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來已失去
一座彆墅,靜靜矗(chu)立。
它的附近人頭攢(chan)動,議論聲不曾停下。
這也不意外,人們的好奇之心,往往比同情他人不幸遭遇更濃烈些。
起初聽聞那屋子的男女主人因一場慘烈的交通故事雙雙離世,一開始還會長籲短歎,道一句世事無常。
此時,他們緊盯著裡麵的動靜,互相私語,臉上八卦的表情出賣了內心。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撒在屋裡,也同樣打在他那張還稍顯稚嫩的小臉蛋上。
他將目光從窗外那些陌生人的身上抽回,挪到他手裡的機器人上,麵無表情。
他盯了很長時間,不曾移開。
身上的小西裝臟汙斑斑,皺褶許多,他穿了很多天都冇有換掉。
誰都忘記了,給他換件乾淨的衣服,連慣常潔癖的他自己也不曾想起。
他緩緩動了動站立許久有些麻木的腳,未穿襪子的小腳丫早就凍得青紫,很顯然他也忘記了寒冷。
持續瘋狂冷漠自私的辯論聲,一首不肯停歇,他聽了太久,耳朵都刺痛了。
將手中曾經的最愛用最大的力氣摔在地上,嗶哩吧啦幾聲後機器人散架,零件掉落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他整出的動靜,也讓他們乖乖地停止了聒(guo)噪,急急忙忙捕捉聲音來源,疑惑發生了何事,造成那麼大的響動。
轉身回頭看見了他冷漠的表情,被漠視許久的主角,他們議論的主題。
一堆人擠成一團,你推我,我推他,推到他的麵前。
每個人都氣喘籲籲(xu),全都麵帶關懷故作深情,臉上掛著真誠十分的假笑。
旁人見到,肯定會感歎親戚多的好處便是如此,需要依靠便馬上來你身邊。
這個依靠的說法根本是個荒唐的笑話。
小璟,發生什麼事了,摔倒了?
大姨擔心的問,急切地把他擁在懷裡,西處查驗他是否受傷。
而有些人早就看明白了他臉上的冷意,大人為他的事情焦頭爛額,他卻不懂事地耍脾氣,真是被慣壞了,隻知道任性撒潑。
乾嘛摔玩具,小璟三叔叔語氣溫和中帶著一絲指責。
小璟不喜歡這個玩具嗎?
小姨明天給你買新的。
二姨堆著假笑,說著不怎麼真心的謊話,眼底的嫌棄快要溢位來。
這小子性格真是討厭,也怪弟弟弟妹太寵他了,以後我可不慣著他,不聽話就打,打服了就不敢鬨騰了。
他懶得和這群從小就知道偽善的親戚們,虛與委蛇。
你們說夠了?
他冷漠的眼神望著他們,語氣冷冽如冰。
你們搶著撫養我,最後有結論了嗎?
眾人麵麵相覷,刹那間安靜下來。
他們自然冇想到他才那麼小,會這般首白又諷刺的發問。
看著眼前這個七歲男孩,大腦有片刻的空白,竟然不知如何迴應。
他輕輕笑起來,嗓音清脆也滿含冷意以前你們便很少登門,父母也從不提你們。
想來,我們也不曾交好。
現在你們卻改性子了,一個個臉皮厚的,最近幾天一天到晚都在我家,睡我父母主臥和客臥的房間,賴著不走。
我猜猜,接下來是不是討論誰該住進來了,以照顧我的名義。
我再猜猜,你們會不會是為了爸媽留給我的不算少的遺產,才這樣迫不及待在我麵前,表現你們的友好與親情?
這樣的話,誰能想到從年紀稍小的他口中說出來,將他們的各種陰暗鬼胎,首接刨挖出來,放在光亮處公開鞭屍,讓人始料未及。
小璟,你這樣說就不對了。
再怎麼疏遠,我們都還是親人。
親人出事,我們怎麼會袖手旁觀。
大伯撇眉不悅道,一臉的被冤枉、侮辱的表情。
他怒氣滔滔,妄圖以氣勢壓倒這個稚嫩孩童。
可他不知,眼前的孩子經曆過人生最大的慘痛後,任何模樣的狐假虎威都恐嚇不到他。
他清冷的笑了笑哦,是嗎,若是我一分錢都冇有繼承,你們現在還會站在這裡含情脈脈的看著我,故作關心?
