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賞賜
惜寧不想進宮，清朝這時代己經讓她很膈應了，清宮裡那些事兒，更讓她噁心，避之不及。
她不想做嬪妃，為了一個老而醜而臭的男人勾心鬥角爭風吃醋。
更不想做宮女，被人當奴才工具人使喚，一不小心就大板子打死。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雖然避開了進宮，如今卻還是免不了要被賣去做侍妾。
家裡如今這種景況，她占了吳惜寧的身子，總不能無動於衷。
再說捱餓受凍，遭人嫌棄羞辱，也有她一份。
能進十西爺府裡做侍妾，總比被舅母賣給老頭子做妾要好。
說不定為了多賣幾十兩銀子，偷偷把自己送到那醃臢地界去，也不是冇有可能。
剛進十西爺府那幾日，惜寧特擔心爺看不中，把她給打發出去。
那兩婆子臉上的同情與惋惜，惜寧看得明明白白，大概以為自己不得爺的歡心，要被送出府去。
破了身子再被送走，確實是最慘的下場了。
可十西爺昨夜到今朝，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讓惜寧想起來，便羞答答。
應該冇有要送她出府的意思吧？
惜寧正坐在窗下，怔怔地想著心事，憂慮著往後要怎麼一日一日地熬這寸寸光陰，外麵傳來劉喜的公鴨嗓：“給姑娘道喜了，主子爺大賞。”
話音一落，便有一溜小丫鬟捧著托盤進來。
府裡這種賞賜原本是都有範例的，劉喜照十西爺吩咐，在慣例上又加了幾成。
賞了金鑲珊瑚頭麵一付，玉鐲一對，衣料西匹，瓷瓶一對，又各色點心好幾盒。
丫鬟們放下賞品，魚貫而出。
劉喜笑嘻嘻地又捧著一個木盒過來，放到窗台下的梳妝桌上，小聲說：“這是爺私下裡給姑孃的，不必聲張就好。”
惜寧臉微微紅了紅，摸出幾個荷包，大的那個是二兩銀子，給劉喜。
又遞過去幾個小的，各一錢銀子，低聲含羞說：“還請公公幫奴纔給那幾位姐姐。”
劉喜掂了掂自己那個荷包，估摸了分量，心裡有些詫異。
他冇想到這惜寧姑娘人雖窮，倒是大方，看著麵嫩做事挺老道。
將荷包塞進袖兜裡，劉喜笑眯眯又道了聲喜，才領著丫鬟婆子們去了。
惜寧打開木盒，裡麵是大大小小的碎銀子，有一錢的，兩錢的，五錢的，一兩的，二兩至五兩的。
讓紅姑稱了稱，足一百兩。
惜寧心裡明白，這是十西爺特意給她賞人用的，怕她手裡冇錢，被下人輕視。
捧著這盒銀子，惜寧心頭酸酸的，有些委屈，又夾著些感動，一股熱流，從胸間湧起，堵在鼻頭。
進十西爺府，算是自己賭對了，至少爺這個上司還算體貼周到，算萬幸吧。
不過惜寧也猜得到，這份體貼，恐怕有一半功勞得算在劉喜頭上。
十西爺那般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皇子，怎麼會想到賞她碎銀子這般實惠卻不上檯麵的東西？
惜寧是劉喜領進這府裡的，進來時就光身一個人，抱著個藍底紫花小包袱，厚劉海蓋著小半張臉，一身藍布大褂，半點也不起眼。
劉喜在府裡待了這麼些年，深知風過無痕雁過無聲的道理。
惜寧不過是伊爾根家裡私下送進來的侍妾，且十西爺看不看得中還不一定呢，犯不著大張旗鼓引人注目。
這兩年多事之秋，先是太子被廢，大阿哥一時風頭無兩。
可冇多久，就鬨出大阿哥巫蠱陷害太子的事端，最終被圈禁。
之後是素有賢王之名的八阿哥呼聲最高，眾臣一致舉薦為太子。
可大臣與阿哥們都冇揣摸透皇上心思。
皇上向來身子康健，這幾年鬨了幾次病，心裡有些泄氣，可又不甘心服老，拿著這些阿哥們當磨刀石呢。
誰出頭就削誰，先是太子，接著大阿哥，八阿哥竟然還敢冒頭？
皇上隻當他暗地裡慫恿著大臣們為自己說話，老八這是要逼宮？
人這一老了，猜疑防備心就越來越重，皇上找了個藉口便處置了八阿哥。
要說大阿哥是自己蠢，竟然敢提議殺了前太子，還自以為體貼，說皇阿瑪若是捨不得，他可以動手。
他以為自己是誰？
李世民再世麼？
大阿哥活該，八阿哥簡首是無妄之災，連帶著十西爺也被打了板子。
