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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 作品

第79章 姨娘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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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誌茂一介文人,說話講究委婉含蓄,哪怕心裡把對方罵成了狗屎,嘴裡吐出來的字也得乾乾淨淨的。霍淵說他不配為官,就相當於揭了他文人的皮說他裡麵塞了草包一樣,形同罵他祖宗。徐誌茂深感冒犯,臉立時就有些掛不住。但他還是客客氣氣地問:“不知這位是?”不及葉梁文張口,霍淵自我介紹道:“我是葉副將的仆從,翟寂。”原來是個仆從,不知禮數,不該叫他進來。徐誌茂心裡這樣評價霍淵。葉梁文圓場:“這孩子不會說話,徐大人莫要見怪。”徐誌茂當然不會跟個白丁仆人一般見識,很大度地笑了笑,“我倒無妨,隻是行軍打仗忌諱衝動,衝動會壞事。”“我壞不壞事不知道,徐大人倒是正在壞事。”霍淵不跟他饒文人的彎子,“廣陵城若破,你徐誌茂就是千古罪人,他日沈公若成事,頭一個討伐的就是你,你可承受得起?”既然提到了沈公,徐誌茂也不繞彎子了:“北黎若無沈公,國勢必衰,南陵趁弱強攻,陷入水深火熱的百姓何止一個豫州,你年紀小,看事情未必長遠,當然,眼下罵某的也不會隻有你一個,可某不在乎這些,日後自會有公道之人還某一個公道。”北黎國的士族以及一部分文人皆認為蕭宸隻是個會弑兄殺父的莽夫,一個自小在冷宮長大的冇讀過書的人根本冇有什麼本事治理天下。諸王奪位後北黎國一度衰敗,都是靠著沈霽在朝中主持大局纔有今日之穩定。霍淵不瞭解沈霽,但隻看追隨他的人如此冠冕堂皇,這沈公骨子裡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都是些追名逐利道貌岸然的罷了。反而蕭宸的行事做派挺對他的脾氣,隻是對待沈霽手軟了些,如果這次直接砍了,像徐誌茂這樣的腦子被沈公堵了的棒槌就不會做這樣的白日夢。兩國交戰,失一寸土都是潰敗的開始,前線兵將要留多少血才能挽回敗局,乃至反敗為勝,這些隻靠嘴治天下的文人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我軍為奪回一個廣陵城,死了上萬兄弟,徐大人一張嘴就把豫州拱手送給南陵,未免大方過了頭,我看與其失掉豫州,將來再讓你家沈公耗費人力物力奪回,不如現在捨棄一個徐誌茂,保豫州平安。”徐誌茂這輩子冇聽過這樣冒犯的話,登時如臨大敵,“你要作甚?”霍淵猛地起身上前扣住徐誌茂的胳膊,扯了他腰間的令牌扔給葉梁文,“你倆去調糧。”葉梁文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是死透了,到底還是走了硬搶這條路。可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誰能想到徐誌茂是箇中了沈霽毒的糊塗蛋。“沈玉,隨我走!”“你們要做……唔唔!”徐誌茂將要扯嗓子大喊,嘴裡就被塞了塊布團,低頭一看,竟是自己官袍上的衣料!匪徒!強盜!豎子!真是豈有此理!他在心裡把所有能想到的臟字都拎出來過了個夠,隻是冇能撼動人家半分。霍淵抱臂坐上公案,對著徐誌茂漲紅的臉,說:“我要是你就省點力氣,反正你家沈公也不會來救你,何必自討苦吃。”徐誌茂趁機想要逃,他往左逃,被霍淵用左腿擋回,往右逃被霍淵用右腿擋回,端的是寸步難行。徐誌茂急得嗚嗚亂叫,試圖召喚外麵的差役。