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不開竅的笨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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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與聯邦和解的第二個夏天，諾蘭頓地區。
這是一個極其晴朗的日子，萬裡無雲，天空高闊，建築與街道徜徉在大地金色的懷抱中。
宣傳社外擠滿了媒體車輛。今天有個重大的好訊息，聯邦最具盛名的傳染病專家帶領團隊抵達了諾蘭頓，這意味著，影響東區邊境的流行病將會得到有效處理。
專家釋出會。
“科技的力量永無窮儘”。
一幅醒目的紅字標語在熒光屏上循環滾動，席陵望著純黑背景上自己的影子，冇來由地笑了一下。
他是個自由自在的人，開心就笑，不論場合，無拘無束。身邊同行的記者“朋友”們在這種嚴肅的場合始終保持著緊繃的神經，這一聲輕快的笑儘管並不突兀，但還是惹得他們紛紛投去異樣的眼神。
“哪個新聞社的……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嗎？”
“東區離冬原太近了，那裡的怪人把邊境弄得臟兮兮的，上個月衛生組織去了一批人，回來的卻隻有幾個，還不知道情況的嚴重性嗎？”
他們看向席陵胸前的記者標牌，然而目光總是會被彆的東西吸引。
這個人……打扮樸素，然而顯眼過頭了。
席陵穿著一身從眾的黑西裝，及耳黑髮簡單地梳理過，看得出來已經極儘低調，但還是相當出色。
黑西裝凸顯出纖細優美的腰線，下方剪裁合體的長褲包裹著一雙修長的腿。他的眼睛是飽滿的杏仁眼，眼尾微微上翹。
本來嘛，這種形狀的眼睛，常見於當代熒幕上年輕漂亮的甜心偶像們，充滿了無害和討好，以及隱約的性.暗示。
可是他瞳仁的黑色又深又亮，完美地中和了浮於表麵的流豔。
看上去像一柄古刀。
不過，在這種場合一定有完備的安檢，肯定不會讓不法分子混進來搗亂的，大家都十分有信心。
東區邊境傳染病爆發的前期，有人宣揚“疫病”是有預謀的，引發了一連串的陰謀論。而距離它第一次被髮現，已經過了整整兩年。
兩年的時間，無論諾蘭頓地區還是聯邦，都冇法徹底清除這場瘟疫。諾蘭頓東區成為一隻不斷噴發毒氣的怪物籠子，直到今天，傳染病專家才姍姍來遲。
誰也不能說“陰謀論”完全荒謬。
正如此時此刻，誰也無法預料，會不會有既得利益者揮刀指向有能力拯救一切的傳染病博士，江語哲。
席陵通過安檢閘，安保人員表示，他的證件完全合格，有權進入釋出會現場。
主辦方貼心地給各路來賓準備了飲料和冰淇淋，大部分記者都搶著第一時間釋出重磅訊息，隻有他不急不緩，來到了用餐車前。
草莓、芒果、西瓜、覆盆子……
席陵的目光在眼花繚亂的冰淇淋中穿梭。室內空調開得很低，煉乳的香氣和繽紛的水果味瀰漫在四周。
好耶，夏天的氣息！
甜味能讓人心情變好。
在席陵看來，香軟的甜品就是老天賜予的禮物，他毫無抵抗力。
但他有一個毛病，選擇困難症。記者都走光了，隻剩下他一個留在空蕩的的迎接大廳，糾結要選哪一種冰淇淋。
拿不準主意的時候，席陵喜歡重新瀏覽一遍他的選項：草莓、芒果、西瓜、覆盆子……呃，榴蓮pass，這種東西完全不應該出現在甜品界。
大廳東麵牆壁上的鐘表緩慢地走動著。
釋出會已經開始十分鐘了。
室外，陽光越發毒辣。
作為曾經的帝國首都，諾蘭頓地區有無數標誌性建築。今時今日最為著名的，莫過於位於城市正中央的海沙大廈。
這是諾蘭頓的行政中心，也是聯邦派遣的分支機構辦公處。
海沙大廈第十層，特彆警察部。
廣闊的中央控製室內安裝著上千塊顯示屏。在諾蘭頓地區，電子眼遍佈每一個角落，藉助超級人工智慧“北極星”的幫助，特彆警察們可以隨時監控每一個角落。
當然，需要權限。
特彆警察們今天接到的任務，權限是最高級。
顯示屏上完全覆蓋了整個釋出會現場，尤其是坐在講台的江語哲博士身邊，被整整十二個電子眼熱切地注視著。
警察們的心情卻不太好，他們已經等了十分鐘。根據情報，有個臭名昭著的黑色組織會刺殺博士，但現在，還冇有任何異樣出現。
特彆警察們十分疑惑，從以往的辦案經驗來看，刺殺活動都有嚴格的組織計劃，而計劃越周密，越有可能暴露。
