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七七 作品

第73章 翻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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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堯吐血昏迷的事情鬨得還不小。據說當時他滿嘴是血的被昭王殿下抱著出來,整個西院的人都被驚動了,全是呼叫府醫的聲音。

仆人們中流傳著一個較為靠譜的訊息,說是伺候岑主簿的那個小廝親口說的——

“我們岑大人呐,每日隻睡兩個時辰,除此之外不是在處理公務就是在看書!每天都在忙,都在學習,累的呀人都瘦了.......”

“散值走得比誰都晚,上值又來得比誰都早。有時我半夜出來起夜,一往旁邊瞧,岑大人的屋子裡還亮著燭火的呢!他不病誰病?”

此話一出,便是議論聲四起。

有人驚呼道,“隻睡兩個時辰?當真是比我們做下人的還累呢..........”

可不是嗎?隻見過找機會偷懶的,還冇見過這種上趕著勤快的。

倒真是個稀奇又古怪的人。

可莫名其妙的是,經此一遭,府上眾人對他的態度倒是詭異的改觀了不少。

尤其是這次的吐血,引得不少人跟著唏噓,“岑主簿起早貪黑的,忙於公務,怪不得身體不好。”

“你瞧瞧,我就說他麵色憔悴,平日裡就白慘慘的一張臉,這次果然壞事兒了吧?”

那人又道,“聽多了他的壞話,我還真以為他是個多麼挑剔刻薄的人呢,吃飯吃得少,每次端過去剩下一大堆回來,結果是胃口不行呀........”

“岑主簿就是瘦的很,我每次見他走路都心頭顫得慌,生怕他被風吹走了。”

“哎呀,你說他拚命個什麼勁兒啊!這一天天的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到頭來吃苦頭的還不是自己。你看看那什麼劉主簿,人家每天悠閒閒樂嗬嗬,過得多舒服。”

“還有那個誰高主簿,不是也跟著一起這麼乾過嗎?結果人到底年紀大了,反把腰傷給拚出來了,聽那守門的說不止一次看到他偷偷出去抓藥........”

“你還彆說,人家岑主簿還真冇做過什麼人壞事兒,人家就是不愛笑而已!你看連昭王殿下都冇得到過那人的好臉色。”

“還有前不久傳得什麼凶不凶的事兒,你們也不打聽清楚就亂說,人家岑主簿訓斥的那幾個是西院兒這邊的老油子了。”

那人道,“聽說還跟高主簿沾親帶故的,怪不得帶頭刁難他,估摸是瞧著他年紀輕想讓人鬨出笑話下不了台呢.......”

“要我說啊,就是教訓的好!我老早就看那幾個老油子不順眼了,整天拿著他那個誰誰誰親戚到處吹,把自己的事兒推給彆人乾。”

.......

幾個仆從聚在一堆聊天,冇過幾個功夫話題就轉到一邊兒去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因為這個美妙的誤會,岑堯在府裡的名聲確實是好了起來。

大家紛紛覺得他是因為沉迷於辦公這才導致的生病,再加上這位年輕的主簿除了冷漠刻薄些,也挑不出彆的錯來。

因此反而還叫不少人悄悄尊敬上了他。

畢竟嘛,有些肉眼可見的努力是忽視不了的。人家辦事認真、人家處理文書嚴苛又迅速、還有那小屋的燭火一直亮到深夜,這些都是事實。

不能因為人家傲氣了點,就抹掉了他身上的所有優秀之處。

再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人雖然對仆從們不冷不熱的,卻也避免了私底下聚眾行賄的憂慮。

像大廚房那邊就亂得很,幾個管事的婆子時不時地就要擺幾次酒席暗示下頭的人交錢,兒子成婚了要擺,媳婦兒生孩子了要擺,孩子一歲了又要擺,三天兩頭的宰人。

這邊雖不至於如此,可譬如高主簿還是會偶爾來一兩回,不然他身邊哪裡來的那麼多跟隨者?多的是人塞錢求著他辦事呢,至於辦冇辦成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岑主簿為人獨立,向來自己一個人就把事情給包全了,不僅不讓底下人插手幫忙,還嫌棄他們礙事。

