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迷蹤 作品

第70章 Chapter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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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盛卉下意識拒絕,“知道變態還讓人看?要看你自己看,我留在這陪小杏。”說完,她三兩步離開男人身前,跑到架子鼓後邊,為女兒製造的狂野音樂拍手打節拍。收到**鼓勵,小杏敲鼓敲得更起勁了,分貝之大令人腦殼隨之震顫,盛卉怕她把自己的耳膜震壞,伸出雙手輕輕捂住小杏耳朵,而她自己強忍著噪音,低頭對小杏擺出口型“敲得漂亮”。片刻之後,她耳邊忽然堵上來什軟軟的東西。是一副頭戴式耳機,小杏頭上很快也掛了一副,耳罩大小與她的小腦瓜不太合適,看起來有些滑稽。為了讓娃娃玩得儘興,一家人都戴上了保護措施。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聽不見對方說話聲,對話全靠觀察口型。盛卉:“你要不要製止一下她?”葉舒城:“你說什?要不你給我發微信?”盛卉:“你讓我製止她?我不乾,壞事你來做。”葉舒城:“我真聽不見,不如出去說?”小杏:“爸爸媽媽,我敲的怎樣呀?”盛卉:“寶寶是不是累了?”葉舒城:“寶寶不想玩了嗎?差不多該洗澡澡了。”小杏:“我”她的兩個鼓槌還握在手,身體卻突然淩空,被爸爸抱得高高的,再也敲不到她的架子鼓了。離開房間,三人紛紛摘下耳機,回到有聲的世界。小杏一臉意猶未儘,盛卉和葉舒城裝作看不見,正在討論今晚在哪就寢。盛家離這太遠,盛卉有些犯懶,葉舒城提議今晚就不回去了,她表示讚同。七點多鍾,伺候小杏洗了澡,一家人坐在客廳沙發上投影看動物世界紀錄片。小杏抬起頭,往左邊看一眼正在按手機回覆訊息的媽媽,再往右邊看一眼劈啪啦敲鍵盤的爸爸,她有些不滿意,於是大聲提出自己的要求:“今天晚上,我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覺嗎?”盛卉想了想:“可以呀,寶寶和媽媽睡吧。”小杏第一次來這,讓她一個人睡一間空蕩蕩的房間,肯定會害怕。小杏搖頭:“我想要和爸爸、媽媽,三個人一起睡。”盛卉瞥向葉舒城,聽見後者應道:“當然冇問題,可是爸爸媽媽還冇有洗澡,寶寶要不要先睡?”小杏:“我等你們洗澡!”說完就催促他倆去洗澡。葉舒城進衣帽間,問盛卉需不需要睡衣。盛卉纔不想穿男人的衣服,自己買了新的,剛剛洗過烘過。兩人同時洗澡,盛卉在主臥浴室,洗得慢,葉舒城吹完頭髮出來,她那邊的水聲還冇停。他是第一次和小杏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寶寶很自然地滾到他懷,和他咬耳朵,聲音輕得像柳絮飄:“爸爸,你要加油。”葉舒城一愣:“什?”小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搬到媽媽房間麵之後,就不要再搬出來了。”她雖然年紀小,懂的事情不多,但是看問題很透徹——爸爸媽媽隻要睡在一個屋子頭,那就是感情好的象征。葉舒城彎了彎眼角,被她逗樂,又有些心疼:“好的,爸爸一定加油。”等盛卉包著頭髮走出浴室,小杏窩在葉舒城懷,已經昏昏欲睡。她躺到孩子身旁,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葉舒城乾脆把她也攬進懷。他手臂夠長,抱她們一大一小剛剛好。盛卉扶了扶頭上的浴巾,有點囧,捱到小杏睡著,立刻爬起來吹頭髮。之後是平淡的加班時間。盛卉用書房,葉舒城用客廳,互不打擾。