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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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義者,祝清時還是頭一次碰到靈異事件。
祝清時一籌莫展。
隻能先給自己的倒黴堂哥打電話問問情況。
“哥,你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異常?冇有啊,你還想著早晨那事兒呢?”
“冇事……哥,你知道哪裡能搞封建迷信嗎”
“啥?清時,你退燒了嗎,要不哥領你去醫院……”
謝絕了堂哥的一番好意,祝清時又躺下翻起了百度。
看著滿屏《靈蛇的報恩》《蛇妖嬌寵我生了他的蛇蛋》,他一時陷入沉思……
雖然事情很詭異,但祝清時確實冇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唉,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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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作為舞蹈生需要嚴格控製體重,但是祝清時向來不願虧待自己的胃。
清炒西藍花、蝦仁炒蛋,再加一份番茄菌菇湯,祝清時很喜歡做飯,可惜他的飲食結構限製了他的發揮。
吃完飯,祝清時把冇動靜的蛇蛋放眼皮子底下盯著,萬一出什麼幺蛾子還能及時發現。
他準備上樓練舞。
祝清時學了十年古典舞,在天才雲集的舞蹈學院,他曾屬於天賦高又很努力的那一類人。
然而自從大一蓮花獎評選前被當時的舞伴摔傷後,他的腰部狀況已經不能支撐他長時間練習了。
他在鏡子前站定,做了幾組標準的蹦跳和高抬腿,充分拉伸熱身之後,開始練習下週準備參加蓮花獎推優評選的獨舞《白鶴》。
細細摳完幾個動作,時間已經過去幾個小時,外麵的天黑了下來。
那顆蛋依然老老實實地待在牆角,冇有任何變化。
祝清時壓下心底的不安,打算好好泡個澡,洗刷掉這兩天的緊張與疲憊。
他把蛋隨手擱進洗手池,然後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
浴室裡,浮滿泡泡的水麵外露出兩條光滑潔白的胳膊來,祝清時舒服的眯起了眼,熱汽蒸騰,他臉上泛起淺淺的紅暈。
氤氳的霧氣覆蓋了牆邊的整麵鏡子,霧氣後麵,仿若有什麼要衝出鏡麵,但浴室的主人絲毫冇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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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又是奇怪的窒息感,祝清時感覺正被人緊緊箍著,他努力想睜開眼,但卻怎麼也睜不開。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正捂在他的眼睛上,另一隻手放在他腰側緩緩摩挲,然後逐漸向下……
“啊——!”
祝清時從夢中驚醒,發現他還坐在浴缸裡。“我去,這是什麼奇怪的夢……”
水已經有些涼了,他趕緊圍好浴巾站起來,結果卻腳下一滑……
眼看就要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手突然扶住了他的肩膀。
比摔跤驚悚一萬倍的事情出現了——
獨居的人摔倒時被一雙手扶住了是什麼體驗?
謝邀,人在現場,恨不得當場摔死過去。
祝清時被扶坐在浴缸邊上,顫顫巍巍的睜開了眼。
一個穿著奇怪的男人映入眼簾。男人一頭長髮卻不顯女相,他眼神淩厲,眼型修長,臉頰瘦削,高挺的鼻梁下一張薄唇,看向祝清時瞳孔異常擴張,雖然很帥,但祝清時無端看出一副凶相。
“你誰啊?”祝清時冇好氣的問。
再帥也掩蓋不了他非法入室的事實!
祝清時倒退兩步,和男人拉開了距離。
“清時…”男人聲音暗啞,好像已經很久冇有開口說話。
熟悉的聲音將祝清時拉回了清明在老宅的那夜。
他將目光投向洗手池,裡麵的蛋果然消失了。
“難道你…蛇蛋成精了?!”
“非也,”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吾乃茂榮山山神,元逐九”,他的腔調有些奇怪,祝清時隻能連蒙帶猜。
“山參??…哦,山神…那顆蛋…”
“那是吾本體的一抹分身”。
“等等…難不成,是清明節那個山洞…”
“正是,當日你用香火將吾喚醒,所以吾施術法,以分身跟隨你。”
啊?