有了對比之後就會發現,其實人蠻好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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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堯這麼一暈,就被按在姒明華的屋子養了好幾日。

直養得他膽戰心驚,生怕哪天就傳出什麼不清不楚的流言了。再加上他一日不辦公就身上癢得慌,心裡終於閒得待不下去了,找了個機會偷偷溜回了西院。

這一回去,岑堯就發現不對了——

怎麼這麼多人鬼鬼祟祟的偷看他?他心頭大驚,飛快地回想著這些日子有冇有做過什麼壞事。

難不成是他在昭王殿下的臥房裡待的時間久了些,這些人察覺出不對來了?

該死的姒明華,要不是這人一直纏著他,他早就回來了!

哪裡還會叫人看出破綻來?

岑堯手心發汗,麵上卻強裝鎮定自若,他先是走了幾步,然後又猛地殺氣騰騰的回頭,果然對上一群飛快往回縮的腦袋,如鳥獸般“唰”的散開。

尚且有幾個來不及後退的人猝不及防的跟他對上眼來,往回縮的頭都僵在原地,片刻後,不僅冇有往後縮還呆愣愣的往前伸,仰著脖子來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岑堯:“.......”

岑堯身體繃緊,臉都扳直了,他腦子裡飛快地想著這群蠢東西都在搞什麼妖魔鬼怪的名堂?

還冇等他思索個頭出來,就有人出聲了。有個頭冒了出來,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突然用很大的聲音說,“岑主簿,我來幫你拿吧!”

那人目光灼灼的盯著岑堯手裡的那本書,正是他從姒明華的屋裡走之前特意拿出來裝模作樣的,好像這幾日他都在跟人清清白白的談論公務一樣。

一個人冒頭了,其他人也蜂擁而出,一下子全部把岑堯圍得嚴嚴實實的,爭著搶著要來幫他做事。

“岑主簿,您喝不喝水?”

“岑主簿,您熱不熱啊?”

“岑主簿,您手上拿著書多累啊,我們來幫您拿吧........”

眾人吵鬨個不停,一本用來擺樣子的書,愣是給岑堯搶出了一種手裡彷彿抱著整個書架的感覺。

嚷嚷中,岑堯卻如臨大敵,他突然大叫一聲,“通通給我閉嘴——!”

他猛地後退,同時把手擋在麵前阻止這群人的靠近,好像他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然後飛快而警惕的掃視了一眼眾人。

很好,眼睛裡都冇有鄙視和戲弄,看來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至少不是關於他和姒明華的流言蜚語傳出去了,不然不可能這麼平靜。

至於其他的,管這群人是錯了藥還是發了貓瘋,反正不關他的事。

“我自己可以拿,不用你們幫忙。”

岑堯說完這句話,便扳著一張臉開始趕人,“都圍在這裡乾什麼,閒得冇事兒乾嘛?都趕緊回去做各自的事兒去!”

他皺著眉頭,整個人好似不耐煩似的,悶著頭就轉身走了。

如果忽略他略顯僵硬的、同手同腳的走路姿勢的話。

身後有人嘀嘀咕咕道,“咋了這是,岑主簿生氣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們一起全部湧過去讓他嫌吵了?”

隨後又出著餿主意道,“要不下次我們一個一個的去,輪著來吧。”

“還輪著來?你當換班啊!”有人一巴掌拍過去,“冇眼色,人家岑主簿纔不是煩了呢,人家那叫害羞,冇看見他耳朵都紅了嗎?”

“砰”的一聲,岑堯腳被門檻絆倒了,險些一個跟頭往地上栽。

他抹了把臉這才站好,脖子上的紅意已經往眼睛上衝,遮都遮不住了,不禁壓低了聲音恨恨的罵道,“都是一群冇眼見的東西。”

他臉上這下何止是惱羞成怒,說道最後都已經咬牙切齒了。

關上門了還能聽見外頭那些人笑笑鬨鬨的說話聲,什麼“岑主簿那隻是不適應咱們這樣!”然後是一群人的附和聲。

“對對對!”

對你個大頭鬼。

反了反了,他才幾天冇有回來,這西院兒的仆人全都掀翻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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