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宴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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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時節,湖畔垂柳漸綠,夾雜著水汽的微風掠過岸邊遊人的麵頰,尚帶著幾分寒涼。
湖心處,一艘緩緩行駛的素雅畫舫上,不時傳來陣陣談笑聲。
畫舫二層閣樓,軒窗微敞,十幾位衣著華服的年輕人正在圍爐宴飲。
“來來來,將酒滿上,”席間,倚門而坐的紫衣青年給身旁略顯拘謹的少年倒了杯酒,笑著勸道,“律回今日可是頭糟來此間遊樂,斷不能掃了興致。”
被稱作律回的少年笑著點了點頭,也不客套,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好!”
其他賓客見狀紛紛拍桌擊節叫好。
紫衣青年趁著熱鬨,回身隔著簾帷朝門外候立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
不多時,伴著一陣清幽馥鬱的花香,眾人便見樓閣另一側的輕紗帷幔後悠然走進兩位妙齡女子。
兩人瞧上去皆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環鬢珠釵,容顏俏麗,薄施粉黛,不可方物。
一人著素白衣裙,懷抱著一麵琵琶,一人著妃紅舞衣,腕間飾以銀鈴,皆身姿窈窕,纖穠合度。
兩人進來後先是朝眾人福了福身,隨即微低著頭,娉娉婷婷地立在菱窗邊,恰似初春亭畔的紅梅白雪。
紫衣青年給身旁被稱作律回的少年重新斟了一杯酒,然後朝兩名女子微微頷首。
身著舞衣的女子便一躍登上花台,懷抱琵琶的女子則嫻靜坐到一側。
琵琶聲動,一舞霓裳。
有了樂舞相伴,畫舫裡的氛圍一時熱烈起來。
眾人在席間推杯換盞,嬉笑玩鬨。
律回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聚會,紫衣青年怕眾人飲酒無狀,冷落了他,有意無意地不時與他搭話。
“素聞晉國公性謹慎,嚴家風,平日裡請律回出來遊船,極為不易,”他朝少年舉起酒觴,瀟灑笑道,“今日是我走運,拔了頭籌,定要敬你一杯。”說罷,他仰頭將酒飲儘。
律回正在凝神欣賞舞樂,聽他這般說,便側身舉杯相迎,溫聲笑道:“程兄說笑了。”
紫衣青年藉機尋了個由頭,與他交談起來。
律回端正坐姿,麵帶微笑地側耳傾聽,不時迴應一句,三言兩語之間,兩人倒也聊得投緣。
隻是偶爾他的目光會短暫的遊移刹那。
紫衣青年趁著飲酒的空當,不露痕跡地微微側眸,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律回可是有何心事?”他放下酒盞,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嗯?”律回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失笑道,“冇有,程兄何以如此相問?”
“是在下唐突了,”紫衣青年冇有多做解釋,他給自己倒滿了酒,用半開玩笑地語氣笑道,“自罰一杯。”
律回笑了笑,雖有些不明所以,倒也冇將此事放在心上。
紫衣青年正欲與他閒談,忽然聽到席間有人在喚他。
“子聿兄,子聿兄。”
他抬頭看了那人一眼,隨即站起身來,麵帶歉意的朝律回道:“我去去便來。”
“程兄自便。”律回客氣回道。
程子聿便將門外侍候的小廝叫了一個進來,令他暫且替自己為律回侍酒後,匆匆忙忙地往宴席的另一側去了。
律回見他走的稍遠一些,抬手揮退身旁正要給他添酒的侍從。
又與一旁的賓客客套了幾句。
直待周遭終於無人注意到他時,律回迫不及待地將目光投向花台的一側。
可誰知,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不知何時,琵琶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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