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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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黎自此多了四個丫鬟,

霍玨將素衣四人交給了佟嬤嬤□□,約莫要一兩個月後方能正式到她身邊來。

不僅僅是薑黎,霍玨身邊也多了幾個替他跑腿的人。

薑黎見過那幾人一次,

隻覺那幾位壯漢氣息沉穩,目光銳利,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幾人纔來了冇幾日,便被霍玨派了出去,

也不知是領了什麽任務。

薑黎半點也不好奇,她對霍玨的事一貫不過問,

依舊安安心心一邊趕路,

一邊同衛媗學著如何做一個賢內助。

雲陽城離盛京已經不遠,

雖路上因著大雪封城而耽誤了兩三日,

但到底還是在十二月十五那日順利抵達盛京。

這一日出城進城的人不少,馬車在城門外排了長長的隊。

薑黎等著等著便在車裏的軟塌上睡了過去,起來後發現馬車半天冇動,迷迷糊糊間問了句,

才聽桃朱說是因為城裏有逃犯,

錦衣衛出來逮捕人了。

薑黎心裏“咯噔”一跳,趕忙坐起身,

挑開簾子,

果然見到一群穿著飛魚服的人在外頭來來回回走動。

她立即道:“我去阿姐那裏守著!”

雖說他們這一行人,

光是定國公府來的護衛便有十數人,

那逃犯再如何膽大,估計也不會挑中他們的馬車來藏身。

可衛媗的身子骨太弱,薑黎想著她去陪著,至少能讓阿姐心安些。

薑黎說著便要下車,卻被桃朱一把拉住,

“夫人不必擔心,世子爺就在這附近,魏姨娘那裏不會有事的。”

“世子爺?”

桃朱笑著點點頭:“世子爺是錦衣衛指揮使,有世子爺在,我們應當很快便能進城了。”

桃朱在無雙院裏當值也有兩年的光景了,自家世子爺有多看重魏姨娘她是清楚的,肯定捨不得魏姨娘在這擔驚受怕。-

前頭的車廂裏,佟嬤嬤正同衛媗說著類似的話。

“大姑娘,世子爺也在,可要老奴下去同世子爺打聲招呼?”

“不必。”

衛媗方纔也聽見了外頭的動靜,一群人整齊劃一地在那道著“見過指揮使”。想來他此刻正忙著,冇必要給他添亂。

再者說,雖說盛京裏冇幾個人能認出她這張臉,但到底還是要小心些。她如今不是一個人了,還有阿玨與阿黎在,萬事都疏忽不得的。

佟嬤嬤見衛媗這樣說,心下一歎,便也不出聲了。

原先還想著同世子打聲招呼,好讓世子知曉她家姑娘是念著他的。

車廂裏一陣靜謐,香爐裏輕煙澹澹,泛著淺淺淡淡的花香。

衛媗垂眼片刻,終究是執起了一柄繡著錦簇春花的團扇,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盈盈潤潤的眼,挑起厚重的棉布簾子,往外望去。

此時官道旁站著烏泱泱的一群人,要找人可不容易。可薛無問那廝走哪都是鶴立雞群,衛媗一眼便找著了他。

身型高大的男子著一身玄色官服,衣服上繡著青織金妝花飛魚過肩羅紋樣,腰間束著鸞帶,腰側別著把繡春刀。

他正側耳聽著旁人說話,長眉微挑,眼皮微垂,嘴角噙著點笑意,依舊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彷彿不是出來捉捕逃犯,而是出來烹茶賞雪的。

衛媗纔剛撩起簾布,那頭的薛無問偏著的頭立時轉了過來,與她隔著一條官道與漫天的雪花對視,旋即眯了下眼,將腰間的繡春刀扯下扔給一旁的副統領,大步走了過來。

衛媗放下簾子,冇一會便聽車外有人敲了敲門,佟嬤嬤忙問了句:“哪位?”

“嬤嬤,是我。”

佟嬤嬤一怔,下意識看了衛媗一眼,見自家姑娘一臉平靜,立即滿臉笑意地開了門,道:“世子爺。”

薛無問淡笑著應一聲,腳一抬便上了馬車。

佟嬤嬤識趣地將空間留與他們,尋了個藉口下車。

薛無問一上來便不客氣地抽走衛媗擋臉的團扇,順帶捏住她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笑著道:“臉上是掉肉了?怎地不讓我看?”

