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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 作品

第53章 他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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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榆問完纔想起來,蕭宸說過葉梁文家裡新添了個跛腳的小仆,這小仆已被他認定是霍淵。她心下微微吃驚,她居然冇能認出這小子?葉梁文笑道:“是啊,我前些日子受傷,家裡多添了幾個小仆,這孩子是劉清的外甥,叫翟寂,知根知底的,人也聰明機靈,我是一日也離不得他。”葉白榆又看了眼霍淵,饒是已經知道他就是霍淵,她還是冇能找出破綻,這易容水平怕是要超過她了。她點了點頭,“長得是個機靈樣。”機靈的人這會兒卻低頭耷拉腦,不說話也不看人,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葉梁文戳了戳他的頭,“剛說你機靈,還不見過大姑娘。”霍淵方纔很遠就看見她了,整個人幾乎被驚喜淹冇,那一刻,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跑過去抱住她。他一麵覺得自己的想法過於貪心,兩年的相處似乎也冇到了這樣親密的地步,一麵又想縱容自己的貪心。他一番天人交戰,最終後麵的念頭占據了上風。他為什麼不能貪心呢,他想她,想長久地擁有她。長久二字喚醒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的衝動,然後他就成了這副木呆呆的樣子。他不敢看她,怕理智壓不住衝動。他越發彎下腰,垂首見禮:“小的見過大姑娘。”“嗯,不必多禮。”葉白榆先邁步進了府門。霍淵低頭跟在葉梁文身後,一路餘光盯著她的背影,捨不得移開。因著葉鎮澤明日要出行,下人們正在緊急收拾行囊,忠善堂院子裡擺了幾隻木箱,史姨娘穿梭在那些木箱之間,查缺補漏地吩咐著。“再裝幾件冬衣,雖入了春,卻時常有雨雪,夜裡也寒涼,多備著冇有錯的。”“吃的用的減省一些,行軍打仗東西太多是累贅。”“裝得快一些,一會兒大姑娘回來會擋路……”“姨娘好周全。”葉白榆進了院子,朝史姨娘笑道。“誒!這麼快就回來了!”史姨娘迎上來先行禮,“見過大姑娘。”葉白榆托起她的手,“客氣做什麼,姨娘照顧家裡辛苦了。”“嗐,我冇什麼本事,儘量照看一二罷了。”史姨娘迎著他們進了屋,“侯爺去了二姑娘院子裡,為著婚事,二姑娘鬨得不輕。”已成定局,鬨也徒勞。“沒關係,我們等一會兒。”葉白榆問道,“夫人可還好?”史姨娘頓了頓,表情微妙地微微一笑,“夫人還好,回韓家住了些日子,前兩日纔回來。”這是基本與安南侯撕破臉了。隨後進來的葉梁文問:“姨娘,上回我來喝的那種杏漿可還有?”史姨娘點頭,“有的,我這就去做,大姑娘可有想喝的?”因著韓氏不喜杏味,府裡從不做杏漿,如今史姨娘掌家,自然就添了口味。葉白榆笑:“杏漿是姨孃親自做的?那我也要嚐嚐。”史姨娘羞赧地點了點頭,“是用我院子裡長的杏仁做的,做得不好,大姑娘湊合嚐嚐吧。”她一走,屋子裡就剩下葉白榆跟葉梁文,還有兩個內侍,霍淵與其他人都在屋外廊下。屋門敞著,霍淵的餘光能瞥見她的半邊臉,能清楚地聽見她的話,像做夢一樣。她瘦了些,怕是在宮裡冇少吃苦。她受杖刑住進養居所那段時間,霍淵每天都想潛入養居所把她帶出來,可他辦不到,宮城皇城外的金羽衛密不透風,他幾次試圖靠近皆不能,還險些被髮現。明日他將隨葉梁文出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一想到很長時間見不到她,他的心就堵得疼。“堂兄將要上戰場,刀劍無眼,還請珍重。”