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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她,和我

    

在他的手機裡,她的專屬鈴聲,是張信哲的《愛如潮水》,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我認清現實。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也成為了我最頭疼和最憎恨的聲音。

多年以後,當我陪著另一個他,坐在張信哲的演唱會現場,再聽見這首歌時,才明白歌詞唱儘了男人對愛情卑微的渴望。或許從始至終,她都是他的初衷,我都冇能占據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她一直都是他的期待和唯一,從未更改。

可惜,那時的我,像被鬼迷心竅,不顧一切的仍性,並不明白。

桌上的手機反反覆覆振唱了好久,峰哥才皺著眉頭接起來。還冇等她開口,就側過身體壓低聲音搶先說:

“在忙,有什麼事等我回家再說。”

不等回話,峰哥便急匆匆掛了電話。

我應該是聽懂了,並且也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我清楚的知道,今晚的言行已經侵犯了原本屬於另一個女人的幸福,可不知為什麼卻有一種莫名的勝利感。那種感覺,甚至比拿獎學金時,站在高高領獎台上,還要自豪和強烈,甚至在峰哥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有壓抑不住的微笑。

我想我是瘋了,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親手將自己陷於萬劫不複之地。

接完電話的峰哥有些情緒變化,表情變得淡漠,長長的睫毛下垂,微微抖動,緊緊握著手機沉默了一會。

或許他也在糾結,也在猶豫,也在選擇吧。

包廂裡彷彿時間停滯,氣氛有些許的壓抑。我正知趣的準備開口結束今晚的夜宵,峰哥突然扭頭望著我,眼裡閃過一絲堅定:

“和我說說你的事,好嗎?”

“我的事?那你想聽什麼?”

“什麼都可以,隻要是關於你的,我都想知道。”

峰哥的要求,讓我有些意外。

“該從哪裡說起呢?”

“就說名字吧!我單名原本為“鄉”。在上戶口時,民警看到這個字實在過於土氣,就建議父母改成了“香”。不過他們無所謂的,更喜歡喊我“死丫頭”、“賠錢貨”,哥哥和弟弟呢,就喊我什麼“喂”、“哎”的,親戚們就喊我“二妹”,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這些稱呼”;

“我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離家兩個小時的市裡。我在那裡讀過書,不過從冇有機會好好逛過,平時上課啊寫作業啊,週末還要出去做兼職,賺生活費。對了,我最喜歡去麪包店打工,胖胖的那個老闆娘人真的很好,每天晚上都會送一些賣不完的麪包給我,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這是我第一次出省,其實到哪裡無所謂,隻是想遠離家鄉,遠離父母。來深圳呢,就想拚一把,向父母證明自己不比兩個兄弟差,我也能成為他們的驕傲”;

“彆看我瘦,我很能吃苦的,就想著能找一份好工作,然後存錢給自己買一個很大很大的房子,窗外全是美妙的風景。週末的時候,我就泡一杯茶,坐在陽台上,看看書”;

“我也會有一輛車,我希望是紅色的,敞篷,開起來的時候頭髮隨風往後飛,就像張曼玉那樣”;

“對了,我還要去全世界旅遊。我想去看看泰國的人妖,迪拜的沙漠,埃及的金字塔,土耳其的博斯普魯斯海峽”;

“我還要吃遍全中國,當然前提是不能發胖,不然醜死了,我可受不了”;

“……”

我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著,彷彿所有夢想觸手可得。

峰哥聽著聽著就笑了,時不時手撐著下巴看著我,眼神寵溺且心疼。

直到我不小心揮手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尖銳刺耳的落地聲音把思緒拉回現實,才發現自己說的太多了,羞愧的閉上了嘴巴,臉好燙。

峰哥並不在意,依舊微笑的誇獎道:

“你很特彆,也很勇敢,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敢拚,敢闖”。

突然他止住了話,似乎想起了什麼:

“聽韓城說你今天找工作不太順利?這樣吧,彆瞎折騰了,等我安排。”

說罷,便不由分說拿起了我的手機,快速地輸入了一長串數字,按下了撥打鍵:

“有事打我電話,什麼事都可以。”

我聽話的點點頭,心照不宣的冇有拒絕。

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伴著一股熱風,韓大哥滿頭大汗走進來,匆匆把幾袋東西遞給峰哥,隨後又關門出去。我詫異的看著,不明所以。

峰哥卻直接把這一大摞東西塞到我手裡:

“這是我讓韓城去給你買東西,一些衣服,還有包。放心,照著你的身材尺寸買的。小姑娘出門在外,還是需要些行頭,畢竟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嘛。對了,裡麵還有一萬塊現金,吃一劫長一智吧,機靈點,可彆再被騙了。”

我還想推脫,可峰哥卻不給我絲毫機會。

“時間挺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起身時,我看著滿桌的菜肴,想起羅姐替我焦急的樣子,試探著問:

“峰哥,桌上這些,我可以打包嗎?”

峰哥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冇繼續問,隻是招呼了服務員過來。

整整一大袋的餐盒,好重。

下樓的時候,韓大哥已經買好了單。路過海鮮區時,我掃了一眼標價,想必這一頓,至少抵得上普通家庭一個月的收入了吧!而在峰哥眼裡,隻不過就是隨性而起的夜宵而已。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現實比想象更恐怖,在某一刻,的確能狠狠擊退一個人驕傲的自信。

回去的路上,峰哥的手機又陸陸續續響了幾次,無論是我,還是韓大哥,不約而同冇有說話,倒成了三個人的秘密和默契。

車裡的音樂依舊循環播放著,隻不過聽的人的心情,都已悄悄發生改變。

或許是經過這一晚,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多久,我連人帶著一堆東西,出現在賓館的門口,峰哥也急匆匆的返程。

好奇怪,為什麼有警車在閃?

難道賓館裡出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