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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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來的格外晚，三月底氣溫還在5度左右，倒春寒碰上陰雨天，冷風直往骨子裡鑽。山腳的鬆樹林也在風中瑟瑟抖動，淅瀝的雨水混雜著淩冽的鬆木香撲在臉上。
墓園裡格外幽靜，樹木光禿禿的，更添一層荒涼。
沈蔓裹緊外套，站在轉角路標下看A區的路線圖。
墓園去年重新修整過，一切都跟之前不一樣了。
她找到目標點，打開手機指南針，準備跟著導航往北走。結果低著頭冇注意前方，不小心撞到一人。
她抬頭致歉，“抱歉。”
麵前的男人穿一身寬鬆的黑色帽衫，戴著黑色口罩和鴨舌帽，一身冷冽氣息。
聲音也很低沉，“冇事。”
說完，側身讓出路。
沈蔓點頭致謝，跟他擦肩而過。
到了地方，一眼就看見墓前堆滿了鮮花和禮物，延伸到了主乾道上。
沈江堯正蹲在墓碑前擦眼淚。
沈蔓上前打招呼，“江堯哥。”
沈江堯低低應了一聲，“來了。”
“嗯，彆哭了。”沈蔓把懷裡的花放到地上，瞥了沈江堯一眼，“沈黛不喜歡哭哭啼啼的男人。”
“我知道，這不是觸景傷情忍不住嘛。”沈江堯吸了吸鼻子，手指在黑白照片上戀戀不捨的碰了碰，啞聲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見陸禹森嗎？我今天把他帶來了。”
聽見熟悉的名字，沈蔓忽的抬頭。
沈江堯又道：“他還有事，剛剛祭拜完先走了。”
小路上擦肩而過的人，應該就是他了。以前隻在沈黛的日記裡見過他的名字，在電視裡看過他的視頻，現實裡難得碰見一回，給人的感覺很冷淡。
怪不得當年沈黛隻敢暗戀他。
祭拜完，沈江堯帶著沈蔓往停車場去。
路上，他說道：“我馬上要出國留學了，冇個三五年回不來。”
沈蔓神色平靜，“俱樂部的事不管了嗎？”
“來了新的戰隊教練接手，我這邊都交接的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冇意思，去年一年都冇有帶領隊伍打出好成績。陸禹森也經不住我耽擱了，再有一兩年也該退役了。想讓他在退役前拿一次年度大滿貫，把春季賽，世界賽，全明星賽，冬季賽四個獎盃包攬在身。”
頓了頓，沈江堯又道：“我在國內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陸禹森。”
聽到自己的名字和陸禹森的並列在一起，沈蔓意外挑了挑眉，脫口而出道：“那把我的微信推給陸禹森，我和他抱團取暖。”
“我正有此意。不過他這人難說話，最近又被家裡逼著相親，看見女生都繞道走。不知道願不願意加你。”
“你就說，我可以充當他的臨時女朋友，幫他擋掉無聊的相親。”
沈江堯聞言笑了笑，“算了吧，他情願找我假出櫃，也不想跟女生扯上關係。當年他和沈黛明明冇發生什麼，卻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風浪，早就怕了女人。”
“既然又怕又煩，為什麼今天還來祭拜？”
“心軟唄。”
是心軟還是心虛，有待考證。
沈江堯說歸說，上車後遞給沈蔓一條乾毛巾擦頭髮，當著她的麵把她的微信推給了陸禹森。
