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宮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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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帝饒有意味地掃視了眼眾臣,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下,悠悠開口。
“振威將軍李銘意,文武兼備,即日起,任命正一品錦衣衛掌衛總督。”
噗!!!
李懷江一口酒噴了出來,好在動靜不大。
臉色鐵青的郝程,注意到李懷江那明顯故意裝出來的模樣,氣得頭都要掉了。
李懷江:……
冤枉,他根本不知。
李懷江猜到錦衣衛是二子的去處,頂天就是個百戶,皇上這頂高帽砸得未免太使勁。
朝臣們都知,以李相當下的地位,皇上是不可能讓其子涉足武將職權,不想,竟是被皇上直接收用,成了皇上直掌的錦衣衛掌衛總督。
如此職權,便連親王也得給幾分臉麵,更何況是皇上直掌的職務,朝臣根本無權乾涉阻止皇上進封。
高景當然知道李銘意日後會是太子黨羽翼,父皇最近分明有意栽培於他,怎的還給他立個阻礙。
高旻和曲家黨羽並未有過多的表態,畢竟,當下他們是最冇有表態資格的。
四皇子黨及荀閣老眸色幽深,嘴角噙笑之餘捊了捊發白的鬍子。
荀閣老心道,看來,李家的崛起,勢不可擋。
五皇子高昊開心的咧著大白牙,他就說,父皇指定會給二表兄安排個好去處,怎麼可能不加封呢,原來在這等著。
柏舟和高順大喜過望,皆替銘意感到高興。
而銘意,今個父親已是給他交了底,隻是,父親並未提及皇上給他的加封,如此重。
“卑職,謝主隆恩。”
高帝滿意地點了點頭,“起來吧。”
“諾!”
李銘意轉身回到席宴之時,先前那些打量他的目光,無不畏首畏尾的收回去。
無他,可不能在這尊神跟前戳鼻梁骨,錦衣衛是什麼,那是比提督府更有職權的機關,在座的誰手裡頭是乾淨的,若是讓他給盯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柏舟拍了拍他小子的肩膀,“你小子,今夜可威風了。”
銘意淡淡一笑,再次舉起酒杯,“喝。”
柏舟:……
這小子,到底有多海量?
李懷江無不擔憂地瞥了眼小子,他老子在前頭拚了命的把老李家的支撐分散,他回頭又把老李家推了出來。
看來,高帝是緊咬著他們家不放了。
李銘意得封錦衣衛掌衛總督,自然讓某些人心存戒備更甚,比如郝家。
當夜,宮宴散去,郝程回到府裡,怒極吐了好幾口血。
其兒子郝興修趕緊著人將府裡大夫逮來,郝程擺了擺手,吃了口濃茶,竭力壓下嗓間的腥甜。
稟退書房裡所有人,僅留下了兒子郝興修。
“不能再等了。”
郝興修大驚,“父親,提前行動,風險之大——。”
“你知道錦衣衛是做何用?左相之子,第一個盯的便是咱們右相府。”
郝興修自然清楚這其中問題,越是這般,他越覺得危險。
郝程沉默了須臾,道“滇關那邊事態已固,永昌侯的罪名即已落實,輕易不敢班師回朝,睿親王手裡執掌的八萬大軍現於城郊。”
“皇上有意把睿親王留用於京,但這八萬大軍須得離京,你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郝興修瞭然點頭,“可是父親——。”
“按本官的意思辦就是,要快。”
“是,父親。”
待兒子退去,郝程默默的壓下心底裡的鬱結,雖計劃提前風險之重,倘若再不行動,怕是再無更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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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李府,懿祥閣。
李懷江從宮宴回來,李婉已是睡下,為了不驚憂媳婦,李懷江在偏房梳洗完,纔回到正房。
李婉迷迷糊糊感覺到男人躺下的動靜,本能地轉過身,依偎到他懷裡。
“回來了?”聲音沙啞呢喃
李懷江低頭看了看,見她眼皮子都冇睜開,嘴角微笑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將人摟緊在懷裡。
“睡吧。”
已是熄了燭火的房裡,李懷江卻是難以入眠。
他明白高帝今晚的用意,抬高銘意的同時,無不是有意加速引蛇,隻是,此舉風險過大。
望著窗外映入的月色,感覺到女人睡夢中並不安穩,手輕輕的拍撫女人的背部。
翌日一早,李婉醒來見男人還躺在身旁,先是看了眼窗外的光線。
略顯詫異,“夫君今日旬假?”
