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己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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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觀海衛水寨。觀海衛城，又名觀城，東北大海，西峙虎山，北負浪港山，南臨五磊諸山，為明抵禦倭亂的海防城池，又可據此城出海擊賊。這一日，天已經大亮，陽光從半空中鋪灑下來，穿過晨曦，清澈動人的光線，瀰漫開去，照射在碧藍的海麵之上，在耀眼的陽光照射之下，海麵波光粼粼。碧海、藍天、還有一些綠樹，將威武雄壯的觀海衛水寨裝點的格外壯麗。平靜的海麵之上微波盪漾，起了一些一層又一層細浪，細浪撞在錦田水寨旁的礁石之上，濺起了細雨般的浪花。細浪不僅撞擊礁石，同樣也是撞擊在了，停泊在觀海衛水寨前的海麵上的八艘巨型戰船之上，發出一陣又一陣嘩嘩的聲響。此八艘巨大的戰艦分彆為驍武號、宣毅號、揚威號、效忠號、雲翼號、保捷號、建安號。這八艘钜艦統稱福船，共分六種類型，一號、二號俱名福船；三號哨船，又名草船；四號冬船，又名海滄船；五號鳥船，亦名開浪船，六號快船。此次觀海衛水寨的八艘钜艦皆是一號海戰戰艦。而一號戰艦的特點是高大如樓，低尖上闊，首昂尾高。船艏設有炮床，用來架設大口徑火炮。在船頭下方左右兩邊靠近吃水線的地方各裝有一根長而尖利的金屬桿，這是用來衝撞敵船時使用的撞角。船艉樓有三層，旁有護板，上設木製女牆和炮床等。朱紈此戰不可謂不用儘全力，不可謂不是獅子搏兔，誓必全殲大衢山楊寒蒼所部，然後再揮師剿滅他處海賊。擊潰大衢山楊寒蒼所部，都算是失敗，跑了一個也算是失敗。朱紈當然也是意氣風發，勢在必得！圍繞著此八艘巨型戰船排列的還有無數艘海蒼船、蒼山船、烏艚等大中小型戰船。朱紈麾下明軍舟師主力儘出，此時靜悄悄地停泊在海麵之上，桅杆如林，風帆如雲，黑壓壓地鋪在了整個觀海衛水寨前的海麵上，密密麻麻的，令人頭髮發麻。“嗵……嗵……嗵……”“嗚……嗚……嗚……”觀海衛水寨之內旌旗飄揚，百餘麵大鼓同時敲響，百餘個號角同時奏響低沉的號角聲。朱紈蒼老而又瘦小的身上，披著鑲金統率金甲，背上是虎斑紋暗紅披風，手按寶劍，倒也顯得威風凜凜的。在盧鏜、魏一恭、劉恩至、張四維、張漢等將的簇擁之下，意氣風發地走上了觀海衛水寨點將台。當然還有朝廷派下來的監軍鮑忠，鮑忠是個內侍，是嚴嵩父子派來的，也查楊寒蒼之事。鮑忠外放為監軍，這一路之上，大肆收賄，極儘享樂，這一切皆拜嚴嵩父子所賜，當然是滿懷感激。“此戰當儘誅逆賊楊……”朱紈看著黑壓壓的戰艦說道。“撫台大人，剿賊就是剿賊，談什麼楊賊？楊賊兩年前就死了，就不必再說他了吧。”朱紈話未說完，便被鮑忠陰陽怪氣地打斷了。此時的嚴嵩父子反倒要保楊寒蒼的死了，並在很長一段時間，保證楊寒蒼不能活過來……朱紈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在眾將麵前，在兩萬餘將士麵前，大戰之際，統帥的第一句話便被鮑忠這個閹宦懟了回去，顏麵何在？軍威何在？不過朱紈吃個啞巴虧，也隻能認了，誰叫鮑忠背後是權臣嚴嵩父子，是那個一心修道卻不忘掌控朝政的朱厚熜呢。“公公，這賊還剿不剿了？”朱紈憋悶了半天，還是忍不下這口氣，於是問道。朱紈這意氣風發也少了大半。“誰說不剿了？”鮑忠陰冷地笑道：“陛下旨意，務必全殲大衢山、雙嶼等地倭賊。撫台大人，請繼續，嗬嗬……”閹賊禍國！朱紈心中大罵一句後，便走上了點將台，看著一眾將士大聲吼道：“倭賊禍亂，荼毒百姓，危及朝廷海防，本官奉旨剿賊，此戰務必全勝！抗令者斬！臨陣脫逃者，斬！臨陣棄械者，斬！不聽號令者，斬！……”林林總總的好幾十條斬，將老頭累得口乾舌燥的。“必勝！必勝！必勝！”兩萬餘明軍將士揮戈大聲怒吼，呼應著朱紈。明軍將士士氣高昂，朱紈的意氣風發又回來了，至於信心，當然是胸有成竹，當然是誌得意滿，穩操勝券了。“中官大人，這邊請用茶，卑職備了些浙江土產，還有些舞姬、歌姬……”朱紈與麾下明軍將士慷概激昂之時，張德熹卻對鮑忠笑道。“哈哈，也是啊，咱家不知兵，就等他們折騰去吧。”正合心意，鮑忠歡喜地對張德熹說道：“就勞煩大人了。”“說什麼勞煩？折煞卑職了。”張德熹笑道。“出兵剿賊！不破倭賊，誓不回寨！”朱紈大吼道。“不破倭賊，誓不回寨！”“吼！吼！吼！”“嗵……嗵……嗵……”“嗚……嗚……嗚……”一眾明軍將士大聲呼應，放置在钜艦之中的數十麵大鼓同時擂響，數十個個號角同時發出低沉的嗚嗚之聲。舟師實際上的統帥盧鏜大手一揮，大聲吼道：“上船！”盧鏜隨後率手下大小將校，率先登上了旗艦驍武號。盧鏜立在驍武號高高的船樓之上，手扶腰刀，冷冷的注視著眾明軍將士有條不紊的登上戰船。海風將盧鏜的黑色披風吹的幾乎與身體平直，身後的舟師大旗獵獵作響。威風八麵！勢在必得！“叮咚……叮咚……叮咚……”“淙淙……淙淙……淙淙……”這邊大軍風風火火地出兵之時，那邊鮑忠、張德熹的歌舞也已安排上了，絲竹之聲悠揚悅耳，與大軍出征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三外先生請請！”朱紈瞪了鮑忠、張德熹等人所在的方向一眼後，抬手請了一名當地名士入帥帳。此戰朱紈親自坐鎮觀海衛，不全殲大衢山、雙嶼等地的海賊，決不返回杭州府治所。而坐鎮之時，與名士下棋、探討世間哲理等，既能打發無聊的時間，又能顯得雲淡風輕、從容不迫、臨危不懼等等等等，如此便能提振軍心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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