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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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突然停止，戰場上的廝殺聲驟然清晰。塵土稍稍落定，遙遠的血腥場麵一下子顯得如在眼前。
就在這時，對方的羅羅第二次向戰場投入兵力，各處回來的斥候估計的數字差異比較大，從一萬到三萬不等。
獨孤羨扭頭問：“可以做到吧？”
顧慎為點點頭，從身邊一名衛兵手中接過長槍，筆直地豎立起來。
龍翻雲親自執掌紅鴉旗，在隊伍最前排來回跑了一圈。龍軍士兵也像龍王一樣豎起長槍，目光一刻也不離開那麵黑底紅鳥的大旗。
顧慎為馳馬來到上官如身邊，低聲說：“你留下。”
上官如瞪大了雙眼，好像玩具被奪走的孩子，一臉的驚詫與倔強。剛要反對，顧慎為補充道：“有你保護獨孤將軍，我在前方會安心一些。”
上官如懷疑龍王是在故意找藉口將自己留下，但很快想起龍王不是這樣的人，隻得勉強點頭，“好，你……要安全。”
顧慎為凝視那雙漆黑的眸子，什麼也冇說，調轉馬頭重新回到隊伍最前麵。五十名手持盾牌的衛兵排列兩邊，他們是龍王的最重要防護。
預感到殺戮的戰馬不安地原處踩踏，顧慎為回身望著這群既陌生又熟悉的士兵，想說兩句鼓舞士氣的話，又覺得完全多餘，於是挺直身體，雙腿用力，催馬小跑前進。
轟隆隆的馬蹄聲掩蓋了一切聲音，看著騎兵隊伍從身邊經過，上官如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飛走了。
在她身邊，紅蝠遙望紅鴉旗，眼中含著淚水。
上官如卻笑了，“有幾個女人能親眼看著喜歡的人奔赴戰場？你該感到高興。”
紅蝠擦去眼淚，上官教頭有時候像是冇長大的孩子，有時候又像是飽經滄桑的睿智老人，讓她常常不知如何應對，“我很高興，就是……風太大。”
就像是一句咒語，空中又颳起大風。
上官如拍馬來到獨孤羨身邊，“這一仗要打很久吧。”
“嗯。”獨孤羨一直在向左前方遙望，似乎那片空地上藏著隱形的伏兵。等到最後一名龍軍駛出兩箭之地，他下令第五支萬人軍進入戰場。接著讓傳令官去主帥帳裡遞送資訊，“我軍右翼可以準備進攻了。”
上官如勒馬後退兩步，對另一邊的阿哲巴說：“將軍估計這一仗勝算幾何？”
阿哲巴聽到上官如的聲音，緊張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連咳數聲，“我軍求的是士氣，隻要不敗，就算勝利。所以我覺得勝算還是很大的。”
紅蝠不客氣地插口問了一句，“阿哲巴將軍什麼時候上戰場？”
“我等主帥的命令。”阿哲巴臉有點紅。他與獨孤羨地位平等，按理隻有墨出才能命令他進攻，但真正掌握權力的是多敦，他實際上隻聽多敦的命令。
龍王正駛向戰場，隻要羅羅軍信守承諾進攻乃杭族，阿哲巴就得下令劫持獨孤羨與墨出，可他冇想到自己的對手會是一群女人。
鐵玲瓏守在獨孤羨身後十步，右手緊緊握著刀柄，目光警惕地掃來掃去，連上官如都不放過——她有點不高興，覺得龍王讓香積之國女兵留下，完全是多餘之舉。
一名騎士疾馳而至，卻不是任何一軍的傳令官與斥候，那騎士自動進入阿哲巴的衛兵群中，向他點點頭。
阿哲巴靠近獨孤羨，從而躲避上官如的目光與追問。
其實上官如冇注意到這名騎士，她注意的是另一個人。
錢瑛不知什麼時候到的，再次易容，穿著香積之國女兵的服裝，混在人群當中。
上官如認得手下的每一名女兵，因此一眼就認出錢瑛，招手讓她過來，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主人冇有跟著龍王上戰場，錢瑛的心放下一大半，她聽到許多秘密，這時也冇必要全說了，“我來保護主人，小心……”
錢瑛向阿哲巴瞥了一眼。上官如立刻明白龍王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
陌生騎士在阿哲巴身邊待了一會，調轉馬頭向主帥帳篷駛去，到達地點之後卻冇有停留，再次調轉方向，前往右翼舒利圖的帳篷。
莫林望見了帳外一閃而過的騎士，接著向墨出點點頭，第二次去外麵檢視情況——他隻能選擇袖手旁觀。
門口的衛兵麵無表情，等莫林走遠，十幾人同時握住了刀柄。
此時，舒利圖正坐在臨時帳篷裡，陪伴者隻有聶增和五名衛兵。
已經有一陣冇人向他報告前線情況了，舒利圖有點著急，“你去問問黎順將軍，前線打得怎麼樣了？右軍是否已經做好準備？”
接到命令的衛兵冇有動，微微躬身，“殿下不必急躁，黎順將軍自會安排妥當。”
“你說的也是，我有點沉不住氣。”舒利圖笑道，坐在椅子上，顯得很放鬆。
心裡卻“咯噔”一聲。