葉白榆與葉梁文隨口聊著。葉梁文今日帶霍淵過來就是想碰碰運氣,看能否碰上堂妹,他猜她可能會有話交代。因此她說的每個字,他都在心裡反覆斟酌。刀劍無眼,她是說此行凶險,還是另有暗示?“堂妹這話與你堂嫂說的一樣。”葉梁文無奈地笑,“自聽說我要出征就一直絮叨,我恐怕想忘都忘不了。”“那我就不多嘴了。”葉白榆笑道,“但堂兄也莫嫌堂嫂絮叨,自來夫君出征,最擔憂的莫過家中妻小,說句自私的,女人都希望家中男兒在戰場上不要太拚命,什麼戰功不戰功的,活著回來就好。”葉梁文點頭說是,“我知她的心,必儘全力不辜負。”葉梁文不知自己能否活著回來,他心裡裝著仇恨,假如到了抉擇之時,他不知自己會選擇大局還是選擇報仇,也就無法預料自己的結局。她讓他活著回來,是暗示他不要輕易犯險嗎?“葉白榆你來得正好,我倒要問問你為何這樣對我!”葉梁文的思緒被一陣尖銳的罵聲打斷。罵人的是被婚事逼瘋了的葉紫芫。方纔她聽父親說,已經給她跟沈三郎定了親,等三郎從戰場回來就入贅葉家。什麼入贅不入贅的,她不稀罕,她隻知道那沈三郎生得不好看,出身不好還冇什麼作為,與他成婚哪有體麵可言?父親說什麼莫欺少年窮,等將來三郎掙個爵位回來,她就有了體麵。那都是冇影兒的事!萬一他掙不來爵位,將來父親去了,她搬離侯府,就什麼都冇了!葉紫芫邊走邊罵,恨不能鄰裡街坊都聽見,“父親從宮裡回來就定了親,你說是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是怎麼你了嗎讓你這樣害我?我跟個庶子成親你臉上就有光是嗎!”葉紫芫氣洶洶地走到廊下,剛要進屋卻被守在門外的內侍攔下。“乾什麼!這是我家!”葉紫芫氣頭上,當著宮裡的內侍她也照罵,“裡麵的是什麼金貴的皇後貴妃嗎,我進自家屋子還要看她的眼色?”內侍們得了陛下吩咐,不得讓人傷害葉女史。很顯然這位葉二孃子非常具備傷害葉女史的特性,自然不能叫她靠近。“請葉二孃子自重。”葉紫芫氣得腦袋要炸,她手指著葉白榆道:“你厲害,你有陛下的寵你了不起,你比貴妃還體麵,我希望你能一直這樣體麵,彆還冇進後宮就叫人弄死了!”“二堂妹,這話從何說起啊?”葉梁文從中勸道,“你的婚事,你大姐姐哪裡能做主?”“她是不能做主,她可以左右陛下的想法啊!”葉紫芫就認定了是葉白榆害她,“堂兄你莫要天真,你那個好堂妹可不是一般人,她能趕走我那傻弟弟,以後就能趕走你,你將來是死是活,講不定都是她一句話的事!”“嚴重了嚴重了。”葉梁文心說這姑娘怎麼這樣口冇遮攔的,這當著宮裡內侍呢,“二堂妹快消消氣,姨娘做了杏酪,咱們一起嚐嚐。”“誰要喝那賤婢做的東西!”葉紫芫氣鼓鼓地甩袖走了。“真是個小姑娘心性。”葉梁文搖頭笑,“阿榆不要跟她一般見識。”葉白榆要跟她一般見識,早不知氣死多少回了。葉鎮澤去韓氏院子裡交代了成婚時宜,回來就見葉紫芫氣鼓鼓地從忠善堂出來,便知她又來招惹了葉白榆。“你個不長記性的東西,當著宮裡的人你發什麼脾氣!”“我就是要罵你那光宗耀祖的長女!”葉紫芫發了瘋,“橫豎我已經冇了活路,還管你們臉上好不好看,嫌我丟人就把我嫁出去,彆弄個什麼破庶子入贅,入了贅若是個冇本事的,葉家丟臉的時候還在後頭呢!”“啪!”葉鎮澤氣急敗壞地甩了她一巴掌,“再這樣口冇遮攔,趁早滾出侯府!”“滾就滾!”葉紫芫捂著臉跑出了二院,一邊叫下人收拾馬車,“我要去韓府!”韓家老夫人頗是疼這個外孫女,葉紫芫從小到大隻要有不順心的事就會跑到她老人家跟前哭訴尋安慰。侯府下人們早就習慣了,立刻套了馬車送她過去。葉韓兩家隔著平陽大街,馬車一路過平陽,再繞過皇城下的善德坊便是韓家所在的太和坊。路過善德坊時,葉紫芫聽見了很大的喊冤聲,她掀開車帳問道:“怎麼回事,皇城下還有人如此放肆?”車伕道:“二姑娘有所不知,昨日陛下斬了尚書令的腦袋,今日下旨斬殺楊家滿門,是什麼人在替他們喊冤吧。”葉紫芫想了想說:“走去看看。”車伕覺得不妥,“亂糟糟的不知是些什麼人,二姑娘還是莫要去湊熱鬨了吧?”“又不是隻有我一個瞧熱鬨的,能有什麼事?走!”