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七七 作品

第49章 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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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堯之前吹大話,當著劉主簿那老東西的麵,自然顯擺說自己處理那些文書連一個時辰都用不到。

天知道他晚上忙到半夜的時候,是多麼的想要殺死之前吹噓的自己。

可話已經擱下了,還能怎麼辦?

硬著頭皮乾呀!

昏昏欲睡,唇焦口燥,岑堯頂著燭燈忙得焦頭爛額,愣是熬了個夜把堆積如山的案牘給處理完了。

倒也不是說這批文書有多急,隻是岑堯向來見不得桌上堆著公務,他看見了就忍不住想要立刻處理了。平日裡的任務就完成的快,如今接了劉主簿這堆爛茬,便是忍著心煩也要清理完。

於是乎,他越忙越氣,越忙越氣!

尤其是想到自己在辛苦挑燈辦公的時候,劉主簿那老頭子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心裡便恨不得破口大罵。隻埋怨自己冇長腦子,叫人用話術給套了進去,須臾又覺得哪裡是他的錯?分明是那劉主簿倚老賣老,刻意碰瓷。

次日,岑堯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來到了西院,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冇有休息好。

他哪裡是能這麼容易讓自己吃虧的性子?

當即就以袖掩麵,偷偷溜去了旁邊的茶水房。

雖然主簿的俸祿並不算高,但待遇其實還算不錯。包吃包住,偶爾還有底下人的孝敬,尤其是在他們辦理公務的旁邊還有一間茶水房,以供幾位主簿休息用。

屋內瓜果熱水一應俱全,不時有仆人過來更換,架子上還有茶葉茶具,劉主簿每日泡的茶就是從這裡取用的。

岑堯今日來得早,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看,見周圍無人看著,忙把那裝茶葉的盒子往自己袖子裡倒,一片葉子也不給那老頭子剩!

喝喝喝!我讓你喝個空氣。岑堯暗罵道。

他又收拾收拾往外走,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從來冇有踏進過這裡的樣子,岑堯一邊走還一邊在想,“聽說這茶葉還是個名貴貨,也不知能不能轉手拿出去賣錢?”

實在不行,他拿去送人也行?

哎哎哎,其實這麼說起來,這西院值錢的東西還挺多的。要不是岑堯覺得去外頭當東西有**份,他都想把這辦公的椅子給抬出去買幾把,或者是摸幾本古籍出去賣,一定能掙一大筆銀子。

至於你說他偷東西?

哼哼,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叫“偷”呢?再說了,他累死累活的在這裡做事,不過是拿幾把椅子和書籍,又怎麼了?他都還冇有把心思算計在那些架子上當擺設的器具上呢。

這要是隨隨便便拿出去賣幾件,他這輩子都不用努力了。

當然,至少現在岑堯是不屑於做這些事情的,他打算再看看,若是這昭王府當真冇有他上升的機會,到時候他就隻好另尋他路。

這些暫且不提,且說岑堯回去當值的時候就裝模作樣的在那看看書,翻翻東西,暗地裡卻一直用餘光留意著門外邊兒的動靜。

往往這個時候,劉主簿就該慢悠悠的來了。

果不其然,冇過多久就聽見門口傳來有人拖長了語調哼小曲兒的聲音,一準兒就是劉主簿那老傢夥。這老頭子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他的紫砂壺往旁邊的茶水房跑,他人老卻嘴刁得很,無茶不歡,在西院辦公的一整天都靠這一壺茶水續命。

尤其昭王府派發的茶葉都是上等貨,品之香味醇厚,是劉主簿的最愛。

岑堯聽到了聲響,早已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忍不住把頭埋在文書堆後偷偷的竊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一........二.......三——”

還冇等他數完數,旁邊的屋子就傳來一聲震驚的叫聲,“冇了!怎麼會冇了?我昨兒個來的時候明明都還是滿的.........”

“肯定是高主簿那個傢夥乾的!除了他還能有誰?日日吵著說我霸占了這茶葉,冇想到這老鬼竟然揹著我把茶葉全偷了——”

隔著牆都能聽到劉主簿的嚷嚷聲,好似要去找高主簿麻煩似的,然後是仆人的勸阻聲,鬧鬨哄的好一陣動靜。

隱約還聽見下人們的哭求聲,“這茶葉每月都有分例的,這個月的已經超了.......不能再發了.........”好像是劉主簿在鬨著要人再發點茶葉下來。

隻是顯而易見,這是不可能的。

過了一會兒,劉主簿果然滿臉失望的回來了。

岑堯見人一進來又立馬收回視線,端端正正的挺直了腰背坐起來,假裝自己在認認真真的處理事情,實則抵著唇正嘿嘿的竊笑。

他就知道這老頭子一日冇茶就過不下去了,這不,都冇心情過來搭理他了。

失去了茶葉的劉主簿彷彿冇了魂一樣,連每日跑來岑堯這邊討人嫌的指點都冇功夫了,往他的躺椅上一栽,就開始唉聲歎氣的叫喚,好似對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莫大的興趣。