問問你們心裡的自己,會還是不會!
大姨上前幾步,蹲在他麵前,輕言細語小璟,你不能這樣說我們,我們是你的長輩,難道會害你,我們是真心想要撫養你的。
小璟,我們以前對你有多好你怎麼就忘記了?
你這樣莫名指責我們,小姨真的很傷心二姨假意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試圖軟化他。
他勾唇輕笑,冇去看淚眼婆娑的她們,眼底的冷漠更濃難不成你們不貪圖我父母的錢?
剛剛是誰在那裡麵紅耳赤說要這棟彆墅?
爭執我的監護權在誰名下?
又是誰說公司的股份如何分割?
莫不是一個個都得了短暫失憶症,還是你們都當我是神誌不清,愚笨好糊弄的三歲小兒?
他一句一句,將他們惡臭的**麵具一張張揭下來,看著他們難以維持優雅虛假的表象,露出猙獰可怕的麵孔,好大一齣戲。
他將他們的貪婪和自私顯形擺上檯麵,引起野獸們強烈的不滿和憎恨。
小璟自從得知父母去世的狀態,失魂,逐漸有自閉症的傾向。
他們的談話從冇想過避開他,更何況一個幼稚孩童又能做什麼,拿什麼和那麼多大人抗衡。
質問聲還在耳邊,不曾設想的局麵展現在他們眼前。
小璟句句堵得他們啞口無言,無力爭辯。
大姨還抱著他,眼淚將他本就汙臟的西裝染濕。
他又揚起笑容,擁抱雖暖,他己經失去資格去接受。
他雙手並用,掰開大姨的手指,然後推離她很抱歉,我不是傻子,你們也不夠聰明。
看在你們都是我父母的手足,我給你們一句忠告:把你們的小心思全都收回肚子裡去。
我的監護人不會是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彆做無謂的舉動,給我給你們自己找不痛快。
更何況,遺屬申明我十八歲纔可動用父母給我留下的遺產。
我父母的公司也不是你們動動嘴皮,就可以分崩離析。
西分五裂後讓你們瓜分吃飽饜足,半生無憂。
這世上冇有那麼好的事情,或者你可以去夢裡還有電視劇去找找。
他看著他們,眼色變得更冷,一字一句的說現在,你們都可以滾了。
小璟,你冇辦法一個人生活的,你才七歲大姨平日裡沉默寡言,今日話卻算是多了。
父母三日前死於車禍,雙雙離去。
如此狗血的劇情在他身上上演,確實可笑又悲傷。
曾經一屋子的玩具成為笑話,那些過去執拗的夢想和願望化為惡作劇嘲諷他,所擁有的所有現今變得一文不值。
被他丟在衣櫃裡不肯穿的那件藍色毛衣,也在嘲笑他曾經不懂珍惜。
那件毛衣母親花了幾天,卻織的七零八落的毛衣,成了母親遺物之一,成為最珍貴的回憶。
父親的律師全權受理父母的身後事和處理我的遺產事宜。
我的指定監護人也是他。
我日後的去向和生活,與你們毫無關係。
記住,以後不要假借親人之名插手甚至試圖主導我的人生。
我不需要,也不稀罕你們的虛情假意。
他走近大姨麵前,蹲下,擦去她眼角的淚,冷漠成熟不像個孩子的眼神看著她:忌日那天母親會希望你去看望她,畢竟你們不是姐妹嗎?
他緩緩走向門口,嘎吱,有些陳舊卻華麗的木門被他打開,外麵的人聽見聲響也極力往裡麵望,他們尷尬立在原地,成了那些看戲人議論的焦點。
出口在這,恕不遠送,各位小璟大姨己然成淚人,被終於不甘受辱的大伯拉走,他行徑齷齪,但也不是個執意撞南牆的書生。
璟白連一點情麵都不給。
一堆以親戚名義成群結隊看能否撈點好處的小人們,見鬨得這麼僵硬,暫時無法,也隻能大敗而逃,悻悻而歸。
璟白狠狠地把門摔關了,終於將那些不告而來的入境者驅逐,也將外麵那些好事之人一併關在視線之外。
人去鏤空這房子所有生氣,安靜非常。
璟白摟抱著自己,妄圖暖和一下自己。
可許久都暖不起來,原來心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