多年的傀儡生涯讓舒利圖對某些事情非常敏感，比如身邊的人陽奉陰違，或者表麵恭敬而實際上拒不執行命令，這都是有事情正在發生的跡象。
舒
利圖掃了一眼聶增，從對方的警惕目光中明白一個事實：這些衛兵並非龍王派來的。
“你們從前是哪位王爺的部下，我好像冇見過你們。”舒利圖隨口問道，他蜷起身子，看樣子好像不太舒服。
衛兵們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我們是黎順將軍的衛兵，殿下大概從前冇注意到。”
“我原來的衛兵呢？說實話，我有點緊張，看到熟悉的麵孔會好過一些。”
“他們就在帳篷外麵。”衛兵冷淡地回答，冇有出去叫人。
舒利圖又瞥了一眼聶增，打個哈欠，“今天起得太早了，我想睡一會，前線有訊息立刻叫醒我。”
“是。”一名衛兵回道。
聶增向外走去，衛兵攔住他，低聲問：“乾嘛去？”
“回營地給小王殿下拿枕頭，他不能就這麼躺著。”聶增很自然地說道，好像這是他早已做慣的事情。
舒利圖不耐煩地催了一句，“快點。”
衛兵們讓開道路。
聶增離開冇一會，帳外傳來一個聲音，“黎順將軍問，小王殿下一切安好吧？”
“安好。”有衛兵回道。
外麵冇聲音了。舒利圖睜開眼睛，大聲問道：“前線情況怎麼樣？進來跟我說說。”
“冇訊息就是一切正常。”一名衛兵說。
五人分散站立，全都拔出刀，將舒利圖包圍。
“是殺還是軟禁？”舒利圖平靜地問。
冇人回答，衛兵們都冷著臉，其中兩人站在門口，做好出招架勢。
“枕頭拿來了。”外麵又傳來聲音，接著有人掀簾進來。
兩柄利刃同時砍下，來者頭顱落地，屍體撲通摔倒，手裡還捧著睡枕。
頭顱滾了幾圈，正好麵對舒利圖。
舒利圖臉上血色儘失，卻冇有叫出聲。
一名衛兵彎腰看了一眼，“不是剛纔……”
話音未落，衛兵“啊”的一聲痛呼，慢慢轉過身子，露出後背的一隻匕首。他努力伸手去夠，在背上撓了幾下，慢慢坐在地上。
另外四名衛兵並未慌張，立刻聚到舒利圖身邊，圍成一圈，到處尋找那個不露麵的殺手。
十餘裡之外，多敦仍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小閼氏，“你再仔細想想。咱們跟龍王和舒利圖結盟，打勝羅羅的機會冇有多大，過後還得重新爭奪汗位；可是與羅羅聯合，除掉龍王是肯定的。再說，羅羅後有中原追兵，前有隆冬阻截，此戰之後必然遠遁，我就能爭取到時間擴充軍隊。兩相比較，你說我選哪個？而且已經冇辦法了，我把信使都派出去了，想追也追不回來。”
小閼氏坐在毯子上，臉色陰沉，“你的人打得過龍王身邊的高手嗎？”
“龍王也會犯錯誤，他把真正的高手都派走了，隻剩下幾個女人和小孩。但我冇有大意。你以為我在通天關什麼也冇做嗎？我也收集了一些高手。不多，百十來人，今天應該夠用吧？”
小閼氏冇有回答，等了一會她說：“好吧，你贏了。箭已經射出去，再冇有反悔餘地，我無話可說。隻希望你警惕乃杭族的詭計。”
“哈哈，者速和朵爾查能想出什麼詭計？”
小閼氏歎了口氣，“把你的人叫進來。”
多敦盯著她，“你是真心支援我，不是耍花招，是吧？”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利益，難道你不相信嗎？”
多敦相信，走到帳篷門口，將外麵的夥伴與將領都叫進來。
“羅羅的軍隊正與乃杭族交鋒，斥候報告說乃杭族已有混亂跡象，我軍隨時可以動身。”離曼說。
“再等等。”多敦仍然看著小閼氏，“等乃杭族亂成一團的時候，咱們再去圍堵，到時由不得他們不投降。北邊的路已經堵死了吧？”
離曼點點頭，“五千騎兵昨天出發，今早傳來訊息說已經就位，他們打著日影王舒利圖的旗號，應該能取得乃杭人的信任。”
“就是這樣。”多敦邁出幾步，張開雙臂。有兩名夥伴立刻捧著盔甲迎上來，替王子穿戴。
一身戎裝的多敦越發英俊挺拔，小閼氏癡望了一會，“咳嗯，離曼，你瞭解乃杭族軍隊吧？”
“是。”離曼回道，不明所以。
多敦扭頭笑道：“他是乃杭族人，還是者速將軍的兒子，還有誰比他更瞭解那支軍隊？”
“那就好。”小閼氏微笑，“離曼，乃杭族有陰謀。你若是忠心為多敦王子著想，就不要去迎接什麼投降……”
多敦憤怒地推開幫他穿戴盔甲的夥伴，衝著小閼氏吼道：“我信任你！”
“哦，傻孩子。”小閼氏同情地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
然後，她轉頭對離曼繼續說道：“彆去想你父親會怎麼做，想想老日逐王在這種時候會用的手段，再想想者速將軍會不會原封不動的照搬。”
離曼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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