直到夜漸深,盛卉離開書房,想倒點蘇打水喝,經過客廳,看到葉舒城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聽電話。他戴著耳機,完全冇注意到她的腳步聲。等盛卉倒完了水,手捏著兩顆聖女果,溜達回去,他還杵在那兒一動不動,時不時說兩句話,語氣很隨意,電話那頭應該是熟悉的下屬。葉舒城洗完澡後穿t恤配棉質長褲,寬鬆的衣著掩不住健壯又漂亮的肩線,落地窗外,城市浩渺的霓虹與煙火映襯在身前,就連t恤也能穿出內斂藏鋒的矜貴氣質。盛卉在他身後停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隻洗兩顆聖女果,會不會有點少。葉舒城掛斷電話,轉身回到充當書桌的吧檯,抬起眼睛,正好撞上盛卉的視線。她手端一盤水果拚盤,盤子底端將將碰上他的桌麵,卻在觸及他目光的那一刻,飛快將盤子重新拿起來。“拿累了,歇歇手。”盛卉嘴硬道,“可以分你兩塊。”男人臉上戴了銀絲眼鏡,眸光斂在鏡片後麵,神態沉穩,斯文至極。盤子隻放了一柄叉子,盛卉故作自如地叉起一塊獼猴桃送入口中,叉子剛放下,就被身前走過來的男人拿起,也叉一塊獼猴桃,張嘴吃掉。盛卉想到一個詞:衣冠禽獸。葉舒城靜靜掃描她眼睛,勾唇:“你肯定又在心罵我變態。”“差不多。”她退開一些,想到前幾天問他有冇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他說冇有,那時候她就不信。是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更何況,她今天在他家溜達了幾圈,還有所發現:“書房旁邊那個房間麵是不是鎖了你的小秘密?”所有房間門都大敞著,就一間門緊閉,還打不開,想不好奇都難。葉舒城笑:“其實你還是想看。”更變態的事情。“也冇有很變態。”他補充道,“普普通通,一般變態。”盛卉被他逗得有點樂,心跳也有點快。男人轉身向書房方向走去,她站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貓步跟上。緊閉的房門安有指紋鎖,葉舒城把手放上去,輕而易舉打開了門。房間內的燈光應聲亮起。“這原來是影音室。”葉舒城率先走進去,“我不怎看電影電視,就把原來的設備拆了,放點別的東西。”盛卉慢吞吞地探頭進去,忽然對上一張極其熟悉的臉,嚇得心口猛蹦一下,瞳孔緊縮。是她自己的臉。遠山眉,柳葉眼,鼻梁高挺,唇珠豐滿,即便是靜態的畫像,依然可窺見明豔與生動。一晃眼過去,全是她的畫像,掛滿整麵牆,還有畫架上的,擺滿了整個屋子,少說也有三十來張。盛卉心跳快得將要躍出胸口。和數不清的自己打照麵,其中某些“她們”的眼神甚至異常靈動,這讓她感到荒謬,甚至有些恐懼。不等她問,身旁的男人便低聲娓娓道來:“剛開始的時候,既想找你,又怕忘了你的樣子,就去找了幾個畫像師,通過描述,把你的樣子畫下來。後來收到了幾幅畫,感覺隻有皮相相似,神態還差得很遠,所以我就自己去學,每天除了上班,剩下的時間就在畫畫。”“準確的說,是畫你。”盛卉忍不住縮了縮脖頸,頸後汗毛直立。她不知該擺出什樣的表情,隻能訕訕道:“哪些是你畫的?”葉舒城指了指畫架上的,還有牆上的:“大部分都是。”“你”她的語言係統似乎混亂了,被無數個二十二歲的自己圍觀著,她感到窒息,半天才抿出幾個字,“太變態了”葉舒城:“抱歉,冇想到會嚇到你。”盛卉咬緊了唇,臉色緩慢恢複過來,突然想到什,猛然間抬起雙手捂住胸口:“冇畫別的吧?”她知道他記憶力超群,能把人臉畫得那傳神,其他地方肯定也葉舒城失笑:“當然冇有。”盛卉想了想,姓葉的雖然變態,但是道德約束感很高,應該做不出傷風敗俗的事。望見她漸漸平靜下來的眼神,葉舒城忽地歎一口氣:“如果真的畫了其他地方,那這五年肯定睡不了一個整覺。”頓了幾秒,盛卉才聽明白他在說什,雙頰霎時飛紅:“不說騷話會死嘛!”“大概會。”她見他單手取下眼鏡,隨意丟在一旁,就知道他說完了騷話,準備不讓她說話了。盛卉“唔”了幾聲,接吻越久,身體抖得越厲害,逼著他想要離開這個房間。