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易商小說
  2. 詩劍江湖行
  3. 第154章 傷心
三劍書生 作品

第154章 傷心

    

-

當下王卓便失聲問道:“閣下莫非就是錦衣衛的人?”一雙懷疑眼睛,在夜無眠身上掃來掃去,似是不信,如他這等年紀輕輕的小貢生模樣,竟已是一名錦衣衛。夜無眠淡淡道:“我若是錦衣衛校尉,早已將你擒住了,哪還容得了你在此饒舌!”話才落下,王卓手中摺扇,如金鏢一般,撕著破空之音,朝他飛旋而來。“嗬嗬,小兄弟,你既不是錦衣衛的,何故要來插這麼一手?豈非是牝雞司晨,越俎代庖,多管閒事!”聽說夜無眠並非是錦衣衛中人,王卓放下心來,施展功力,就要擒下夜無眠。夜無眠也不多話,抽出手中青釭劍迎上。劍氣如虹,淩厲難當,隻聽得“擦擦”的數聲響起,摺扇應聲而拆解開來,掉落成一張張的紙片,如雪花一般,紛紛灑落。“我的浩然正氣扇!”王卓肉疼大叫,轉而一臉驚惶,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指著夜無眠,顫聲道:“劍氣如此雄渾,你,你莫非是逆通強者?”夜無眠自不答話,飛身挺劍前行,朝王卓刺去。王卓今日本是燕居在家,手上除了摺扇,彆無他物,夜無眠有劍在手,又表現出逆通的修為,瞬間令他鬥誌全無。“饒我一命,我自當束手就擒!”趕在夜無眠長劍挺到之時,王卓膝蓋一彎,雙腿一軟,竟是朝夜無眠跪了下來,不顧顏麵求饒,渾無半點骨氣。夜無眠把劍架在他脖子上,嘲諷道:“浩然正氣?你眼下這副模樣,可與浩然正氣有半分沾邊麼?”王卓連連磕頭,臉露諂媚之色:“羅兄弟,我看你齒齡尚小,經曆不多,未知這正氣再浩,若無了生氣,也是白耗!一切當以‘生’為重,正氣也要讓路!即便是孟老夫子親臨,看到學生此狀,必然也是會理解的。”夜無眠氣壞了,怒極反笑道:“你也配談孟子?孟子說,生與義,‘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他能捨生,你敢乎?”王卓看著夜無眠的表情,嚇得以手撐地,強行發揮詭辯法,欲得一生路,攤開手告罪道:“可是學生所為,並非是‘義’啊,自不可像孟老夫子那般,還需要去捨生取義。”夜無眠不知作何評價,但看到他那道貌岸然卻又軟骨的模樣,有一股噁心的反酸回味了上來,差點就要找個地方痛快吐一陣。“砰!”劍柄擊在王卓的後腦勺,將他擊暈了。夜無眠冰冷的眸子,看向了那婦人。婦人猶自抱著繈褓中的孩子,一邊後退,一邊從頭上取下髮簪來。夜無眠以為他要以繈褓中的孩子為威脅。考慮到幼兒畢竟體弱,而這婦人的髮簪,距離幼兒脖子不過咫尺,真要發難,自己逆通境界的劍再快,也快不過她順勢一刺。連忙大聲喝止道:“我勸你莫要傷及手中幼兒,否則,我的劍必飲你血!”婦人一聲冷哼,肥碩的身子趁這間隙,閃到王盼弟身後,一手抱孩,一手握簪,抵上了王盼弟的咽喉。“我怎麼會傷害手中的乘風?這是我的兒子!縱然不是親生的,那又如何?他也是我的兒子,兒子!兒子,兒子……”一陣癲到極致的咆哮,令夜無眠恍惚了片刻。咆哮聲中,有人哭了,有人沉默了,還有人,心都碎了。王盼弟彷彿墜入了家裡藏冰的冰窖之中,從頭涼到了尾。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要抬起頭來,看看這位失去理智的母親。不料,卻被母親的一句“不許動,再動我插破你的喉嚨!”給吼得心如死灰,就任她挾持著。又是兩行清淚,從她眼角淌落了下來。婦人把“兒子”兩個字,唸了十幾遍,彷彿中了一種,隻會說這兩個字的毒。她一定是瘋魔了,竟對自己的親生血脈,做出如此令人寒心的脅迫之舉。夜無眠見其簪子,把王盼弟的脖子,刺得凹陷甚深,便知她並非假意挾持,緩圖逃命,而是真要藉此,提些條件。夜無眠把劍尖前探,不想多說,正欲一劍斬斷她的手,卻見身後人影閃爍,“砰”的一聲,一個秀氣的手掌拍在她的後腦勺,給擊暈了過去。並在她軟倒之前,摟過繈褓中哭泣的幼兒。“如此女人,不配為母!”來者一聲嬌喝,“呸”了一聲,受限於此時生理條件,冇有吐出真的痰來,似乎很不解氣,又原地跺了兩腳。見楚煙來了,夜無眠笑道:“你來得倒是及時,倘若再晚來些,她的手就要被我割下來了。”來人正是楚煙,先前夜無眠在門外引發一陣沖天響動後,她便得了信號,趕將而來。見了夜無眠,她先是盈盈一笑,叫了聲“公子”。轉而又一臉厭惡看向那婦人,道:“倘若知道公子要剁她的手,我便會遲個片刻現身了。就任由公子把她的手給剁下來!”一旁的王盼弟,經此變故,看著躺倒在地上的雙親,眼前回放著方纔觸目驚心的一幕幕,呆愣愣地,一時難以消化過來。夜無眠卻冇打算讓她繼續迷茫,輕輕呼她道:“盼弟,盼弟。”王盼弟還未作答,楚煙抱著繈褓的手,特意空出一隻,捏著鼻子先道:“什麼名字,盼弟?盼著一個弟弟,這也能叫名字嗎?女孩的一生使命,隻是為了能盼到一位弟弟麼?”她嫌棄這個名字,直言不諱,王盼弟回過神來後,聽得這話,卻也不曾怪她,隻是幽幽一歎。“倘若真盼到了一個弟弟,那倒也罷了,可惜的是,盼來了母親的心魔。”王盼弟的淚眼,看著已軟躺在地,卻還在緊緊握住簪的母親,一陣迷離。夜無眠寬慰了她一陣,才問道:“盼弟,你先前與你母親爭吵時說,你母親為那夥男女,提供據點?”王盼弟擦了擦臉,抽泣幾下,穩住心態,點頭道:“不錯,自數月前,母親從武功山下買了乘風小弟以後,便為販賣幼兒的賊人,在城外提供了一處據點。但有不法得來的孩童,皆令暫存那處,計得一定數目了纔會轉走。父親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居然也不阻攔,任由她去!”她看向王卓,眼中是藏不住的失望之色。王家院落裡,到處掛著“吾善養吾浩然之氣”的牌匾,背地裡卻做著如此勾當。如今看來,寫的不是孟子,是諷刺。王氏四姐妹夜讀時朗誦出來的聖賢經書,一字一句,也都化作黑煙,消散在了無邊夜色之中。夜無眠從王盼弟手中,拿回了鬼麵,戴在臉上道:“既如此,盼弟,請你引路,帶我們去破了那據點,救出那些孩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