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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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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宋老頭見趙婆子哭得傷心,頓時心裡抽抽的疼,但又不好現在跟族人翻臉,隻低低道:“回去歇著吧,這些事有我就行。”

族長冷哼一聲:“怎麼著?來替人撐腰了?”

宋老頭朝族長拱拱手:“大哥,都是我的家務事,不好讓您費心,等會兒我自會處理。”

族長冷笑一聲:“怎麼處理?將吳氏與長安再打一頓嗎?或者不給她二人吃飯?”

宋老頭麵色尷尬,辯解道:“哪有的事,我們家不缺糧食,怎會不給她們吃飯?”

族長輕蔑地望眼健碩無比的趙婆子與宋繼祖,目光又從瘦骨嶙峋的吳氏與長安身上掃過,語重心長道:

“宋八齊啊宋八齊,你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啊!到底誰纔是你嫡親子孫,就冇點兒數嗎?”

宋八齊垂眸不語。

“嗬,算我白說。”族長走到吳氏跟前,問:“三順媳婦,你有什麼要說的?”

吳氏淚如雨下,跪下給族長磕個頭,哽咽道:

“今兒我被玉鳳推進河溝裡崴傷了腳,婆婆不知為何將我與長安拖回屋裡關起來。

下晌時大嫂送來飯食,小長安玩鬨,不慎將宋汐月的額頭磕破,婆母就拿著捶衣棒打長安。

嗚嗚嗚嗚長安可是二哥家的獨苗苗,萬一打壞怎麼好?求族長做主,請婆婆與大伯饒了長安吧……”

“你個殺千刀的爛婆娘!老孃就不應該讓三順娶你過門!好日子過多了是吧?竟乾起攪家不和的勾當!”

趙婆子罵完又撲通跪在宋八齊腳邊,哀哀哭泣起來:

“當家的,你休了我吧,這日子冇法過了,

我跟了你十幾年,為了這個家肝腦塗地,好不容易將你兩個兒子拉扯大,還給他們娶妻立室,結果臨老成了罪人,連兒媳都能隨意欺辱我,嗚嗚嗚嗚……你讓我去死吧。”

宋八齊立刻抱住妻子,老淚縱橫:“銀枝,快起來,我知道你辛苦了,若不是你撐著這個家,咱家哪裡有今天”

有幾個村民瞬時共情,還竊竊私語:“趙婆子確實是個能乾婆娘,自她嫁過來,倒也將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還給二孝三順都娶了媳婦……”

“可不是,唉,後孃難做啊……”

族長擰眉,狠狠掃一眼說話幾人。

這趙婆娘果然厲害,演了一場苦情戲,立刻扭轉局勢,將所有人的思維帶偏。

可他們就冇想想,自打這婆娘嫁進宋家,宋二孝與宋三順過的是什麼日子。

天不亮兄弟倆就出去撿柴抬水,一天卻隻給吃一頓飯,直到成年,那兩兄弟都長得瘦猴似的。

再看趙氏帶來的兒子,身形健碩,腦滿腸肥,一看就是自小冇捱過餓。

這也就算了,最可惡的是,兩兄弟原本好好的名字不給用,忽然就給改了,起個什麼二孝三順,偏偏排在繼祖這樣的名字後頭,這是人能想出來的麼?

若說其中冇有趙氏的手筆,任誰也不信。

“嗚哇哇哇哇”

長安忽然大哭起來,口中一直喊爹爹嬸嬸。

因為她又聽到宋汐月在罵人:

【宋長安!你就是個晦氣鬼、掃把星!你爹已經被你剋死了,以後你叔叔嬸嬸也會被你剋死!今兒你敢破我的相,我定不會讓你好過!】

長安不會回罵,憋的直哭,哭聲淒慘,將所有人的視線拉了過來。

吳氏心疼極了,起身從鄰居手裡抱過小侄女,一麵拍哄一麵意有所指:

“乖長安彆哭,你娘今日還給你捎了包袱呢,等天氣暖和,三嬸就帶你去找娘。”

趙婆子聞言臉色一變,立刻道:“說什麼胡話?誰捎包袱了?”

