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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洲 作品

第211章 南苑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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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佳聽了侍衛的稟告,當即“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發著抖。

“——什麼?遇到了我大兄?然後呢?!”

那侍衛偷偷看了看郡主難看的臉色,小心翼翼道:

“然後他們就被世子帶走了”

宇文佳急了。

“他們被我大兄帶去了哪裡?”

該不會帶到死牢,關起來了罷?

侍衛頓了頓,“呃”了一聲,老老實實道:

“回稟郡主,那倒是不曾。卑職看那方向,似乎是被帶進了世子的南苑書房。”

宇文佳一愣。

“什麼?南苑?”

二小王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事情不對了。

來拜會他妹妹的廣陵城中小部落中的女眷,怎麼可能被他大兄帶去南苑書房?

他妹妹方纔,分明是在胡說八道誆騙於他!

二小王一臉嚴肅,他冷聲道:“佳兒,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方纔門外前來拜會你的,究竟是什麼人?人都被大兄帶走了,你還不老實交代嗎?”

宇文佳進退兩難,思來想去隻好無可奈何的交代了。

“是謝女俠和淩少俠他們。”

“什麼??”

二小王瞠目。

“這幾個小騙子,居然還敢回來?!”

與此同時。

故地重遊的幾個“小騙子”,還真被九薇公主府的駙馬爺,堂而皇之的帶進了南苑書房。

謝昭一路上走得不緊不慢,十分悠然。

她甚至還有閒情逸緻觀賞南苑中,那極具北地風格的、蒼蒼鬱鬱的灌木景觀。

韓長生被她走走停停不知死活的舉動,激得直冒冷汗。

他恨不能一把將這混不吝扛起拖走,免得她這幅逛園子的死齣兒實在太過分了,再惹怒了“孤狼劍仙”被一劍宰了。

不過,宇文信臉上似乎並無什麼忿然之色。

他走在前麵,雖未回身,卻將後麵他們的動靜聽得個清清楚楚。

每每謝昭被院中景貌牽絆駐足,拉著淩或、韓長生和薄熄探討讚歎,他便會自然的放慢步調,等上他們一等。

以至於一直在小心翼翼觀察“孤狼劍仙”喜怒的韓長生,幾乎以為這人是被誰奪舍了。

不僅是韓長生和淩或詫異,就連薄熄都覺得這次相見,宇文信的舉止頗為稀罕。

她若有所思的瞥了瞥前方不遠處,沉默寡言的為他們帶路的宇文部邢親王世子,倒是冇有說什麼。

其實,她與宇文信年齡相仿,昔日在壺盧聖壇也算是打過數次交道的。

但是如今這般好脾氣、且沉得住氣的“孤狼劍仙”,確實十分少見。

等他們終於到了南苑中宇文信的書房時,那已經是兩盞茶以後了。

區區一個南苑,幾個腳程本該極快的武道中人,居然生生走了這麼久,這實在讓人很難評價。

待幾人依次在書房落座,公主府的奴仆們輕手輕腳的放下茶盞退下、並帶上了房門後,宇文信這才緩緩開口。

他先是將視線從謝昭臉上移到薄熄臉上,然後又將目光重新移回,看向謝昭。

他的表情喜怒難辨,話裡話外說不清是誇獎還是譏諷。

“若是論老謀深算,詭計多端,果然誰都不是你的對手。

不過幾日不見,居然連摩鈳耶大人都被你收買了,還將身邊最為信重的隨侍信徒都贈予了你。”

這話謝昭可就不愛聽了。

她“嘖”了一聲,不滿道:“世子,你在口出什麼狂言呢?第一,我年紀輕輕,風華正茂,誰老了?你才老謀深算呢。

第二,壺盧聖使品行高潔,福慧無雙,更是被阿爾若草原上的牧民當作神明敬重,何人能收買聖使大人?

——你身為阿爾若草原之主、大親王宇文鬱的侄兒,在下奉勸世子,還是謹言慎行一些纔好。”

謝昭拿起桌上的青銅茶盞。

她淺淺飲了一口茶水潤潤喉,這才慢吞吞的繼續說道:

“至於這第三嗎,薄熄姑娘與聖使二人雖無師徒之名,但她卻是聖使一身‘有請道’功法的傳人。是人,那便不是物件,何談‘贈予’?”

她麵上笑吟吟的,但是眼底卻冇什麼玩笑之意。

“——世子殿下,您這話實在辱人。”

不過,被比作可隨手贈送的物品一般的薄熄,臉上卻並冇有帶什麼怒容。

因為北朝邯庸等級森嚴,貴族一向如此。

尋常百姓和奴隸們的性命尚且被貴族們漠視,更何況是他們的尊嚴?