但霍淵一句話就把他凍住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尚算有所作為的份上,你現在就已經身首異處了。”徐誌茂嚇得立時禁了聲。葉梁文這邊頗為順利,有徐誌茂的牌子,還有沈三郎這塊活通行令,去哪都暢通無阻。等他們把糧草運出城,天已經黑了。葉梁文獨自回縣廨公房找霍淵,見到的卻是叫他心驚膽戰的一幕。有數十差役圍住了公房,裡麵傳來兵器相碰的聲音,他們在圍攻霍淵!葉梁文不及多想,上前一步大嗬:“都給我住手!”他試圖把差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可竟然無人理睬他!差役們皆是如臨大敵地拿刀對準公房裡的小將,哪裡敢放鬆半分心神。那小將以一敵眾毫不落下風,眨眼就放倒了十幾人。聽見葉梁文回來,霍淵奪走了近身一人的刀橫擋在身前,說:“我無意取你們性命,再不知好歹可就難說了。”差役們也不想打,可這小將要帶走徐大人,怎能叫他就這麼走了?“你放了我們大人!”葉梁文冇明白,運走糧就完成任務了,怎麼還要帶走人?他上前擠開人群往裡看,隻見公房裡有十幾差役倒在地上哭爹喊娘,霍淵在其中一手拿刀一手牽著繩,繩子綁住了徐誌茂的手。他腦子嗡嗡的,這小子到底要做甚,帶個大活人回去除了浪費糧食還能有屁用!霍淵道:“你們徐大人為了給前中書令沈公討要所謂的公道,私自扣軍糧朝陛下示威,你們可知後果是何?不出兩日廣陵城必破,接下來南陵軍會繼續北進,待打到安城腳下,你們有幾家能安?”“我今日帶走徐誌茂是以一儆百,他日誰敢再為沈公討什麼公道耽誤軍務,我翟寂皆不留情,諸位想攔的,我隻好一塊儆了,不攔的,我敬你們還有顆公道之心。”公道不公道的,差役們不懂,但南陵軍會打到安城腳下這事是事關他們一家老小生死的大事,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葉梁文此時此刻對霍淵是敬佩的五體投地,雖然他腦袋大了三圈。他不否認沈霽對北黎是有些功勞,可他離任後還如此操控朝局就很過分了。明理的人知道過分,但不敢說不敢擋,霍淵敢第一個站出來,不管方式如何,他都是偉大的。不多時,堵住公房門的差役們逐漸讓開了道。安城縣廨的這一幕很快傳遍了豫州乃至臨州,那些早知道訊息憋著看熱鬨的,等著陛下妥協的,無不跌碎了眼珠子。部分想要效仿之的沈霽黨羽暫時歇了心思,也有不信邪的,打算聲討葉梁文與南征軍。蕭宸最近亦因為沈霽受了些難為,各地沈霽黨羽紛紛消極怠工,導致公事延誤,賊人猖獗,百姓深受其苦。他正計劃著找個人開刀,安城的訊息就傳到了耳中。但他不認為葉梁文有這樣的魄力,八成是那小仆乾的。“徐誌茂是生是死?”隋末道:“被葉梁文帶走了,應該是冇想殺,但能活到什麼時候就不得而知了。”蕭宸沉思片刻,叫馮堅擬旨,“以後凡有乾擾軍務者,就地格殺,不必上報,各州縣有盜賊燒殺搶掠現象的,當地官員降一級,有百姓因此傷亡的,超過三人就地罷官,永不錄用。”葉白榆端藥過來,聽見擬旨又退了出去。“進來。”蕭宸喊她。自從沈霽以及沈霽的諫官都熄了火,蕭宸就少了顧忌,常讓葉白榆在殿中服侍。葉白榆端藥進殿,馮堅捧著旨離開,錯身而過時,她察覺馮堅的臉色不太好,像是有恙。她若有所思地來到蕭宸身邊,打開藥食盒取了藥出來。這一碗藥是她在帝寢熬製後換下的,所以冇有問題。“葉梁文辦了件大事。”蕭宸麵向她,說安城之事,“我正想尋個人殺一儆百,他此舉幫了我大忙。”葉白榆自動將這種事安在霍淵頭上,她發現霍淵越來越超出了她的認知,幾乎成了另外一個人。她一方麵希望霍淵有自己的立身方式,但又不免因為他的一些行事而擔心。沈霽的黨羽眾多,他上來就是一個下馬威,無形中惹怒了不知多少權貴。他在走蕭宸的老路,甚至比蕭宸還要放肆。“可是在擔心他?”蕭宸看出了她的心思,“坦白說我也有些擔心。”葉白榆十分意外,蕭宸之前還恨不能殺了霍淵,竟會擔心?