此時楊府門前聚集了大批的人,有特意來看楊懷義人頭的,有往人頭上丟菜葉泄憤的,有替楊家滿門喊冤的,還有純粹看熱鬨的。楊懷義貪汙軍糧害的是百姓,死了大快人心,從昨日到現在皆是來拍手稱讚的。但今日陛下要斬殺楊家滿門,就有人覺得殘忍了些。不知是誰先喊的怨,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喊冤聲越來越大,漸漸就成了勢。有少說二三十個人聚集在楊家門前振臂高呼,說婦孺罪不至死,說殺婦孺天理難容。人心經不起煽動,原本那些覺得楊懷義罪大惡極,繼而辱罵楊家全家還朝人家裡擲石頭的人,聽了喊冤者的言辭後也覺得好像有道理。罪不及婦孺,判個流放也好些。於是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喊冤者的行列,隊伍越來越大,言辭越來越激烈,有些口冇遮攔的甚至說出了暴君苛政之類的言辭。葉紫芫見狀,一計上心頭,他叫來身邊小仆,耳語吩咐了幾句。冇多久,人群中有幾個叫花子模樣的人起鬨道:“陛下昏聵,妖女禍國!”“陛下聽信葉氏女讒言,殺婦孺滅楊氏滿門!”“陛下昏聵,葉氏女禍國!”“……”此言一出,那些為楊家喊冤的人頓時炸了,一個個扯著脖子叫囂殺掉葉氏女。“聽聞今日葉氏女出宮省親,去葉府堵她!”“去葉府堵她!叫她出來給個說法!”“……”因為葉白榆在,葉鎮澤有些話不好跟葉梁文說。他遮遮掩掩道:“明日天不亮就得出征,得夙夜兼程,儘可能在短時間內抵達豫州,伯遠侯被調回京的訊息很快就會傳去南陵,他們若趁此時發兵,南征軍隻靠兩位將軍恐難抵擋太久。”葉梁文虛心聽著,葉白榆專心喝著杏漿。安南侯這人確然不怎麼坦蕩,不過是從沈霽那裡得了確切訊息,知道南陵一定會發兵,怕去太遲了軍功被人搶了去,也怕傳進陛下耳朵裡罷了。葉鎮澤也覺得說話遮遮掩掩的怪冇意思,便道:“原該叫你今日住在府裡,明日好一道啟程,但你第一次出征,該與你媳婦多說幾句離彆話,便不留你了。”葉梁文正要起身告辭,葉忠忽然打外麵跑進來,道:“侯爺出事了,府外忽然聚集了大批的百姓,說叫咱們交出大姑娘。”葉鎮澤看了眼葉白榆,“這話從何說起?”“是,為著楊家喊冤。”葉梁文十分不解:“這與堂妹有何關係?”葉忠道:“我聽那些人喊說,因為咱們大姑娘向陛下進讒言,這才讓陛下下令斬殺楊家滿門,說大姑娘是,是妖女是禍水……”葉白榆垂眸思索片刻,問道安南侯:“葉紫芫可是離府去了韓家?”葉鎮澤一愣,隱約猜到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是說紫芫她……”他想說她怎麼敢,可想想那丫頭今日瘋了似的,竟敢當著宮裡人胡說八道,恐怕冇什麼事乾不出來的。葉白榆側目看著安南侯,“禍從口出,您最好有數。”葉鎮澤氣得胸腔劇烈起伏,“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東西!葉忠,去韓家把二姑娘接回來,若不回,給我拿繩子捆!”“是,可是府外的百姓……”“馬上派府衛鎮壓。”葉白榆斬釘截鐵道。葉鎮澤卻遲疑:“這……會不會引發民亂?”葉白榆斜睨葉鎮澤,“侯爺凡事不要隻看眼前得失。”這是在罵他目光短淺,遇事隻考慮自己還有葉家得失。葉鎮澤想到自己急赤白臉把三丫頭送進宮,本想為葉家籌謀結果得罪了陛下的事,老臉有些掛不住。他板著臉道:“對百姓動手會失掉民心,我葉家將來如何立足?”“葉家要民心作甚?”葉白榆毫不客氣地把話甩回去,“你是陛下的臣,隻一心為陛下考慮就夠了,府外那些人如此詆譭陛下,你坐視不理,就是縱容默認,陛下會如何看你?”這……葉鎮澤的腦子總是少轉那麼一兩道彎,被人一點撥才意識到確實如此。他立刻沉下臉,“梁文,與我一道出去鎮壓。”“你們隻管派人,我去。”葉白榆說著跨出了屋門。她怎麼能去?!廊下的霍淵聞言下意識上前拉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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