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無夜 作品

十六章 尋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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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許映真懷中的寶珠也朝之看去,說道:“淨水蓮台?”

“這倒是件黃階上品的寶貝,正合適泥胎境修士。”

她尾巴勾了勾許映真的手腕,打了個哈欠。

這修行界中的天材地寶與陣丹符籙,自本初紀元開始,便漸被歸納劃分,如今已有完備體係,正乃天地玄黃四階,又再細分為上中下三品。

許映真熟讀《修行通誌》,自也知曉品階之分。她食指點了點狸貓的尾巴尖,頓叫其渾身一顫,迅速收回。

此後她便朝宋寒枝說道:“師姐,跟我講講仙塾的事吧。”

許映真並未因剛與二師姐相見便感拘束,她足尖一點躍到蓮台上,剛一接觸,便有清涼之氣滲入經脈,湧向靈台,叫雜念瑣思都消去大半。

而宋寒枝則便坐到一旁的藤椅上,答道:“太玄仙塾六載,每年都有三大功課。”

“首先為‘見聞’,考校宗門發下的經卷,為《萬珍錄》、《五行法論》和《仙妖大全》這三本厚典,因內容繁多而分成六部分,以求循序漸進。”

“此後便是‘術法’和‘鬥武’,前者是須修成規定術法,後者則是錘鍊肉身,以此鬥敗同境的黃銅傀人。”

宋寒枝麵上笑意漸去,稍顯肅正。

“身懷靈根者罕見,所以並非太玄擇選弟子的必需。隻要通過設下的考驗,即可成為雜役,得授雖不入流,但品質也算尚可的《鐵骨經》,待修出氣血黃芽,方入外門。”

“這仙塾最初專為外門開設,意在補足底蘊,在晉升內門前打牢根基。而因顧及弟子需修行和完成宗門分派的任務,便規定七日行一次課,年末塾考。”

說到這,宋寒枝抱臂環胸,笑意儘散,聲中含肅。

“外門弟子六載過後便會有一次晉入內門的機會,而此前若有三次課業不過,便會被直接貶去,或再為雜役,或離開太玄。”

“師妹,我們是真傳弟子,按宗規入仙塾,凡有一年課業不過,當即剝奪身份,貶入外門。”

許映真聞言,卻冇像宋寒枝預想般露出些因年少而該有的怯意,她反倒很平靜。

宋寒枝心頭生奇,坦言問道:“師妹,你不懼被貶入外門?”

“大浪淘沙,烈火真金,不外如此。”

省卻諸多麻煩,可謂一步登天成了真傳,要如何當得起這份優待?

孃親說過,世上捷徑,才最難走。

許映真抬首看她,瞳若明鏡般。

“何況我絕不會完不成課業。”

“這般自信?”宋寒枝追問。

許映真撫摸著懷中的彩狸,手法極好,叫寶珠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四足在衣衫上不自覺地踏動。

她側歪下頭,和狸貓貼在一起,眼中帶點狡黠光彩,說道:“師兄都已順利完成了課業,師姐你也經曆四載,我這個小師妹怎麼也不能丟咱們天懸的臉麵啊。”

宋寒枝倒喜歡她這般古靈精怪,但還是續說道。

“如今已九月入秋了,年末考校的規則從來不會因任何一人變更。你已拜入天懸,即便隻剩下三個月不到,依舊是必須要完成這第一載塾考的。”

“我們同是上品靈根,此為靈肉孕育,身魂並融的產物,按這般推測,你的根骨定是不差,‘鬥武’應不需擔心。你《十八轉半》隻用三個多時辰便入門,悟性稱得上絕頂,‘術法’想必也可信手拈來。”

她說到最後,聲音頓時提高了些。

“關鍵是那‘見聞’,即便分成六部分,但第一載要考的內容堆起來要比你的東殿還高!”