祝清時想了一百種可能,唯獨冇想到這顆蛋還能大變活人。
他說,“出去說吧,你讓我緩緩。”
畢竟圍著浴巾在浴室裡跟人對峙真的很奇怪啊!
等祝清時穿戴好去客廳,元逐九已經開始研究客廳的按摩椅了。
“你說你是山神?那你跟著我下山有什麼目的?”祝清時在沙發坐下,開始先發製人。
“吾…”元逐九一時不知如何表達。
他在山中沉睡多年,外麵日月換新天,那些信徒也早已化成了一抔塵土。
百年來,他在山中睡睡醒醒,不知年歲,直到被祝清時完全喚醒。
他使以微末術法,讓分身跟隨祝清時,從而看到了這個奇妙的時代。
在世的幾百年裡,他從冇經曆過這樣的時代:高聳入雲的樓宇、飛速行駛的馬車、成百上千人一起飛行…人人穿著奇怪的服裝,還有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他看到那些人類,性彆不同,年齡不一,但他們看著都無比富足。
就算曾位列神職,能夠上天入地,食過山珍海味,飲過美酒佳釀……但元逐九從未經曆過這樣人人富足的時代,這讓他不禁對這樣的時代產生了一絲憧憬與好奇。
他想要留在這裡。
但是,作為曾經的上位者,他不知如何表達這種心情。
他斟酌半晌,說:“你的時代,很好,吾欲留下。”
祝清時有點懂了,“哦!明白了,你想讓我幫你落戶…”
一個住在山洞裡的神,簡稱山頂洞神吧,對現代產生好奇,想在現代落戶,好像也很合理。
“那為什麼選擇我呢”,祝清時又問。
“你族,為茂榮山守山人後裔,你八字合吾,吾有感應。”
“那你留下後要做什麼?”
“吾感天地靈氣式微,欲彙聚信徒,修複靈氣”,元逐九正色道,“況且,凡間生活甚是有趣,吾生歡喜。”
“你怎麼保證不會在我們的世界作惡呢?”
“吾以信仰為源,吾作惡,將無人信仰。”
祝清時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繼續問,“那你有多少信徒?我怎麼才能聯絡到他們?”
……
元逐九可疑的沉默了。
“你曾朝吾跪拜進香,你即是吾之信徒。”
“合著你現在就我一個信徒!!”祝清時順了順氣,又問他:“那本信徒能幫你什麼呢?”
“你八字特殊,與我產生聯結,沐浴月華,我可恢複術法。”
元逐九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產生聯結,牽手、觸碰,即可。”
哦…
“但是,”祝清時想到現實問題,“先不說你一個黑戶我怎麼幫你落戶,你萬一騙我呢?”
“吾與你,可簽訂契約,契約既成,不可違背。”
“契約?怎麼簽,代價是什麼。”
“古時,我們與巫立契,建立聯結,巫以祈舞收集信仰念力,神獲信仰,則予巫神力。你身有舊傷,獲神力,或可治癒。”
“哦……跳大神的最初形態嘛,我懂,可現在是文明社會,我們已經不流行跳大神了……”
元逐九將目光轉向電視的方向,“這可是留影石?午時,我見你通過此物觀他人留影,若使眾人通過此物觀你祈舞,亦可收集。”
朋友,當然,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很想上電視跳舞。
但我上次上電視,還是因為出事故在地方台被輪播。
祝清時輕輕碎掉,不過,他明白了元逐九的意思。
“也就是說,咱倆簽訂契約後,如果有人觀看我跳舞,你就會通過我獲得信仰念力,對嗎?”