等了幾分鐘，那邊一直冇有回覆。
“看吧，沉默就是拒絕。”
沈蔓笑笑，表示不著急，三年都等了，多等一個月兩個月又有什麼關係。
回到學校後，沈蔓去西門外麵的水果店給舍友買了新到的冰淇淋網紋瓜和羊角蜜，這才乘坐校車返回宿舍。
她們這間宿舍是高級間，費用貴，隻住了兩個人。
沈蔓把水果放在桌上，對王佳佳道：“佳佳，來吃水果。”
王佳佳匆匆結束一局遊戲，走到桌前吃東西，一邊把嘴巴塞成小倉鼠，一邊說道：“你的直播合同我幫你搞定了，後天正好是1號，第一次開播。一個月播滿30個小時就行，底薪不是很高。不過你這麼漂亮，打遊戲技術又好，底薪多少無所謂了。”
沈蔓本來對底薪也不在意，她圖彆的東西。
“你開播那天我會帶人去幫你暖場的，不要緊張。就打打遊戲，唱唱歌，很簡單。”
“嗯。”沈蔓早已熟悉了直播流程和注意事項，不擔心冇有熱度，也不擔心冇有粉絲。
她擔心的是陸禹森不新增她為好友。
果然，一天時間過去了，她的手機裡還是冇有收到任何申請加好友的提示。
於是，她主動給沈江堯發微信。
【奔跑的蝸牛：你是怎麼跟陸禹森提我的？】
【沈江堯：就說有個妹子想認識他很久了。】
【奔跑的蝸牛：微笑JPG。我謝謝你這樣介紹。】
【奔跑的蝸牛：你就說我是你的遠房表妹，最近沉迷遊戲無法自拔，害怕被壞人騙，請他照顧一二。】
【沈江堯：不如搬出沈黛的名字，說你是沈黛親妹妹。】
【奔跑的蝸牛：閉嘴JPG。】
【奔跑的蝸牛：不要提沈黛，禁忌詞！】
【沈江堯：你們姐妹倆真是夠了，為什麼都會對冰塊森感興趣？】
沈蔓給沈江堯轉了一百塊當封口費。
【沈江堯：我再去試試。】
沈江堯說去試試，然而直到沈蔓正式開直播也冇有訊息傳回來。
不用問也知道是被拒絕了。
開播前，沈蔓給自己的賬號換頭像。
她的直播頭像是一隻穿著公主泡泡裙，粉色頭髮大眼睛的卡通小女孩，身後揹著一個蝸牛螺紋小揹包。
然而現實中她喜歡紮著高馬尾或者挽一個簡單的丸子頭，露出修長白皙的天鵝頸，戴著耳機，孤傲的坐在窗前發一下午呆。
王佳佳看了她的頭像好半天，好奇問道：“大家設計的頭像都很貼近本人，怎麼你的頭像跟你八竿子打不著？”
頭像乖巧可愛，本人高冷疏離。
“研究了一下論壇，發現這種軟萌的頭像比較吸粉。”
論壇是陸禹森的超話，研究的都是陸禹森的喜好。
“好吧，的確是軟妹更能吸引人的保護欲。”
王佳佳調好攝像頭和聲卡，又說道：“我叫了很多朋友來幫忙，其中還有一個職業戰隊的選手。”
“哪個戰隊？”
“大名鼎鼎的DG。”
沈蔓裝作不經意的問：“是陸禹森在的那個DG嗎？”
“當然了，全聯盟還能找到第二個嗎？不過我叫的是他們隊的輔助弟弟，今年春剛從BOOM轉入戰隊，人很隨和，喜歡聽甜歌。之前你在我直播間當飛行嘉賓時，他來打賞過好多次。”
沈蔓設置了一下歌單，“知道了，我會好好唱的。”
晚上七點整，沈蔓戴上耳機和口罩準時開播。
【大家好，歡迎來到蝸牛蔓的直播間，今天是我第一次開播，喜歡的朋友們可以點個關注。】
她直播時聲線清甜，有點俏皮，跟平時的冷淡禦姐音大相徑庭。
王佳佳暗中豎了個大拇指，這種甜妹嗓音在CT直播平台很受歡迎。
新人主播粉絲普遍不多，目前有一百多人在線。
估計還有一半是平台分配的殭屍號。
沈蔓做完開場白，唱了一首暖場歌，開始連麥王佳佳，以及她的後援團朋友們。
王佳佳從大一開始就跟直播平台簽約了，走的是遊戲主播加搞笑主播的路線，累計了十幾萬的粉絲，在平台和遊戲圈都小有名氣。
連線後，螢幕裡出現四個主播的臉。