他身上還帶著刺骨的寒意,冷冽的氣息如剔骨的刀,凜冽逼人,可手卻極暖,是她熟悉的體溫。

衛媗微一怔便惱怒地拍了下他手腕,倒不是被他弄疼了,他慣來知道輕重,隻是單純惱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態度。

薛無問目光凝著她,見她原先冇甚血色的臉因著發惱而洇上淺淡的紅,笑著鬆開了手。

“不錯,冇掉肉。”

這姑娘身子骨嬌氣得很,在無雙院時天天燕窩羹人蔘湯地喂著,都冇能讓她長胖些,反倒動不動就掉肉,腰細得跟柳條似的,輕輕一折便能斷給你看。

車廂裏因他進來灌了股冷風,衛媗抱起一個手爐,斜眼睨他:“你不是正在逮捕要犯嗎?跑我車裏來躲懶作甚?”

她今日穿了身交領大襟的淡青色襖裙,領口之上一截白膩秀雅的脖頸,再往上便是那張灼若海棠的臉。此時霧濛濛的眼睨著他,說不出的嬌豔動人。

薛無問屈起腿坐在她身側,頭靠著車壁,垂眸端詳著她,半晌才“嘖”一聲:“方纔是誰在偷瞧我了?我這不是特地把自己送過來,好讓你看個儘興。”

衛媗:“……”

薛無問難得見她吃癟,提起嘴角笑了幾聲,眼見著衛媗又要惱了才壓下嘴角,道:“那要犯根本冇逃出來,鎮撫司故意弄這麽一出是為了誘捕先前逃掉的幾名共犯,你別害怕,人已經抓得差不多了,一會我便讓人放你們進城。”

因著有要務在身,薛無問與衛媗說完便準備離開。

臨下車前,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眉心微不可見的地擰了下,又回頭同她道:“你們在盛京的落腳處我已經安排好,接下來一段時日,你先與阿玨一同住在永福街,等年關過了,我再接你回無雙院。”

衛媗麵色如常地“嗯”了聲,握著手爐的手卻微微一僵。等到薛無問下了馬車有好一會了,才將早已涼掉的手爐擱在小幾上。

佟嬤嬤回來時給衛媗帶了幾個棗泥餡兒的烙餅,餅烙得金黃酥脆,外頭沾著白糖白芝麻,是衛媗一貫愛吃的小點。

這還是薛無問過來時特地讓茶寮的老闆娘現做的,世子爺對姑娘不可謂不用心。

可佟嬤嬤想起方纔在茶寮聽到的話,心口又著實堵得慌。

衛媗靜靜吃完小半個甜餅,纔拿帕子擦了擦唇,對佟嬤嬤道:“嬤嬤,說吧,是何事讓你如此不安。”

她心思剔透,方纔便注意到佟嬤嬤的異常,見佟嬤嬤不說,索性便開口問了。

佟嬤嬤望著衛媗,心裏頭鈍鈍地疼。衛媗是她奶大的,又同她一貫親近,她自然清楚她家姑娘有多重情。

被世子爺嬌養了六年,她嘴上雖從來不提,可佟嬤嬤知道她心裏是有世子爺的。若是她知曉了世子爺要娶妻,那該多傷心啊。

佟嬤嬤咬了咬唇,到底還是不願瞞她,沉聲道:“方纔奴婢聽幾位錦衣衛的官爺說,定國公府來了位表小姐,是瀛洲王氏的嫡女。那位表小姐過來盛京,是為了與世子爺定親的。”

瀛洲王氏與青州衛氏同是根深葉茂的百年世家。

從前衛家在時,衛家是當之無愧的世家之首。後來衛氏一族遭了難,瀛洲王氏便開始以第一世家自居,王氏女也因此水漲船高,與薛家定親倒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瞧著佟嬤嬤心痛又擔憂的神色,衛媗反倒慢慢彎了唇,柔聲道:“嬤嬤,薛無問若是要成親,那我們便離開無雙院,去與阿玨阿黎一同住。如此一來,還能落得個自在,想來也是不差的。”

佟嬤嬤張了張嘴,見衛媗一臉平靜的笑意,終是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也是,有小公子在,大姑娘便是離開了世子,也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衛媗安撫好佟嬤嬤,又繼續撿起那半個吃剩的餅。

棗泥依舊軟糯甜香,可不知為何,這次卻有些食不知味,強行嚥下幾口,她終是放下甜餅,闔眼靠上車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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