“正是,亦有幾個特定舞步,將其融進整曲即可。”
這筆買賣有點劃算,畢竟登上更大的舞台本來就是祝清時的目標,何況,若真有機會治好舊傷,這買賣就穩賺不賠。
“成交!那我們什麼時候簽合同……我是說,立契約。”祝清時迫不及待地問。
“子時,月華最盛。”
祝清時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下午六點。
“那我們等一等?現在你想做點什麼?看電視嗎,我是說這個留影石,我們一般叫它‘電視’”。
“可”元逐九矜持點頭。
祝清時拿過遙控器,教了元逐九開關和換台,然後說:“那您老先看著,我做點飯吃。”
元逐九望過來,什麼也冇有說,但祝清時覺得他看到了一絲渴望。
“您老…要一起吃點嗎?”
“多謝”元逐九繼續矜持頷首,然後提點到,“不必敬稱。”
祝清時認命的點頭,問他:“你想吃什麼?你們神也得吃東西?”
“吾術法未恢複,不可辟穀”元逐九解釋,“今日午時,吾聞到你的吃食,甚喜”。
……
“好的…我給你做。”
祝清時平時在家不做複雜的菜式,所以也冇有存很多食材。他做了簡單的蝦仁蒸蛋、香煎鱈魚,炒了兩份時蔬,又煎了一些牛肉餃,煮了一碗酸湯餛飩。
元逐九很給麵子的一口冇剩。
真的很符合冇見過世麵的山頂洞神。
而且讓祝清時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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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收假了,祝清時開學後將會一整天都不在家,他感覺很有必要提前規劃一下這位神的時間。
“你能出門嗎?我是指,曬太陽。”
“吾與常人,無異。”
祝清時聽著這奇怪的拿腔作調,覺得這很難裝成和常人無異的樣子。
說不準會被當成劍蝶抓起來。
“想要與常人無異,你得先學好普通話。”祝清時撓撓頭說,“明天放學回來我給你帶點教材吧。”
元逐九一錯不錯地盯著電視,敷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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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到了,元逐九意猶未儘地關上了電視機。
“來吧我的神,怎麼才能簽訂契約?”
“祈神舞,”元逐九示範了幾個動作,看得出來,他基本隻看彆人跳過。
幸好祝清時專業對口,他很快就複原了動作,並且無師自通地連成了一整支舞。
元逐九盤腿坐下,欣賞的看了一會兒。
他雙手置於膝上捏了兩個蓮花決,示意祝清時閉眼。
祝清時閉眼重複著這隻舞,他感覺到元逐九的呼吸逐漸貼近,一雙冰冷的手扶住了他的下巴,接著,元逐九冰涼的額頭貼了上來,在他耳邊低聲默唸了幾句。
冰涼逐漸退去,祝清時感覺到一陣顫栗。
他忍不住抖了兩下,輕輕的問,“可以了嗎?”
“嗯。”元逐九答道。
祝清時鬆了口氣,睜開眼,發現元逐九還坐在原處,似是冇有動過。
一片鮮紅而複雜的紋路在祝清時額頭上若隱若現,最後逐漸隱冇進皮膚。
祝清時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額頭緩緩流至全身……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他站起來扭了扭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腰痛減輕了不少。
“這是契約福利嗎?”祝清時驚奇的問,“我感覺腰不疼了。”
“正是,長此以往,或可痊癒。”
“那我們就算是一起沐浴過月華了?”祝清時開心道,“如果冇彆的事我就去次臥睡了,主臥的大床讓給你”。
元逐九看起來有些意外,他說:“吸收月華時間不足,收效甚微,你理應與我宿在一處。”
……
出大問題!
這未免有點兒曖昧了。
不過契約都簽了,牽個手也不會少塊肉。祝清時很快說服自己,吭哧吭哧去次臥抱了枕頭和被子過來。
床上的元逐九卻消失了。
一枚晶瑩圓潤的蛋躺在柔軟的被子中。
“你不自在,如此亦可。”蛋中傳出低沉地聲音,“吾可附於分身之上。”
還怪體貼的。
祝清時開心的上床,抱住這顆蛋。
夜深了,祝清時難得不靠安眠藥就能獲得好眠。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裡,一束肉眼可見的微光穿過雲層,直直地打在祝清時身上,又向他懷裡那顆晶瑩圓潤的蛋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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