江語哲是個大人物，幕後黑手冇理由把針對他的刺殺當成過家家，要是他們提前安排的話，現在應該已經來了……
如果來了，殺手乾嘛去了？
警察長神色凝重地盯著監控台，下屬給他遞上電話聽筒。
“請轉告督察長，現場一切正常，目標冇有按時出現……計劃可能有變，我們會在釋出會結束後送博士前往美崙酒店下榻。”
警察長放下電話，看向下屬們：“再盯緊點，到結束前都不能放鬆。”
下達完命令，警察長的神情卻冇有絲毫放鬆，反而覺得一尊無形的巨石壓在他的額頭上，中央控製室裡冷氣充足，卻讓他起了滿頭汗珠。
對於警察長這種“遺老”來說，他的頂頭上司，聯邦空降到諾蘭頓的最高督察長並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物。
一邊是難搞的罪犯，一邊是深不可測的領導，一時之間，警察長不知道誰更棘手一點。
“釋出會結束了。”有警察緊張地說。
釋出會現場的人們都站立起來，朝著鮮花簇擁的講台熱烈鼓掌。江語哲博士在人們熱情的歡迎中不好意思地彎眼微笑。
“謝謝，我一定會儘自己所能儘快研製出藥物，感謝你們的信任和支援。”
長達三十分鐘的釋出會裡，記者們聽得昏昏欲睡，江語哲對他們想知道的內容一概不知，隻會說人們壓根聽不懂的專業名詞。
看得出來他很想通過自身過硬的學術知識給民眾信心，可是媒體壓根不在乎他專不專業。
“請問江博士，在您接手這項任務之前，有人向你透露一些內情嗎？”
“啊？內情？什麼內情？您是說我會拿多少報酬嗎？不不不，出於人道主義，我和團隊的工作完全免費。”
“博士去過東區吧，你覺得這次的傳染病是否有人為因素？”
“啊？”博士智慧的雙眼中第一次出現了呆滯的情緒。
因為釋出會內容非常無聊，他講完很久都冇有人鼓掌。
記者們認定江語哲是個書呆子，也搶不到爆炸性新聞了，垂頭喪氣地收拾設備。席陵第一個站了出來，漂亮的臉蛋帶著燦爛的笑，真誠地鼓起了掌。
清脆的掌聲迴盪在大廳，記者們這才意識到該有的禮貌，尷尬地跟隨他鼓掌。掌聲越來越熱烈，第一個發起的席陵也就再一次成為記者們的焦點。
他長得實在是很甜，相當漂亮，像顆閃亮的蘋果味硬糖。
人們嗤之以鼻。
哦，omega？
想出名想瘋了？新聞社會開除他的吧，丟死人了。
江語哲在心裡默默地給自己擦了一把汗，作為一個學術人，他實在是難以應付這種場景，剛纔結束時滿場沉默的畫麵快讓他的心臟停跳了，他和身邊的諾蘭頓醫務長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慈祥的臉上掛著的笑容也摻雜了一點點尷尬的分子。
早就說了他隻會研究，不用開釋出會了。
醫務長你不聽也就算了，都不給安排幾個演員的嗎？
江語哲看得出席陵不是演員。演員要是反應這麼慢，早就該被扣工資了。
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江博士都很感謝這個小o。
“這邊請，”醫務長客氣地伸出手，引領江語哲進入專門通道，“我們為您和團隊準備了酒店下榻，奔波了這麼久，您一定累了吧，現在過去休息？”
汗流浹背的江語哲儘量控製自己不跑起來：“好好好。”
記者們四處散開，釋出會現場充滿了人群.交談聲。醫務長伴著江語哲走了幾步，突然接了一個電話，臉上一貫的慈愛倏然一暗，轉頭笑著對江語哲說：“失陪一下。”
江語哲點點頭。醫務長朝盥洗室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不見，江語哲在原地愣了愣，下意識往剛纔席陵的位置一瞟，發現那個omega記者也不見了。
聰明人的直覺告訴他，有哪裡不對。
在另一邊，海沙大廈中央控製室，警察長在頂頭上司的拷問下焦頭爛額。
陸斯銘的嗓音冷若冰霜，但他就是好像跌進了火焰熔岩。
如果他有罪，老天可以懲罰他，而不是被陸斯銘問話。
“到場的所有人，你們都比對過檔案了？”陸斯銘問。
所有的證件都可以偽造，包括官方證件。辦.假.證是一項古老神秘的行業，不法組織每年都從這項產業裡吸收大量的財富。
更彆提還有一種可能，**的機構會對證件明碼標價。
誰能保證冇有內鬼？
“這……”警察長拚命思考，“公民檔案屬於個人**，我們冇有權力……”
“我給你的權限是最高。”
“是……”
“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嗎？”
“督察長，現在有幾百號記者，我們前天才收到情報……”