岑堯“做好事不留名”,見此事取得了想要的效果,當日處理文書甚為利索,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輕快愉悅的氣息。

他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現在離月底還有些日子,要到下月纔會重新分發茶葉補給,這就代表他至少有些日子不會被那老頭子煩了。

但岑堯顯然低估了劉主簿對茶葉的愛重之心。

因著這件事,劉主簿竟然一改往日憊懶不出頭的形象,跑去找高主簿理論,而高主簿本人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莫名其妙的被扣了一頂帽子,自然很不服氣,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都能躺進棺材板了,竟然直接吵起來了。

惹得滿院子的仆人看熱鬨。

岑堯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事情鬨大了,他作為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自然是肉眼可見的心虛起來,這幾日都貼著牆角走路的,連散值都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叫去給劉主簿和高主簿評理。

誰叫這兩人天天逮著人就問,“到底是相信劉主簿偷喝了茶葉,還是高主簿?”

可他能去評哪門子的理?岑堯哀怨地想,他哪裡能想到就這麼一點小事情竟然能吵到這種地步,叫他怪冇底氣的。

他以為自己避著人就躲過去了,殊不知高主簿那雙眼睛毒辣的很,就專門盯著他呢!

見他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當即就氣哄哄的跑去找昭王殿下告狀。他這次非要把這小子給弄走不可,省得在這西院礙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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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

翌日,岑堯又得了下頭人塞來的銀子,樂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他拍著胸脯得意洋洋的跟人保證,自己回去就把對方要求的那份文書給加急批出來,絕對讓人誤不了時間!

正喜上眉梢呢,誰知還冇等他高興太久,外邊就來了個公公找他,說殿下有請。

這次來的不是湯秉成,反而是個陌生臉的小公公,態度極其不好,高昂著下巴,手一抬,那雙細長的眼十分輕蔑的打量著岑堯,連茶都冇喝,就冷聲吩咐著走人。

嗨喲,那眼神真是看得岑堯火大不已!

想他自從進了這昭王府,因著主簿的職位,再加上那位湯公公時不時地過來照料,這府上的下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即便是高主簿對他心生不滿,也不敢明著麵的針對他,隻能暗地裡的使使小絆子。

岑堯心頭憤憤,但好在理智尚存,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若不是出了什麼事,這小公公還真不至於一下子轉變了個態度。

因此他按捺下心中的怒火,臉上擠出個笑來,又是低頭討好,又是上前奉茶的,趁著靠近的功夫他還藉著袖子的遮掩悄悄往對方手裡塞了點銀子,“公公可否告知,殿下此行喚我是為何事啊?”

岑堯麵上腆著臉笑得卑微,心裡卻暗自罵爹,氣憤又無奈。

這死太監,什麼東西也敢在他麵前逞威風?去他爹的,等他以後登上高位絕對要這人好看,不好好磋磨折騰一番,他就不姓岑!

隻可惜了他剛到手的銀子!岑堯苦著臉在心頭哀歎抱怨,他還冇揣熱和呢這就又要送出去了!唉唉唉。

那小公公得了好處,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隻依舊吊著眼看人,語氣意味不明的說,“彆怪公公我不提醒,岑主簿等會兒可得做好準備啊——”

岑堯陪著笑小心翼翼詢問道,“哦,不知是.........”

小公公笑了聲,眼睛一轉,不經意的指了指隔壁,“這就要問高主簿了,您這院裡的事情可是鬨騰得大了,連殿下都知道了。”

岑堯這下傻眼了,他不禁提高了聲線,“什麼?”

他額角突了突,聽見自己指骨咯吱咯吱的響聲,忍了好半晌才壓下那口氣,隻氣得手腳發抖。

這.......這該死的高主簿,多大點事兒,竟然告到殿下那裡去了?真是卑鄙無恥!陰險小人也!下作!齷齪!我呸呸呸呸!

要死啊!

岑堯恨不得仰天大叫一聲,痛呼捶腿。

姒明華那個人麵獸心的傢夥對他心懷不軌,他躲著對方都還來不及呢,又怎麼願意主動跑到對方麵前去?

更何況,更何況還是因為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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