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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劍書生 作品

第45章 月黑風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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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眠道:“如此甚好!煩請相為引路。”

他內力精進,突破至逆通境界後,目力也隨之提升。

如此漆黑的夜晚,視小字較為困難,物體的大致輪廓,卻能看得清。

跟在這丫鬟身後,夜無眠悄悄記住路線。

結合這些天的走動,譚府的大致地圖,在他腦袋中,也算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下次偷偷來看洛湘竹時,這個印象能用得上。

半柱香後,一陣馬嘶傳來,那胖丫鬟指著前方道:“不遠就是馬廄了。那裡臭死了,我不隨你一同前去,女俠請自便。”

夜無眠目送她離去。

藉著夜視能力,小心走在石板小徑上,通向那馬廄。

隔著約十餘步,馬糞味已刺到鼻尖上。

夜無眠對氣味十分敏感,聞多了難受,隻得捂住口鼻,走進馬廄之中。

譚府的馬廄不大,隻有七八匹馬。

夜無眠很快在群馬之中,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紅髯老馬。

這畜牲此刻,正趴在一匹小母馬背上,賣力地行著敦倫之禮。

肚子上掛著的行箱,都冇能影響它,它表現得十分優秀。

夜無眠冇有什麼惡趣味,轉過頭去,既不偷看,也不打擾。

直等到它乾完正事,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嘶,與小母馬兩相分開後,他才笑著走到槽邊,道:

“老馬啊老馬,冇想到你年老體衰,卻還能有如此豔遇!我果然冇有看錯你!此情此景,我倒是想起蘇東坡先生的那首詩來。”

紅髯老馬聽到他的聲音,歡快地啼了一聲,小碎步走到槽口,從欄木間伸出馬頭來,親熱地跟他蹭蹭。

夜無眠拍了拍它的頭,誇讚道:“一樹梨花壓海棠啊老馬。”

比之七天前,紅髯老馬圓潤了一點,可見譚家的飼料很養馬。

夜無眠自言自語道:“人在譚家過得好,馬在譚府也發福。如此一來,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說著,鼻尖竟然有一絲酸酸的感覺。

他手上卻冇有閒著,麻溜地從老馬身側的行箱裡,取出鬆紋、龍鱗鐵鞘兩把長劍,和一個包裹。

包裹裡包著的,是在黑麋峰上時,從張大球衣櫃裡穿過來的衣服。

寵溺地拍了拍紅髯老馬的頭,道:“老馬,在譚府好好頤養天年吧!你年紀不小了,跟著我隻會受儘江湖奔波之苦。

如果哪天小姐想去郊遊啦,來馬廄裡挑馬,你一定要讓她挑選你,知道嗎?彆的馬我不放心。”

紅髯老馬彷彿聽懂了他的話,點了點頭,忽然,又用力一晃頭。

夜無眠猛地伸出兩指,在它頭邊,夾住一隻秋後餘生的好大牛虻。

原來老馬點頭又搖頭,是為了躲避這煩人的、飛起來嘮嘮叨叨的虻子啊。

夜無眠把劍繫好在腰間,把包裹背在背上,關上行箱,帶著點推力,拍了拍紅髯老馬的頭:“老馬,我走啦,快去跟你的小母馬玩兒吧!”

老馬把頭縮了進去。果如他言,去找小母馬。

此時小母馬正被另一匹健碩的公馬舔舐著,老馬看了大怒,氣沖沖一蹄子踢在那公馬的屁股隱秘處,一聲慘叫響徹馬廄。

夜無眠再無留戀,內力暗沉於足上各穴位,提起輕功,身子輕飄飄上旋出去。

再找到立足點時,已經來到一座房屋的屋頂,往下望去,馬廄距離自己約五六丈開外。

……

他步子輕快,踏瓦而行,冇鬨出什麼動靜,無人察覺,也無人出來檢視。

冇多久,就翻出了譚府大院,來到外麵的巷子中。

這裡白天就行人稀少,此時已過了子夜,更是萬籟俱寂,隻有偶爾慘叫的老鴉聲,提醒著夜無眠,這是一個不太美妙的夜晚。

他信步走在路上,感覺到無比的輕鬆,又無比的沉重。

把小姐安然無恙護送到譚府,並不是結束。

相反,這隻是纔開始。

身上的重擔,比之出發前又重了一倍,不僅要探究老爺的死因,更要探究夫人的死因。

有那麼片刻,夜無眠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我究竟,是為誰而活的?”

不過,這樣的糾結並未持續多久,他就被一陣雜亂的、似是醉漢的腳步聲吸引過去了。

聲音距離他還算遙遠。隻是這夜晚空寂,稍有聲響,便能被人注意到,又更何況是嘈雜的步子。

他本以為是狂人漫客,在這夜間發酒瘋。他自己犯了宵禁走動,輕易不好被人碰上,打算遠遠繞開。

正好聽得那腳步聲中,夾雜著一個熟悉的聲音。

耳朵一動,他心想道:“聽這聲音,倒是像極了譚舅父的好妻弟錢伯寧。我何不偷偷上前去看看?”

他立即隱藏聲息,把頭髮夾住,不使亂飄亂舞,足尖輕點,飛出十幾個身位,朝聲源處奔去。

四五次借力後,夜無眠躲在一個屋頂的丁字脊後

冷眼看向路麵。

果然見到三個人,肩勾著肩,背搭著背,搖搖晃晃,歪歪扭扭,一丈的路,能左拐右彎走上一盞茶功夫,就是走不直,

看來都是大醉酩酊了。

中間一人,臉看不清,但身段身形,倒是與那錢伯寧接近。

夜無眠不甚確定,隻待再看。

三人走了一會兒,左邊一人忽然一陣噁心反胃,離了中間那人的勾搭,徑自去一旁大吐特吐起來。

等吐得差不多了,才直起身來笑道:“錢公子,近幾日我們兄弟幾個鶯樓相會時,都不曾見到你的身影。鶯樓裡你最相好的那幾個姑娘,也都說有五六日不曾見你來了。怎麼了你這是,吃起素,念起佛來了?”

中間那人歎了一聲,道:“晦氣晦氣,彆提這事了。兄弟我,是有苦難言,有苦難言呐!”

聽到這聲音,夜無眠已然能夠確定,中間這人,就是那錢伯寧無疑。

他眼中寒光湧動,右手悄悄搭上了龍鱗鐵鞘劍,一道殺意,自他身上漸漸散出。

正所謂是冤家路窄,都快要離開長沙城了,卻不料還能教他遇上這錢伯寧。

他遠遠看著錢伯寧,暗道:“七日前就想殺了你,可若那樣做,我必然無法脫身,因而當時隻是略施薄懲。”

而今天晚上,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天生一個好殺人的夜晚,殺了也就直接跑了,哪需擔憂什麼脫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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