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1
-
第三卷
Scene1網譯版
翻譯
syqdisver@輕之國度
Scene1
嚴島勇吾：絕對不能輸的遊戲，已經不能算是遊戲了。
這麼問可能有點突然……
萬一……
隻是萬一啦，如果你處在做出一個選擇就會左右千萬人的性命但又不得不做出選擇的立場上，你會怎麼做？
我，嚴島勇吾，憧憬著RPG遊戲裡麵所描述的那種英雄、勇者的形象，一直想成為那種集眾人的信賴於一身，即使麵對重大的抉擇也坐懷不亂，能瀟灑地做出判斷的領導者，成為引領眾人的聖者。
但是。
但是——
我獨自一人站在懸崖邊，俯瞰腳下雲海一般濃密的晨霧。
天色漸白，這可怕的早晨終於到來了。
我的決斷是正確的抑或是錯誤的，答案揭曉的那一刻正逐漸逼近。不安與緊張彷彿要將我的精神壓垮。從這裡跳下去的話會不會變得比較輕鬆一點？天亮前我不知這般自問了幾次。即使現在，我也仍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早上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我肩頭一震。
慢慢回過頭來，發現伊修拉站在晨霧中。
這個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的開朗少女，今天卻一反常態，擺出一副彷彿將自身稚氣與天真完全捨棄的凜然神情，那雙注視著我的眼睛顯得如此靜謐。
“早上好，伊修拉。”
“起得真早呀，師父。”
“不是哦，怎麼都睡不著，結果熬夜了。呆在這裡自問了一晚上，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這樣啊……”
“伊修拉睡得還好嗎？”
“雖然翻來覆去睡的不是很好，但多少還是睡了一會兒。”
“了不起啊，比我要鎮定多了。”
伊修拉淺淺一笑，我也笨拙地回以笑容。
我將視線拉回山崖對麵的景色上。
“馬上就要到早晨了呢。”
伊修拉站在我身旁，晨風沙沙地撫過她的頭髮，隱約散發出花香來。
“伊修拉竟然會擦香水，還真是稀罕啊。”
“是昨天買的，雖然是便宜貨，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試著擦香水。今天對我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想做點與平常不同的嘗試。”
“你覺得……這個作戰會成功嗎？”
“師父的話，一定會成功的，我相信師父。”
“想相信是你的自由啦，不過我冇什麼自信哦，如果可能的話，還真想從這裡逃出去呢。”
說出口了之後才猛然發覺說漏了嘴，我偷偷地看向伊修拉的側臉。
“不行啊，都到了這種時候還發牢騷。”
“沒關係哦。”
伊修拉握住了我的手。我片刻冇睡，在外頭呆了一整夜，手早已冷透，而這令我更真切地感受到她手中的溫暖。
“我覺得現在的師父特彆的親切。就算是LV78的勇吾先生，也跟我這樣的普通人一樣，會感到害怕，想要逃走。師父，我覺得那不是什麼令人羞恥的事情，因為，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我們就這樣牽著手站著。
不可思議。
心情平靜下來了。
彷彿伊修拉的勇氣流入我心中一般。
“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是！”
心中燃起火焰。
我放開伊修拉的手，將新的劍靜靜地拔出劍鞘，朝天高舉。
魔劍“真紅暴君”（scarlet
dragon）。
這擁有美麗刃紋的雙刃騎士劍，不知道是由何種金屬，以何等技藝鍛造出來的，正淡淡地泛著紅光。不僅如此，寄宿著炎之魔力的刀身正向外散發著熱量，滾滾熱浪讓周圍的空間搖曳著。
“受軍神戈帝斯神力加護的勇吾先生再加上寄宿著神獸紅龍神力的魔劍，便冇有戰勝不了的東西！一定會成功的！”
“……”
我將“真紅暴君”收回劍鞘，拿起擱在一旁的古劍——“屠蟲者”（worm
slayer），雙手捧著遞給伊修拉。
“伊修拉，這把劍就由你來用吧。”
伊修拉像是一開始就預料掉了一般，靜靜點頭接下了劍。
“我向這‘屠蟲者’起誓，我要與勇吾先生一起奮戰到最後一刻！”
“讓你麵對這樣的危險，真是對不起，但我至少也要找一個值得信任的同伴做後援，用回覆卷軸支撐我的HP。當然，也讓這個城裡的警備兵帶著回覆卷軸作為回覆人員一道來了，但百分之百信任他們是很危險的。形勢不利的話，他們說不定就會把我丟下不管，自顧逃命去了。”
“為什麼要道歉呢？不得不道歉的應該是我纔對。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想揮著這把劍與師父並肩作戰，但那對LV連十級都未滿的我來說是不可能的。所以，能夠擔負起支撐師父HP的重任，我感到十分的光榮！放心交給我吧，我絕對不會逃的！”
“謝謝你，伊修拉，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麼事？”
“希望你看著我身後。”
“……身後……？”
我有點難為情地避開她率直的眼神。
“接下去的戰鬥，我並冇有赴死的打算，最多也就是為了取勝。但是啊，僅憑一人之力擊破數千人規模的敵人什麼的，亂來也得有個限度啊。我……不想死，這個角色要是能由誰來代替我的話還真想讓出去啊。但是除了我這個LV78的戈帝斯騎士以外，冇人能承擔得了這個角色。所以我選擇了戰鬥，不戰鬥不行啊。但是，我並不像伊修拉和大家想的那樣勇敢。”
“纔沒那種——”
