,小病而已……”
事實上我一點也不餓,一點食慾都冇有。
不過,既然沈逸書已經買過來了,我總不能拂卻了他的一片好心。
而且,吃早餐這種事情,是每個人都應該吃的。
我隨便吃了一點。
沈逸書就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我。
良久,他來了一句,
“丁一諾還冇有回來?”
“嗯,他冇有回來!”
“那你們……”
“我不想談這個事情,沈逸書,我得出門一趟。”
“你去哪裡?”
我拿了一件風衣外套,拿著包包看向沈逸書,“你去上班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理。”
“小蘊,今天我給你當司機吧,你想去哪裡我送你去就行了。你放心,我不摻與你的事情。我隻是看到你這個狀態,怕昏倒在外麵,我在旁邊有個照應。”
沈逸書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拒絕了。
這便點頭同意了。
我們兩個人出門的時候,天空是陰沉沉的。
沈逸書開車,我上車之後,他又拿了一盒巧克力給我。
“去哪裡?”
“青木山!”
沈逸書當真是遵守承諾,一句多餘的話都冇有問。
那個地方真是又遠又偏。
開了一個多小時纔到。
沈逸書將車子停在了山腳下的停車場,我推開車門下來。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小雨,雨不大,但落在臉上是冰冷的。
我朝著林間那庵堂的屋簷深深地看了一眼,這便沿著山路往上走,沈逸書從後麵舉著傘追了上來。
“小蘊,等等,彆走這麼快,山上路滑啊。”
“嗯,好!”
上山的路,兩個人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山路本來就是不太好走,再加上下雨濕滑難行。
這一路上,幸虧有沈逸書扶著,不然我真的會摔到滿身是泥。
好不容易到了庵堂,想不到竟然大門緊閉。
敲了半天的門,纔有一個老尼姑過來開門,當我們說明來意之後。
老尼姑搖頭道,
“她不見客了!”
“師傅,麻煩你跟顧心蘭通報一聲,我真的是找她有急事。”
老尼姑歎了一口氣道,
“原來妙慧是帶髮修行的,她心裡唯有一個塵緣,那就是她的侄子。前個月,她侄女去世了,她將骨灰盒領回來之後就要求剃度!她現在塵緣已了,心已死了,不會再塵俗的任何人了。還請兩位回吧!”
這樣的話,落在我耳中,是無比的心酸。
顧遠洲大約是顧心蘭這輩子唯一的念想了。
最後的親人。
他的死,對於顧心蘭的打擊是致命的。
她不想見我們也是正常的。
老尼姑說完正準備關門。
沈逸書連忙道,
“大師,我們此行前來,是為了還願的。等我們向菩薩燒完香,還完願就走,可以嗎?您看,這大雨天的,我們上山一趟也不容易,好幾次都差點滾下山懸,我還在想著,這或許是菩薩的考驗。您看,我們都堅持上來了,總不能不見菩薩一麵吧?”
那老尼姑看著我們滿身的泥水,也是大發慈悲,開門讓我們進去了。
沈逸書先是捐了功德香,跟我去大殿裡拜拜……
見老尼姑離開之後,他立即對我道,“你去後廂房找顧心蘭吧,我在這裡幫你看著。”
這纔回過神來,他剛纔說還願是假,想辦法讓我進來是真啊。
我上次來過一回,知道顧心蘭的住所,這便直接往後廂房走去。
終於,在這間簡樸的房間裡,我看到了顧心蘭。
此時的她,與以前大不一樣了。
穿著一身的僧衣,頭髮剃光了,跟其他尼姑已經完全一樣了。
現在她就跪在團蒲上,那小小的身影幾乎是縮成了一團,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惜。
手裡撚動著佛珠,嘴裡念著我聽不懂的經文。
我冇有打擾她,隻是默默地陪著她,跪在了她身邊的一個蒲團上。
我也不知道跪了多久,隻聽見遠處傳來了沉重的鐘聲。
她這才停下了唸經,看了我一眼,然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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