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無雨 作品

第四百零五章 治家不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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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索額圖之弟心裕素行懶惰,屢次空班,臣不止一次見其當值之時憊懶,仗著索額圖大人的名頭行放肆之事,甚至麵見太子也無敬意,還敢同太子攀扯親緣。”

“其二,索額圖之弟法保玩忽職守,身披內大臣之重責,卻負聖心之厚望,同心裕一般,甚至有過而無不及,當值之日敢在外校射為樂,絲毫不遮掩行徑,屬實大膽,不敬聖上之意人人皆知。”

“其三,索額圖大人的二子格爾芬仗其父勢,自持钜富,整日打馬過街,橫衝直撞,傷百姓無數,然百姓皆懼赫舍裡氏門庭,無一敢言,皆忍氣吞聲委曲求全,隻臣知重傷不治者便二十餘。”

“三日前下朝途中,臣又遇格爾芬攜其鷹犬橫行於市,那日比先前更過些,想來是飲了酒,他竟連幾位臣子的路都不肯讓,甩著鞭子讓諸位大人給他讓路!”

“士可殺不可辱!敢問索中堂,赫舍裡氏是何等教養?臣旁的也不多言,隻是忽地想起此前索中堂為太子啟蒙,曾借孔子言,曰君子當九思四不為,敢問索中堂教養自家子弟的時候可也是用這般說辭?”

“如若這般,那為何令郎如此行為不軌,行事卑劣?太子反而行事端正,莫不是應了民間的一句老話?”

林老大人聲如洪鐘,他在這朝堂上是罵慣了的,說到酣處還麵帶暢快笑意,眼神四射,吊足人胃口。

在場莫不是人精兒,多半都猜出林老大人接下來的話了,同索額圖素來不對付的人看著索額圖氣得鐵青的臉暗自竊喜,險些掛了相,尤其是明珠,聽林老大人的話隻覺通體順暢,頭回覺得林老大人的話如此悅耳動聽,那滿臉的褶子都瞧著動人了。

隻聽林大人哼笑一聲,直高聲道:“想來是因龍生龍,鳳生鳳罷了!”

那後一句林大人未明言,他且掂量著呢,朝堂之上,聖上跟前兒,提那些醃臢物隻怕不妥,然暗諷鼠輩之詞已呼之慾出,也不知從哪兒先傳出幾聲譏笑,這比直接用話砸人臉上效果都好。

索額圖早知他先前行徑定然會招致萬歲爺不滿,可他如此行事已然不是一次兩次,他哪兒有什麼壞心可言,全是為了太子罷了,萬歲爺念著他從前的功,多是對他略施小誡。

罰奉、警告,他素來是不看在眼中的,可今兒萬歲爺竟為了區區德嬪,叫他在朝堂之上落了臉,萬歲爺是瘋了不成!

在萬歲爺心中,他還比不過一個小小包衣出身的賤婢?!

索額圖被這般彈劾,不見懼怕悔改之色,甩袖稍已拱手,便喊林大人所言乃子虛烏有。

然康熙爺這回可是有備而來,冇那輕輕放下的理兒,索額圖話還冇說完,便又有幾人站出來為林大人的話作證。

其中一人,還告罪一聲兒擼起手臂,給萬歲爺和周圍的大人們看自個兒身上癒合不久的傷,直言就是格爾芬給抽著的,此人證也是有了。

索額圖怒目而視,發覺站出來的這幾個著實麵生,再看官服前的補子,才隻是六品鷺鷥,約莫是督察院給事中之類的小官兒,雖同為諫官,然平日裡著實是人微言輕,今兒倒是厲害了。

索額圖看著眼前的“群情激昂”,忽地覺得有些不妙,他此前隻專注在太子的身上,專注同明珠一派爭出高低,被捧得久了,在這高位上久了,叫他頗有些捨我其誰之感,心裡隻覺康熙爺還得好好依仗他才能坐擁這江山社稷。

故而對上,他一貫陽奉陰違,冇怎麼將萬歲爺放在眼裡。

而今再看這殿上同僚,且不知什麼時候,朝堂上竟多了十之二三的新麵孔,雖是不多,可瞧今兒這些人都能幫腔的樣子,索額圖心頭陡然升起一股子危機感。

索額圖可不愚笨,也算能屈能伸,既覺得苗頭不對乾脆也不辯解了,隻朝萬歲爺一拜,認下這治家不嚴的罪過去。

不過是治家不嚴而已,萬歲爺還不至於怎麼治他的罪。

索額圖心頭有了成算,康熙爺見索額圖低頭倒也不覺意外,今兒發難纔不過是開始而已。

畢竟論起親緣,太子還是索額圖的親侄孫兒呢,索額圖當年又於擒鼇拜一事有功,故而他素來“寵信”索中堂和赫舍裡氏。

說起“寵”,眼下可再冇有哪一家比赫舍裡氏更顯赫了。

索額圖的阿瑪索尼是三朝重臣,對愛新覺羅氏絕對忠誠,至康熙爺登基又有輔佐幼主之功,在一等公的基礎上,再追加一個一等伯,連同他的一等公爵,準許世襲罔替。

索尼病逝後,他的一等公爵由第六子法保承襲,其一等伯爵由第五子心裕承襲,再加之索額圖受的封賞,此為一門三公,康熙爺自登基以來,封的一等公纔不過區區六位,可光赫舍裡氏便占了其三,赫舍裡氏又出了一位皇後,赫舍裡氏的榮寵自不必提。

故而索中堂頭會犯錯他怎能重罰,總得叫人覺得他這個天子是念得情麵的,不是冷酷無情之人,且得是索中堂屢教不改,視法度於無物,他這纔不得不重罰了去。

見索額圖低頭,康熙爺便也不甚在意,還將手中索額圖的罪證輕輕擱在了案前,好似君臣二人之間還依舊毫無芥蒂一般。

“心裕素行憊懶,法保屢次空班,格爾芬行徑放縱,歸根結底是索額圖治家不嚴,乃赫舍裡氏的家事,既是索額圖冇有異議,那便此事便交由索額圖自治,如若不成,朕便替你管管家事。”

“索額圖,你可記住了?”

康熙爺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一開口便將這三件事定了調子,既是家事自然又索額圖自個兒解決去,冇彆人再插嘴的理兒了。

林大人好似還不甘心,張了張口,到底還是冇再說什麼,隱去了不甘,同索額圖一道說了遵旨。

這事兒說完,也不消得梁九功再問可有本奏,隻見康熙爺深看了索額圖一眼,徑自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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