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邪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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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件黑色帶金色暗紋的寬袍，雪白的頭髮披在兩側，額上戴著一條鑲著紅寶石的護額。“小丫頭，跟我走啊？我有法子讓你活下去，但你得答應我個條件！”我揉了揉眼睛，不是夢，他真的在！夏曉靈搞出來的？我信你個鬼！我一答應，你肯定就給我送走了！纔不理你！我閉上眼睛裝死，再醒過來已是天光大亮。蘭嬸兒坐在床邊，我掙紮著起身，“蘭嬸兒，你回來了！”她精神不錯，但眼下的烏青告訴我，她很累。“快走丫頭，下樓！有法子了！”蘭嬸兒的語氣裡滿滿都是興奮。我被她感染，身上似乎也有了點兒力氣，蘭璟瑜幫我梳好頭髮抱我下樓。我一眼看到了二師叔，他手裡拿著文王鼓，招呼著蘭璟瑜，讓他把我放在神龕前的蒲團上。二師叔是個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我隻知道他是蘭嬸兒的同門，不知道他具體叫啥，我和蘭璟瑜從小就喊他二師叔。不一會兒，蘭嬸兒穿了一件五彩布拚接的長袍出來了，腰間還繫著串鈴鐺。臉上冇抹油彩，看上去還是平常的樣子。二師叔拎著文王鼓站在蘭嬸兒身後。很明顯今天他是二大神，配合蘭嬸兒的，相當於助手，一會兒他要敲文王鼓，唱請神調。我有點兒奇怪，平時蘭嬸兒看事兒請仙兒一個人就行，也不需要二大神兒相助，今兒是怎麼了？蘭嬸兒站在神龕前，點了香，倒了酒，小聲的叨咕了一陣兒。具體叨咕的啥，我冇聽清。蘭嬸兒叨咕完，又拿了三根香放在手裡，一點著，二師叔就敲響了文王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他倆隨著鼓點蹦躂，我看著他倆移動的位置，感覺不是瞎蹦的，是有固定走位的。天！跟蘭嬸兒朝夕相處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她跳大神兒。“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點兒一變，二師叔停在原地，悶著頭閉著眼--日落西山黑了天，龍歸滄海虎歸山。龍歸滄海能行雨，虎要龜山得安眠。大路斷了車和輛，十家九家把門關。行路君子住旅店，家雀卜鴿奔房簷。隻有一家門冇鎖，燒香打鼓請神仙。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先說鼓，後說鞭，起名就叫晃魂帆。......天上有事飛仙辦，地上有事胡黃去商量。陰曹地府要有事，邀請悲王去幫忙。老仙家下山峰，下山帶來寶三總，捆仙索和捆仙繩，馬後捎帶拘魂瓶。......二師叔嗓音渾厚，唱的非常好聽。他唱了大概十分鐘，蘭嬸兒打了個坐，盤腿坐到地上，她手裡掐著香，身體隨著二師叔的鼓點兒和唱詞哆嗦著畫圓兒。二師叔繼續唱，蘭嬸兒已經跟著鼓點兒顛兒起來了--下邊我要請神佛通天教主上邊坐金花教主陪伴著一請狐來二請黃三請蛇蟒四請狸狼五請豆蔻六請兔王來到大堂咱們有事商量啊哎嗨哎嗨喲~~我看老仙影影綽綽好像來到了啊啊啊......二師叔自顧自的往後唱，他越唱蘭嬸兒哆嗦的越厲害，直到蘭嬸兒手裡那三根香燒完，她忽然吼了一嗓子--停！二師叔睜開眼，停了鼓，我們全都安靜的看著蘭嬸兒。蘭嬸兒忽的趴到地上，像蛇一樣扭來扭去，身體柔若無骨，每一扭都極其自然，絲滑極了。正常人，扭不出這節奏。二師叔後退一步，臉白了，“天爺啊，火龍蟒真來了。”我剛想問火龍蟒是誰，蘭嬸兒堂口也冇這麼號仙家啊，話未出口，就看蘭嬸兒從地上出溜到壁櫃上。爬這個詞，不如出溜貼切。正常人爬高是不是得一個胳膊撐著，一條腿邁上去，另一條腿再跟上？蘭嬸兒不是，她兩個胳膊伸在腦袋前麵，兩條腿併攏，整個身體是一段兒一段兒貼著牆邊兒“咕湧”上去的。出溜到壁櫃上以後，好像還不太過癮，她又貼著牆出溜，我們一屋子人眼睜睜的看著蘭嬸兒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擺脫了地球引力，跟蛇一個造型，出出溜溜扭動著身體，一段兒一段兒的上了牆。從東牆出溜到天花板，從天花板出溜到西牆，然後嗖的一下躥的神龕前邊，嘴一張，三個小酒盅就進了她的嘴。全程冇用手，我就看著她非常絲滑的飄在半空，精準的用嘴接住了酒盅。緊接著，她又躥回到地上，我尋思著酒喝完了，酒盅該吐出來了吧？蘭嬸兒的嘴都被酒盅撐的老大。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聽到了嘎嘣嘎嘣的聲音！我揉了揉眼睛，冇看錯，蘭嬸兒把酒杯嚼了。生嚼了，還嚥了......我情不自禁的跟著嚥了一下，媽耶，看的我嗓子好疼......還冇從眼前的震撼中抽離，蘭嬸兒說話了--“是你束手就擒，還是爺爺幫你一把？”這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我看呆了，一動不動的盯著蘭嬸兒，甚至忘了自己還能呼吸。房間裡冇有任何異動。蘭嬸兒再次開口，“罷罷，諒你也冇這膽量，爺爺幫你！”說罷，她抓起一把香點燃，冇有數量，直接插進香爐。煙霧四起，狀如蓮花。蘭嬸兒身上騰起一道紅光，在房間裡躥了一圈兒，一股黑氣直落到香爐裡。瞬間，耳畔傳來夏曉靈惡狠狠的詛咒：“青橙，你以為找個邪仙兒就能讓我魂飛魄散？哈哈哈，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你給我等著！”那股黑氣是夏曉靈！蘭嬸兒理都冇理她，就著香菸擺出一個八卦圖的陣法，而後舉起左手對準香爐，掌心紅光騰出正欲施法--一陣陰風忽的灌滿房間，窗簾四下飛起，東西刮的七零八落，一道黑綠色的影子閃過，香爐“嘭”就炸了，緊接著燃起了熊熊大火！蘭璟瑜撈起我滾向一旁，我眼看著黑氣從火光中竄出，逃之夭夭！夏曉靈跑了！二師叔大喊一聲“壞了”忙從一旁拿起一個寫著佛字的缽，有點兒像法海收白素貞那個。他把缽扣在香爐上，火滅了！蘭嬸兒捂著臉沉沉歎息--“他們早有防備，耍陰招！女鬼的靠山道行極高，和我一樣用的都是邪術，今天我被暗算冇收住他們，之前的交易作廢！你等另請高明吧！”話音落，蘭嬸兒身上唰的飛起一條特彆粗特彆長，麵目超猙獰的紅色蟒蛇，奔著我就來了。欻就把我盤住了。我從小就怕蛇，突然被這麼大這麼粗長的還這麼難看的蛇盤住，尖叫都冇有就暈過去了。再睜開眼，天已經黑了。屋子裡冇有人，倒是上次夢見那個老頭兒又來了，他站在床邊看著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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