李懷江快天亮才睡著,此時慵懶地擁著女人,低低應了聲。
想來是旬假,李懷江從來辦事有規律,見他累得緊,繼續縮回他懷裡陪他再睡會兒。
許是先前被李婉的動靜吵醒,李懷江冇多會兒也睜開惺忪的睡眼。
“瞧你累的,昨夜可是很晚纔回來?”
李懷江嘴角微笑。
李婉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快,閉上眼睛再睡會。”
夫妻倆冇再說話,李婉陪著他躺了一個時辰,見男人再次醒來,才喊來屋外守著的孫娘端來熱水。
見他滿臉的疲色,心想昨夜宮宴定是喝了不少,又讓孫娘吩咐廚房準備解酒湯。
李懷江非常享受被媳婦伺候,直到媳婦幫他束好發冠。
伸手拉她到腿上坐著,“為夫還冇跟夫人說起,咱家小子昨個得了什麼賞。”
“可是賜了官職?”
李懷江點了點頭。
“錦衣衛百戶?”早前李懷江與她說的職務
李懷江歎息笑道,“是在錦衣衛冇錯,任正一品,掌衛總督。”
李婉:……
男人揉了揉她吃驚的臉頰,“看來皇上,是不願咱李家獨善其身。”
李婉都快被男人的淡定氣笑了,她就說孩子的大舅不是個好的。
聽見廊外傳來的腳步聲,李婉從他身上起來。
進來的正是孫娘,手裡的托盤放了個湯碗。
“老爺,夫人,大廚房送來了醒酒湯。”
李懷江點頭,拿起桌上托盤裡的湯碗,吹了吹熱氣,抿了小口。
孫娘恭敬上前,攙著李婉到妝台前落坐。
“夫人,奴婢給您梳妝。”
“好。”
先前李婉隻顧著幫男人穿衣梳髮,自己身上還隻穿著寢衣,長髮也是披著的。
待李婉整理好妝容,換上了衣裳,李懷江已將醒酒湯喝完。
“夫人,當下可是讓大廚房把早膳送來?”
“送兩碗白米粥,配兩樣小菜就好。”想著男人當下,該是冇什麼胃口。
“是,夫人。”
目送孫娘離去,李婉迫不及待的朝男人伸手。
“快與我說說,你與皇上接下來可有打算?”
李懷江無奈低笑,牽過她的手,夫妻倆緊挨落坐。
“今日,滇關的另一封急報該是送到。”
李婉眨巴眨巴眼,“擒獲永昌侯了?”
李懷江聞言,心虛的清了清嗓,似是在醞釀整理詞彙。
僅一眼,李婉瞬間瞭然,氣惱的抬手拔掉他兩根短鬍子。
“早前我問你,還不承認。”
李懷江吸了口氣,疼得眼角抽抽,握住媳婦的手,安撫道。
“便是怕走漏風聲,良辰他們最近幾月,在咱府裡逮了不少的眼線。”
李婉當然知道,對方有的扮作府裡的下人,有的夜探行事。
“如此說來,永昌侯在京中的孩子多可憐,皇上說幽禁就幽禁,事後不得給個補償?”
“無妨,袁世子到底隨父征戰過,若連這點沉穩心性都無,日後如何接手整個永昌侯府。”
“所以當初,是皇上與永昌侯聯手做的戲?”
李懷江點了點頭,“嗯,將計就計。”
“如你所說,現在傳回京的急報,可是會讓對方急眼?”
“皇上的意思,便是讓他急。”
李懷江昨夜想到另一種可能,“想來,順子需得出京。”
李婉詫異,“皇上不是應允了他倆口子留京嗎?”
“此次離京,非皇上所能阻止,順勢而為之,咱且先看看對方還有什麼把戲。”
李婉悠悠歎了口氣,“當下銘意於他們而言,怕是最大的掣肘。”
“這事夫人倒不必擔心,反之銀麵,他可能通過此次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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