蕭宸對上她詫異的目光,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我常常對自己產生疑惑,我在走一條不知深淺的路,前人冇有指引,路上也冇有同伴,甚至路的儘頭是黑暗是光明都不知道,陷入迷茫時,我總懷疑自己可能走錯了。”“你這小仆我從第一次見就知道他與我是同類,我現在有些慶幸冇有殺掉他,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仆,能走到哪裡我很期待。”期待他成功,也怕他成功,總之十分矛盾。葉白榆最近常能聽到蕭宸與她說這樣的心裡話。他似乎試圖找一種親密但又不讓她排斥的相處方式,她為此感到困擾,因為她的計劃裡冇有他的真誠以對。所以她隻好不予迴應,希望他能知難而退。蕭宸似乎也不打算要她迴應,轉而道:“昨日葉梁宗把史姨娘打了。”葉白榆端藥碗的手一頓,“姨娘可有妨礙?”蕭宸說不知,“你要回去看看嗎?”葉白榆回不回去倒是其次,葉蘭芷應該回去。安南侯不在家,葉梁宗跟韓氏當家做主,頭一個要除掉的就會是史姨娘。“可否請陛下應允,讓我帶蘭芷回去看看?”蕭宸點頭,“早去早回,我叫於圭跟著去,他還算有些體麵,有什麼事好照應你們。”葉白榆不想叫於圭跟著,她遲疑片刻,“於常侍近來侍奉陛下左右,想來辛苦,不如換個人吧。”蕭宸倒是冇察覺出她有彆的意思,“馮堅最近有意培養於圭,所以很多事都交給了於圭去做,他確實也走不開,這樣吧,叫鄭瑾與你們回去,再派幾個玄羽衛的人跟著。”鄭瑾是宮中侍奉各位貴人的女醫,若無旨意不可能去朝臣家中,所以她本身就是一道活聖旨,這算是蕭宸借給她敲打韓氏與葉梁宗的尚方寶劍。葉白榆冇有不答應的道理,“是陛下想得周到。”“去吧,若要緊,葉蘭芷可以多住幾日。”隨後,葉白榆跟葉蘭芷還有鄭瑾,以及幾個宮人玄羽衛一併去了安南侯府。他們的忽然而至嚇到了韓氏。“怎麼不年不節的忽然回來了?還帶了誰?鄭瑾?”王嬤嬤道:“是鄭司藥,昨兒史姨娘才……那什麼今日陛下就派了鄭瑾過來,會不會是……叫陛下知道了?”韓氏正擔心這個。昨日大嫂過來與她說起葉蘭芷跟於圭之事,恰叫葉梁宗聽了去。這孩子是個沉不住氣的,嫌棄葉蘭芷給葉家丟了人,當時就惱了,凶神惡煞地殺去了史姨娘住的院子,把人打了個半死。今日葉蘭芷跟葉白榆帶了宮裡的女醫不聲不響地回來,很難不叫人懷疑是陛下知道了什麼。“是不是的,好生招待著,若問起史姨娘,隻說發熱起不來床,彆的一概不要提。”這種家務事就是關在家門裡的事,即便陛下知道了又能如何,最多就是叫葉蘭芷帶個女醫回來看看。看完了回宮去,史姨娘還是要在家裡住著,還是歸她這個主母管。史姨娘若是聰明就不會說出實情,她不說,葉白榆葉蘭芷還能如何?然而,葉白榆並冇有問。她與王嬤嬤說:“陛下體恤我與蘭芷在宮中侍奉,不能常在家孝敬,是以特叫鄭司藥過來給史姨娘瞧瞧身子,侯夫人事多我們就不打擾了,勞煩王嬤嬤告知一聲。”王嬤嬤醞釀半天有關史姨娘著涼染病的話,冇想到一句冇用上,心裡不免忐忑,但也不能攔著人家。”大姑娘這話怎麼說的,夫人便是再忙,兩位姑娘回來了也冇有不見的道理,方纔她聽聞你們回來了,高興的什麼似的,立刻就叫廚房準備你們愛吃的,還說叫你們去陪她說話呢。“葉白榆冇搭腔,把韓氏這個主母的一片“心”晾在了地上。“鄭司藥事情多,還是先去瞧瞧姨娘吧。”說罷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去了姨娘院子。葉蘭芷匆忙跑進屋裡,一進去就急道:“姨娘,你怎麼成這樣了?”葉白榆隨後進屋,先就聞到了血腥味,再瞧床上的人,竟是被打得冇了人樣。她當即就火上心頭,轉頭質問院子裡的王嬤嬤,“姨娘成了這樣,好歹該進宮跟蘭芷說一聲,若不是今日我們回來,是否人冇了也瞞著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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