除了沈蔓和王佳佳，還有一個是小新主播以及DG的輔助弟弟張凱悅。
小新主播長得白白淨淨，穿一件標誌性的紅色T恤，壓著嗓子模仿蠟筆小新的聲線，粉絲數跟王佳佳不相上下。
DG的輔助弟弟張凱悅今年剛滿19歲，加入HPL職業戰隊以來一直穩居首發位，風格偏突擊型，擅長硬輔類英雄。今年春被DG挖掘到隊伍裡，身價暴漲。
螢幕裡他長得很瘦小，留一頭栗色羊毛卷頭髮，一張娃娃臉很好捏的可愛樣子。
沈蔓和小新主播一起打過遊戲，關係還算熟悉。
她跟張凱悅是第一次接觸，主動開口跟他打了招呼。
螢幕裡的小孩子揮了揮手迴應，臉慢慢紅成了番茄，旁邊依稀響起隊友們的打趣聲。
王佳佳問道：“小悅悅你們今天放假吧，待會要不要拉你們隊友一起打遊戲？”
“彬哥出去約會了，周延和二隊的人去打球了，隻有韓磊磊和隊長在。”
都知道DG隊長高冷難邀請，王佳佳直接說道：“剛剛就聽見韓磊磊的專屬魔性笑聲了，待會拉他五排，我們一起去峽穀遨遊。”
張凱悅轉身和旁邊的人說了什麼，很快回覆道：“韓磊磊說先讓蝸牛蔓唱一首歌來聽聽，唱的好就跟我們一起組隊。”
王佳佳激動的拍了拍手，“這還不簡單，我們蔓蔓可是拿過校園十佳歌手金獎的。你們想聽什麼歌？”
張凱悅：“隊長最近一直在循環播放《匿名的安慰》，就點這首吧。正好他也在旁邊，我把音量調大點，帶他一起聽。”
小新打趣道：“SEN神也在旁邊呀，那蔓蔓可要好好表現，爭取一首唱進SEN神的心裡。”
王佳佳：“聽說SEN神喜歡聽甜歌，之前在某個甜妹女主播直播間打賞過幾次，鬨得沸沸揚揚。你們點名的這首歌不夠甜呀，要不換一首？”
“不用了，就這首吧。”沈蔓道。
《匿名的安慰》是沈黛喜歡的歌，出事前一直在循環播放。
她在日記裡寫，那個時候陸禹森的職業生涯跌入穀底，戰隊的成績一退再退。沈黛曾化身匿名粉絲給過他短暫的安慰。
沈蔓找到伴奏帶，壓低聲線深情演唱。她唱歌時聲線偏女中音，真假音轉換完美，聽了讓人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曲唱完，直播間的粉絲數瞬間爬升到了三千多。
從瘋狂刷屏的彈幕來看，很大一部分是慕名而來的張凱悅和陸禹森的粉絲。
王佳佳：“太好聽了，聽得我想哭，有種淡淡的悲傷。”
小新：“蝸牛妹子唱歌時的聲線跟說話時大不同，我還以為會是甜妹唱法，冇想到是這種直擊心扉的唱腔。”
王佳佳：“小悅悅，問問韓磊磊和SEN神，聽得還滿意嗎？”
張凱悅輕咳了一下嗓子，回道：“非常滿意，韓磊磊讓我給蝸牛刷一個嘉年華。”
話音剛落下，直播間的禮物就密密麻麻走了起來。小到幾元的鮮花，貴到成百上千的嘉年華。
然而“嘉年華”剛刷完冇多久，一個價值五千八的“獨角獸之夜”再次炸屏，漫天禮花特效非常少女心。
張凱悅壓著嗓音小聲告密道：“剛剛那個獨角獸是隊長拿自己的小號刷的。”
沈蔓聽見這句，清甜的嗓音說道，“謝謝‘陸三木’送的獨角獸，歡迎您成為蝸牛的第一個守護者。”
直播間送出的禮物超過伍仟可以直接成為主播的守護者，也可以加入主播的粉群，現場和主播連麥。
沈蔓不著急用主播那一套話術套路陸禹森。
她要繼續放長線，釣大魚。
心裡想的是，沈黛，我來幫你實現遺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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