端著一碗菜粥看熱鬨的方臉婦人嗤笑一聲:“呦,咱們村誰冇瞧見?今兒薑氏又托人捎東西給長安了。”

有人附和:“就是,咱們親眼看到,來人騎著一匹棗紅大馬,馬屁股上擔著兩個大包袱,之前還在你家吃了飯才走。”

“胡說!不過是我遠房親戚來走眺,怎麼就成了薑氏托的人了?”趙婆子主打一個死不認賬,任誰也不能去她家裡搜去。

而且薑氏小賤人早隨主家去了府城,不日又要從府城遷往京城,隻要自家不說,便是族長也不知道她的確切地址。

這就是趙婆子的精明之處。

抓牢長安,不愁那薑氏不寄錢回來。

半年前,那薑氏還請人來接長安,說是數年不見,甚是想念,要接孩子團聚。

趙婆子當然不會放人,隻跟來人說孩子生病,不宜移動,就將來人打發走了。

族長見趙婆子如此潑皮,也無可奈何,看一眼宋八齊,說:“等三順回來,看他怎麼說。”

自己總歸是外人,不好插手宋八齊家銀錢分配的事。

即便薑氏捎來包袱,隻要趙婆子不鬆手,連三順也不好替長安討要,否則那趙氏就會說他貪圖小侄女三瓜兩棗。

宋八齊朝族長拱拱手,扶起妻子朝新宅而去。

經過三兒媳身邊時,目光冰冷。

回到新宅,讓小閨女玉珠關好門窗,一家子坐在裡屋商談事情。

“薑氏這次捎回多少銀錢?”宋八齊問。

趙婆子理了理蓋在臉上的髮絲,道:“冇多少,就二十兩。”其餘都是小娃娃的四季鞋襪衣裳。

宋八齊拿起銅鍋子菸袋,慢慢伸進菸袋裡塞菸絲,“還有什麼?”

趙婆子將兩隻大包袱拽過來,“喏,都在這裡了。”

宋八齊就著宋繼祖遞來的火燭點上煙鍋子,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股煙霧:“挑幾件不起眼的送去老宅,彆讓人說嘴就行。”

小趙氏與婆婆兼姑母對視一眼,不情不願應一聲。

這回的衣裳都是簇新簇新,比前幾次都好,有幾件改一改樣式,還可以給承業穿,送那小畜生,實在是太浪費。

但公爹發了話,自己不好拒絕。

“還有,你們真決定讓汐月冒充長安去京城?”宋八齊轉目看向坐在一旁的宋汐月。

“確定確定!”宋繼祖笑嗬嗬道:“一直以來不都是汐月冒充長安給來人看的麼?瞧這些衣裳都是按照汐月的尺寸做的,錯不了。”

趙婆子觀察一下丈夫的表情,輕輕給他捶背,“那長安跟咱們不貼心,倘若真讓她跟她娘走了,一去無影蹤,以後咱這一大家子靠誰去?可要是咱們汐月去,說不定將咱一家都帶去京城落戶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宋老頭皺眉,吧嗒吧嗒吸著旱菸,沉默很久也冇發聲。

十二歲的宋玉鳳急了,拉著他的袖子撒嬌:“爹,你怎麼不吱聲啊?我想去京城,聽人說京城遍地都是達官貴人,隻要咱家攀上一戶豪門,以後榮華富貴還不信手拈來?”

說罷又朝大哥宋繼祖使眼色。

宋繼祖立刻跪下給宋老頭揉腿,“爹你這老寒腿呀,隻有在京城能治好,我聽說京城那些禦醫可厲害了,他們個個都是活過百歲的老神仙。”

宋老頭很是享受子孫眾星捧月的感覺,他慢條斯理地坤直腿,深深歎口氣:“既如此,就讓汐月替長安吧,不過,先給汐月改個名兒,省的到了京城你們叫錯。”

小趙氏喜笑顏開,“咱們以後就叫她安兒吧,大名以後再說。”

那小龜孫還冇死呢,可不能讓外人發現什麼端倪。

說來也神,自打一個月前閨女生了一場病,醒來就跟個小神婆似地,什麼都能算到。

今兒一早她就說薑氏會捎東西回來,結果冇到晌午人果真到了,還帶來一封信,信上說薑氏要隨主子去京城,等安頓好那邊,就派人來接長安進京。

可具體什麼時候卻冇說準,信裡隻說最遲年底,必定遣人過來。

所以她們還有大半年時間籌備。

閨女還說,若想讓薑氏察覺不出端倪,必須除去最熟悉長安的宋三順夫妻。

其次就是那小崽子。

至於村裡人

等她們全家都進京,誰還能跑到幾千裡外的地方辨認薑氏女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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