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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無雨 作品

第七八三十四章 暾焱亦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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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深秋多風,這樣的輕煙想聚也難,除非是、、、、、、

康熙爺不再上前了,他這兩個多月好不容易緩和了些情緒,這會子見此奇蹟鼻尖兒又開始酸澀起來。

這是佟佳氏在天有靈也好,還是巧合也罷,好似都在告訴他們這些活著的人,一切的思念都是有意義的,逝去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既如此,那皇瑪瑪是不是也一直在看著他,默默庇佑著他和下頭的孩子們?

思及此,康熙爺落著淚便笑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緩緩的風從康熙爺的耳畔、指縫路過,堂內聚集的煙氣也漸漸散了,玉琭迷迷糊糊醒來,見康熙爺就在不遠的跟前兒,她冇著急起身,隻還回味著剛剛短暫的夢,乍然朝康熙爺舒展一笑。

“玄燁,令儀來看我了,她到底還是在乎我的,我剛一牢騷她便忙不迭的來了。”

康熙爺緩步上前,眼圈兒也還紅著,輕輕將玉琭攬近了懷中:“嗯,她來看你了,皇瑪瑪和令儀都好好守護著咱們呢。”

有了這樣的寄托,心頭的哀傷可算是少了不少,唯獨四阿哥還沉鬱著,每日話說得少,膳也用得少,直叫人看著心疼極了。

四阿哥是個重情的孩子,先是太皇太後孃娘離世,繼而是佟佳氏,眼下暾焱到了年紀也要不成了。

既是離彆,怎能不難過呢,可四阿哥又一貫嚴於律己,不喜自己哭哭啼啼的給阿瑪額娘丟臉,故而一切悲痛一切不捨都死死壓抑在心底。

暾焱老了,跟著去喀爾喀蒙古那趟已然有些力不從心,然他即便是老了也是隻愛撒歡的老狗,在喀爾喀時顯而易見的興奮,整日都在草地中打滾兒,四阿哥心疼它也隻管由著他去。

同時它又是個貪吃的狗兒,也是因四阿哥不捨得訓它,它雖是聰明通人性,然它都老了,牙都掉了好幾顆了,還冇能改了偷吃零嘴兒的小毛病,下頭人一時冇看住,暾焱自個兒扒著桌兒偷吃了些點心果子,也不知是哪一樣冇吃準,身子一下子就不妥了。

著獸醫看了也冇甚法子,說是吃壞了身子,可實際上還是因為年紀到了,早晚的事兒罷了,像是無法阻止皇額娘離開他一樣,四阿哥也冇法子再給暾焱很多很多年的時間,眼下唯有陪伴而已。

白日裡他照常讀書騎射,夜裡回去了便抬著暾焱的窩放到自個兒床畔的足踏旁,一勺一勺給暾焱喂著燉得軟爛的肉糜蛋羹,喂罷拿著帕子細細給暾焱擦乾淨眼角和濕漉漉的下巴,用篦子一點一點給暾焱梳理著乾枯的毛,腳心兒也給清理得乾乾淨淨的。

每每這時候蘇培盛和陳福都不在屋裡陪著,全是四阿哥自個兒動手,將暾焱收拾得乾乾淨淨了,四阿哥就回從衣櫃子下頭掏出一捲鋪蓋來,鋪在地上和暾焱窩在一處。

暾焱這時候會慢吞吞的盤成個球縮在四阿哥身前,或是舔舔四阿哥的手心子,或是睜著它那雙小黑豆眼一眼不眨地看著自己的小主人,四阿哥不知暾焱在想什麼,想來也定然是捨不得他的。

也許是難過得多了難過得久了,四阿哥有時候也不曉得自己是什麼心情了,隻是在夜深人靜時,他摟著身邊毛茸茸的大狗,感受著大狗身上熱乎乎的體溫,心頭便是輕快放鬆的,知道現在的時間和眼前的一切是屬於自己的。

他不必去想今兒大阿哥對太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不必去想為何自從他做了皇額孃的兒子後太子對他的態度就十分微妙起來,更不必去揣摩佟大人又是如何看他的、、、、、總歸這一會兒就是再自在不過的了。

可這樣靜謐的時刻到底還是離他遠去了,隻一進入冬月,暾焱在一個尋常的早晨,再也冇有隨著他起身而睜開眼睛了。

屋裡炭盆點著,地龍也熱騰騰燒著,四阿哥伸手去摸暾焱,它身上也還是熱乎乎的,隻是他再叫不醒暾焱了,輕輕晃晃了暾焱寬厚的背也冇見反應。

四阿哥冇讓蘇培盛伺候著更衣,隻是光著腳曲著腿挨著暾焱坐下,修長的手指還像往常那樣一下一下梳理著暾焱頭上蓬鬆的毛,繼而又捏了捏暾焱的耳尖,暾焱是最怕人捏他耳朵了,稍一碰就見它耳朵抖上三抖。

而今也不會抖了。

看著自家阿哥不說話也不動的樣子,蘇培盛和陳福等人無一不擔心的,自打皇後孃娘病逝,阿哥的情緒就冇有一日是對的,也不會哭也不會笑,乍一看與往常無異,可再一細看哪哪都不對。

他們阿哥在乎的人和物冇幾個,這纔多久?自小伴著阿哥長大的暾焱也走了,當真不叫人好過啊。

下頭的人正擔心著,誰道還未等勸慰,四阿哥竟摟著暾焱忽得一笑:“罷了,我不作弄你了,你累了,好好睡吧。”

下頭奴才們聞言噗通一跪,隻怕阿哥爺是瘋了。

蘇培盛壯著膽子抬著眉毛去看阿哥的臉,誰道那笑比哭還難看呢,他還算機靈的,知道這會子再勸也無用,乾脆尋摸著拿來了暾焱梳毛的篦子奉上前去。

“阿哥爺,暾焱已是習慣您一早一晚給它擦臉梳毛了,依著往常這個點兒,您若未理他,他就該哼哼唧唧著急了。”

四阿哥緩緩點頭:“你說得對,是我疏忽了,蘇培盛你快去備水來,我好好給暾焱擦洗擦洗,它可講究了,若不乾乾淨淨地叫它走,等入輪迴時他怕是都還渾身難受呢。”

蘇培盛應了一聲兒,心說總算是將阿哥暫穩住了,都這樣了總不能還催著阿哥的讀書去,便是阿哥不將自己逼瘋,他們做奴才的也都要受不住了。

蘇培盛和陳福不敢離開四阿哥半步,隻忙給下頭人使了眼色去,很快屋裡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來,給鬆獅犬這樣的大狗清理並不是輕鬆的活兒,更何況這又是最後一次,四阿哥再細緻不過了,一忙便是一個多時辰。

上書房來了三撥奴纔來問,俱被蘇培盛和陳福給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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