在這裡,人的尊嚴,隻有兩個途徑方可獲得——

一種是這人生來便出身高貴,那麼若是他不作死、不造反,他的家族自然保得他一世地位顯赫;

另一種則是,天生有武道上的天賦或神勇之人,這種人通過後天的拚搏,成為族中不可或缺的勇士,也會得到敬重。

大多數北朝邯庸三十六部的貴族子弟,都屬於第一種。

而像“乾坤劍仙”薛坤宇那種,則是屬於第二種被認可的人。

至於“孤狼劍仙”宇文信嘛,他就有些特彆了。

他算得上是極少數的那種,踩在兩種被旁人敬重的方式之間的天之驕子。

身為北朝人,他生來尊貴,又兼具天賦,這也難怪他會如此桀驁自負。

韓長生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謝昭在“孤狼劍仙”麵前,大放厥詞不知死活的樣子,嚇得差點失手摔了手中的茶盞!

他“騰”的一下,後背瞬間冒出一層白冒汗!

他孃的,那麼會說話,她不要命啦?

倒是淩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二人互不相讓、有來有往的言語對峙,因此還算冷靜自持。

不過,不論宇文信有多容忍,淩或自從進入九薇公主府,都從未放鬆過戒備之心。

他麵上冷靜從容,但是身體卻始終像是一張繃緊的弦。

渾身上下,似乎時刻做好奮起而戰的準備。

宇文信聽了謝昭如此不客氣的一番話,當即冷笑一聲。

“你實在大膽。”

謝昭笑眯眯的放下手中茶盞,輕笑道:

“我一向大膽。”

宇文信的目光,從謝昭那握著茶盞的纖長蒼白的手背上一閃而過。

幽深的青銅器具,將她的皮膚襯得格外慘白羸弱。

他冷笑一聲:“你確實是挺不知死活的,倒也不怕茶中有毒?”

謝昭失笑搖頭。

“你若是想殺我,還犯不著用下毒的手段。更何況,世子殿下的性情一向了無城府、殺伐果決,殺個把人而已,何須藉助毒藥。”

而且,她謝昭早就今非昔比,殺她自然不必如此費事。

宇文信輕哼一聲。

“了無城府?你是想說本世子矇昧無知,冇有心眼罷?”

謝昭無奈道:“在下絕無此意。世子,怎麼最近兩次相見,發現您比前幾年多疑了許多?這可不好。”

宇文信懶得再打太極,他單刀直入道:

“我上次說過,不要試圖欺騙我那個單純的蠢妹妹,顯然你們並冇有將這話聽進去。”

淩或微微蹙眉。

謝昭卻嘖了一聲,道:“世子您看,您這可就是對在下的刻板印象了。”

宇文信掀起眼皮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我有時候真想不通,以你的身份地位,矇騙佳兒這個江湖後輩,真的不覺得跌份兒嗎?”

謝昭笑意晏晏的看著他,厚顏無恥的眨了眨眼,回道:

“我的身份地位?您又在說胡話了,我能有什麼身份地位可言,世子實在是太抬舉在下了。”

宇文信對她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他語氣冷冷的直接道:

“說罷,你有什麼目的,又打算做什麼?”

謝昭歎氣。

“我若說自己是偶然興起,想要見識一下北朝邯庸的風貌風采,世子想來是不肯信的了。”

宇文信冷笑。

“你自己信嗎?”

謝昭一拍桌子,一臉誠摯的看著他。

“我信啊!”

宇文信:“”

謝昭見他不信,又道:“不是,世子,我們真就隻是遊曆至此,漲漲見聞罷了。

您想想看,我和我的朋友即便參加了廣陵演武節又能如何?

我們總不至於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邯庸陛下吧?你當我們瘋了麼?”

宇文信微頓。

他自然不認為謝昭他們會藉由廣陵演武節行刺北朝天子,但是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看似弱不勝衣的少女,總覺得這人的目的絕不會這麼簡單。

不過,“千歲劍仙”行事向來詭譎。

與其拒絕他們,讓她想些彆的餿招讓人防不勝防,還不如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於是,宇文信深思熟慮後,黑著臉道:

“記住,你若敢在演武節搞事、牽連我們宇文部,彆怪我手下不容情。”

謝昭眨了眨眼。

“豈敢豈敢。”

她那副冇皮冇臉的樣子,宇文信實在是看不慣。

時至今日,他依舊無法接受,當年那個以一己之力、在舞勺之年力壓“劍仙塚”不二城,成為堂堂天下第一劍的少女宗師,居然會用如此油腔滑調的不正經嘴臉與他對話。

這簡直就是他們整個劍道之恥!

當世三大劍仙之首席的體麵與尊貴,她如今是半點不在意了?!

謝昭見他不悅,當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樣子。

她粲然一笑,十分善解人意道:

“世子的教導,我們都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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