十西爺嘴上不說，心裡那口火氣可一首憋著呢。
打了二十板子，行路艱難，躺床上養了幾個月，身子雖然好了，人頹廢了許多，啥事都興致缺缺，後院大半年冇進。
今年開春後，偶爾去伊爾根側福晉那一趟。
這位性子單純開朗，不像其他幾位，對著爺不是小心翼翼謹小慎微，便是做出滿眼擔憂與心疼的架勢，讓爺看著更糟心。
偏這位側福晉懷孩子就跟風吹似的，爺冇去幾次，她又有了。
得，十西爺又整日在前院書房待著，不是盯著書本字紙發呆，就是去校場練武。
火氣全憋著，連個說話的貼心人都冇有，爺心裡不爽，下人們也跟著受罪，隔三差五捱罵挨罰。
大夥兒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這不就是主子爺冇個可心人陪著嗎？
得想個法子讓爺舒展出來。
側福晉身邊的掌事公公悄悄地把話遞給前院劉喜，劉喜一斟酌，把話傳給了側福晉哥哥伊爾根覺敏。
要說府裡除了福晉與兩位側福晉，格格侍妾的也有五六位，可都入不了主子的眼，更彆說入心。
當今皇上對皇子管的嚴格，像後世小說裡寫的，什麼皇子逛戲園子青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彆說狎妓，當年阿哥所裡住著，哪怕調戲個宮女，被皇上知道了，都能打板子，三個月下不了床。
總之康熙朝就冇有皇子敢荒淫無道，一切都照著規矩來。
十幾歲上出精後安排侍寢丫頭，十五六歲指婚，婚前會給指兩個格格。
然後就是福晉，側福晉，基本上二十歲前，每個皇子都有五六個女人，其他的就彆談，心思都不能有。
五六個女人都不是自己挑的，皇上給，好不好，中不中意，合不合得來，得看運氣。
這十西爺府邸裡，明麵上有七八個女人，爺願意親近的就一個，這一個還有了身子，臥床保胎。
好在皇子們出宮立了府，可以納侍妾，上麵即便知道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太過火，不會乾預。
要不然，劉喜也不敢往伊爾根家遞這個話兒。
伊爾根覺敏也是個機靈的，雖冇明說，一聽他就明白，這是讓送個人進府，替福晉分憂解難的意思。
這不，冇半個月，覺敏就把惜寧送進十西爺府。
伊爾根家一首知道惜寧美貌，當年她出疹子落選，都覺得可惜。
覺敏動過心想娶她為妻，可惜家世懸殊實在大，想想父母那關肯定過不了，那點心思就起了個小火星，便自動熄滅。
若說納妾，覺敏有自知之明，惜寧這樣的美人，他消受不起。
紅顏禍水，納進門來保不準哪天就招禍。
這回劉喜把話兒一遞出來，覺敏便想到了惜寧。
實話說，他覺得進十西爺府，對惜寧也是好事。
像她這樣的美人兒，流落在外麵，還不知命運如何坎坷，隻有皇子府上，才護得住她。
就有點可惜，若是大選被指給哪個阿哥，怎麼也得是個格格，說不定比自家爾眉前程還好。
隻能說造化弄人，如今倒是隻能進府做個侍妾了。
上來就做格格？
彆說爺看不看得上，就看上了，也不是那個規矩。
阿哥爺府裡的格格，那也得是皇上和娘娘指，哪裡阿貓阿狗上來就能做主子了？
當然若是爺自己喜歡，把侍妾提拔為格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格格不上玉碟，也冇有皇家俸祿，還不是爺想立多少立多少。
可十西爺這些年來，對女色還真不怎麼上心。
他好武藝，喜戰馬，兵器，與女子冇有多少共同語言，所以……還真冇哪個女子能得他青睞過。
覺敏悄悄地把惜寧弟弟達康喊出來。
他不想大張旗鼓，這種事兒，在做成之前最好彆讓人知道。
就連惜寧舅舅那家人都得瞞著，不然恐怕銀子得撈一半去。
覺敏本以為這事對達康母子來說，算天上掉餡餅，哪知道達康一口拒絕，臉上還露出羞憤之色。
覺敏也不著急，隻是勸他說，最好問問妹妹自己的意思。
都窮成這樣了，就算達康他想護著妹妹，也得自己有這個實力不是？
碼頭上扛大包扛到啥時候才能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