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委屈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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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黎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深夜了。

談嫿擔心被狗仔拍到,讓自己司機先送他回來的,車子冇進地下停車場,就把他放在了小區門口。

“喻哥?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出了電梯,剛準備摸鑰匙開門,住他對門的阮棠像是聽見了動靜,拉開房門。

從裡麵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染著白毛還戴著耳釘,叛逆的髮色在明媚的笑容下,被襯得極為單純,眼睛亮亮的。

是他的鄰居,也是同事。

公司旗下一個男團的隊員。

年紀小但挺火,跟喻黎關係很不錯。

喻黎拉下口罩,彎了彎眼睛,回答:“去見了個朋友。”

阮棠趕緊過來拉他,滿臉開心:“你還冇吃晚飯吧?正好我做了夜宵,我們一塊兒吃。”

來不及拒絕說自己吃了,喻黎被拉進了房間。

阮棠的房間佈局都跟他差不多,但玩偶跟手辦占據了很大空間,陽台那裡還放了套酷炫的電競桌椅,打遊戲的裝備十分齊全。

非常符合阮棠當下貪玩的年紀。

不過難得的是,屋子裡十分整潔,東西擺放有序。

夜宵上桌,是兩碗陽春麪加兩碟炒菜,麵上蓋著一個荷包蛋,還有兩片青菜。

不算豐盛,但足夠溫馨。

“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喻黎一邊吃,一邊對他豎起大拇指。

在吃這方麵,他從來不吝誇讚。

尤其阮棠確實廚藝很好。

阮棠被誇了,嘿嘿笑了兩聲,托著腮開心道:“他們都誇我做飯好吃,不過我是湘南人,喜歡吃辣,老是跟他們那些不吃辣的吃不到一會兒去。”

“冇事,我也愛吃辣,我陪你吃。”

喻黎也是在湘南地區長大的,儘管是北方人,但從小吃辣吃習慣了。

就是生病後被琳姐日日盯著,就吃的少了。

不過今晚琳姐不在,兩盤炒菜被吃得很乾淨。

阮棠年紀小,卻實在乖巧可愛又賢惠,吃完後開開心心去刷碗,喻黎想搭把手被拒絕了。

阮棠說:“琳姐說你身體不好,要少碰冷水,我這邊熱水器壞了,冇有熱水給你。”

喻黎問:“那你今晚怎麼洗澡?”

“不知道啊。”阮棠忽然廚房探出頭來,小心翼翼道:“喻哥,我可以去你家洗下澡嗎?”

“可以。”

應完後纔想起來,他家裡現在還有個人呢。

看見阮棠又繼續開開心心刷碗去了,喻黎轉身回了自己房子。

擰開鎖,他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回自己家,但感覺像做賊似的。

看見漆黑的客廳時,喻黎愣住了。

不在?

還是睡了?

不應該啊,往常這時候顧沉欲絕對會在客廳等自己回來的。

他人生地不熟的,又失憶了,該不會在外麵迷路了吧?

應該不會。

喻黎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他迷路顧沉欲都不見得能迷路,那人從小到大什麼不行?

估計是還在生氣,不想回來看見自己。

阮棠很快洗完了碗,抱著睡衣毛巾過來找他,見到他站在門口發呆,好奇道:“喻哥,你怎麼不開燈啊?”

然後換了鞋進去,把客廳的燈打開。

屋裡一下子就亮堂了起來,阮棠到處看了看,笑著說:“喻哥的房子收拾得好乾淨啊,比我家乾淨多了,琳姐怎麼還天天說你?”

因為琳姐過來的時候,還冇人給他收拾屋子。

林放走了以後,一直都是看不過眼的顧沉欲給他收拾的。

以前他倆在顧家祖宅,以及後來夏令營住宿的時候,喻黎就發現了,顧沉欲有點強迫症跟潔癖在身上,目之所及的東西都必須擺在該擺的地方。

但喻黎不是,他追求自由,所以他屋子裡的東西也很自由。

“浴室在哪兒啊喻哥?”

“這裡。”

把阮棠送去浴室後,喻黎路過顧沉欲的房間,忍不住停了下來。

那裡原本是間書房,讓琳姐加了張床後,勉強給顧沉欲當臥室。

喻黎猶豫了會兒,輕輕推開一條縫。

黑的,裡麵一片漆黑,隻有窗外照進來的一點點亮光。

床鋪齊整,上麵空空蕩蕩。

顧沉欲不在,房間裡冇有人。

真生氣了?喻黎有些意外,那他這是不是算離家出走?

自己要不要報警?

可顧沉欲是個成年人了,應該不會走丟吧。

“算了,他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可能丟,氣消了肯定就回來了。”

喻黎這人曆來心大,以前帶妹妹都是活著就行,再者顧沉欲確實不像阮棠小文他們那樣脆弱,讀書那會兒就冇有讓人操心過。

雖然失憶了,但顧沉欲腦子又冇丟。

他轉頭回自己房間,準備洗個澡睡了,明天琳姐肯定又一大早來接自己。

推開門,正對著門的落地窗,窗簾大開著。

臥室冇開燈,但屋裡被對麵大樓反襯出朦朧的亮光,足以視物。

喻黎整個人都愣在了門口。

四處找不到的顧沉欲背對著他,正一語不發地坐在床邊,看不見表情。

喻黎抓著門把手的右手握了握,忽然冇由來的心虛,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

但他很快又笑出聲來,彎起漂亮的眸子,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走過來。

一邊彎腰,一邊笑著問:“睡不著是不是?來我房間賞月啊,今晚可冇有月——”

喻黎冇說完的話停住了,他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怔了許久,才輕聲喊道:“顧沉欲?”

顧沉欲看著窗外,彷彿冇有聽見。

臉上的表情麻木又冷淡,他從前便總是麵無表情,情緒淡得難以捕捉,無波又無瀾,是真正做到了書上說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但此刻,他的麵無表情裡,卻能讓人輕易讀出許多種情緒來。

每一種都透著濃濃的絕望,跟心如死灰的冷漠。

喻黎不敢再用插科打諢跟嬉皮笑臉來糊弄他,有些緊張地問:“你冇事吧?被人欺負了?”

“喻黎。”

長久安靜過後,顧沉欲終於開口。

喻黎眨了眨眼,聽見他的聲音又輕又淡,本該是質問的話卻被念得毫無起伏:“你對我,有在乎嗎?有擔心嗎?有比得過其他人哪怕半點嗎?”

“你不擔心我一個人走丟,也不關心我是否回家,更不在意我會不會不高興。”

“可是,給我打個電話說你晚點回來這種小事,也很難嗎?”

“你跟彆人出去吃飯的時候,打電話問我有冇有吃飯,需不需要帶吃的回來,這很難嗎?”

“喻黎,你就是這樣談戀愛的是嗎?”

“你變了,你以前,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

喻黎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說話,因為他看見……

顧沉欲哭了。

淚水在那張冷漠麻木的臉上流淌而下,滴落,那樣安靜平和。

明明該是撕心裂肺吼出來的話,他卻問得輕如片羽,毫無波瀾。

可喻黎看見,他的眼眶,紅了。

從來冇有過的感覺。

喻黎感覺,顧沉欲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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