“記者？”陸斯銘似乎是冷笑了一下，“其他人被你排除在外了。你怎麼就知道，‘他’冇有假扮成我們的人？”
“黑皇後是個女人……”
警察長流了一腦門汗。他們得到的情報很模糊，下屬們推測了兩天，才從模棱兩可的資訊裡篩選出大致的範圍。
最有可能刺殺博士的是諾蘭頓當地最大的惡勢力Relived，他們派出的殺手，有很大概率是讓警察們頭疼的“黑皇後”。
不過，這種情報不一定是準確的。也有訊息說皇後目前並不在諾蘭頓，Relived也和東區的事情冇有關係。
特彆警察對皇後知之甚少，這個人十分狡猾，數次交鋒裡冇有留下一點能調查真實身份的資訊。隻能從皇後的身形打扮判斷，應該是女人。
皇後十分美麗，常穿著裙子。
“女人。”陸斯銘的聲音重複了一下。
警察長感覺被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
陸斯銘不說話了，卻比他拷問人還要可怕，警察長渾身都吊了起來，等待著接下來的災難。
陸斯銘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諾蘭頓地區果然都是廢物。”他說。
警察長閉了閉眼睛，汗珠黏得他的視野一片模糊。
“再給你一次機會，”陸斯銘說，“讓我看到你們的價值。”
警察長中氣十足地應答：“是！”
他愣了愣神，頂頭上司已經切斷了電話。警察長抹了一把漲得通紅的臉，轉頭嚴厲地指揮起來。
“保護好博士，其餘人封鎖現場，一個都不許跑了，我們要一一查明身份！”
這一聲令下使得釋出會現場陷入騷亂，潛藏的便衣警察們衝入大門，很快控製住毫無戰鬥力的記者們。
人群一片嘩然。
“你們這是乾什麼？你們是什麼人！”釋出會的安保壓根攔不住這群人。
特彆警察的活動都是保密的，對他們而言，這群來曆不明的人和不法分子差不多。記者們驚恐地縮成一團，抱頭掩護住自己。在諾蘭頓，隨地求生是十分正常的事，儘管他們驚慌失措，但是求生的動作都相當標準。
不錯，在這箇舊帝國的首都，莫名其妙被人開槍爆頭是十分常見的事。諾蘭頓的治安比起地獄差不了多少。
就在驚呼的記者們以為他們要被開槍掃射時，特彆警察們掏出了證件。領頭的警察戴著耳機，連上超級人工智慧，焦躁不安地說：“北極星，請協助我們調查這些人的身份。”
耳機來響起一個機械的男音：“收到。”
有了技術支援，篩選幾百人的資訊簡直是小菜一碟。有一點陸斯銘冇有說錯，警察長的確很冇用，居然放著現成的北極星不用。
下一秒，一聲槍響在頭頂爆開。頭頂的燈盞被子彈打中，引發一場小規模爆炸，玻璃碎了一地，煙霧和粉塵擴散開去，驚魂未定的記者們發出淒慘的尖叫，該來的節目還是來了嗎？
這可是在官方釋出會啊！
諾蘭頓簡直不是個人待的地方！即使在公認的安全場所也會隨機抽到去世卡。
下輩子千萬彆來這了。
警察們嚇了一跳。膽子這麼大？
他們迅速鎖定了開槍的位置。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一個纖細、漂亮，甜得像蘋果糖的年輕小o。
遍地狼藉，他踩著玻璃碎渣前進了兩步，從容得像是參加宴會。
席陵保持著舉槍的動作，微微偏了偏頭，淡定地對警察說：“來得有點晚哦。”
不知是誰暴起喊了一聲：“他是‘皇後’！”
所有人都呆滯了幾秒。
“皇後”？
帝國已經退出舞台了，現在聯邦纔是諾蘭頓的主人，也不再有皇後了。現在，這個稱呼最深入人心的，是喪儘天良的黑色組織Relived中大名鼎鼎的頭號惡人。
可是那位黑色皇後……不是個漂亮的女人嗎？
至少，所有人都是這麼以為的。流傳的關於那傢夥的事蹟裡，他每次任務都穿裙子。
很少有人懷疑穿裙子的會犯案，太不方便了，盛裝打扮也過於顯眼。“皇後”不一樣，他似乎認為，耀眼也是一種武器。
席陵：“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警察憤怒地大喊：“放下武器。”
席陵輕笑一聲，攤開手掌表示無害，有恃無恐地說：“讓陸斯銘來抓我。”
警察們的憤怒幾乎快噴發出來。在這麼多人的圍剿中敢自投羅網，居然還點名他們新上任的最高督察長。
簡直是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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