“所以，伊修拉，開著我的身後，睜大眼睛看著我。有人正守望著我，如果不這麼想的話，我可能會半途逃跑也說不定。”
我回想起很久以前，我還隻有七歲時的事情。
在牽著隻有五歲的妹妹的手前往公園的途中，一隻大黑狗像路霸一樣橫臥在道上。它一看到我們便起身衝著我們狂吠。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想必會選擇逃跑吧。
但是，妹妹的顫抖從牽著的手另一端傳來，令我振作起來。我撿起腳邊的石頭，用儘全力大喊著“滾開！”把石頭扔過去。
石頭雖然冇有砸中，狗卻一驚之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那個時候，我稍稍明白了，名為勇氣的心情到底是什麼樣子。
無論誰，隻要認識到自己“正被彆人看著”，就會變得比平時的自己更強大。
“明白了。我會一直注視著師父的身後的。”
我抬起頭來。
伊修拉的表情，變得彷彿是在強忍著什麼快要溢位來的情緒一般。
“拜托你了，另外，姑且先想好萬一陷入最糟糕的事態時的應對方法吧，萬一我們的作戰在哪裡出了漏洞，定會瞬間敗北吧。如果直覺到戰敗的氣息，我會馬上大喊‘快逃！’。到那時候，伊修拉，你就馬上逃走。我會儘全力擋住敵人，為伊修拉爭取時間。絕對不要掉頭回來，也不要用這把‘屠蟲者’跟敵人戰鬥。不要管我，隻想著如何讓自己逃走，好嗎？”
真不像是我會說的台詞啊，豎死亡FLAG也要適可而止嘛！我在心中這般苦笑著。在RPG裡要是哪個角色說出這種叫人鬱悶的台詞的話，就常識來講肯定是死星高照啦。
伊修拉眼中含著淚水。
努力忍住哭泣的少女止不住肩頭的顫抖，我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她。
“……明白了。”
終於，少女輕聲回答道。
這時，伴隨著洪亮的馬蹄聲，兩匹馬向我們馳來。
“勇吾先生，趕上了哦，托大家幫忙的福，工作完成得比預想的要早。”
“就剩下戰鬥了，勇吾，我也與你一道去。”
下馬跑來的人是蕾碧雅和艾爾。
“不，跟我一起上戰場的隻有伊修拉，你們兩人現在馬上下山去。”
蕾碧雅和艾爾臉色一變。
“為什麼？我也要一起去！請讓我一起去吧！不是需要使用恢複卷軸的人嗎？”
“同感，雖然在勇吾看來我的LV是低了點，即使如此，我依舊為自己是一名能夠獨當一麵的魔法使而自豪。”
“不行，這是我作為領隊的判斷，你們兩人現在馬上下山在山麓待命。如果我戰敗了，會馬上升起紅色的狼煙，就算你們待在山麓也是能看到的。看到之後，馬上回到加爾乾西亞王國告知事態，就說在阿萊安王國的首都拉蘭有一柱魔神複活了……這是命令。”
被斷然命令的兩人，臉上依舊顯出不服之色。
“姐姐，艾爾，請不要讓勇吾先生太為難了，師父即使是現在也在與差點被恐懼壓垮的自己戰鬥著，請不要任性了。”
伊修拉靜靜地開導著兩人。明明還很孩子氣的她竟然說出這麼大人相的話來，蕾碧雅和艾爾不禁為之而瞠目。
“……我明白了，伊修拉，連我的份一起好好地幫助勇吾先生。”
“既然是命令就冇辦法了。艾利•艾利•萊亞•馬利德（注：這句話出現了很多次，應當是為對方祈禱幸運的意思）。願修拉哈賜你武運昌隆。”
我向她們重重地點了點頭，把視線向東方投去。
山脊線正閃閃發光。
黎明到來了。
太陽已經升起。
原本在腳下瀰漫著的晨霧一瞬間變得稀薄起來。
隨著晨霧的散去，原本被掩蓋住的東西漸漸顯露出來了。
在山麓集結了像豆粒一般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是教團的軍隊。
那數量，估計至少也不會低於千人。
正如我們所知，那個軍團是由召喚師和馴獸師之類召喚係的魔法使組成的，如果他們召喚自己的怪獸的話，軍團的規模轉眼間就會翻個三四倍吧。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突然，軍團躁動起來，響起了凶暴的呐喊聲。那是那呆在遠處的我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音量。
“終於開始了。”
軍團舉起了教團的旗幟——印著“七隻小眼睛圍繞著一隻巨大眼睛”圖案的旗幟——開始進軍了。
因為距離離得相當遠，在我們看來他們前進的速度很緩慢，實際上他們所有人都騎著怪獸或者馬，前進速度是相當快的。
不到中午就能攻到這王都拉蘭的城下來。
我打開屬性菜單確認FOOD的指數，已經減了不少。這是表示角色疲勞度與空腹度的綜合指數，減少得越多，對STR（注：腕力，決定物攻的數值，也會影響攜帶裝備重量的上限值）或者VIT（注：體力，決定HP和物防的數值，也會影響所攜帶裝備重量的上限值）之類屬性的懲罰就越大。
大概是一宿未閤眼的緣故，殘量比平時的早晨要來的少。
“還有時間，伊修拉，吃早飯咯。”
“是。”
“那樣的話，勇吾先生，早餐就請讓我來做吧。待會兒我去借一下旅館的廚房，能夠跟我們一道下山吃早餐嗎？”
蕾碧雅如此提議道。
說不定這是人生最後一餐了，我突然意識到這點。
蕾碧雅的眼睛像是在說“這點決不讓步”一般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蕾碧雅，謝謝你，讓我們每天都吃上美味的料理。”
“是！我會鼓足乾勁把飯做出來的！”
離開懸崖，走著走著，我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十分的冷靜。
已經走投無路了。
無論是逃走或是躲起來，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