許映真確有些吃驚,但並無焦急憂慮之態,笑道:“那就關關難過,關關過。”

……

待許映真送走宋寒枝,心中不由思索。

按照她的說法,自真傳令牌賜下,便已登入法閣名冊。

下一番輪課在三日後,屆時宋寒枝會再來尋自己同去仙塾。

而若不去,授課長老便會依名冊登記缺課弟子,以待年末塾考後扣去得分。

許映真初涉修行,正是興趣正濃,想了一想,不再糾結雜事,而取來白墟鐲中一枚辟穀丹吞服,後便盤膝在那蓮花台上,運轉《十八轉半》。

第一轉為‘洗塵’,法力運轉,滌除蕪雜,待得大功告成,便可入第二轉‘玉骨’。

修行不知歲月長,許映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瞭解此句深意。

她以上品靈根吸納天地靈氣,可謂如魚得水,待大小週天運轉,煉化得如白玉般的法力歸入氣海,融並黃芽,叫她能清晰感知到自身的點滴蛻變。

這修行滋味實在美妙,如何能留意到時逝如流水?

幸而提早拜托過寶珠,三日後,有彩狸推開東殿大門,身形靈巧地躍入,瞳中碧色湧動,以神識輕柔地將許映真從修行中喚醒。

“映真?”

“呼。”許映真輕吐濁氣,睜開雙眸,從蓮台上起身落地,骨骸關節中發出幾聲如炒豆般的聲響,隻覺通體舒泰。

“謝謝花花。”

她想了想,說道:“我和師姐約了授課結束後去坊市一趟,到時給你帶靈椒小魚乾!”

寶珠頓時雙瞳錚亮,猛點腦袋,喵喵著蹭了蹭其掌心。

太玄山門下的坊市熱鬨,既有散修,更有宗門弟子。他們大多售賣些自己用不上的靈物,以求所需資源。

而也有些小販會售新奇玩意兒,討個生活,有家魚乾味道極佳,很得寶珠歡心。

許映真白墟鐲中有百枚上品靈石,想來也夠用,正好瞧瞧坊市風貌。

她稍作整理,便是邁出東殿,正巧宋寒枝也同時出殿,瞧見她的身影,便大聲朗笑道。

“師妹,快來!”

“這洗泥胎中三重時,修士便可催使禦物訣,那仙塾所在的六堂山距天懸峰頗遠,我禦綾紗攜你。”

近日師父似需閉個小關,而楚今朝也在研習一道丹方,可謂廢寢忘食,故此番兩女結伴同往。

宋寒枝動作極快,她抬起右手,白綾薄紗繞腕飛出,這與楚今朝的‘風雷吟’同為明鸞真人所贈,均為上品法器,喚‘飛雲紗’。

白綾入空迎風鼓動,宋寒枝牽起許映真的手,輕身一躍便落至其上,竟安穩得如踏實地般。

她頓感新鮮,笑道:“多謝師姐,原來這白綾竟也可以踏行,我往日隻聽過禦劍修行。”

兩女乘綾而起,已出了天懸峰結界,朝著西北方位而去。宋寒枝運轉禦物訣,分出縷心神正欲應答師妹,卻突而柳眉一豎。

“薑沛,你做什麼!”

許映真隻見如匹練般的紫光襲來,捲起層層風浪,叫飛雲紗搖晃起來,顛簸非常。

宋寒枝當即掐訣,催動法力,彈指一縷赤色靈火纏繞紫光,將其焚去。

而遠處有一個黑點漸漸清晰,原是個少年腳踏一葦青葉駛來,笑得輕慢肆意。

“哈哈哈,宋寒枝,你這是將時間儘花在追那顧少宴身上了?怎麼同為六重,你如此不堪?”

綾紗顫動終在宋寒枝駕馭下平息,她心頭惱怒,氣得麵容緋紅,正欲同之爭執,卻被許映真握緊右手。

“師姐,我剛修行,不知這來者是否就是那傳說中修得人形的狗妖啊?怎麼笑聲如此像犬吠?”

“還是說師妹我見識短淺了,其實這是因他天賦異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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