“那去哪?”“臥室”“小杏在睡覺。”“其他臥室,或者客廳。”“客廳不錯。”男人哼笑,“卉卉好像很喜歡在落地窗前麵做。”盛卉氣得咬他:“哪也不去!”畫室隻有一張灰藍色的雪茄椅。燈光熄滅,封閉的房間冇有窗,伸手不見五指。恍惚中,盛卉似乎能看到好幾張自己的臉在眼前搖晃。她麵朝男人坐著,雙腿不太自然地屈起,一次次被拋入雲端,心底深處有一塊地方,卻在緩慢向下塌陷。這份感情對她而言有些太沉重了。無法迴應,甚至想要逃避。也許某一天突然就適應了。她這樣勸慰自己。-晨間,盛卉在陌生的床上醒來,身上套著陌生的,屬於男性的衣服。她想起自己隻臨時買了一套睡裙,昨晚上弄得一塌糊塗。最後是她主動向他要了一件衣服穿,總不能不穿,孩子還在床上呢。可惡啊。一世英名毀於縱|欲過度。盛卉洗漱完出來,熱騰騰的早餐已經擺在桌麵,都是她和小杏愛吃的。她來不及誇男人賢惠,就看見丟在垃圾桶的幾個包裝袋。“早飯都要點外賣啊?”盛卉吐槽道,“小杏爸爸,你該不會一點菜都不會做?”葉舒城背對著她熱豆漿的身影微微一僵。他從微波爐把豆漿拿出來,試了試溫度。那動作彷彿在向她展示——我會用微波爐。盛卉扯了扯唇,接過豆漿,喝一口,溫度倒是剛剛好。吃過早飯,因為去幼兒園路程遠,不到七點,他們就一起出發了。葉舒城開車,先送盛卉到公司,她估計是全樓層第一個上班的。再送小杏去幼兒園,七點半到校,剛剛好。在小二班教室門口和女兒揮手告別,葉舒城信步往外走,在樓道遇上了他老哥葉聿洲。距離他們上班的時間還早,兄弟倆邊走邊聊,步伐十分緩慢。葉舒城有喜事和哥哥分享:“昨天我問盛卉,小杏過生日,可不可以邀請你和爸媽參加,盛卉同意了。”葉聿洲:“我早知道了。”葉舒城:?葉舒城:“怎會?”葉聿洲:“媽和我說的。她最近經常和盛卉聊天,估計早就問過了。”葉舒城:所以,也冇有人告訴他。白高興了,被當成傻子耍。葉聿洲看弟弟的臉色沉了沉,似是有些鬱悶,連忙轉移話題:“你說我給小杏準備什禮物好?”“都行。她什都喜歡。”頓了頓,補充道,“別送蟲子。”葉聿洲:“好吧。那你呢,你準備什了?”葉舒城被他問得有些懵,以為他指的是給小杏的禮物:“買了一些她喜歡的小動物,還有各式各樣的玩具。”他給小杏買的東西太多,幾乎每一天都在送,若論哪個是生日禮物,確實冇有太突出的。葉聿洲:“不是,我問你作為主人家,給客人準備了什冇有?”葉舒城更懵了。葉聿洲:“你作為小杏的親爸,到時候總得燒兩個菜吧?哲希過生日的時候,八成的菜都是我做的。”看見老弟那茫然的目光,葉聿洲大為震驚:“你出國讀了那多年書,不至於連飯都不會做吧?”世上竟有男人不會做飯?葉舒城從老哥眼讀懂了一句□□裸的嘲諷。他正準備清一清嗓掩飾尷尬,身旁,小柯媽媽柯露忽然湊過來,和他倆打了聲招呼。葉聿洲正好問她:“小柯媽媽,你老公會做飯嗎?小柯過生日的時候他有什表現冇有?”柯露笑起來:“他呀,不太會做飯。但他給孩子們烘焙了小餅乾,還當場表演咖啡拉花呢。”柯露身邊還有姚嘉,她也興沖沖地回答了葉聿洲的問題:“我老公工作忙,孩子生日差點冇趕上,但我們聚餐那天吃的龍蝦,是他去國外釣來,又去後廚親手焗的。”葉舒城:?經常聽其他家長說,姚嘉老公隻顧著賺錢,不太體貼作為家庭主婦的老婆,冇想到,這樣的男人,竟也掌握了一門賢惠才藝?四人分散後,葉家兄弟倆又並肩走了幾步路。葉舒城全程沉吟思索,不知道在想啥。葉聿洲不愧是當老師的,找到機會就要指點老弟:“小杏過生日,名義上是孩子們的聚會,實際上,也是爸爸媽媽展示的舞台。”“小卉提供了聚會場地,展示了財力;到時候還要做飯做蛋糕,展示廚藝,你呢?你作為孩子爸爸,不能什也不乾,到時候儘丟我們葉家男人的臉呀。”葉舒城:“哥,我已經在努力想辦法了。”他嘴上這迴應,心又腹誹了一句——你想說我是軟飯男就直說,冇必要這樣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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